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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41 章   氤氲水汽

     岑姝觉得梁怀暄顶着一张禁欲的脸说出这种令人浮想联翩的话真的很违和。

     他的手指瘦削且修长,指甲修剪得圆润干净,手背上淡青色的血管随着用力微微凸起,像艺术品般精致又充满力量感。

     岑姝整个人都被他牢牢禁锢在怀中,浑身所有的重量都压在他身上,严丝合缝地和他贴在一起,泳衣将他的黑衬衫浸透一片。

     她的呼吸彻底乱了,即便在脱外套的间隙,他的唇舌也片刻不离地纠缠着她。

     “……怀暄哥哥!”岑姝偏头想躲,却被顺势吻在了颈侧。

     岑姝承认,她的确又菜又爱玩。

     可偏偏贪恋这种被他吻到浑身战栗的感觉,让她感觉这座冰山下隐藏的是一座亟待爆发的火山。

     太要命了。

     她好喜欢这种反差感。

     她喜欢梁怀暄给她带来的前所未有的战栗,还有生理上的喜悦和喜欢。

     岑姝声音都有些发颤,慌乱地推拒:“真的不行!不能在这里……”

     梁怀暄吻她的耳廓,闻言忽然顿住,将脸埋在她颈窝低低笑了声:“不会。”

     接着,他又意味深长地提醒:“家里没准备,bb。”

     岑姝听到这句话,脑袋里“嗡”的一声,整个人脸红到爆棚。

     她总感觉自从他们的关系突破后,梁怀暄就像解开了什么封印。

     到了浴室,红色泳衣后背的交叉绑带被解开,就像多米诺骨牌效应,随着绑带滑落,大片雪背如新雪般乍现,半轮皎白若隐若现。

     岑姝呼吸急促,伸手搭在他覆上来的手背上,他的手还在慢条斯理地收拢着,岑姝压根不敢看此刻浴室玻璃倒映的旖旎场景。

     相册里还有从小到大的好多张合照,小时候,小宜还胆子很小,还是岑姝揽着她的肩膀笑着和她一起拍照。

     岑姝看到了很多她自己都没见过的照片。

     “行,我在这等你。”钟楚涵坐回沙发,过两分钟,又突然转向岑姝,“Stella,带卫生巾了吗?我可能快来了。”

     尽管距离较远,模糊到看不清面容,但那熟悉的轮廓和姿态,岑姝却一眼觉得那是梁怀暄无疑。

     岑姝以为他要变卦,又急忙提醒他:“说好了不做的!”

     钟楚涵随手拨了下长发,“得了吧,跟他在一起,我迟早闷死,要么就是被冷死。”

     回到别墅切生日蛋糕的时候,有人问岑姝新一岁的愿望。岑姝望着身旁一对腻歪的情侣,突然语塞。

     梁怀暄非但没松手,反而就着这个姿势,轻而易举地将她单手托抱起来,常年玩帆船、高尔夫等运动练就的臂肌线条让他轻松承托着她的重量。

     但当岑姝看过去,他又仿佛恢复往常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看不出任何喜怒。

     为什么他唯独对她这么冷淡疏离,真的有那么讨厌她么?

     梁怀暄从背后将她拥住,高挺的鼻梁蹭过她泛红的耳垂,喉间溢出一声满足的喟叹。

     似乎什么都入不了他的眼。

     花洒被打开,温热的水流开始散发起氤氲的雾气。在水声中,忽然传来一声格外清晰的金属扣被解开的声音。

     刚走到门口,忽然听到楼下传来钟楚涵的声音:“药记得让徐宣宁吃。”

     岑姝直到这时才彻底反应过来。

     徐宣宁又环视在场男生,促狭地补充:“在场这么多帅哥哥,你随便挑啊,当然除了我哈哈哈!”

     “真的不用了,我昨天清理了缓存,又腾出好多空间。这里面还有好多我们的照片!”小宜打开相册凑上来,和她分享。

     梁怀暄低声说:“带你去。”

     她有时候觉得自己拥有很多的爱,但又觉得骨子里还是孤独的,无论是妈妈、哥哥、还是小宜都有自己的生活。

     岑姝咬住水润的下唇,眼波潋滟地瞪他,“你先放开我!我要去换衣服了!”

     岑姝忽然鬼使神差地伸出手,轻轻扯住了他的风衣袖口。

     徐宣宁含糊应声:“哦,行。”

     “哥哥。”岑姝有些不自然地看向他,“谢谢你上次送我的那本书。”

     上次他说别夹。

     这条走廊的尽头有一扇拱形彩绘玻璃窗,窗户半开着,温柔的月光洒进来。两个人就这么面对面站着,相对无言了许久。

     “我先回房间了,晚安。”

     钟楚涵挑眉:“干嘛?”

     很快,岑姝的疑问就有人解答了。

     “诺宝。”徐宣宁看了她一眼,笑着把第一块蛋糕递给她,“中学时候喜欢过几个人都不是事,年纪小很正常啊。走出一段恋情的最好方式,就是开启下一段恋情!”

     总之,岑姝从未见过梁怀暄身边有任何一个异性和他有这样动作。

     她转身,正对上梁怀暄沉静的目光。

     “嗯。”梁怀暄伸手轻松扣住她的手腕,嗓音低哑地在她耳边低语:“帮我。”

     岑姝大脑已经一片空白,晕乎乎地问:“那,那怎么办?”

     岑姝当时不由得在想,他这样的人,未来会为什么样的人而心动呢?他动情的时候,还会是这样平静的模样吗?

     梁怀暄的吻流连在她唇角,又辗转至颈侧,趁着间隙低声问:“怎么对我的纹身这么感兴趣?”

     钟楚涵的卧室在一楼。

     她不自觉地咽了咽发干的喉咙,突然腰间被那双骨节分明的大手一按,后背直接贴在了他衬衫上。

     两人的身高差,确实让某些事变得不太方便。

     “就是,感觉有一套自己的规则。”

     岑姝微微一怔,突然想到什么,睫毛轻颤了两下。

     岑姝不经意与他视线相撞,又匆匆挪开,心里忽然觉得有些莫名。

     该不会是单身了三十年,憋坏了吧?

     有她在闻家后花园看月亮的,也有后来她在伦敦雨天撑伞走路的,总之很多不经意的生活瞬间,都被小宜记录下来了。

     虽然她和他做了几次亲密举动,但上次在酒店灯光昏暗,还生病。今天在浴室里她几乎全程背对着他,最后哪还有力气欣赏什么纹身。

     那时闻墨还在泰国,岑心慈当时在周游世界,徐宣宁特意带着几位好友来伦敦为岑姝庆生,梁怀暄也在其中。

     梁怀暄的脸上罕见地浮现一丝错愕,眉头微蹙,向来平静的神情有了细微的涟漪。

     岑姝独自坐在宽敞的沙发中央,周围散落着空酒瓶和零食包装。她又抿了口香槟,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却怎么也浇不灭心中那种落寞。

     小宜经常给岑姝拍照,专门建了几个文件夹叫家人,岑姝就在这个文件夹里。

     岑姝完全不敢低头看,也不敢动,整个人僵硬着,任由他来主导一切。

     最后岑姝还是被哄着照做,恍惚间感觉到什么温热的东西擦过肌肤,随即听到身后传来满足的叹息:“bb好乖。”

     “没有。”钟楚涵说,“但是他不喜欢这样,会生气的。”

     这时,梁怀暄突然出声:“我去吧。”

     每次都厮磨而过,好几次她以为他要冲破最后防线,他却只是克制地徘徊在边缘。

     到最后甚至她控制不住了。

     .

     岑姝赌气地往旁边挪,却被他一把扣住腰肢拽回来。

     他现在没有戴眼镜,眉眼深邃平和,注视着岑姝的眼神和以往都不同。

     最后,梁怀暄又让她跨坐在他身上,抬手扣住她后脑,极其温柔地吻她。

     岑姝固执地攥着那片衣角,听见他低声唤她:“岑姝?”

     她浑身僵硬在原地,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举动。

     “真的?”岑姝语气带着几分怀疑。

     梁怀暄见她这副模样,低笑着追加条件:“前提是,今晚不许回你房间睡。”

     岑姝一时无言。

     自从有了她之后,他的生活好像鲜活了起来,到处都有她的痕迹,她的狗,她买的各种家居装饰,卧室床头她的发绳、眼罩,浴室里她的各种瓶瓶罐罐,沙发上他们堆叠在一起的衣服。

     “你闭嘴。”她羞恼地呜咽一声,“梁怀暄,你不许再说了!”

     梁怀暄静默片刻:“学业顺利。”

     就在这一瞬间,岑姝才如梦初醒。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就听到身后响起一声低沉冷淡的:“腿并拢。”

     下一秒,他又淡然说:“一本书而已,不用和我客气。”

     “好,我跟你一起去吧。”

     “我不要!”岑姝突然想起上次的经历,委屈地小声抗议,“手会很酸!”

     岑姝迟疑了一下正要开口,却听钟楚涵紧接着说:“一起吧,正好透透气。”

     “就是对你有纹身有点意外嘛。”

     梁怀暄脚步一顿,“怎么了?”

     但他们关系真正急转直下,却不只是因为上次游艇上的那个误会,真正发生转变的是那个夜晚——

     女生误会了,又一脸暧昧地看钟楚涵,“你这么了解他,你不会…”

     梁怀暄看她沉默,也没有再继续话题的打算,只是略一颔首就要走。

     原来长大之后,她要面对的最大的命题就是如何克服一个又一个这样的瞬间。

     吻从蝴蝶骨一路蔓延,岑姝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两人往楼梯的方向走,钟楚涵突然凑近问:“听徐宣宁说你有个念念不忘的白月光?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姐姐给你介绍几个优质股啊。”

     “嗯。”

     梁怀暄给她送了那本《飞鸟集》之后,岑姝在whatsapp上跟他表达过感谢,甚至还买了礼物寄回给他。

     吃了晚饭之后,梁怀暄找了一部电影。

     “……”

     “因为,你都不怎么和我说话。”

     她做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大胆举动。

     坐在她斜对面的一个女生忽然低声问钟楚涵:“Hanna?,能不能给我那个人的联系方式?”

     他没有斥责,没有恼怒。只是一句平静的询问,似乎无关痛痒。

     “怎么了。”钟楚涵不以为意,“只是和妹妹随口聊天而已。”

     岑姝以为他忘记了,连忙补充:“你忘了吗?就是去年,你送我的那本《飞鸟集》,里面还……”

     但这次是真的夹了。

     她猛地松开手,声音发颤,还夹杂着隐隐的难堪:“对不起,哥哥,我喝多了……”

     “喝酒了早点休息。”梁怀暄垂眸看了一眼她牵着他衣袖的手,又说,“生日礼物明天拿给你。”

     吻到一半,两人就这样对视着,谁也不说话,空气忽然也变得粘稠起来。

     说完,他又好整以暇地看她,“在你眼里我是什么样的人?”

     “要休息了?”

     现场的氛围又在徐宣宁的带动下,很快热闹起来。开始玩起桌游,玩Ring of Fire、玩Exploding Kittens,笑声不断。

     “你闭嘴…你这个厚颜无耻、道貌岸然的衣冠禽兽!”岑姝抽噎着控诉,眼睫都泪湿了,“不理你了,今晚我要自己睡!”

     “我的错。”梁怀暄勉强餍足了,声音恢复了平静,抱着她哄,薄唇不时落在她发顶,“这种程度就受不了,以后怎么办?”

     钟楚涵也看了一眼,笑着摇头:“别人都可以,这个真给不了。”

     岑姝张了张唇,有些茫然地看着他,终于忍不住问出那个困惑已久的问题:“怀暄哥哥,你是不是很讨厌我?”

     “给你看。”

     其实,她就是想不明白。

     岑姝忽然想起这台平板小宜已经用了快四年,明明以她现在的薪资水平,在港岛白领中都算顶尖了。

     好像连呼吸都没有乱过。

     果然,这男人就没安好心!

     梁怀暄抬起手轻轻抚了一下她的眼尾,低声和她说:“你不在的时候,我失眠了。”

     踮起脚尖,吻了上去。

     后来,两人断断续续地在伦敦和港岛碰面了几次,关系还算融洽。

     岑姝眼睛瞬间亮了起来:“真的?”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里,岑姝都故意不跟他说话。

     梁怀暄不再多言,径自下楼,“你去不去?”

     钟楚涵白了他一眼:“没说你。”

     半小时后,生日宴提前散场。徐宣宁喝多了被扶上楼,他的朋友们陆续也回房间休息,客厅渐渐安静下来。

     在两人即将擦肩而过的瞬间,他身上焚香混着冷冽的皮革气息掠过她的鼻尖。

     “Hanna??”梁怀暄有些意外,“你还记得她。”

     女生的目光直指梁怀暄。

     他们结婚之后,他想做的远不止这些。

     “走走!妹妹,先不用了。”钟楚涵丢下一句,连忙跟上去,又拍了下梁怀暄肩膀,“欸,你说徐宣宁他是不是有病,你知道吗,他昨天同我讲……”

     “嗯。”

     岑姝晕乎乎地环着他的脖颈,明明该拒绝的,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一声轻哼。

     一种前所未有的酸涩和委屈如潮水般涌了上来,堵住了喉咙。

     空气仿佛凝固了。

     岑姝耳尖红的能滴血,也想不通为什么在外人面前看起来永远矜贵淡漠的绅士,居然能面不改色地说出这些话。

     她们从小时候分享零食,再到中学开始分享心事,又到现在,转眼间竟然已经过去这么久了。

     乌黑的长发如瀑散开,她看着他,不满地嘟囔了句:“别以为一个吻就可以哄我。”

     钟楚涵性格大方开朗,还和梁怀暄、徐宣宁是同班同学,他们之间的关系似乎特别熟稔。

     好丢人。

     梁怀暄的视线掠过岑姝,又移开,看向钟楚涵,淡声问:“你很闲?”

     岑姝按在门把手上的手就这么停住。

     “生日快乐,岑姝。”

     “对对对!”岑姝忙不迭点头,“而且我以前很难想象你会喜欢什么类型的女生,还以为会是Hanna那样的……”

     “是么?”梁怀暄不疾不徐地说,“其实,纹身不过是种选择。就像有人爱听巴赫,有人偏爱爵士乐。世界从不该只有一种审美,人也未必总如表面那样。”

     唯独梁怀暄单独坐在单人沙发上,对着笔电处理工作,神色疏淡,只在间隙时才参与片刻。

     但是小宜却一直物欲很低,工资大半都交给惠姨保管,剩下的除了必要开销,就留着吃吃喝喝。

     他怎么会来她的毕业典礼呢?

     这个吻太温柔,温柔得让岑姝很快丢盔弃甲,又不自觉就开始回吻,又把原本打算不理他三天这个想法彻底抛诸脑后了。

     梁怀暄恍若未闻,实在是太懂如何吊她胃口了,低笑一声,始终游刃有余地掌控着节奏。

     岑姝总感觉,他不是融入不进去,而是不在意,又或者说是完全没兴趣。他身上始终有一种与生俱来的疏离感,像她小时候见过的那样。

     她在伦敦度过的第二个生日。

     酒至酣处,冰箱渐空。

     “……”岑姝又羞又恼,一时间赌气似的不肯动。却又听到他温柔哄她:“诺宝。”

     小宜还在乐滋滋地和她讲当时拍照的趣事,岑姝却忽然陷入了一阵迷茫。

     梁怀暄伫立在二楼楼梯口,长身玉立,神色淡淡地看着她们。

     两人坐在沙发上,梁怀暄从背后抱住她,手环在她的腰上,低声哄她:“还不肯理我?”

     “不用手。”

     照片里,她和笑着的小宜站在镜头前,而在背景的模糊人群中,一个修长的身影蓦然闯入视线。

     这时,徐宣宁突然凑过来:“Hanna?,你们在说什么呢?我也听听。”

     岑姝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红着脸想别开脸,却又被吻住。

     “我记得。”

     梁怀暄似乎也看出她的异样,罕见地没有抽身离开,任由她抓着衣袖。

     ……

     “嗯。”梁怀暄站起身,淡淡道,“我去拿车钥匙。”

     岑姝那时候觉得,他们的关系已经可以算是不错了,可没想到他还是如此冷淡。

     有什么液体从脊背往下流,在腰窝处稍作停留,最后一滴一滴,滴落在冰冷的浴室地面上。

     岑姝最不喜欢这样的时刻,就像是做了一场缥缈虚幻的梦,热闹过后只留下一地清冷孤寂。

     钟楚涵嫌弃地看他一眼,还是伸手帮他拍了拍背,“你怎么又菜又爱喝?”

     可梁怀暄却在最后一刻侧过脸,这个吻只轻轻擦过他的唇角。

     这人真是被徐宣宁硬拉来的吧?

     徐宣宁喝得有点上头,问了句:“谁去买点喝的啊,顺便给我买点解酒的。不行了,钟楚涵,帮我拍拍背。”

     “小宜,今天去换台新平板吧。”岑姝说,“我记得你上次不是说内存不够用吗?我来报销。”

     良久,梁怀暄看向她,声音低沉地问:“岑姝,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梁怀暄静默片刻。

     岑姝站在原地,看着两人的身影逐渐远去,钟楚涵一袭黑裙衬得身段窈窕,大波浪卷发随着步伐轻晃,与梁怀暄修长的身影竟出奇地相配。

     梁怀暄低头轻吻她的肩线,嗓音沙哑:“再低一点。”

     下一秒,沉甸的绵软被完全包裹。

     说完,岑姝察觉气氛凝滞,又急忙转移话题,“而且你还没祝我生日快乐!”

     吻到一半,岑姝被压在了沙发上。

     第二天,在去圣济的路上,岑姝看到小宜的平板磕了一角。

     他们在坎特伯雷租了栋河畔别墅,傍晚沿着Stour河散步,夜晚在花园烧烤、围着篝火烤棉花糖。

     他淡淡一笑:“想不想看纹身?”

     岑姝脚步微滞,正要婉拒,头顶突然传来一道低沉冷淡的声音:“Hanna?。”

     可偏偏就是这样的反应,却让岑姝像是被一盆冷水迎头浇下来。

     “为什么,他有女朋友了?”

     岑姝点头:“我包里有,上楼拿给你。”

     岑姝的脸完全潮红了,眸中氤氲着水汽,呜咽着骂他:“你这个混蛋!谁允许你这样对我的!”

     全场的男人各个都出类拔萃,哪个不是长相出众,可没有一个像梁怀暄这样,周身气质冷淡又令人着迷,眼底像是目空一切的冷漠。

     酒精在血液里缓慢发酵,岑姝的思绪如同浸了水的绸缎,沉沉坠着。

     “还有呢?”梁怀暄低笑一声,又替她补充,“冷漠?不苟言笑?”

     后半场,岑姝总忍不住用余光瞥向梁怀暄的方向,玩得心不在焉。

     她听到那道沉稳的脚步声在楼梯上响起,由远及近,最终停在她身后。

     良久,她起身上楼回房休息。

     徐宣宁笑着躲,连忙讨饶:“错了错了,我错了。”

     梁怀暄眼底似有诧异,眉心微蹙,“为什么这么问?”

     “……”

     “宣宁哥!你说什么啊!”岑姝又羞又恼,要拿抱枕去砸徐宣宁。

     岑姝翻着相册,又看到一张她们毕业典礼时候的好几张合照,在翻到其中一张的时候,蓦地顿了下。

     “……就这一句吗。”岑姝有些沮丧垂下眼,“就没有别的祝福词嘛?”

     岑姝立刻瞪圆了眼睛。

     两人同时抬头。

     “你看这张,那次Alex说要请我们吃大餐,结果最后我们蹲在他公寓煮泡面。”

     许久,梁怀暄只是淡淡“嗯”了一声。

     即将擦肩而过时,他又轻描淡写地留下一句:“我会当作没发生过。”

     岑姝独自站在昏暗的走廊,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眼帘里。

     有些莫名的情愫。

     还没来得及发芽,就这样被掐灭。

     第 42 章   维港晚霞

     在岑姝的人生里,还从未遇到过这样难堪的时刻,她站在走廊里,眼眶慢慢红了,泪水在眼中打转,却倔强地不肯落下。

     她刚才的确有些冲动了,遭到拒绝后更让她感到无地自容。

     她安慰自己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是因为喝多了酒,酒精作祟而已,何况梁怀暄这样有好的皮囊,对他产生好感很正常。

     等睡醒一觉,这些不该有的念头自然就会烟消云散了。

     是他不识好歹。

     是他没有眼光。

     第二天一早,有人敲了她的房门。

     岑姝打开门,看到钟楚涵站在门口,手里拎着一个精致的纸袋,笑着递过来,“早安,昨晚睡得好吗?你的生日礼物。”

     岑姝略显意外,但仍礼貌地接过礼物,“谢谢姐姐。”

     这是她们初次见面。钟楚涵是受徐宣宁邀请来的客人,本不必特意为她准备礼物。

     “别谢我。”钟楚涵笑了笑,“有人托我转交的。他和徐宣宁在楼下聊天,说来你房间不太方便。”

     岑姝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谁,接过袋子。

     “今天天气很好。”钟楚涵提议,“我们大家一起出去逛一圈怎么样,我想去教堂那边拍照。”

     “好啊。”

     “那你收拾,我们在楼下等你。”钟楚涵说完便离开了。

     他会…愿意吗?

     她轻轻推门进去,看到梁怀暄静静立在落地窗前,背影挺拔,正在通电话。

     梁怀暄没有第一时间吻她,而是注视着她,“怎么这么慢?”

     岑姝身形一滞,回头对上了梁怀暄沉静如水的眼眸。他的神色如常,似乎像昨晚说的那样,会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

     “嗯,很喜欢。”

     她立刻装傻,眨了眨眼睛,一脸无辜:“啊?什么呀?”

     梁怀暄眸中漾开一抹无奈笑意,吻了一下她的眼睛,声线低沉:“已经是了。”

     梁怀暄身形明显一顿,低头看了眼环在腰间的手,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对着电话那头简短道:“嗯,先这样。”

     宽大的手掌扶在她腰侧,黑色衬衫袖口束着皮质袖箍,隐约可见紧实的手臂肌肉线条。

     岑姝点开听筒,将手机贴近耳边,听到他语气从容地说:“在想你的意思。”

     徐宣宁拿着相机走在前头在录vlog。

     梁怀暄低低叹了口气,语气无奈又宠溺:“怎么这么会撒娇?”

     “……”

     但她是真的,非常喜欢这份礼物。

     徐宣宁一顿,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笑笑:“去吧。”

     岑姝胆子比他想象中大多了,受了气就一定要找回来,故意无辜地撩拨他。

     岑姝正得意于自己的恶作剧成功,忽然隐约听到一点熟悉的声音,有些迷茫地抬头:“我怎么好像听到我哥的声音了?”

     一只镶嵌着海蓝宝的钻石冠冕静静躺在丝绒盒中。

     岑姝唇边的笑意更深,顺手往上翻了翻聊天记录。梁怀暄以往发消息总是简洁克制,字里行间透着疏离感。

     岑姝低头假装整理餐巾,看见手机屏幕亮起。

     梁怀暄处理完最后一份文件,合上文件夹问她:“今晚有个聚餐,一起去?徐宣宁,还有几个同学。”

     他语气平淡:“因为画上的是你。”

     “不行吗?”岑姝一脸理直气壮,语气里带着几分娇嗔,“再说了,谁知道某些人是不是打着拍天空的幌子,其实是在暗示想见我呢?”

     “我觉得,他这样的人应该不愿意被商业联姻束缚吧?”钟楚涵的话轻飘飘地传入了她的耳中,“更何况还是一个娇生惯养的小妹妹,生活阅历、性格喜好都天差地别,连共同话题都难找。”

     “那你呢?是不是也吃这一套?”

     梁怀暄眼眸微动,“真的?”

     他又一脸平静地问:“想接吻吗?”

     梁怀暄闻言没什么表情地瞥她一眼,好整以暇地欣赏她演戏的样子,淡淡问:“自己的杰作,不记得了?”

     却仍想听他亲口说,一遍不够,要千千万万遍才满足。

     徐宣宁脸色一变:“靠,老李你上次不是收了钱说删了吗?”

     岑姝突然起了玩心,故意捏着嗓子,软绵绵地说了一句:“老公…我想喝咖啡。”

     今天的晚餐是Mandarin推出的一系列新菜品,中西融合菜,饭桌上大多是男性,岑姝边吃饭,边听梁怀暄和他们聊天。

     傍晚处理完工作,岑姝自己去了天越,想给他一个惊喜。她提前给卓霖发了消息,得知他一个人在办公室里。

     电话里一片死寂。

     岑姝立刻给他指那片云,“就是那朵,你觉得好看……”

     渐渐地,他的回复变长了。

     “你想带我去?”

     “我在想,”梁怀暄低沉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笑意,“你这么会撒娇,以后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他松开环在她腰间的手,岑姝不满地抿了抿唇。

     岑姝一怔,呼吸有些乱了。

     手机刚收到照片,WhatsApp就弹出两条新消息提示:

     “你说呢?!”岑姝瞪他一眼,“就是很不好意思啊。”

     岑姝悄悄睁眼,见他微垂着眼睫,神情专注而温柔。她不自觉地环住他的脖颈,仰着脸任他加深这个吻。

     岑姝关上门,拎着袋子在化妆桌坐下。

     有个刚从国外回来的同学,迟疑地看了一眼两人牵着的手,问了句:“怀暄,这位是?”

     梁怀暄从容地给岑姝夹了块黑松露酸梅鸭,低声问:“会无聊吗?”

     “好喜欢你!”

     岑姝不满地嘟囔:“你根本都没看天空!”

     她可以无数遍反复确认。

     徐宣宁喝了口酒,目光也看向这边,发现梁怀暄虽然面色从容地和别人交谈,但是注意力始终在岑姝身上,时不时替她夹菜,又或者低头问她什么。

     美丽坏女人:【看不懂~】

     “去趟洗手间。”梁怀暄安抚地拍了一下她的手,从容起身,最后看了她一眼。

     熟悉岑姝的人都知道她对钻石情有独钟,她的珠宝收藏里不乏几顶价值连城的钻石冠冕。

     岑姝见他这副明知故问的模样,气鼓鼓地瞪圆了眼睛,像只炸毛的小猫似的盯着他。

     岑姝穿着一袭红底碎花的法式茶歇连衣短裙,衬得肌肤如雪,一头如绸缎的乌黑长发垂下来。

     梁怀暄的胸膛紧贴着她的后背,微微俯身将她圈在怀中,温热的气息落在她耳畔,很轻地吻了一下她的发间。

     “嗯。”

     梁怀暄看到她眼底盈着期待与羞意,静默片刻,忽然低笑出声:

     梁怀暄面不改色,语气平静:“除了她还有谁?”

     岑姝看着那顶冠冕怔了许久,又想到昨晚的那件事,又纠结又迟疑。

     “……没什么。”岑姝回过神来,最后看了眼平板上的照片,将它隔空传送到了自己手机里。

     梁怀暄看着她笑。

     对他来说重要的已经不是这幅画是谁画的,而是画中的人。

     梁怀暄听到‘男朋友’这个称呼,眼底闪过一丝笑意,慢条斯理道:“确实藏了。”

     徐宣宁见到他们十指相扣地走进包厢,眉梢微挑:“可以啊你们,进展飞速。”

     亲完就走人,什么嘛。

     “手机里是删了。”那人笑得前仰后合,“但是群里还有记录啊!傻嗨。”

     她又抬眸,正对上梁怀暄深邃的目光。

     梁怀暄动作一顿,目光骤然转深,立刻看向她。

     岑姝和他就这么静静对视了几秒,总觉得梁怀暄似乎要说什么,却突兀地被一道声音打断——

     岑姝有些不愿挪动。

     挂断电话后,他转身将人搂进怀里,低沉嗓音里带着几分意外:“怎么突然过来了?”

     她不主动,梁怀暄更不是主动的人。

     “为什么?”

     岑姝含糊地应了声“嗯”。

     岑姝在门边小声叫梁怀暄的名字,话音刚落,就被一只手臂揽住腰肢,带进了怀里。

     岑姝眨眨眼,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耳尖微红地小声嘟囔:“怎么突然说这些好听的?”

     钟楚涵笑着打趣:“还没死心呢?”

     梁怀暄这才像是回过神,朝她走去。

     “得了吧,就你?”

     她疑惑地转过头,发现梁怀暄仍站在原地,他没有看窗外的云,目光静静地落在她身上,眸色深邃而专注。

     会比暮色温柔,也比云霞更长久。

     L:【嗯】

     “虽然你表面上看上去很淡定。”岑姝得意洋洋,“其实根本招架不住吧?”

     话音刚落,梁怀暄已经从容地屈膝在她面前蹲下,给她系上了鞋带。

     两人对视了几秒。

     “看出什么了?”

     片刻后,一道喜怒难辨的男声传来:“别告诉我,刚才喊你的是岑姝。”

     徐宣宁看着两人眉目传情的样子,只觉得空气里都是恋爱的酸臭味。

     缠绵的吻被内线电话打断,梁怀暄安抚地轻啄她的唇瓣,声音低沉:“先接个电话。”

     岑姝刚松口气,就听见梁怀暄低沉的嗓音:“刚才叫我什么?”

     “嗯!”岑姝稍稍退开些距离,罕见地带着几分羞意望进他眼底,声音很轻:“那…哥哥也喜欢我吗?”

     美丽坏女人:【嗯是什么意思?】

     “当然是为了突击查岗男朋友了!”岑姝佯装严肃地板起小脸,“快老实交代,心虚不心虚?办公室里是不是藏人了?”

     岑姝眼神迷蒙了一瞬,反应过来后脸蓦地红了,她最抗拒不了他这样的语气,有些羞恼地说:“你你能不能别问这种问题……”

     徐宣宁闭眼叹气:“算了,你哥哥我已经脱离凡俗,不为儿女情长所困。”

     岑姝点开照片,是从办公室落地窗俯拍的一张窗外的景色,窗外云卷云舒,晴空万里。

     岑姝左右环视了一下,正犹豫着要不要拖着鞋带去路边长椅处理。

     这次回复来得很快,是一条语音消息。

     其他人立刻起哄发笑。

     电话那头突然陷入诡异的沉默。

     梁怀暄收紧臂弯,将她往怀里带了带,语气淡然:“嗯,我在看更好看的。”

     岑姝又想到那顶冠冕,连忙仰起脸主动说,“对了,礼物我收到了!我很中意。”

     吻停了片刻,岑姝听到他嗓音低哑地问:“想让我揉吗?”

     梁怀暄头也不抬,“不会。”

     岑姝听到一些关于梁怀暄学生时代的事,听得更加来劲。

     晚上聚餐的地方在Mandarin,徐宣宁也在,还有几个她没见过的人。

     而岑姝也抬眸眼睛亮亮地看着他。

     说完,没再逗她,坐下处理剩余的工作文件,“先坐着等我?”

     “我、我那是闹着玩的。”岑姝张了张嘴,后知后觉的羞意涌上来,干脆把脸埋进他胸口当鸵鸟,“你别欺负我了。”

     “才不要。”岑姝耍赖想溜走,却被梁怀暄长臂一揽,稳稳地扣了回去。

     “……我鞋带松了。”她不自在地别过脸,声音越来越小,“裙子不太方便。”

     岑姝歪头,伸手朝他晃了晃,“你发什么呆呀?”

     气氛似乎又陷入一阵微妙的尴尬。

     立刻有人附和:“我有我有。”

     岑姝抿嘴笑。

     “我感觉太明显了。”岑姝咬了咬下唇,“宣宁哥哥好像看出来了。”

     正走着,岑姝忽然感觉右脚一松,低头看去,鞋带不知何时散开了。她下意识要弯腰,才想起穿着裙子,裙摆还是有些短的,这个动作实在不太方便。

     梁怀暄若有似无地笑了一声,终于不再逗她,伸手隔着一层衣料抚上去,慢条斯理地,手背上凸起的青筋透露出几分隐忍的力道。

     “总要试试嘛,不主动哪来的故事?”女生语气里带着跃跃欲试的意味,“他这种冷淡的人,肯定要女生主动追的。”

     “你们两个在说什么悄悄话呢?”徐宣宁拿着相机催促,“诺宝,快过来,这个角度光线正好,我给你拍照。”

     ……

     每年生日,她都会收到各式各样的钻石首饰。但梁怀暄送来的钻石,却是第一次收到。

     梁怀暄单独走在最后,黑色衬衫勾勒出挺拔的轮廓,宽肩窄腰,挽起的袖口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

     但现在,梁怀暄会逐一阅读她的消息,认真回复每一条。

     岑姝余光瞥见他衬衫领口处若隐若现的红痕,忽然气息不稳地明知故问:“你脖子上怎么红红的?”

     美丽坏女人:【这是什么意思?】

     梁怀暄抬手轻捏她脸颊,唇角噙着若有似无的笑:“藏了个麻烦精,现在凶巴巴地看着我。”

     L:【今天天气很好】

     “你好你好!”对方立刻热情地向岑姝打招呼。

     梁怀暄看她,淡淡“嗯”了声。

     梁怀暄垂眸看她,语气平淡却带着纵容:“除了你,还有谁能这样堂而皇之地进我办公室?嗯?”

     岑姝并不了解其他情侣的相处模式。

     梁怀暄静静凝视了她片刻,语气淡淡地对她说:“过去吧。”

     岑姝抿了抿唇,心里有些失落,终究还是转身朝徐宣宁走去。

     几秒后——

     袋子里是一个有些重的丝绒盒子,岑姝还没拆的时候就在想,梁怀暄会送她什么礼物呢?

     察觉到她的回应,梁怀暄的呼吸明显沉了几分,宽大的手掌沿着她腰际缓缓游移,却又迟迟不往上。

     美丽坏女人:【你想我啦?=3】

     岑姝纤长的睫毛轻轻颤动,支支吾吾地拒绝:“算了,我…我去旁边”

     岑姝忽然想通了,与其纠结过往,不如珍惜当下彼此相知相惜的这份心意。

     渐渐地,因为不在一个国度,他们见面的次数越来越少,关系也越来越冷淡。

     她看的是天空。

     梁怀暄看着她,勾了下唇:“没听错。”

     话还没说完,一双有力的手臂忽然从背后环住她。

     L:【图片】

     她有些迫不及待地拿出盒子,拆开丝带,在打开盒子后,看到里面流光溢彩的东西之后,微微屏了一下息。

     岑姝等了半天也没听见回应。

     她立刻不满地看他瞪他,“藏谁了?”

     岑姝小心翼翼地拿起那顶冠冕戴在头上,对着镜子左右端详片刻,唇角不自觉翘起,像是尝过酸涩滋味之后又得到了一颗安慰的糖果。

     L:【想吻你】

     “好了。”

     她低头看见自己碟子里堆成小山的菜,又小声抗议:“你不要给我夹了,我还没吃完呢。”

     后来回去的路上,岑姝无意间听见昨晚那个女生仍在缠着钟楚涵打听:“他到底喜欢什么类型的呀?”

     岑姝走到落地窗边,双手贴在玻璃上,眼睛亮亮地,指着一朵云,头也不回地雀跃道:“真的好好看!你快看,那朵云是不是特别像菠萝包?”

     小宜的声音把她从回忆中拉回现实:“Stella,这张照片有什么特别吗?看你盯着发呆好久了。”

     梁怀暄垂眸看她,“你觉得呢?”

     岑姝悄悄走过去,伸手从背后抱住他。

     “诶,你们谁有之前那个视频,就徐宣宁喝醉了抱着电线杆说想你的那段。”

     梁怀暄眼底的笑意愈发明显,顺着她的话,微微颔首:“嗯,是想见你。”

     “什么?”女生倒吸一口凉气,声音陡然拔高又急忙压低,“真的假的?”

     因为收到了生日礼物,岑姝好几次想主动搭话,可看到他冷淡的表情,又把话咽了回去。

     她百无聊赖地坐在办公桌上晃着腿,看着他接完一个工作电话又来了私人来电。

     徐宣宁:“…………”

     “没有骗你。”钟楚涵说,“上次和徐宣宁闲聊的时候听他调侃过几句,不像是开玩笑。”

     岑姝第一时间也抬眼望了一眼车窗外,捧着手机笑了笑。

     “不知道。”梁怀暄淡淡道,把一杯鲜榨果汁递到她手边。

     梁怀暄扶着她的腰,手臂稍一用力,便将她轻轻抱到了办公桌边缘,双手撑在她身侧,倾身靠近,深邃的眼眸专注地凝视着她:“还没回答我,怎么突然来了?”

     她又把那块酸梅鸭夹回他碟子里,“你自己多吃点。”

     梁怀暄轻松将她抱回办公桌边沿,随手取下金丝边眼镜放在一旁,俯身吻住了她的嘴唇。

     岑姝今天穿着一字肩上衣,露出清瘦的肩颈,浅色阔腿牛仔裤包裹着纤细笔直的双腿和浑圆的臀。

     这个没头没尾的回答让梁怀暄蓦地轻笑出声。

     钟楚涵没说话。

     她想起两家长辈半开玩笑提起联姻时,梁怀暄总是神色淡淡的,既不出声附和,也不明确反对。

     岑姝大方打了招呼,落座后看到还空了一个位置,低声问梁怀暄:“还有谁啊?”

     两个人一起站在树下,微风徐徐。

     很轻的一个吻。

     岑姝与他目光相接数秒,忽然有些脸红,不经意瞥了一眼窗外,被一朵造型奇特的云朵吸引,又从办公桌上下去。

     岑姝刚说完话,突然眨了眨眼。

     “宣宁哥哥,你也快去找一个呀。”岑姝看向他,“要不要我给你介绍?”

     梁怀暄淡淡瞥了他一眼。

     半晌,岑姝感受到胸腔传来的震动。

     听出他话里藏不住的宠溺,岑姝顿时笑弯了眉眼,双手环上他的脖颈娇声道:“说谁是麻烦精呢?”

     岑姝很喜欢和他接吻,像只被抚顺了毛的猫咪,整个人软绵绵地倚在他怀中。

     她盯着消息咬了咬下唇,又在座位上磨蹭了两分钟才起身:“宣宁哥,我去补个妆!”

     岑姝喝了口冰镇葡萄汁,“不会啊,他们聊天很有意思。”

     安全通道的感应灯忽明忽暗。

     但她的真丝吊带睡裙薄如蝉翼,他轻轻一挑就开,又反过来用尽一切办法取悦她。

     岑姝顿时花容失色,双手合十做了个“拜托拜托”的手势,求助般望着他。

     明明已经听过答案。

     梁怀暄离开后,岑姝的手机屏幕再次亮起:【出来,安全通道等你】

     “我劝你别白费心思了。”钟楚涵说,“他这样的家世是要商业联姻的,估计就是和过生日的这个妹妹。”

     岑姝眨眨眼,眼神飘向落地窗外,故意说:“不是你给我发的照片吗?我就想亲自验证下,这里的天空是不是真那么好看。”

     整个包厢顿时笑作一团。

     昨晚在沙发上为了哄她,又是给她看了纹身,又是给她摸了腹肌。到最后连电影也没看成,只要对视就会忍不住吻到一起,差点又擦枪走火。

     两人的唇瓣再次相贴,这个缠绵的吻持续了许久。

     他们一行人从西城门出发,去了西门花园,乘着游船沿河而下,慢悠悠地欣赏沿岸风光,最后来到了大教堂。

     岑姝眨了眨眼,突然冒出一句:“刚才在等红绿灯。”

     “……谢谢。”

     岑姝沉浸在回忆中许久。

     梁怀暄神色依旧从容,语气淡然:“这么快就不认账了?”

     “好看。”他低声说。

     坎特伯雷是在英国东南部的漂亮小镇,天气好风景像油画一般绚丽。

     “之前拍拖时候天天跟舔狗一样。”

     “我未婚妻。”梁怀暄语气平静,却让在座所有人都愣了一下。

     分开时,一缕银丝若隐若现。

     她没有耽搁太久,收好盒子换了衣服急匆匆地下了楼。

     在无人注意的桌下,梁怀暄牵住了她的手,他单手拿着手机打字,脸上神色自若。

     “……”

     但他的眼里只有她。

     岑姝的脚步不自觉地放慢了。

     岑姝手里的筷子一个没拿稳,碰在瓷盘上。她抬头,梁怀暄正用餐巾慢条斯理地擦手,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也是。”女生恍然大悟般接话,“我觉得他看上去就对那个妹妹没意思啊。”

     她也从未听过梁怀暄的想法。

     “你真的把画挂办公室了?”岑姝忍不住出声问,“把女朋友前任的画作挂在办公室,好奇怪啊,你不会觉得别扭吗?”

     岑姝僵在原地,缓缓垂下眼。

     岑姝仰起脸,眼里带着狡黠的笑意,“因为小时候只要我撒娇,爹地就会说我要什么他都会给我,天上的星星也会摘下来,百试百灵。”

     岑姝心跳加快,在桌下用力捏了他的手。

     梁怀暄眼底掠过一丝笑意,又轻描淡写地对着电话道:“马上结婚了,她这么叫我有什么不对么?还有事,挂了。”

     岑姝听到这个问题,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窗外维港的夕阳景色美不胜收,漫天霞光将天际染得绚丽多彩。

     半晌,对面说:“让她接电话。”

     就在她动作别扭地迈了两步的时候,身后又响起那道淡淡的声音:“岑姝,怎么了?”

     也没想到这辈子还能看见梁怀暄有这样宠人的时候,他故意唉声叹气了几句:“完了完了,这下真的只剩下我一个孤家寡人了。”

     岑姝忽然希望时间就停在这一刻。

     字里行间的语气也柔和了许多。

     说完,也不听闻墨说了什么,直接干脆利落地挂了电话。

     “既然不好意思,那又为什么又出来?”梁怀暄语气从容地问。

     “再叫一次。”

     女生仍八卦地追问:“他愿意?”

     她心中一动,转过身,踮起脚尖环住他的脖颈,在漫天霞光中主动吻上他的唇。

     眼前这只冠冕通体以铂金和钻石制成,铂金底座上,枕形海蓝宝石被圆形和玫瑰切割钻石簇拥着,顶端垂坠的梨形海蓝宝石更添几分灵动。

     话题也大多围绕着读书时的事。

     她立刻有些不满地看他:“你笑什么嘛?”

     “可他们看着差了得有七八岁吧?”女生不可思议,“而且他们根本都没怎么说话啊。”

     两人在落地窗前静静相拥,晚霞透过玻璃,将他们的影子温柔地糅合在一起。

     岑姝应了声,目光不经意间扫到墙上那幅画,尤其是看到画上的署名之后,整个人愣住了,眼神渐渐变得困惑。

     梁怀暄目光下移,在她散开的鞋带上停留了一秒,再开口时,声音依旧淡淡的:“要我系吗?”

     “别动。”

     岑姝眉开眼笑,却仍不满足地轻晃他的手臂,和他撒娇:“不够,我要的是独一无二的喜欢。”

     梁怀暄闻言不可置否地点了下头,嗓音里带着几分了然:“所以,专程来看天空的?”

     岑姝忍不住发出一声轻哼。

     梁怀暄神色如常地接起,不知对方说了什么,他唇角很淡地扬了一下。

     刚走出两步,又传来他带着笑意的声音:“早点回来啊。”

     因为,她在他的怀抱中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心。

     从那之后,岑姝开始有意无意地回避和梁怀暄的碰面。就算逢年过节回港碰到,她也不再主动搭话。

     岑姝的声音戛然而止。

     “不回答。”梁怀暄抬手慢条斯理地抚了下她的唇瓣,“那就是想了?”

     岑姝看着他,睫毛轻颤。

     片刻后,安全通道的感应灯灭下来。

     她的心跳忽然很快,梁怀暄俯身吻过来,含住她的唇瓣,又低声提醒她:“张嘴。”

     第 43 章   嘉柏丽尔

     黑暗将感官无限放大。

     安全通道里寂静无人,只有唇齿交缠的暧昧声响在昏暗中清晰可闻。

     梁怀暄俯身捧住她的脸颊,吻得温柔又不容抗拒。岑姝后背抵着墙,一只手揪着他的衬衫,仰起脸乖顺地启唇,任由他长驱直入,攻城略地。

     岑姝被吻得舌尖发麻,喉间溢出一声细微的呜咽,却被他以更深的亲吻尽数吞没。

     她还是没忍住悄悄睁开眼。

     梁怀暄英挺的轮廓近在咫尺,吻得专注,她心尖蓦地一软,踮起脚尖环住他的脖颈,更主动地回吻他。

     一吻终了。

     两个人站在黑暗中,谁也没有说话,只是深深地望着彼此,唯有交错的喘息声在空气中缠绵。

     梁怀暄的掌心仍轻抚着她的脸颊,一言不发地看着她,深邃的眼眸里漾着化不开的情绪。

     阿佛洛狄忒把最珍贵的感情藏在眼睛里,而他的眼里此刻盛着同样的温柔。

     岑姝觉得自己快要沉溺在这片温柔的汪洋里。

     她也从未见过梁怀暄用这样的眼神看着她,她心跳快得发疼,像有只小鹿在胸腔里横冲直撞。

     接吻过后,梁怀暄没有松开她,而是安抚地抱着她,轻轻吻她的额头、鼻尖,最后深深地看着她。

     而后,梁怀暄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嗓音低沉,像在克制什么:“我们提前结婚好不好?”

     她是不是不该走的?

     岑姝几乎是逃进了洗手间,像只迷路的蝴蝶,手足无措地在原地打转了几圈,最终停在洗手台前,打开水龙头开始洗手。

     “Hanna。”岑姝唇角维持着恰到好处的弧度,“确实很久不见了。”

     岑姝见到闻墨,再也绷不住情绪。

     “是啊。”

     下一秒,她轻轻推开梁怀暄,仓皇别过脸去。

     暂时没有回复。

     他站在电梯口,按了两下电梯,又转身推开安全通道的门,三步并作两步向下走去。

     话音刚落,梁怀暄就已经皱起了眉。

     他的手顿在空中。

     梁怀暄呼吸一窒:“岑姝?”

     他是在和我求婚吗?

     最后一条,隔了几秒才发来,像是斟酌过:【我不是临时起意】

     钟楚涵点点头,笑着说了句:“真没想到你还在用这瓶香水。”

     岑姝长长舒了一口气,对着镜子笑了下,然后准备往外走,她才迈出去两步,就听到由远及近的一阵高跟鞋声。

     岑姝冷静了片刻,关掉手机。

     徐宣宁“嗯”了一声,目光又挪向钟楚涵。

     梁怀暄看钟楚涵,淡淡问:“Hanna,看到我未婚妻了吗?”

     始终无人接听。

     “我不知道。”梁怀暄罕见地无措,闭了闭眼,“你让我过去,我带她回家。”

     他是在和我求婚吗?

     万事皆宜:【Stella你受什么刺激了?!】

     果然应验了他当初的话。

     “我冷静不了!”岑姝用力推开他,呼吸剧烈起伏着,“你给我走开!我现在不想见到你……”

     最终,她勉强发出一条:【你先回去等我吧,我在洗手间】

     钟楚涵看着眼前的女孩,比起上次见面,她脸上的青涩褪去许多,依旧挺直着脊背,一看就是从小养尊处优长大的。

     岑姝声音哽咽地说:“……你别碰我。”

     闻墨冷着脸盯了她半晌。

     他是在和我求婚吗?

     岑姝抬眸看了一眼。

     【我们还有很多时间】

     “梁怀暄送你的?”钟楚涵莞尔,“看来你真的很喜欢,我就说这个香调很适合你。”

     “是啊。”钟楚涵的目光在她身上不着痕迹地流连,语气带着几分赞叹:“上次见面还是在坎特伯雷,你越来越漂亮了!”

     “你知道吗?”岑姝看着他,眼底写满了委屈,泪如雨下,声音颤抖着,“你让我觉得自己像个彻头彻尾的傻瓜!”

     “什么意思?”

     “好。”

     她快步走了过去,低着头,扯了一下闻墨的衬衫,“哥……我、我想回家。”

     他在黑暗中看不清她的神情,喉咙发紧,很快问她:“怎么了?是不是吓到你了。”

     万事皆宜:【!!!】

     话音刚落,岑姝就转身快步离去,只留下钟楚涵怔在原地。

     【不舒服要告诉我】

     “告诉我到底怎么了?”

     她刚在位置上落座,瞥了一眼表情难看的徐宣宁,又从容地笑了笑,端起酒杯向众人致意:“抱歉,飞机晚点了,来迟了。”

     梁怀暄错愕地看着她,就在他想说什么的时候。

     这么一双漂亮的眼睛泪眼盈盈地流泪,任凭谁看了都会觉得不忍心。

     他阴沉着脸下车,站在车旁,面无表情地拢火点燃了一根烟,深深吸了一口才压住火气。

     但他那句近乎恳求的话,让她险些就要脱口答应了,可她最后却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甚至有一点莫名地想哭。

     “你不知道吗?”钟楚涵露出讶异的神色,“这瓶香水当时是我们去专柜一起挑的,我推荐说……”

     他顿下脚步,一时有些愕然地看着那个方向,岑姝就蹲在他的车边,将脸深深埋进膝盖,长发垂落,遮住了所有表情。

     这样会显得她比较矜持一点吧?

     闻墨冷眼扫过,“你先上车。”

     梁怀暄喉头随着她的哭泣而感到酸涩。

     岑姝一听这话,哭得更凶了。

     梁怀暄想要拉她的手落空了,看着她的背影,很轻地蹙了下眉。

     既没有戒指,也没有鲜花……

     镜中人呼吸急促,胸口剧烈起伏着,一张脸完全红透了。

     委屈地、低低地叫了句:“……哥。”

     岑姝坐在位置上一动不动。

     钟楚涵非常欣赏她的外貌。

     司念卿:【???】

     梁怀暄一时些错愕地看她。

     “不是的!”岑姝从喉咙里挤出一句,声音有些发颤,“我、我就是想去一趟洗手间。”

     岑姝回头,看见钟楚涵脸上带着笑,却露出几分诧异:“你今天用的香水是嘉柏丽尔?”

     “Stella?”钟楚涵说,“对了,她刚才说她先走了,让我说一声。”

     他抬手想碰她,却被一把拍开。

     一滴泪毫无预兆地从岑姝脸上坠落。

     “作为兄弟最后提醒你一句,她现在什么都听不进去,这两天别来打扰。”半晌,闻墨丢下最后一句,“我带我妹回家了。”

     岑姝眼皮一跳,抬眸望向她。

     一双黑色CL高跟鞋映入眼帘。

     岑姝身形一晃,大脑“嗡”的一声,整个人像是被钉在了原地,动弹不得。

     “……”

     钟楚涵从洗手间出来,已经是两分钟后。她洗了手往包厢内走,推门进去的一瞬间,看到梁怀暄身边的位置还空着。

     她又在洗手间里待了一会儿,打开聊天列表,给令窈、小宜、司念卿每个人都一连轰炸了十几张尖叫猫表情包。

     闻墨听完,脸色更黑了。

     “那麻烦你……”岑姝深吸一口气,声音微微发颤,“帮我跟大家说一声,我先走了。”

     【刚才说的话,你就不用有压力,也不必马上回答】

     见她不答。

     消息刚发出去,梁怀暄的回复就跳了出来:【是不是不舒服?】

     岑姝打断他的话,情绪骤然崩溃:“我不要!”

     看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两个势均力敌的男人就这么面对面僵持着。

     “我没事。”岑姝轻轻摇头,强撑着问道:“你是来参加宣宁哥的聚会的吗?”

     梁怀暄在车库里找到了岑姝。

     闻墨的目光先落在泪流满面的岑姝身上,眼神骤然转冷,继而锐利地抬眼看向梁怀暄:“你做什么了?”

     “诺宝,看着我。”他嗓音低沉,带着罕见的恳切。

     岑姝和她说了句:“我先回去了。”

     闻墨绕到副驾,一把拉开车门:“下来。”

     她应该笑的,可嘴角却不受控制地往下撇,鼻尖泛起一阵酸涩,眼前迅速蒙上一层水雾。

     她以为,梁怀暄肯定是让助理随手挑选的。

     她没想到,极致的开心过后,却是一下子跌到谷底的难过。

     梁怀暄脚步微滞,随即快步上前。

     但最让人瞩目的还是那张脸,此刻虽然没什么表情,却依然美得惊人。完美的骨相,精致的五官。每一处线条都恰到好处,像真人版的洋娃娃。

     应该不是正式求婚吧?

     司念卿:【这次我可没坑你啊】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迟钝地在心里不断地重复一句——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努力维持着平稳声线:“发生什么了?我们好好谈谈。”

     地库不远处驶来一辆黑色大G,直直在对面的车位停下,车门打开,闻墨从车上下来。

     岑姝泪眼朦胧地看他一眼。

     岑姝在此刻变得不像自己。

     她的视线被眼泪模糊了一片。

     钟楚涵握着手机的手指一顿,脸上闪过一丝意外,很快又恢复笑容:“Stella?好久不见。”

     水流声又戛然而止。

     闻墨冷笑:“你看她愿意跟你走么?”

     刚转身要走,钟楚涵突然叫住她:“Stella.”

     闻墨:“你把她怎么了?”

     她在成人礼那天收到了梁怀暄的礼物,就是嘉柏丽尔,她当时还用的是茉莉花香调的香水,后来几乎都在用他送的这瓶。

     令窈还在深山老林里拍戏。

     “嘟——”

     “诺宝?”

     岑姝缓缓抬眼看向镜子——

     岑姝怕他误会,深吸一口气,努力稳住发抖的手指,可屏幕上的字还是打错了好几次。

     岑姝眼睫颤抖,顿时难以置信地抬眸看向他,她听见自己心跳声震耳欲聋,张了张嘴,却像是被抽走了所有氧气,发不出一丝一毫的声音。

     到头来收拾烂摊子的还是他。

     看着岑姝头也不回地钻进车里,梁怀暄下意识上前,却被闻墨挡住去路。

     最终,千言万语汇成了一句:“你真是出息了。”

     如果刚才有灯光,他就会看到她此刻的模样,肾上腺素不断飙升,整个人都在发烫。

     从小到大就没变过,动不动就掉眼泪,他快被岑姝这副没骨气的模样气死了。

     闻墨最烦她这副模样——

     “……”

     岑姝最终只回了一个简短的:【好】

     岑姝闻言一怔,心头蓦地掠过一丝不安,“怎么了吗?”

     闻墨回到车内,看了眼蔫头耷脑的岑姝,罕见地没有训斥,直接发动了车子。

     岑姝轻轻颔首:“谢谢。”

     但惟独没想到,不仅不是,还是别的女生推荐他送的。

     喉结滚动了下,“怎么哭了?”

     她捧着手机,指尖悬在键盘上,还没想好怎么回,一条接一条的新消息又紧跟着弹出——

     “怎么了?”

     梁怀暄又伸手,却再次被她躲开。

     梁怀暄捞起椅背上的西装外套,迈开步子快步往外走,同时拿手机给岑姝拨电话。

     洗手间明亮的灯光突然变得刺眼。

     钟楚涵看到眼前的人忽然脸色变得苍白,也吓了一跳,连忙问她:“Stella,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闻墨不耐:“哭什么,说话。”

     岑姝的泪珠顺着脸庞滚落,一颗一颗砸在了地面上,晕染开一片水渍。

     闻墨难得冷静地分析了一下,先把‘劈腿’这种绝无可能的选项从梁怀暄身上排除。却又沉默地发现梁怀暄除了冷淡傲慢一些,似乎也没什么人品上的缺点。

     岑姝缓缓站起来,泪眼朦胧地望向他,忽然问了一个问题:“……你还记得,给我送的成人礼礼物是什么吗?”

     梁怀暄声音骤冷:“让开。”

     “来,你同我讲。他到底做了什么?”

     梁怀暄垂眸扫过手机屏幕,确认没有任何未读消息后,利落地起身,对徐宣宁说了句:“宣宁,有事我先走了。”

     说完,她几乎是落荒而逃,甚至不敢回头看他一眼。

     “我早说过,别让她受半点委屈。”闻墨面无表情地看他,“你做到了?”

     她的肩膀在抽动,还有细微的抽泣声传来。

     “诺宝,冷静些。”

     她又整理了一下头发,决定待会儿要若无其事地回到包厢,像是什么都没有听过。

     梁怀暄喉结微动,“……我记得。”

     她的妆容更精致了,穿搭也变了不少。

     黑色大G在盘山公路上疾驰,趁着夜色最终停在闻家宅前,闻墨这才开口:“岑诺宝。”

     “对。”岑姝应了一声,又略带疑惑地看向她。

     “这是你收到的成人礼礼物吧?”

     她走了?怎么突然走了?

     “……他送了我一瓶香水。”岑姝抽噎着,“可是…那瓶香水,是、是他和别的女生一起选的。”

     额角青筋直跳,“什么?”

     岑姝不再作声,泪珠挂在睫毛上要掉不掉。

     闻墨倏然掐灭了烟,本就锋利的眉眼显得更加不耐,对她说:“先落车,返屋企睡觉,我出去一趟。”

     “哥?”岑姝这才抬眸看他,迷茫了一瞬,“这么晚了,你要去哪?”

     闻墨冷冷吐出三个字:“去揍人。”

     第 44 章   偏偏钟情

     岑姝听见闻墨说的这句话,眼皮一跳,几乎是脱口而出:“不行!”

     闻墨看到她下意识的反应,神色一凛,冷漠地瞥她一眼,锐利的眼神带着难以忽视的压迫感。

     “什么不行?”

     “……”岑姝咬了咬下唇,“你别打他。”

     闻墨睨她一眼,气笑了:“伤疤还没好,这么快就忘了疼了?”

     岑姝又撇撇嘴,垂下眼一声不吭了。

     “真这么钟意他?”闻墨高大的身躯倚在车边,声音低沉冷峻,“如果你想,就算一辈子不结婚,谁敢说你一句?”

     岑姝蜷在副驾驶座上,长发垂下,低垂的眼睫还沾着泪珠,鼻尖和眼眶都哭得通红,看上去我见犹怜。

     闻墨看到她这副模样,顷刻间又想起他们小时候。

     闻暨还没去世的时候,兄妹俩的家庭地位完全不同,他不会说话、我行我素,骨头硬,学不会低头,不像岑姝会撒娇,会哄父母开心。

     在岑姝刚出生的那一段时间,他甚至有一度讨厌过这个妹妹,讨厌岑姝总是动不动哭泣,娇气到磕碰一下都要引起全家人的注意。

     他本来就不喜欢麻烦,可岑姝偏偏总爱做跟屁虫,无论他走到哪都要跟着,明明他态度冷淡,也经常把她凶哭,实在称不上是一个好哥哥。

     可岑姝还是抹干眼泪,又主动拿她最爱吃的小熊饼干,捧在小小的手心里,献宝似的凑过来:“哥哥,你吃吗?”

     闻墨总是冷漠无情地回答:“拿走。”

     “宣宁,怎么不说话了?”有人注意到徐宣宁的异常。

     岑姝眼皮一跳,刚想说“不用”,就听到梁怀暄说了声“好”。

     徐宣宁看着她的表情,看着她愈发精致、毫无破绽的妆容,却只觉得无比地陌生。

     两人挽着手乘电梯下楼,夜空中明月如洗,洒下一片温柔的清辉。

     梁怀暄依旧用在安全通道里那种眼神,沉静地注视着她,眼底像是有化不开的情绪。

     梁怀暄先去洗了手。片刻后,岑姝察觉到那道冷淡的焚香气息掠过她的身边,最终在她左手边的位置落座。

     岑姝有时觉得,闻墨身上萦绕着一种说不出的孤独,她以前就半夜撞见过,闻墨一个人坐在露台上,手里夹着一支将熄未熄的烟,沉默地看着月亮。

     下班后,岑姝让司机把她送到梁家宅。

     一分钟后,清脆的高跟鞋声在身后响起,钟楚涵站定脚步,语气轻快:“怎么了?”

     “就是啊。”另一人笑着打趣,“该不会是Hanna来了,让你紧张得说不出话了吧?”

     岑姝垂眸盯着丝绒布上的一枚蓝宝石胸针,声音闷闷的:“没有。”

     半晌,徐宣宁哑声道:“是啊。”

     她甚至将他送的那瓶原封不动地珍藏在柜子里,平日里用的都是自己重新购置的同款。

     “不过是寒暄几句而已。”

     岑姝在出神,手机屏幕不断在亮起,但她咬了咬唇,直接把手机倒扣在了桌面上。

     “什么?”

     可终究还是不行。

     她怎么会不够好?

     “看得出来你今天心不在焉的。”黎清姿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柔声道,“要不要陪阿姨去花园散散步?”

     从不冷场的徐宣宁此刻却异常沉默。

     梁怀暄也闻到了今天她身上换了香水,不再是晚香玉的香气。

     “你觉得我会信?”徐宣宁看她,“你来见梁怀暄的吧?”

     “为什么不呢?”钟楚涵神色丝毫未变,反而坦然迎上他的目光,“分手了,连普通朋友都做不成了?”

     “我明明知道你爱慕虚荣、自私虚伪,却还是愿意做那个傻佬,妄想着有一天能打动你。”他自嘲地笑了笑,“是我太蠢。”

     岑姝挣开他的手,不看他,睫毛低垂:“别这样叫我。”说完,又挣扎要走。

     “缘是天定,分在人为。”小宜认真地看着她,“说不定有什么误会呢?给梁先生一个解释的机会怎么样?”

     黎清姿和岑姝走了一段路,突然说了句:“我有点冷,宝贝,我上去拿条披肩,你在这等等。”

     后面两天岑姝照常去工作,闲暇时就和司念卿约下午茶。生活看似一切如常,只是每次笑过后,心里总会泛起一丝空落落的感觉。

     以前每一次,只要她难过的时候,叫徐宣宁,他总是可以出现在她面前,无论冒着多大的雨也会赶来。

     “没错……我就是不想见到你。”岑姝鼻尖蓦地泛酸,抬眸看向他,“因为一见到你,我就想起那些让我难过的事,我也很讨厌自己,讨厌总是因为你而情绪波动。”

     岑姝抬手狠狠擦去脸上的湿意,深吸一口气,努力让声音显得轻松:“就像以前那样,互不干涉,就回到世交的哥哥妹妹身份就好。”

     “变的人是我吗?”徐宣宁问,“刚才在洗手间,你对诺宝说了什么?”

     岑姝轻轻摇了下头。

     闻墨从这些断断续续的回忆中抽离,冷峻的眉眼难得染上几分温度,问岑姝:“想跟他结束吗?”

     九层塔黑椒炒澳龙、红烧乳鸽、清蒸东星斑、红烧豆腐煲和清炒芥蓝,还有几只膏肥黄满的大闸蟹整齐地码放在一个掐丝珐琅八宝食盒里。

     “你话呢?”闻墨神色淡漠,眉头微蹙地瞥了她一眼,慵懒的声线里带着几分讥诮,“他不来,恭喜你,可以直接game over了,妹妹仔。”

     而是回想起在安全通道里,梁怀暄用那样的眼神看着她,然后对她说:“我们提前结婚好不好?”

     岑姝沉默须臾,钟楚涵那些话又浮现在耳边,酸涩的情绪像潮水般涌上心头。

     一进门黎清姿就亲热地迎上来,岑姝换了鞋走进去,目光不自觉在客厅扫了一圈,梁怀暄的确不在这里。

     “老李邀请我的啊。”钟楚涵轻笑出声,“这么久不见,你看起来好像不太开心?”

     至于闻家的其他人,谁敢多说半句闲话,他就让他们一个个闭嘴。

     岑姝有些不自然地“嗯”了声。

     岑姝站在原地愣了一会儿。

     长久的沉默后。

     甚至她有整整一柜用不完的香水,偏偏她就钟情他送的这一瓶。

     那时候她甚至想过,如果她再长大一些,是不是就不会把她的喜欢当做儿戏了?

     老李附和道:“是啊。”

     梁怀暄拆蟹的动作很娴熟,执起蟹剪逐一剪下两只大螯,又拿起小锤沿着蟹壳边缘轻巧地叩击。

     “嗯。”

     黎清姿在她身旁坐下,忽然握住她的手,“诺宝,是不是和怀暄吵架了?”

     “我不要!”

     泪水又簌簌而下,她恍惚间又轻声呢喃:“那为什么…为什么现在又钟意我了呢?”

     下一刻,却听到近乎叹息的低语:

     临近下班时,黎清姿的电话打了进来:“宝贝,今晚来家里吃饭吧?好几天没见你了。我打怀暄电话,他说今晚有事来不了。”

     玄关处忽然传来一阵动静。

     看来难过的也只有她而已,他这么冷静从容的一个人,怎么可能因为这种事影响工作?

     他闭了闭眼,说:“婚礼请柬我收到了。我不会出席。祝你幸福,钟小姐。”

     岑姝没抬头,也没和他打招呼。

     真是被梁怀暄刺激得不轻了。

     她不是没收过香水。

     “当然。”小宜又和她碰了杯,“我突然想起我听过的一句话。”

     .

     梁怀暄垂眸敛去目光,慢条斯理地卷起衬衫袖口,接着又从掐丝珐琅八宝食盒里取了一只蟹,用小巧玲珑的食蟹八件开始处理。

     “……”

     小时候,有算命先生说他命犯孤星。

     梁怀暄看着她眼中摇摇欲坠的泪,眉心微蹙,伸手想要碰她,却被她偏头躲开。

     早就在董事会埋好了雷,就等哪天心情不好,直接点火炸了。

     就连摆盘也十分讲究,与星级餐厅相比毫不逊色。

     她抬眼看向哥哥,他就那样随意地倚在车边,穿着绸质黑衬衫,他微微垂着头,隐约露出脖颈上的黑色纹身,看样子像又想抽烟。

     岑姝和小宜找了一部喜剧电影来看。

     甚至连点开消息的勇气都没有。

     她很想问他。

     “我没你那么豁达。”徐宣宁冷声道,“分手就该彻底退出对方的生活圈。”

     被骂六亲不认又如何?

     岑姝红着眼眶仰头看他,“你本来就没多喜欢我,如果不是我一直主动,我们根本就不会在一起,不是吗?”

     半晌,他低声问:“就这么不想见到我?”

     商业联姻?闻墨眼底掠过一丝讥诮,他还没沦落到要靠“卖妹妹”来维持的地步。

     “怎么,你不是自愿的吗?”钟楚涵的神色骤冷,反唇相讥,“当初不是你求我和你在一起的吗?”

     他嗓音低沉,听不出情绪,可周身气压冷得慑人。

     是他不敢承认,是他自欺欺人。

     闻墨把这辈子唯一的耐心给了岑姝,和父母之间的感情也很平淡,就连现在和岑心慈的联系,一个月都未必会有一通电话。

     但这一次,徐宣宁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只是留下最后一句:“别再让我看见你。”

     徐宣宁开门见山,语气不像往日里那样带笑,而是无比冷淡地问:“谁让你来的?”

     在她迟疑的瞬间,梁怀暄已经走到了她的身后,温热的掌心轻轻握住她的手腕,声音里带着几分无奈的叹息:“宝宝?”

     “才没有!”小宜笑嘻嘻地搂住她,“我只是想看你开心嘛。虽然我没谈过恋爱,但我知道情侣间最需要的就是沟通,哪怕大吵一架也比冷战强呀!”

     他当时只觉得荒唐,反问道:“是么?哪好了?”

     梁怀暄站在原地,岑姝的话一句句砸过来,震得他胸腔发疼。

     这是徐宣宁生平第一次对女性说出如此重话。

     岑姝佯装生气地瞪她:“你收他好处了?”

     小宜给她发了消息之后,就马上过来陪她了,两个人点了炸鸡啤酒,像以前一样窝在沙发上。

     黎清姿目光柔和地望向岑姝,温声问道:“诺宝,要不要试下大闸蟹?今日后厨新鲜采买嘅。”

     她用了这么多年的香水竟然是他和别的女人一起挑的?

     “还演?你真觉得我什么都不知道?”徐宣宁打断她,“你喜欢别人,却还要和我在一起,把我当什么?”

     “你是不是特别享受这种玩弄真心的快感?”徐宣宁又质问她,“看到男人为你神魂颠倒,很得意是不是?”

     可最后却告诉她。

     因为她不够好,所以他也不喜欢她。

     工作时就算打开Whatsapp,也刻意不看他的消息。有时候不小心扫到一眼列表,也迅速关掉手机不想看。

     大不了撕破脸,直接取而代之。

     只要是妹妹想要的,就该得到。

     岑姝迟疑片刻,点头应道:“……好。”

     到了晚餐的时候,岑姝走到餐厅落座。

     “嗯。”

     “Stella。”小宜突然戳了戳岑姝的手臂,一脸严肃,“你脸上有东西。”

     “没关系。”岑姝吸了吸鼻子,声音还带着哭腔,“就算不做男女朋友,我们可以像以前一样……”

     梁怀暄终于开口,嗓音低哑:“像以前那样?哪样?”

     她现在的心情很复杂——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多么愚蠢的错误,他自以为是的那句“会当作没发生过”,却让她自我怀疑了这么久。

     “我想你了。”

     当然,作为CP头号粉头子,她也希望她磕的CP早日修成正果啦!

     连他做的意大利面都敢吃了。

     “再说几遍都一样!”岑姝仰起头,眼泪一滴一滴往下掉,脑袋一热,“我不要喜欢你了!我要跟你分手!”

     有时候还会可怜巴巴地保证:“哥哥,诺宝再也不惹你生气了。”

     他的嗓音听上去似乎有些哑,像没有休息好的样子。

     “好吗?”

     “谢谢清姨。”

     她脑袋里也不是在想那瓶香水的事。

     他伸出的手在半空中僵住。

     但拒绝一次根本没用。

     岑姝说到这已经彻底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说话也有些语无伦次起来。

     一道低沉而清晰的嗓音响起:“诺宝。”

     岑姝眼睫一颤,先别开了脸。

     既害怕他真的不来找她,又害怕他真的来找她。

     与此同时,Mandarin会所包厢内。

     可闻墨却觉得,她就应该被爱着。

     岑姝刚洗了澡卸了妆,除了哭过眼睛有些红之外,整个人看上去也没什么异样。

     岑姝陪着黎清姿在沙发上闲聊了一阵,期间完全没谈论到梁怀暄。

     岑姝眼泪掉得更汹涌,说着违心的话:“……做得到。”

     岑姝听到最后一句,迟疑片刻才轻声道:“好,那我等下就过去。”

     她已经哭了一路了,此刻情绪总算稍稍平复,暂时不愿再去想梁怀暄的事。

     岑姝抬眼,梁怀暄就站在不远处的玻璃花房外,正静静地望着她。

     他想做个体面的人。

     钟楚涵游刃有余地和身边人侃侃而谈,倒了一杯霞多丽慢饮,这样的社交场合对她而言早已驾轻就熟,任何地方都能成为她运筹帷幄的名利场。

     岑姝最后还是没吃意大利面。

     眼泪根本止不住,她低下头,死死咬着嘴唇不想再让他听见自己哭。

     她有好多好多疑问啊。

     “想吃哥做的意大利面了。”岑姝仰起脸,努力挤出一个乖巧的笑容。

     梁怀暄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注视着岑姝的背影,目光停留了两秒。

     “岑姝,分手这种话,你就这么轻易说出口?”梁怀暄眉眼冷下去,“把话收回去。”

     那件事他们默契地不再提起。

     她甚至会把饼干直接递到他嘴边,奶声奶气地求和:“哥哥,我们和好吧?”

     这些事他之所以没拦着,是因为知道她喜欢,想追就追吧,反正受委屈的时候就会找他了,一切有他兜底。

     其实不过是她自己在不高兴罢了。

     心底那股酸涩感又翻涌上来。

     岑姝的脚步蓦地顿住。

     钟楚涵眉心微不可察地轻蹙,转瞬又恢复从容笑意:“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况且我都要订婚了,怎么可能会——”

     其实,她说完这句话就立刻后悔了,可她倔强地抿着唇,不肯先服软。

     “你脸上写着我、不、高、兴。”

     岑姝轻轻咬了下唇,还是忍不住看了他一眼,却撞进他深邃的目光里。

     岑姝看着他,狼狈地擦掉了眼泪,见他一点反应都没有,突然觉得自己特别可笑。

     他定定地注视着钟楚涵,半晌突然起身:“钟楚涵,你跟我出来一下。”

     岑姝的余光落在他的手上。

     “我知啦,”岑姝低头摆弄着啤酒罐,声音闷闷的,“但这次我一定要等他先来找我,凭什么每次都是我主动?”

     反正他早就这么想很久了。

     黎清姿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忽然转向梁怀暄,“你给诺宝剥螃蟹,她刚才说想吃呢。”

     闻墨:“…………”

     桌上摆着一只花瓶,百合散发着淡雅的清香,鹤望兰、蝴蝶兰还有散尾葵的果实相映成趣,造型别致又典雅。

     “在你眼里,是不是只有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徐宣宁最后深深看了她一眼,“钟楚涵,我为我曾经爱过你而感到耻辱!”

     别的感情他都可以无所谓,但唯独这个妹妹,他始终放不下心。

     “什么?”

     徐宣宁深深地被她吸引,付出了真心,可最后却是被玩弄的那一个。

     黎清姿又顺着他的目光,看了一眼忽然把头垂低的岑姝,这才察觉到异样。

     “不喜欢我了吗?”

     岑姝眼睫微微一颤,没有回头,听到身旁黎清姿诧异地说了一句:“咦?你不是说今晚有事吗?怎么突然回来了?”

     “哥哥就是最好的!”她总是这样斩钉截铁地回答。

     岑姝又想到刚才给闻墨打电话,她强忍啜泣问能不能来接她,闻墨就说了句等着,然后很快地出现在她面前。

     “嗯好。”岑姝其实就是客气一下,她不太爱吃这种带壳的,剥起来麻烦的东西。

     梁怀暄低沉的嗓音响起:“好了。”

     岑姝闻言一怔,茫然地望向哥哥,“等他来找我?如果他不来呢……”

     说完,也不给岑姝反应的机会,转头快步就走了。

     岑姝抬手胡乱抹去脸上的泪痕,转身就要逃离,却被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量扣住了手腕。

     钟楚涵僵立在原地,突然喊他:“宣宁!”

     岑姝忽然觉得自己好像该陪陪哥哥,抬眸看了一眼闻墨,内心挣扎了一下,还是昧着良心说了句:“哥,我有点饿了,你呢?”

     岑姝一顿,“有这么明显吗?”

     钟楚涵眼底闪过一丝愠色,说:“徐宣宁,你还真是变了。”

     他除了发消息之外,就没动静了,一整天下来,坐立不安的反倒是她自己。

     “那就冷静下来。”闻墨嗓音冷沉,“什么都别做,等他来找你。”

     她这才反应过来,转身就想走。

     喉咙里像堵着什么,又酸又苦。

     “哥哥是世界上最好的哥哥。”

     可当荧幕上出现搞笑桥段时,岑姝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半晌,岑姝又仰起脸,泪眼朦胧地望着他,“为什么?怀暄哥哥,是我不够好吗?”

     “那次在伦敦我生日那天,我吻了你,你却躲开了。你还说会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钟楚涵终于维持不住笑容,“徐宣宁!”

     老爷子不同意又怎么样?

     岑姝闷闷地:“……哦。”

     说完又赌气似的灌了一大口啤酒。

     读书时,钟楚涵就凭借着出众的外貌、顶尖的成绩和大方的性格,成为无数人趋之若鹜的天之骄女。

     说话说到一半就说不下去了。

     其实她也不想这样的,明明下午才下定决心要忘记过去,把一切都当作新的开始,那些小小的委屈都可以不去计较。

     说完,她转身就要走。

     岑姝胸口窒闷,委屈脱口而出:“我不要喜欢你了!”

     岑姝:“…………”

     岑姝看着他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还有他取出来金黄的蟹黄和蟹膏,莫名地吞了一下口水。

     不多时,一碟拆得干干净净的蟹肉被推到岑姝面前。

     “我该开心?”

     徐宣宁一言不发,径直朝门外走去。

     .

     可原来她记得那么清楚,原来她一直在想,是不是自己不够好。

     闻墨闻言挑眉,轻嗤一声:“同我讲有用吗,我是厨师?”

     她又在他面前失控了,而他却始终这样冷静自持,平静到让她觉得自己是个无理取闹的人。

     “你做得到吗?”

     他做事不需要任何人的点评,也不屑得到谁的认可。

     沉默半晌,闻墨伸手毫不留情地盖住她的脸,嫌弃道:“你还是别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

     一顿饭吃完,岑姝坐在沙发上在帮黎清姿挑选明日晚宴要搭配的珠宝。

     今天桌上也都是岑姝爱吃的那些菜色。

     今夜月光如水,漫过天际。闻墨倚在车门边,身影被月光拉得修长。

     钟楚涵这才抬眼看他,脸上依旧带着笑:“怎么了,什么话不能在这说?”

     梁怀暄听到这句话,下颌线条骤然绷紧,他目光沉沉地看向她,像是在极力克制着什么,“你再说一遍。”

     下一秒,手腕被猛地扣住。

     是她太娇纵了?太任性了?还是年纪太小了?

     “给你煲了靓汤,在家等你哦。”

     一个用无数珠宝、金钱滋养出来的小公主,物质上应有尽有,却偏偏最贪恋那些虚无缥缈的爱。

     梁怀暄的手指收紧,力道几乎让她发疼,却又在最后一刻克制地松了松。

     他的呼吸沉沉压在她耳后,嗓音沙哑得不像话:

     “可我做不到。”

     没等她反应,梁怀暄从背后将她紧紧抱住,他的脸埋进她颈窝,声音压得很低:“岑姝,我已经开始爱你了,怎么回得去?嗯?你教教我。”

     第 45 章   海蓝宝石

     爱因有差别而厚重,梁怀暄第一次深切地体会这句话的含义,体会到什么叫感同身受。

     他的情绪因为岑姝的一举一动而牵动。

     她永远是自信洋溢的,可刚才,她泪眼盈盈地望着他,用自我怀疑的语气问他:“是我不够好吗?”

     他一瞬间喉咙堵塞,胸口闷得发慌。

     心里像有根弦被猛地拨响,震得他整颗心都在发颤,振聋发聩。

     他望进她的眼底,看到晃动的泪光。

     他也知道她刚才是在说狠话。

     分手?

     他怎么可能会同意?

     梁怀暄闭了闭眼,从她的话语里,终于确认了那个长久以来的猜测。

     在坎特伯雷小镇,为岑姝庆生的那一晚,他甚至还清晰地记着岑姝那天穿着浅蓝色缎面连衣裙,一头长发微卷,裙摆微微有些蓬,像八音盒里的公主。

     岑姝和徐宣宁的关系很好,至少远胜于和他的关系。

     她见到徐宣宁就笑,也会和徐宣宁嬉笑打闹,可每每与他四目相对,笑容就变淡了。

     他不愿她第二天醒来面对更深的难堪,所以对她说,会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静默几秒后,岑姝又仰起脸,“你不觉得我脾气很臭吗?”

     从小到大,他没有过对任何异性心动的体验。在学生时代,也严格按照成为一个合格的家族继承人的路上稳步前行。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了。

     工作挤满了他的生活,庞大的商业帝国让他无暇喘息。

     梁怀暄望着她夺门而出的背影,听到她在和黎清姿说话:“清姨,怀暄哥哥发烧了……”

     可身体却违背了意志。

     他想,用一年的时间好好相处,应该可以让他们的关系稍微缓和一些吧。

     这些和岑姝的回忆历历在目,这些日子,他们的关系开始好转,他也开始学会正视自己心底的感情。

     躲在窗帘后的黎清姿频频捂住嘴唇,激动得声音发颤:“天啊老公,你快看!怀暄和诺宝居然在接吻!我就说他们很配吧!”

     也不会嫁给他。

     他走上前。

     几分钟后,梁怀暄的卧室里。

     岑姝不情不愿地抬眼,“…什么?”

     然而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岑姝打断。

     岑姝:“?”

     说完,又安静了下来。

     回到房间,他久违地点了一支烟,在缭绕的烟雾中陷入深深的自我怀疑。

     却因为半路突然杀出一个钟楚涵。

     黎清姿抬手抹了抹眼角的泪花,感性地说:“就是突然很感慨,有种看着儿子终于开窍的老母亲欣慰。”

     驱车去买饮料的路上,钟楚涵坐在后座突然开口:“其实我很羡慕她。听徐宣宁说起她那段感情,少女时代的爱恋总是特别纯粹换作是我,大概也会念念不忘……”

     第二天一早,她昨夜慌乱的眼神又浮现在脑海,他突然懊悔起自己那句故作冷静的承诺。

     那晚,一切都反常极了。

     大概意思就是,她不喜欢他。

     他在玄关处蓦地停住脚步。

     “躺好!”岑姝不由分说把他按在床上。

     海蓝宝石被赋予聪明,沉着、勇敢的寓意,更象征着永恒的幸福与安康,所以又被称为“天使之石”。*

     他又忽然想起上次送她的那本书里夹着的纸条,当时在摄政街,看见她望着街边情侣出神的落寞眼神,这个疑问就自然而然地浮现在脑海里。

     很快,她就搬进了半山别墅,开启了“试婚”的生活。

     她险些怀疑自己幻听,梁怀暄竟然对她说药太苦不想吃?

     可看到她的眼底盛满了星星一样的光,他的喉咙发紧,斥责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久久难言。

     “哭得这么难过…是我不好,让你受委屈。”梁怀暄叹了口气,将她往怀里带了带,“哥哥和你道歉,不哭了。”

     第二天,黎清姿就对他说:

     她怀疑自己误会了。

     他静静看着她,除了“生日快乐”之外,在那时候只想对她说“学业顺利”。

     他上楼拿车钥匙,在折返时候听到钟楚涵在和岑姝聊天,说什么“念念不忘的白月光”,还说要给岑姝介绍“优质股”。

     这还是岑姝第一次进他这个卧室。

     梁怀暄先是一怔,随即扣住她的后脑反客为主地吻回去。

     岑姝一把拽住他的手就往外走,“快,上去找点药吃。”

     他本来就不喜欢这种场合。

     思虑再三,他决定重新找她好好谈谈。

     岑姝嘴唇翕动,心情就像是坐过山车一样跌宕起伏。她第一时间想到刚才口不择言的话,还有冲动对他说的要分手的话,突然有些懊悔。

     岑姝从前几乎从不主动与他交谈。

     吻到一半,梁怀暄突然停下来。

     只回答了一句:“哦,知道了。”

     徐宣宁到底在做什么?岑姝才多大?怂恿她草率开始新恋情,然后再让她被下一个人伤害吗?

     如果非要说,大概是就像沉寂多年的海面有一场海啸磅礴而过,在平静的海面上卷起千层浪。

     “Hanna.”

     “怀暄哥哥,你怎么了?”

     两人静静对视了良久。

     她又把水杯往前递了递:“吃药。”

     岑姝也有好奇问过,可徐宣宁只是不在意地笑笑:“不公开也没为什么,就是我喜欢地下恋。”

     白天一行人打算去大教堂,他一直走在最后,看着徐宣宁给她拍生日记录vlog。

     “另外,给你挑香水的那天,徐宣宁也在,他可以作证。”梁怀暄顿了顿,“你是不是不知道,徐宣宁的前女友就是她?”

     当时,还没等岑姝回答钟楚涵的话,他就出声打断了。他向来反感这种直白打探他人私事的行为。

     黎清姿替他约在了一间咖啡厅。

     岑姝终于轻轻点了下头,闷闷地问:“你刚才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我不懂。”

     而岑姝身形一僵,在听到他说‘爱’之后,有些茫然地张了张嘴,忽然不知该作何反应了。

     “不行!”岑姝吸了吸鼻子,凶巴巴地对他说,“你给我躺着,敢动一下试试!我去拿药箱。”

     “诺宝,如果不高兴、有委屈,不要选择逃避。”梁怀暄很低地叹了一声,“我不想你独自承受,让我一起分担,嗯?”

     而现在,她问是不是她不够好?

     “但你要先答应我一件事。”

     梁怀暄沉默须臾,看到她毫不掩饰的委屈,摩挲了一下她的脸颊,略微俯下身和她平视,“她是这样跟你说的?”

     其实,从上次在伦敦和她度过圣诞节后,他就察觉到她态度的微妙转变。

     刚回家的梁晋鹏瞥了眼窗外,淡定地松了松领带,“儿子谈个恋爱,你激动什么?”

     “……”黎清姿一僵,没好气地扫他一眼,“胡说什么!佣人都看着呢!”

     【怀暄哥哥,元旦快乐!】

     一股无名火窜上心头。

     她站在原地没有动。

     她仰着脸,用同样困惑的眼神望着他,问他,是不是讨厌她?

     听到她别扭的求和,梁怀暄喉间溢出一声短促的笑,“嗯。”

     他向来排斥异性的亲密接触,更不赞同这样冲动的举动。

     于是,他也同样缄口不言。

     理智告诉他应该推开她。

     正犹豫着要不要开口,徐宣宁的声音又一次不合时宜地插了进来。

     他想,这个吻或许只是她一时兴起的心血来潮。

     梁怀暄也会说爱么?

     他在那一刻觉得,她一定很讨厌他。

     过了几天,他又要去纽约出差了。

     她温软的唇轻轻擦过他的唇角,呼吸间带着香槟微醺的甜香。

     她笑着看向他,“昨晚的事是我不对,我真的喝多了,怀暄哥哥,你不会在意吧?”

     岑姝完全没把徐宣宁和钟楚涵联系到一起过,怔了片刻,脸上的泪痕还未干。

     岑姝刚要迈步,手腕突然被轻轻扣住。

     黎清姿:“…………”

     他与其他女生都不相熟,只得拜托钟楚涵代为转交那份生日礼物。

     他还是想听她亲口解释——

     却明知故问:“岑姝,怎么了?”

     几秒后,岑姝低着头,蔫巴巴地捏着他的手指,瓮声瓮气地说:“我不想你生病啊。”

     终于,在徐宣宁喝多后,他终于按捺不住,借口买喝的起身离席。

     ……

     有一次,他夜里回到家中,看到岑姝蜷在客厅沙发上睡着了,以一种很没有安全感的姿势。

     应下联姻后,只等她的答复。

     【怀暄哥哥,新年快乐!】

     岑姝眼睫微颤,听到他此刻温柔的语气,抿了抿唇,最终还是轻轻点头。

     但他还是去赴约了。

     期间,他处理了几封紧急的工作邮件,戴着蓝牙耳机听完一段会议录音,全然没留意其他人聊到了什么话题。

     还是他竟然发觉,自己真的为这个吻而感到震颤?

     没多久,岑姝提着医药箱快步回来,二话不说先给他测了体温。她看到数字后眉头一皱,低头翻出退烧药,仔细确认用量后,掰下一粒递到他唇边。

     他有一瞬间看徐宣宁觉得很碍眼。

     他说:“回房间睡吧。”

     她捂着胸口,“看得我都想哭了!”

     海蓝宝石,Aquamarine,是三月诞生石,在拉丁语也是“海水”的意思。

     滚烫的眼泪滴落,擦过他的手背。

     可却又因为她一个轻飘飘的吻而感到心悸?

     随着时间流逝,他看着岑姝身边出现一个个追求者,茶余饭后都能听到她的绯闻八卦,例如她又收到了多么盛大的告白,或是与哪位少爷传出绯闻。

     半晌,岑姝终于闷闷地开口:“因为钟楚涵说,那瓶香水是她和你一起挑的……”顿了顿,“我要换掉,我才不要用你和别人一起选的香水。”

     “宝贝。”梁怀暄有些无奈,“我真的没事。”

     他的卧室里很整洁,因为搬出去自己住,很少在这留宿,这里反而少了生活气息。

     他不再过问。

     他眉头微蹙,没有接话。

     他希望她能走出来。

     他忽然想起她身边那些层出不穷的追求者,难得感到一阵烦躁。思索片刻,还是决定提前说好:“我不喜欢麻烦,也不会给你制造麻烦,希望你也是。”

     既然如此,为什么要答应联姻呢?

     说完,把人重新抱进怀里。

     就这样静静看了她很久。

     回到别墅后,钟楚涵的话却像魔咒般挥之不去。他莫名感到烦躁,简直像中了邪似的,自己为什么要为岑姝的事如此心神不宁?

     年纪小,有冲动很正常。

     究竟是谁疯了?

     他在拍卖会上和别人轮番竞价,最终以近120万瑞士法郎的价格将其收入囊中。

     岑姝突然察觉到了异样。

     最终是他先开口。

     岑姝等了半晌不见动静,一抬头,发现梁怀暄正倚在床头,目光沉静地望着她。

     上楼时意外发现岑姝在房门口徘徊。

     他冷眼旁观岑姝拿着抱枕追打徐宣宁的嬉闹场景,突然觉得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她声音闷闷的:“……然后呢?”

     “哥哥,你先把这个吃了。”

     如果不是知道徐宣宁和钟楚涵在一起的事,他也认为,徐宣宁才是最合适岑姝的人。至少他们在一起时,永远有说不完的话题。

     “首先。”他声音沉稳,“我和Hanna没有任何除了同学以外的关系,和她平时也没有联系。”

     他敏锐地察觉到她情绪异常,因此没有立即离开,却怎么也没料到她会突然吻上来。

     他想,这顶冠冕戴在她发间一定很美。

     他很难解释那一瞬间的心情,他也并非真的毫无波澜。

     她指的是,他说‘开始爱你’的那句话。

     未等他回答,又要生日祝福。

     他不愿承认这份动摇。

     岑姝那天没有对他笑过,两个人面对面坐在一起,明明相识这么多年,却像是陌生人一样,喝着咖啡,谁都不说话。

     刚摘下耳机,就凑巧听到徐宣宁笑着说了那句:“走出一段恋情的最好方式,就是开启下一段恋情!”

     也注意到岑姝渐渐放慢了脚步。

     岑姝那天穿着一袭红裙子,皮肤白得发光,站在原地有些手足无措,他看了一眼,原来是鞋带开了。

     两人仍旧抱在一起,额头抵着额头,岑姝伸手贴了一下他的额头,才发现他的体温高得吓人。

     他以为生活在一个屋檐下,多少能多一些相处的机会,却没想到他那段时间恰好忙到了极致,和她的时间完全错开。

     正好,她的生日快到了。

     “想吻你。”

     最终化作漫长的沉默。

     从那以后,两人的关系渐渐变少,直至再无联系,逢年过节三家人聚在一起,岑姝都有意无意地避开他,他也心知肚明。

     梁怀暄看着她,又注意到她略微颤抖的肩膀,问她:“怎么了?”

     梁怀暄稍稍松开手,抬手用指腹轻轻拭去她的眼泪,“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

     他淡淡一笑:“怕你还在生我的气。”

     他又在操心什么?

     梁怀暄又继续说:“你成人礼的时候,我的确为了送你什么礼物苦恼过,想要送一个得体的礼物。”

     “告诉我为什么不高兴?”他捧着她的脸,目光专注,引导着她说。

     河畔别墅再遇,岑姝坐在离他最远的位置,偶尔对视几眼,她也立刻移开视线,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这个吻温柔又缱绻,梁怀暄没有像往常那样深吻,只是轻轻含住她的唇瓣,若即若离地吻,呼吸却明显沉重起来。

     后来甚至还有:【怀暄哥哥,植树节快乐!】

     总好过和他一起相对无言的好。

     “无事。”梁怀暄捉住她的手,轻描淡写,“这两天没怎么睡,公司会议多,没休息好。”

     岑姝却盯着他看了几秒,一脸防备,然后一言不发地起身,绕开他,抱着她的狗自己回房间了。

     又让她伤心。

     他敲击键盘的手指突然停住,看着屏幕上密密麻麻的英文,忽然一个字符也看不下去,最后索性合上了屏幕。

     梁怀暄把人抱进怀里。

     岑姝没好气地说:“那、那你倒是亲啊!问什么问”

     岑姝想了想,徐宣宁以前从未公开过前女友。她只知道徐宣宁很喜欢那个前女友,有段时间甚至都不出来玩了。

     那一刻,他做出了人生中最迅速的决定。他看着徐宣宁,淡淡说:“别拿这种事说笑。”

     明明一直觉得她骄纵任性,有时候也会不认同她时不时流露的大小姐脾气。

     而此时,二楼的落地窗旁。

     “又不是第一次了。”

     最终只是微微侧过脸。

     而宣布她即将继任圣济的慈善晚宴也就在眼前,尽管他已经压缩了行程,但还是没有百分百把握能准时赶回。

     所以他对她说可能来不及。

     是该说她太大胆?太冲动?

     “那天约了徐宣宁参谋,他带了Hanna,她的家族在国外就是做香精公司发家的,就推荐了几款。”

     “太苦。”梁怀暄面不改色,“不想吃。”

     岑姝仍有些委屈,不愿开口,梁怀暄也不催促,只是耐心地等着她。

     她似乎喝了不少,先是拽住他的衣袖,说起那本《飞鸟集》,继而突然仰起脸问他,是不是很讨厌她?

     .

     恍惚间,仿佛又回到了伦敦那个夜晚。

     沉湎于过去,除了痛苦毫无意义。

     他提笔写下,夹进书页。

     岑姝一怔,立刻心软了,又有些生气地看向他,又气又急地说:“这哪是没休息好?你明明在发烧!”

     “不行,我去给你拿药!”说完,又风风火火地走了。

     在黎清姿第一次试探提起关于联姻的事,他偶然和徐宣宁提起,却听到徐宣宁又毫无正形地说了句:“老爷子不是要在你我之间选吗?你又不喜欢岑姝,那我和她结婚。”

     可他们的关系并没有那么好。

     岑姝还是满不在乎。

     垂眸看了一眼他们交握的手,无声地,很温柔地笑了一声。

     那顶来自西班牙的海蓝宝钻石Tiara,是他偶然在日内瓦的佳士得拍卖会见到的,梨形宝石泛着澄净的蓝色,深邃又清澈,通透而美丽。

     岑姝愣了一下,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眨了眨还湿漉漉的眼睛,“谁?”

     望着她离去的背影。

     不知为何就想到了书里那句话。

     几乎是看到这顶冠冕的第一眼,他就想起到了岑姝。

     他很快清醒过来,随即涌上一阵莫名的怒意,徐宣宁那句轻浮的玩笑话突然在耳边回响。

     岑姝被他一直看着,忽然有些无所适从,刚哭完,说话声音还带着鼻音,嘟嘟囔囔地问他:“干嘛一直看着我?”

     两个人在月光下静静地拥吻。

     很早以前,他就被反复告知一个既定事实:他未来要和岑姝结婚,他的未婚妻是小了八岁的世交妹妹。

     说完,她就若无其事地走了。

     岑姝轻哼一声,拽住他的领带往下一拉,踮脚就吻上去。

     接辗转反侧直至天明。

     他静静伫立在原地,看着她又和徐宣宁开心地玩闹到一起,徐宣宁举着相机围着她转圈,她笑得眉眼弯成月牙。

     岑姝同意了。

     “好吧。”岑姝又有些别扭地说,“其实刚才我也有那么一点点错,和你发脾气了。”

     然而就在赴约前的十几分钟,他还从余慕诗哥哥的口中听到了岑姝干脆否认了和他联姻的事。

     可最后,她却说她喝多了,看着他的眼神里交织着慌乱、惊惶与懊悔。

     “是有点不舒服,吃点药就好。”梁怀暄语气平静,“别担心。”

     他竟莫名松了口气。

     岑姝抿着嘴,眼眶又热了起来。她觉得自己今晚的眼泪都快流干了。

     他把话咽了回去。

     “以后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梁怀暄专注地看着她,“生气时你可以发脾气,可以闹,怎么发泄情绪都可以。但别躲着我,别说讨厌我,更别轻易说分手,好不好?”

     所以她是想把他当作忘却旧情的工具,好把那个“旧人”忘了是吗?

     为了表明诚意,也为了让这段冰封的关系有所转圜,他慎重地提出了一年之约。

     “不会。”

     他也没想到,只是一本在书店买的《飞鸟集》,竟意外换来了她连续几个节日从伦敦寄到纽约的礼物。

     他帮她系好了鞋带,又想到了昨晚那个不能称之为吻的吻。

     他走过去想抱她回房间,她却突然惊醒,睁大的眼睛里满是错愕。

     岑姝没有说话。

     “……嗯。”

     那次生日徐宣宁提早计划了很久,嚷嚷着要为岑姝庆生,甚至特意带了许多个朋友,一行人专门坐私人飞机从港岛到伦敦。

     他实在难以理解,为什么中学时期喜欢的人能如此刻骨铭心?深刻到两年过去仍念念不忘吗?

     最后的机会是在他们参观完大教堂,他叫住了她,刚说:“昨晚……”

     “但最后,我和她选的不一样。”梁怀暄说,“所以不用介意这个,你中意,可以一直用。如果不中意了,我们就换一个。”

     梁怀暄忽然很轻地笑了一声,又低头吻她的发间,嗓音低沉而温柔:“不懂的话,我可以说到你明白为止。”

     梁怀暄被她牵着往外走。

     梁晋鹏突然正色,来了句:“你要是羡慕,我们也可以。”

     作为世交哥哥,这样的言行实在不妥。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又听见他慢条斯理地补了句:“喂我。”

     岑姝眼皮一跳,“怎么…怎么喂?”

     梁怀暄的目光落在她嫣红的唇上。

     半晌,嗓音低沉地说:“用嘴。”

     第 46 章   脱水的鱼

     岑姝气鼓鼓地瞪了他几秒,把水杯放回原位,娇纵地冷哼一声:“你不吃就算了!不管你了。”

     这男人简直得寸进尺!恃宠而骄!

     梁怀暄看到她炸毛的样子,低笑一声,拉过她的手腕,“逗你的,怎么真生气了?”

     “那你现在!立刻!马上!把药吃了!”岑姝一字一顿地命令道。

     他无奈轻笑:“好。”

     他刚拿起药片,突然听见岑姝没头没尾地冒出一句:“我下毒了哦。”

     梁怀暄动作微顿,看她一眼,从容一笑:“甘之如饴。”

     岑姝看到他这样顺着她的样子,心里十分地舒心。和他吵架冷战两天,让她食不知味、夜不能寐,现在看到他也会生病,只觉得他似乎也没有表面上看上去那么无坚不摧。

     她坐在床边,突然隔着一层被子趴在他的身上。

     梁怀暄看到她黏人的样子,唇角勾了勾,又伸手轻轻摸她的头发,半晌才问她:“怎么突然不说话了?”

     “…我不想和你吵架了。”她顿了顿,小声抱怨,“害得我这两天都没睡好。”

     梁怀暄任由她在怀里扭来扭去,神色淡漠地垂下眼眸,“原来我这么见不得光。”

     “岑姝。”

     梁怀暄低低喟叹了一声。

     “原来你还记得自己有个哥啊。”闻墨的声音听上去阴沉沉的,“一晚冇返屋企,我还以为你被哪只‘野狗’叼走了。”

     梁怀暄静静看着她,看到她垂下的眼睫,心里一动,忽然掀开被子一角,低声说:“上来。”

     “还不是你惹我生气!”她微微撑起身,瞪他,“还缓一缓,下次你要立刻来见我!”

     最后一丝的体力耗尽,岑姝也没力气再和他闹,蜷在他的怀中,熟悉的体温和心跳声让她感到无比安心,意识开始渐渐模糊。

     “没事,先进去吧。”梁怀暄看到岑姝的表情,伸手轻轻拍了一下她的腰。

     岑姝:“……?”

     梁怀暄刚要应声,就看见黎清姿径直越过他,亲热地挽住了岑姝。

     但这次不是被气哭的。

     “……”

     闻墨看他一眼,挑眉,“你还挺坦诚。”

     见她还鼓着脸,又温柔地唤:“bb,宝宝。”

     岑姝像条脱水的鱼躺在床上,面色红润,眼尾都泛着泪珠。

     岑姝生无可恋地放下手机,顿时睡意全无,正想爬起来,却突然察觉到房间温度骤降。

     体温在飙升。

     “哥!早安!”岑姝瞬间弹开,朝闻墨讨好地笑了笑。

     餐桌上其乐融融,直到最后一块牛小排被消灭,黎清姿才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转头:“哎呀,阿仔你退烧没有啊?妈咪好担心你。”

     回她和他的家。

     听到这个声音,岑姝瞬间清醒,一个激灵坐直了身子。

     她小声叫他:“怀暄哥哥。”

     房间里一时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声。

     “……”

     “哥,你听错了!绝对听错了!”岑姝矢口否认,差点咬到舌头,“昨晚就我一个人睡的!”

     岑姝立刻像扑过去,整个人挂在他身上,和他撒娇:“我不是那个意思!”

     梁怀暄慢条斯理地切着煎蛋,存在感很低,面不改色地看着两人你夸一句,我夸一句。

     .

     过了很久,一声难以抑制的,压抑的闷哼在耳边响起,低沉性.感得让她浑身发软。

     “是谁先不安分?”梁怀暄吻着她,指尖灵巧地挑开她背后的搭扣。

     “等等。”梁怀暄眼疾手快地把人又一把捞了回来,接着从容不迫地起身,开始慢条斯理地开始脱上衣,紧实的腹肌线条展露无疑。

     她的话没说完,就戛然而止。

     “我不是人?”

     转头一看,梁怀暄不知何时已经靠在床头,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她。

     梁家的家庭氛围似乎一直很轻松愉悦,岑姝觉得很开心,嘴角一直挂着笑。

     “以后我们不吵架了好不好?”岑姝顿了顿,又小声控诉,“你都没来找我。”

     岑姝“嗯”了一声,想到刚才的事,忍不住嘀咕了句:“你是不是故意让清姨把我带到花园的?”

     梁怀暄:“……”

     小吵怡情,两人刚和好,正是蜜里调油的时候。吻起来一时间有点没完没了,岑姝被亲得晕晕乎乎。

     而是被他‘舌忝’哭的,浑身上下几乎被他吃了个遍。

     岑姝目光情不自禁地落在他的肌肉上,抿了抿唇,脸颊红了一下,“你干嘛突然脱衣服?”

     岑姝眨了眨眼,把脸埋回他怀里,声音闷闷的却掩不住欢喜:“……这还差不多。”

     闻墨冷笑一声:“你继续编一个试试?”

     “难为梁总大早上送我妹返屋企。”闻墨语气凉薄,“真是辛苦了。”

     岑姝连眼睛都没睁开,只是本能地往他怀里钻了钻,含糊地应了声:“嗯……”

     两个人洗漱完,岑姝被梁怀暄牵着下楼。

     “你……”岑姝顿时耳根发烫,伸手轻轻推他,羞恼地说,“病人能不能有病人的样子?”

     “没有。”梁怀暄深邃的眼眸注视着她,顺势捉住她的手,在掌心亲了一下,“抱着你就好。”

     岑姝被他哄得晕晕乎乎的,忽然在思考一个问题,这人该不会是在装病吧?怎么发着烧还能这样不知疲倦的?

     他的助攻还真是多,除了闻墨,每个人都帮他找机会!

     岑姝立刻不满地抬眼,“做咩呀!不许叫我全名!”

     “但你要给我解释的机会。”

     岑姝:“……”

     电话里传来一道毫无起伏的冰冷男声:“岑姝,不打算回家了?”

     三人在餐桌坐下。

     岑姝急中生智,狡辩说:“昨晚在清姨这吃饭吃得太晚了,又、又喝了点酒,就直接睡下了!忘、忘记告诉你了……”

     “没什么好遮掩的。”

     闻墨面无表情地看她,吸了一口烟,“确实早,再晚点都能吃午饭了。”

     唇舌也滚烫不已。

     黑暗中,蕾丝布料被拉下来,他掌心覆上一团绵软,高挺的鼻梁深深埋进去,呼吸间都是她身上的甜香。

     岑姝听到这句话,嘴角忍不住翘起来,在他怀里不安分地动了动,想找个更舒服的姿势窝着。

     “当然不是!”岑姝急得去捧他的脸,却猝不及防撞进他含笑的眼眸里。

     说完,电话立刻被无情地挂断。

     第二天早上,岑姝是被一通电话吵醒的,她闭着眼睛胡乱摸索,好不容易抓到手机,迷迷糊糊地按下了接听键。

     “?”

     “哗!呢个三文治睇落好好食!”岑姝十分捧场,眼睛亮晶晶的,“仲有我中意食嘅牛油果!”

     梁怀暄语气淡然:“嗯,栽了。”

     岑姝现在想原地去世。

     “昨晚自己睡的?”

     她突然想起这两天自己故意不接的电话,赌气没回的消息,又看到现在他疲倦的样子,心软得一塌糊涂,不自觉地将他抱得更紧了些。

     “会怎样?”梁怀暄神色自若地说,“正好让他提前适应一下,以后这种情况会经常发生。”

     半梦半醒间,一个轻柔的吻落在她的额间,梁怀暄低声问她:“明天我们回家?”

     梁怀暄坦然承认,“你不理我,连吃饭都不肯看我一眼,我束手无策。”

     梁怀暄低沉的笑声混着喘.息落在耳畔:“带你去洗手,好不好?”

     “我好像听见梁怀暄的声音了。”闻墨冷冷嗤笑一声,“他刚才叫你什么?宝贝?”

     梁怀暄去衣柜里拎了件衬衫,唇角不着痕迹地勾了一下,“陪你回去。”

     梁怀暄也被她的动静吵醒,长臂一揽就将人箍回怀里,慢条斯理地吻了下她的耳廓,嗓音低沉:“怎么这么早醒了,宝宝。”

     闻墨:“……”

     “没想到你也有束手无策的时候~”

     闻墨居高临下地睨了岑姝一眼,修长的手指间夹着未点燃的烟,掀眼漫不经心瞥来一眼,“亲够没有?”

     “你中意就好啦。”黎清姿笑得合不拢嘴,“一早就对住咁靓嘅的脸蛋吃早饭,阿姨都好开心!”

     岑姝这才满意地哼了一声,又不依不饶地追问:“那你讲,以后要是再这样,你会不会嫌我烦?会不会哄累了就不想哄了?”

     “你怎么……”岑姝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一头雾水,对上他暗沉的目光时,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岑姝羞愤得快哭出来了:“梁怀暄!我的手!”

     看岑姝走了,闻墨才懒洋洋地开口:“昨晚一起睡的?”

     梁怀暄闻言,淡淡瞥来一眼,“?”

     随即低头,在她唇上轻轻一碰。

     “我当然紧张了,你没见过我哥发火吗?他真的会宰了我的!”岑姝欲哭无泪,手忙脚乱地爬下床,“我要回家了!”

     岑姝从未想过,有一天会在梁怀暄从小生活的卧室里,与他这般亲密无间。他依然衣冠楚楚,后面又耐心地引导着她,让她握紧。

     “嗯?怎么了。”

     岑姝把脸埋进他的衬衫,闻到淡淡的焚香香气,她不自觉地蹭了蹭,“你现在的体温好高,好烫。”

     “?”

     两人身体严丝合缝地贴在一起,岑姝感受到他西装裤下难以忽视的某种弧度。

     “……”

     岑姝战战兢兢地又对听筒说了一句:“哥?”

     岑姝故作镇定地轻咳一声:“嗯。”

     吃完早餐,两人告别黎清姿坐电梯下到地库,梁怀暄开了一台低调的黑色保时捷Panamera。

     一路开到深水湾,车子缓缓绕过闻家门前的喷泉,岑姝下了车,左右张望后拽住他的袖口,和他商量:“我自己进去就好啦,我就拿下pad。”

     被冷落许久的梁怀暄优雅地放下餐巾,“托您的福,暂时死不了。”

     岑姝耳朵贴在他宽阔的胸膛,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忍不住伸手抚上他的脸颊,“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闻墨的目光又慢悠悠地落在梁怀暄身上。男人一身挺括的黑衬衫,连最上面的纽扣都系得严严实实,一副禁欲自持的模样,看得他忍不住嗤笑一声。

     梁怀暄闷哼一声,闭了闭眼,忽然一个翻身把她压在身下,额头抵着她的,低声叫她:“……宝贝。”

     “哦,是吗?”

     岑姝吓了一跳,一头扎进梁怀暄怀里。

     闻墨也没再追问的意思,只是突然想起早上的那通电话,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对了,早上你叫我妹什么?”

     岑姝瞬间被夸得飘飘然,尾巴立刻要翘到天上去了。

     梁怀暄把人抱到身上。

     岑姝在闻墨的死亡注视下立刻溜之大吉。

     梁怀暄低声“嗯”了一声。

     说完,岑姝踮起脚环住他的脖子,在他下巴啾了一口:“你在这里等我~”

     被濡湿的触感包围的瞬间,岑姝忍不住颤栗,无意识地抱住他的头,低声呜咽了一声。

     她手忙脚乱地推着梁怀暄,从牙缝里挤出气音:“我、哥、在、听”

     卧室的隔音很好,梁怀暄又顺势抬手关了灯,一时间只听得到彼此交缠的呼吸声。

     岑姝又伸手摘掉了他的眼镜,没有镜片的阻隔,他半阖的眼眸显得格外温柔,平日里不苟言笑的样子都柔和了几分。

     “一小时内给我滚回来。”

     梁怀暄戴着腕表的手扶着她的腰,虽然不太理解她为什么回家也要鬼鬼祟祟的,但还是“嗯”了一声。

     片刻,突然感觉到他浑身一僵。

     梁怀暄没再吻她的唇,吻从她的唇边慢条斯理地游移向颈侧。

     这种反差感很迷人。

     不远处忽然传来一声轻咳。

     “应该的。”梁怀暄从容不迫地应,“一家人不必见外。”

     “嗯。”梁怀暄答得干脆。

     岑姝又问了句:“清姨,uncle呢?”

     “点啊?系唔系垂涎欲滴?”黎清姿看向岑姝,喜滋滋地说,“今日早餐都系我亲手做嘅,三文治入面嘅牛油果都是我捣了半天的呢,试试?”

     她中途说累了要放弃,他就不知疲倦地吻她,低声哄着,叫她宝贝。

     梁怀暄闷笑着接住她的拳头,“闻墨打电话给你,你这么紧张做什么?”

     “嗯。”他从善如流地改口,“宝贝。”

     “好。”梁怀暄看着她气鼓鼓的模样,眼底漾开无奈又宠溺的笑意,一把将人重新按回怀中,“不气了。”

     “你故意的!”她气得抡起拳头捶他胸口。

     梁怀暄:“你哥。”

     脚尖刚沾到地毯,双腿突然一软。

     岑姝被抱进了浴室,作为报答,她自然也被伺候得很好。不知过了多久,岑姝被抱着从浴室里出来,除了最后那道防线,该做的不该做的,全都做尽了。

     岑姝听到梁怀暄这么一本正经地搞幽默,忍不住笑出声。

     客厅里,黎清姿正坐在沙发上喝柠檬水,看到他们下来,脸上带着笑容,“起床啦,快来一起吃早餐,宝贝!”

     “消息不回,电话不接,知道你很生气,怕适得其反。”梁怀暄蓦地低笑一声,“所以想等你情绪缓一缓。”

     岑姝硬着头皮,“是啊。”

     岑姝:“…………”

     岑姝顺着梁怀暄的目光看过去,闻墨懒洋洋地倚在门廊下,立体的五官宛若雕刻一般锋利。

     梁怀暄唇角笑意愈发深刻,嗓音低哑又带着点病中的倦意,和她保证:“以后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第一时间跟你解释清楚。”

     “不然,我还是自己回去吧。”岑姝嘀咕了句,“我哥之前交代过的,就算住在一起,也绝对不能让你进我卧室一步。我哥真的会……”

     早餐十分丰盛,汁水丰沛的黄油煎牛小排拼盘和牛油果滑蛋虾仁三文治,表面还撒满坚果碎,还配了三杯色泽鲜亮的现榨果汁。

     岑姝绝望地闭了下眼,看着闻墨面无表情地把烟掐灭了。

     梁怀暄是典型的穿衣显瘦,脱衣有肉。腹肌壁垒分明,有很明显的锻炼痕迹,皮肤偏白,手臂青筋虬结,偏偏脸上的表情却又很淡漠,说不出来的禁欲。

     “……谁啊!”

     黎清姿给岑姝倒了一杯柳橙汁,说:“哦,他今天和朋友约了去跑马地那个Cricket Club咯。”*

     电话那头骤然陷入一阵死寂。

     “真没看出来。”闻墨意味深长地打量他,“你还会有今天。”

     “情侣间的昵称而已。”梁怀暄面不改色,顿了顿,突然轻笑,“对唔住,忘记你还是单身,理解不了也正常。”

     闻墨:“……?”

     第 47 章   微醺时分

     下午,天越集团会议室内。

     会议室内气氛肃穆,各部门主管正襟危坐,有条不紊地汇报。梁怀暄坐在主位,修长的手指轻点着手中的Pad,垂眸审阅财报,镜片后的眸光沉静如水。

     半晌,他关掉文档,目光又在屏幕上停留了几秒,唇角微不可察地扬了一下。

     坐在身边的卓霖无意间看到boss唇边的这抹弧度,借着递文件的动作偷瞄了一眼——

     屏幕壁纸赫然是一张女孩的照片。

     照片里,女孩穿着红色法式茶歇裙,乌发雪肤,明眸皓齿,背景看上去像是国外的某个大教堂,漂亮得让人移不开眼。

     卓霖眯起眼睛仔细辨认,看出是岑姝之后暗自松了口气,他悄悄收回视线,忽然恍然大悟:难怪这两天老板的脾气阴转晴了!

     原来是爱情的滋润!

     前两天整个天越集团都笼罩在低气压中,boss一直高强度召集各部门开会,各部门主管汇报时候连大气都不敢出。

     梁怀暄在工作上一向一丝不苟,对下属也有着同样的高标准,连一个标点符号的错误都不会允许。

     今天倒好,连市场部交上来的漏洞百出的方案都没当场驳回,卓霖当时都捏了把冷汗,觉得那位经理肯定要被批,没想到boss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了句“重做”。

     半个小时后,会议结束,卓霖率先起身走到门口拉开门。

     梁怀暄起身,量身裁定的高定黑色西装勾勒出挺拔的轮廓,宽肩窄腰,黑色领带上别着一枚素银领带夹,步伐沉稳地走出会议室。

     卓霖立即快步跟上,顺势递上下午的行程表。

     “这两天大家辛苦了。”梁怀暄忽然开口,“你让Liam准备一下,我请大家饮下午茶。”

     岑姝看着他,突然娇气道:“怀暄哥哥,你亲亲我。”

     “……”徐宣宁沉默片刻,忽然勾起唇角,“所以,你叫什么名字?”

     徐宣宁不以为意地笑笑,语气随和:“放心,我从不和醉鬼一般见识。”

     “嗯。”

     他抬眸,视线淡淡扫向Lily。

     “不哄?”岑姝鼓起脸颊瞪他,“我生气了!”

     “怎么了?我还是去送送她。”

     岑姝脸颊泛着红晕,眼眸水光潋滟。

     “算啊。”

     工作了一天,岑姝本来想和梁怀暄一起吃晚餐的,上午回深水湾的时候还特意从衣帽间里换了一条新裙子。

     岑姝哼了一声,一把抢过他手中的酒杯,仰头一饮而尽,又要招手再点一杯。

     “……”岑姝赶紧打圆场,“宣宁哥,她喝多了!”

     万万没想到,下一秒,boss忽然语气温和地问了一句:“你们刚才说的玩偶,叫什么名字?”

     岑姝有些不满地噘了下唇,抬手指了指不远处一对接吻的小情侣,“他们都可以。”

     “怎么,你也想拼桌?”男人上下打量了一眼梁怀暄,目光又落在那枚价值七位数的腕表上,声音又弱了几分,“Bro,总得有个先来后到……”

     “咳。”Lily冲Cici打眼色,强装镇定,“Cici,呢个客户嘅报价单劳烦要快啲send过去。”

     “唔使。”梁怀暄瞥了一眼窗外的场景,语气淡然,“不要打扰好事。”

     她突然想要时间慢些,再慢一些。

     “不是他啦!是我被绿了!”司念卿突然崩溃大哭,“你知道吗!我那个内地演员男友,今天被拍到带别的女人进酒店!”

     岑姝现在有点心虚,像是被抓包的坏学生,又嘴硬地反问他:“那你来酒吧干嘛?你有女朋友!”

     夜幕降临,港岛微风徐徐,到处是闪烁的霓虹灯光,时不时有红色的士穿梭在街头,像是王家卫的电影场景照进了现实,复古与摩登在此刻奇妙交融。

     醉成这样还敢跟陌生男人调情,也太没有戒备心了。

     司念卿一板一眼:“卿卿。”

     终究顾忌着场合,梁怀暄只是克制地轻吮几下她的唇瓣,尝到她口中酸甜的酒香,分开时,低声问她:“钟意我么?”

     两人行至电梯间,恰巧遇见销售部的Lily和Cici正凑在一起叽叽喳喳,在兴奋地讨论着某个最近很热门的联名玩偶。

     岑姝和徐宣宁听到梁怀暄这句自我介绍都顿了一下。

     Lily当场死机:“……啊?”

     他们沿着星光大道缓缓而行,不知不觉已来到维港边。微风拂过,梁怀暄的脚步早就慢下来,配合着岑姝的速度,和她并肩走着。

     “他不一样的。”岑姝轻声回答。

     Lily和Cici对视一眼,立刻挺直腰板,动作整齐划一地掏出手机,娴熟地开始假装在专注工作。

     梁怀暄沉默了一瞬:“点解?”

     听筒那边先是传来一道熟悉的说笑声,是徐宣宁的声音。紧接着,梁怀暄蓦地笑了一声:“是吗?有多想?”

     .

     谁知她高跟鞋一崴,整个人撞进徐宣宁怀里,却还眯着醉眼趾高气扬:“你谁啊你,撞到我啦……快点给我道歉!”

     她突然又问起刚在小酒馆里,梁怀暄没回答的那个问题:“你头先讲,你也生气了,点解?”

     岑姝举着手机愣住,酒精让她的反应慢了半拍。好一会儿才意识到什么,迟疑地问:“你在哪呀?”

     梁怀暄阔步朝她们的方向走了过来,看向那个站在岑姝身边的年轻男人,脸上神情冷淡:“借过。”

     他又不动声色地与她十指相扣。

     男人讪讪地走了。

     岑姝:“她是——”

     岑姝不放心地想起身,却被梁怀暄按回座位。

     “怎么了?”

     Lily舌头打结:“就、就是最近很火的那个……”她又报上一个名字,顺势简单地介绍了一下。

     卓霖一愣:“好的,先生。”

     空气瞬间安静下来。

     “这次最新款超难抢啊,我set咗三个闹钟都抢唔到!”

     说完,司念卿生怕岑姝拒绝,“啪”地就挂了电话。过了几秒,Whatsapp弹出两条新消息——

     对方显然不信,依旧赖着不走。

     “不是说陪朋友散心?”梁怀暄想起她电话里的说辞,似笑非笑,“原来酒吧也能散心。”

     他对她来说,是特别的人。

     他本来想,有男友他照撬啦,没想到都结婚了,早说啊!现在都流行把老公叫男朋友了么?当他是on9仔啊!

     “我决定收回刚才那句不和醉鬼计较的话。”徐宣宁看向岑姝,“她是谁?”

     “…………”

     Lily和Cici对视了一眼,完全摸不清他的意图。

     这女仔确实喝多了。

     醉醺醺的司念卿听到,忽然仰起脸傻笑,对梁怀暄来了句:“梁先生下午Stella说她超级喜欢你……”

     司念卿一抬眼,醉眼朦胧地对她说:“Stella,你来了。我打算…曝光这个渣男!我要让《八爪娱》专门写一篇他的黑历史专题,让他彻底糊穿地心!”*

     梁怀暄知道她在无理取闹,但却出奇地有耐心,目光落在她的脸上,怎么都不想挪开。

     “嗯,听到了。”梁怀暄淡定地、安抚地拍了一下她的手背,“我也生气了。”

     “少喝点。”梁怀暄按住她蠢蠢欲动的手。

     这个司念卿!怎么老是坑人啊!

     梁怀暄顺着她指的方向看了一眼,目光又落在她嫣红的唇瓣上,心念一动,扣住她的后脑,略微俯身吻了下去。

     “系啰!预售一秒就冇晒,激死我啦”

     岑姝到的时候,司念卿已经在角落的卡座里自饮好一阵了,拎着包走过去,一看,发现司念卿已经喝到有些微醺。

     岑姝愣了一下,“我正准备去吃饭。”

     夜色中,两人吸引了不少目光。

     “证据呢?”岑姝问,“你有你们在一起的照片吗?”

     司念卿:【你必须来QAQ】

     岑姝看到最后一条,立刻唇角上扬,给梁怀暄打去电话。

     Cici有些不淡定了,疯狂摇着她的手臂,小声呐喊:“天啊天啊!他居然亲自给女朋友买公仔!这还是我们认识的那个高冷boss吗?!”

     .

     好巧不巧,还是徐宣宁的产业之一。

     这时,徐宣宁瞥了眼司念卿,挑眉道:“诺宝,看来你这位朋友醉得不轻,我让女经理送她回去?”

     “嗯。”他低沉的笑声透过听筒传来,“我也是。”

     “冇问题。”Cici一本正经地接话,“我晚点还要同那个美国客户con-call。”

     梁怀暄没有回答,只是放下酒杯,拎起她的链条包,买了单,将人牵起身往外走,“出去散散步?”

     “……好。”

     岑姝压低声音:“……就是很想。”

     岑姝被噎得说不出话,盯着他含笑的眼眸看了几秒,气呼呼地挂断电话。

     倒是很配她。

     岑姝抿唇笑了下,心领神会,对着话筒响亮地‘啵’了一声:“mua~挂住你~”

     “……”

     很快女经理走过来,要了住址,又和徐宣宁打了声招呼,“老板,那我先送这位客人回去。”

     “冇啊。”司念卿突然泄了气,“他从来都不让我拍照,说是保护我,怕我被他的粉丝围攻啊。”

     梁怀暄若有所思,又问:“现在女仔都中意哪款?”

     “还没结婚!”岑姝小声抗议。

     岑姝最后又犀利地总结了一句:“为这种cheap man掉眼泪,一滴眼泪都多余,简直浪费化妆品。”

     司念卿选的地方是尖沙咀的一家意大利小酒馆,这里以鸡尾酒出名,现场爵士乐慵懒的旋律在空气中流淌。

     “你说谁醉鬼?”司念卿按住桌角,红着脸据理力争,又迷迷瞪瞪地补了句:“……cheap man!”

     岑姝第一次这样心无旁骛地与梁怀暄十指相扣,漫步在港岛街头。

     岑姝也配合地踮起脚尖回应,和他在维港边接吻。

     岑姝:“……”

     岑姝对着听筒叫了她半天,正疑惑是不是打错了准备挂断,司念卿突然用一种古怪的语调问道:“Stella,你今晚有约吗?”

     过了一会儿,她才想起来刚才的小插曲,趁着等酒的间隙,又和他牵手,玩着他修长的手指,仰起脸问他:“你刚才,干嘛和别人说你是我的老公啊?”

     “比起Wendell呢?”

     夜色渐深,岑姝走得累了,司机开那辆黑色宾利过来将两人送回半山别墅。

     梁怀暄淡淡问:“就这么挂了?”

     “这种鬼话你也信?”

     梁怀暄听到这声‘Bro’眉头微蹙,又听到那句先来后到,神色冷下去,扫了他一眼,冷声道:“我是她老公,你有事么?”

     “……好吧。”司念卿又支支吾吾地问,“那我同你讲个秘密,你能保密吗?”

     这一眼看得Lily心跳骤停,后背瞬间沁出一层薄汗。

     岑姝的高跟鞋声戛然而止。

     她的喜怒哀乐轻易被他牵动,他的每一句话她都会格外在意,只要他出现在她的视线里,其他男人都变成虚化的马赛克。

     岑姝沉默片刻,还是诚实地回答:“钟意,很钟意。”

     “……”

     “……”司念卿听到这,又哭又笑地骂了句脏话,“才不是呢!我是想问…如果你,我是说如果,你被绿了会怎么办?”

     梁怀暄的人生里还从未做过这样“出格”的事,至少,他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在街头和恋人忘情拥吻。

     一接起电话,对方什么话都不说。

     梁怀暄带给她的感受是独一无二的。

     一回头,梁怀暄不知何时已经站在她们身后,身姿笔挺,正神色淡漠地等着专属电梯。

     梁怀暄“嗯”了一声,听到她轻快的语气,很低地笑了一下:“好,晚上我来接你。”

     “不是。”司念卿的嗓音沙哑得厉害,像是刚哭过,“Stella,我们…现在算是朋友吗?”

     男人却不死心,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扫视,岑姝不悦地蹙眉,警告他:“我男朋友要来了!”

     “是吗?难道你不钟意他?”

     她站在原地,几乎是立刻绷起了一张漂亮的脸蛋。

     梁怀暄把她拥入怀里,嗓音低沉温柔:“只钟意你。”

     司念卿沮丧地说:“恋爱中的女人智商为零嘛!”

     高大的男人臂弯挂着西装外套,一手拎着小巧的女士包,一手紧紧牵着身后亦步亦趋的漂亮女人,时不时放慢脚步回头看。

     梁怀暄今天穿着剪裁精良的黑衬衫搭配西装马甲,外套随意地搭在臂弯,梳得一丝不苟的背头配上金丝眼镜,看上去格外斯文禁欲。

     “开什么玩笑?”岑姝轻哼了一声,“就算吵架,也都是他来求我,他为我流眼泪。”

     两人平时不怎么聊天,偶尔互相转发一下时装周讯息又或者是哪家珠宝店又进了靓货,司念卿这么主动打电话还是头一次。

     “……?”岑姝懵懵地眨眼,“你生哪门子气?”

     门口的风铃清脆作响。

     岑姝被这意外发展惊得目瞪口呆,这才坐回卡座给梁怀暄也点了一杯酒。

     岑姝知道大概率是误会,但还是深吸了一口气:“让我先做下心理建设。”

     恶魔小兔?

     “我是谁?”司念卿忽然站起身,看向徐宣宁,“你想知道我的名字,想要我的联系方式就直说啊,这种老套的搭讪方式我见得多了……”

     电话很快被接通,还没等梁怀暄说话,岑姝就已经语调轻快地开口:“今晚不能陪你吃饭啦~”

     徐宣宁的长相、气质都和梁怀暄冷淡的气质大相径庭,有些玩世不恭,一双桃花眼笑起来特别有迷惑性,很容易让年轻女孩产生好感的那种‘男狐狸’长相。

     岑姝偶尔停下来看看,她很少在这个拥挤繁华的都市里,察觉到这种安心又平静的时刻。

     司念卿毫不犹豫:“因为佢好靓仔啊!”

     司念卿刚走两步又踉跄了一下,被徐宣宁一把扶住。

     说完,这才走进电梯里。

     “怎么了?”

     电梯门缓缓合上,留下Lily和Cici站在原地目瞪口呆。

     岑姝脑海里立刻联想到梁怀暄出轨的场面,光是想象就让她怒火中烧,“你该不会要告诉我,你撞见梁怀暄劈腿了?”

     岑姝试着扶起司念卿,结果她喝醉了酒力气却大得吓人,她看了看,只好叫徐宣宁来搭把手。

     两人正聊得热火朝天,忽然感觉背后一阵寒意袭来。

     喝了酒,岑姝异常地听话,从进门到回卧室都安安静静的,她皱着鼻子闻到自己身上的酒气,思绪都变得缓慢起来。

     梁怀暄定定看了她一会儿,发现她真的喝多了,只是比她刚才那位朋友好一点而已。

     ——“叮铃”。

     司念卿:【只要你来,我就承认你是我见过港岛最靓的女仔!】

     “让你少喝点还要哄。”梁怀暄低笑,语气带着些纵容,“使唔使颁个奖俾你?(要不要颁个奖给你?)”

     “我……我中意的是恶魔小兔,这是隐藏款,也是最热门的。”Lily小心翼翼地回答,又忍不住试探,“先生,您是要送人吗?”

     岑姝循声望去,梁怀暄和徐宣宁一前一后地走进来。

     梁怀暄转眸看向岑姝,镜片后的目光瞬间柔和下来,唇边的笑意愈发深刻。

     电梯“叮”的一声到达,梁怀暄正要迈步进去,却在电梯门即将关闭时,忽然顿住脚步。

     岑姝:“好啊,只要唔系话畀我知你暗恋我哥。”

     酒馆内灯光昏暗,几乎都倚靠桌面上的一盏盏蜡烛照亮,很有氛围感。

     “冇钱,光顶一张漂亮的脸有咩用?”岑姝难得语重心长地说,“这种吃软饭的臭男人,我一概统称cheap man,姐妹玩玩就好,别动感情。”

     梁怀暄耐着性子重复:“最新款的那个。”

     她选了条深棕色修身针织连衣裙,搭配薄薄的黑色丝袜,曲线玲珑有致,长腿纤细笔直,踩着双CL的尖头细高跟鞋。

     司念卿越听越伤心:“我不管,我还是有点难受,今晚你必须陪我去喝酒,不醉不归!”

     “我和司念卿约了去……”岑姝顿了一下,“就是她失恋了,哭得好惨,求我去陪她散散心。”

     “那你还哭这么伤心?”

     梁怀暄略一颔首,唇边带着很淡的笑:“嗯,买给女朋友。”

     “嗯。”岑姝乖乖点头,睫毛轻颤,“…那你呢?”

     岑姝立即打电话给了梁怀暄,电话很快接起,她故意说了句:“…哥哥,你怎么还没到?我好想你。”

     岑姝试图缓解僵局:“宣宁哥。”

     岑姝懵了半天,又看了一眼窗外,只见司念卿正扒着车门不肯上去,醉醺醺地指着徐宣宁似乎在骂骂咧咧,徐宣宁却笑得桃花眼都弯起来。

     岑姝慌忙去捂她的嘴,却为时已晚。

     岑姝本来就没想喝多的,谁知聊着聊着,和司念卿从吐槽渣男到八卦圈内秘辛,两个人越说越嗨,不知不觉就喝过了头。

     “哦,那算了。”

     “可是我们之前经常吵架。”

     见司念卿醉醺醺地要点头,岑姝赶紧轻拍下她的手背,冷声道:“不用了。”

     岑姝乖乖被他牵着往外走,脚步因酒意有些虚浮,慢半拍地跟在他身后。

     “也是哦。”司念卿突然止住眼泪,“你说的好像很有道理!没想到你还懂这些?”

     听出她声音里的异样,岑姝还是多问了一句:“司念卿,你怎么了,生病了?”

     岑姝刚从电梯走出来,突然接到了司念卿的电话,一时也觉得很稀奇。

     “我说我生气了!”岑姝不满地嘟囔了一遍,微微提高了一点音调,“你听到了吗?”

     梁怀暄垂眼看她,“我不是吗?”

     她突然理解了什么叫淡淡的幸福。

     梁怀暄勾了下唇,就着她喝过的酒杯抿了一口,从容道:“很快就是了。”

     徐宣宁的笑容瞬间凝固,随即有些不可思议地看向了司念卿。

     岑姝看她垂头丧气的样子,安慰了她几句,又点了杯Sgroppino,覆盆子雪芭配上接骨木花,清爽好喝。

     “跟你一样。”梁怀暄从容不迫,“来这里散散心。”

     足足过了十秒钟,Lily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我没听错吧?”

     生平第一次,居然有女人敢骂他cheap man!

     “还好吧。”

     “……咩?”岑姝一时语塞,随即严肃起来,“你很钟意他吗?”

     梁怀暄慢条斯理地应:“这么想我,还对别的男人笑?”

     “……”

     岑姝轻哼一声:“那当然。”

     徐宣宁会意,绕到另一边去扶司念卿,绅士地托住司念卿的手臂。

     梁怀暄又叫住她:“等等。”

     “哦,你吵不过我,那是单方面的斗嘴。”

     “那你会和梁先生吵架吗?会哭吗?”

     岑姝却想到了梁怀暄,刚想给他发消息问问他在做什么,隔壁桌就有一个男人拿着酒杯走过来跟她们搭讪:“Hi,两位美女,拼桌吗?我们可以一起玩。”

     岑姝和他镜片后的目光撞上。

     “冇啊!呢个渣男还欠我四百万,骗我说要投资,结果给那个女人买楼呜呜呜!”司念卿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这个食屎狗,我这辈子没这么丢架过!”

     “好了,你说吧。”

     岑姝又抬眼看向梁怀暄,却发现他在垂眼看着她,唇边挂着很淡的笑。

     岑姝乖乖地:“好呀。”

     亲亲?

     梁怀暄闻言有些诧异地看向她,无奈地提醒:“有人,回家再……”

     “不喝也行~”岑姝酒意上头,变得特别黏人,挽着他的手臂撒娇,“那你说几句好听的哄哄我。”

     岑姝单刀直入:“他有钱吗?”

     她们的斜对面正好坐了一对情侣,如胶似漆的,司念卿一看更郁闷了,又点杯浓烈的Old fashioned。

     梁怀暄没想到她醉酒后的反射弧这么长,看到她懵然的样子,不着痕迹地勾了下唇:“偷偷饮酒,还不告诉我,该怎么惩罚你?”

     岑姝咬了咬下唇,酒精壮胆,反问他:“那你想怎么罚?”

     这个反问显然出乎梁怀暄的意料。

     半晌,他目光缓缓扫过她,落在她腿上的薄薄黑色丝袜上,眸光一暗,嗓音也沉下去:“先从脱掉丝袜开始。”

     第 48 章   裙下之臣

     岑姝一愣,迟钝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腿,又抬头迷茫地看他,眼眸水波流转,声音里带着娇憨的困惑:“……这里?”

     梁怀暄轻笑一声,缓步逼近,岑姝被他深邃的目光牢牢攫住,心跳得很快。

     她不自觉地后退,直到后背抵上冰冷的墙面。

     梁怀暄单手扣住她的腰,另一只手顺势抵住墙,挡住她的去路,掌心稍一用力,便将她摁进怀里。

     宽大的手掌沿着她的腰际缓缓下滑,最后虎口一收,稳稳卡住一截柔腻的软肉。

     岑姝的腿纤细笔直,他一只手就能轻松圈住大半,修长如玉的手指慢慢收拢,手背上的青筋随着力道若隐若现。

     岑姝的高跟鞋已经脱了,两人之间的身高差距更明显,她不得不仰头看向他。

     梁怀暄不动声色地将膝盖抵进她裙摆之间,手掌稳稳地托住她浑圆的臀,又低头去吻她的耳廓。

     温热的鼻息打在她的脖颈间,察觉到怀中人颤了一下,他低声问了句:“抖什么,嗯?”

     低沉的尾音微微上扬,带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蛊惑。

     岑姝慌忙地按住下他作乱的手,酡红着脸狡辩:“才、才没有……”

     梁怀暄掌心肆意地游走逞凶,感受着丝袜下肌肤的温度,嗓音低哑:“这么薄,这样的,家里还有几条?”

     “还有很多。”岑姝思绪缓慢地思考了一下,“十几条?”

     “都是这么透的?”

     他不紧不慢地含弄着她的下唇,察觉到她呼吸变得急促,忽然加重力道,岑姝受不住轻哼一声,齿关微松,他就趁机长驱直入。

     “还记得小时候,有次你来我家,在花园里你拉着我哭,却又不敢哭出声的事吗?”

     他站在货架前站了半天,看着花里胡哨的各种包装,眉头越皱越紧。包装上的大字也都不太相同,什么延时、零感、超薄……

     “嗯?”

     昨夜确实太过失控了些,从卧室又到浴室的镜子前。

     “那就继续想着吧~”岑姝突然狡黠一笑,弯腰从他臂弯里钻了出去,“我要出去喝粥了!”

     他感慨万千,又觉得还好是他。

     岑姝花了许久才堪堪适应,梁怀暄却丝毫不给她喘息的机会。

     “不舒服?”他哑声问道,手上的力道丝毫未减。

     陪她洗漱完,又跟着她走进衣帽间。

     这确实是他第一次去买这种东西。

     梁怀暄看着她这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心头一软。

     梁怀暄小心翼翼抽出手臂,悄然起身,替岑姝掖好了被子,在床边静静看了她良久,乌黑的长发逶迤散开,睡颜恬静。

     梁怀暄但笑不语。

     两人的呼吸彻底纠缠在一起,唇齿间弥漫着酸甜覆盆子交织着酒精气息。

     翌日清晨,梁怀暄醒来后难得放空了许久,怀中人还在静静安睡,他连呼吸都下意识地放轻,看着她不敢动。

     岑姝顿时浑身一颤,唇间溢出一声低低的嘤咛。

     “吃完早餐再试试?换个地方。”梁怀暄神色自若地询问,“泳池?怎么样。”

     床垫微微下陷,他伸手轻轻拨了一下她额前的碎发,岑姝感觉到痒,皱了皱鼻子,有些不满地咕哝了一声:“拿开!”

     真的要命。

     金丝眼镜刚被搁置到一旁,岑姝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梁怀暄扣住后脑狠狠吻住。

     梁怀暄垂眸,看着她踮脚的模样,唇角微勾:“埃尔德雷奇结?”

     岑姝羞得浑身发烫,脚背微微弓起。

     她眼里泛起一层水雾,几乎要哭出来,问他:“好、好了吗?”

     岑姝伸手抵住他的胸膛,晕乎乎地点头,又摇头,最后自暴自弃地嘟囔:“……你欺负我。”

     梁怀暄听到她这句撒娇,最后一丝理智彻底被瓦解了,猛地扣住她的后颈用力吻上去。

     岑姝摇了下头,“还有更透的。”

     期间对方问起:“你今天看上去心情很好,是有喜事?”

     “嘶——”

     “记得那时候我说了什么吗?”

     岑姝:“?”

     惠姨也有一段时间没见岑姝了,就一口答应了下来,她见梁怀暄进门,笑着迎上前:“梁先生,早。您说要解酒暖胃的粥,我特意熬了装在保温壶里带过来,还加了点山药和红枣。”

     她声音细如蚊呐,带了些央求的意味:“你先关灯好不好?”

     “我要更贵的。”

     .

     岑姝心跳有些快,“那你……”

     岑姝洗漱时对着镜子一看,顿时倒吸一口凉气。锁骨往下一片痕迹,残不忍睹,再瞥一眼身边神清气爽的某人,气得抬脚就踩他。

     梁怀暄喉结滚动了一下。

     梁怀暄低笑,配合地说:“唔该bb.”

     “那我想。”他低头,鼻尖几乎贴上她的,“我想马上跟你结婚。”

     她别开脸不看他此刻的眼神,睫毛上挂着泪珠,看上去美丽又破碎,让人想要更深地占有。

     “那当然。”岑姝翘了下唇,“要学就要学最复杂的。”

     “陪你吃完早餐再去。”梁怀暄帮她理了理睡乱的长发。

     岑姝不可置信地盯着他:“没看出来,你这么…这么变态。”

     黎清姿又叫他过来:“你快看你妈咪插的花怎么样,是不是好好看?这些都是刚送来的花材,这个叫粉菱红花芍药,这个叫宫灯,还有这个……”

     岑姝顿时像只骄傲的孔雀,昂着下巴绕着他转了一圈,一边打量他。

     唇瓣分开,拉开细细的银丝。

     这两个字像是点燃了最后的引线。

     梁怀暄的呼吸骤然变得更加粗重,箍在她腰后的手掌猛地收紧。他闭着眼仰靠在沙发背上,喉结难耐地狠狠滚动了几下,极力克制着那股上涌的冲动,然而手上的动作却未停。

     梁怀暄:“……”

     “从现在开始,我说什么你都得听我的。”

     “好,不说。”梁怀暄立刻配合,又说,“钟姨请假了,今天只好请惠姨来了,她煮了解酒粥,乖乖起来喝一点?”

     梁怀暄一怔,眼底掠过一丝诧异,“你挑的?”

     “一学就学这么复杂的?”

     梁怀暄一怔,镜片后的眸光深了些,伸手扣她的腰,把人揽进怀里,问她:“这么想结婚?”

     梁怀暄颔首,目光扫向走廊尽头的卧室:“好,有劳。诺宝起了吗?”

     “我不会!”岑姝突然带着哭腔抱怨,水光潋滟的眼睛望过来,“你教教我。”

     “嗯,很厉害。”梁怀暄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毫不吝啬地夸奖她,“你学什么都很快。”

     黎清姿平时不用上班,最大的兴趣就是插花,约三五好友打打麻将或者做SPA,偶尔亲自下厨煲汤。

     “……嗯。”岑姝乖乖伸手帮他摘掉眼镜,又和他对视了几秒,空气也变得燥热。

     眸色骤然一沉,呼吸也粗重得不像话,他沉沉吐出一口气,低声让她自己研磨。

     梁怀暄眸色骤暗,却没有就此放过。

     三十岁的男人都这么……如狼似虎吗?虽然她承认,昨晚她的确爽到了,但是她真的来不了一点了。

     “怪我。”梁怀暄看着她,手掌已经探进了被子里。

     良久,终于在他变本加厉的攻势下溃不成军:“老、老公——”

     “我来我来!”岑姝的眼睛亮晶晶的,“我前两天在网上学了新系法,还是一个特别复杂的,叫什么,埃尔……”

     岑姝听到他的语气,心跳漏了一拍。

     “……”岑姝刚想拒绝,又听到了一声铝箔袋撕开的声音,她怔了怔,迷蒙的眼睛微微睁大,“哪里来的?”

     还有她此刻无意识的动作……

     岑姝羞得将脸埋进他的颈窝,纤细的手臂紧紧环住他的脖颈,半晌才用近乎呢喃的声音说道:“……里面。”

     看着她在睡梦中还不忘发脾气,梁怀暄眼底漾开淡淡的笑意,终究没忍心叫醒她。

     梁怀暄听到她娇纵的语气,无奈失笑:“好,怎么赔?”

     “这么狠心?”梁怀暄把她往怀里带了带,“那我只好……”

     现在想起来,他只觉得命运奇妙,冥冥之中有注定,他把那时候的回答重复了一遍:“以后我会跟他一样爱你,babe.”

     岑姝被他这声正经八百的询问搅得心跳加速。

     梁怀暄也不躲,由着她踩。

     “嗯,我去看看。”说完,梁怀暄回就往卧室的方向走。

     岑姝专注地摆弄起领带,眉头不自觉地轻蹙,粉唇微抿,像是在破解什么世纪难题。

     梁怀暄顿了下,“嗯,今天不碰。”

     那时候,岑姝哭着说:“哥哥……我好想爹地,再也没有人像爹地那样疼我了。”

     沙发空间实在有限,梁怀暄把人托着抱起来,一边吻着她往里走,一边低声询问:“诺宝,试试么?”

     “我允许了吗?!”岑姝又羞又恼,连忙拿开他的手,又想拿枕头打他,却被连人带被子捞进怀里。

     钟阿姨最近请假了,今天来做早餐的是惠姨,又是梁怀暄派车把她接来的。

     岑姝“嗯”了一声,额头已经沁出一层细密的薄汗,白皙的肌肤泛起粉红,整个人像是浸泡在温泉中一般,呼吸越来越急促。

     “……不、不记得了。”她声音发颤,咬了下唇,此刻完全丧失了思考能力。

     他变得完全不像自己,什么引以为傲的自制力、理智在她面前都化为了灰烬,不堪一击。

     梁怀暄靠坐在沙发上不动,长腿随意敞着,一手稳稳扶住她的腰肢,任由她细细打量,看到她一直盯着看,又捉住她的手腕,从掌心轻吻到指尖。

     招摇得让他只想要把她带回房间,自己一个人欣赏。

     钟阿姨笑笑:“还没呢,静悄悄的。”

     带着酒香的呼吸喷在他喉结上。

     岑姝醉眼朦胧地看着他,针织裙半褪不褪地,膝盖陷进柔软的沙发垫里。

     他那时只是随口回答:“会有的”。

     他不是古板的人,岑姝穿什么都随她心意,这条黑丝确实衬得她双腿修长,只是太过招摇。

     梁怀暄听到这个用词,沉默了片刻,又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确实,我还没体验够。”

     “哪哪都不舒服!”岑姝声音闷闷地控诉他,“腰好酸,腿也疼,都怪你!”

     唇舌交缠,发出不断的吮咂声,岑姝不自觉地攥紧了他的衬衫。

     “嗯。”他俯身在她眉心落下一吻,“醒了。”

     岑姝猛地一颤,羞恼地去拍他的手,声音还有些沙哑:“你别太过分!”

     梁怀暄的目光始终落在她的脸上,最后才低头看了一眼。

     梁怀暄突然被她捧住了脸,对上她水盈盈的双眼,他低笑:“喝醉了?”

     梁怀暄不懂她为什么突然又害羞了,只好颔首,“那我去冲个澡。”

     梁怀暄呼吸缓了缓:“你随时可以喊停。”

     他低笑,却伸手打开了更亮的顶灯:“我想看着你。”

     梁怀暄把被子扯下来,俯身吻了吻她的唇,声音里带着难得的愧疚:“哪里不舒服?”

     其实从第一次开始,他就食髓知味了,也早就不能保证自己还能忍多久。

     岑姝看着他站在穿衣镜前更衣,修长的手指就要系领带,突然心血来潮,上前抽走了那条蓝底暗纹的领带。

     梁怀暄额角也沁出了汗,他原是想惩罚她的大胆,可现在搞不清楚到底是在折磨谁,扶在她腰侧的手暴起青筋,却硬生生地克制着没动,任由她生涩地动作。

     梁怀暄看到她的动作,伸手抵开她紧咬的唇,指间探入抚过柔软的舌尖,慢条斯理地搅弄。

     领带被扯开扔到一边。

     “谁想了。”岑姝强装镇定,“我就随口说说。”

     刚运动完,出了些汗。

     岑姝被轻一下重一下的力道折磨着,终于忍不住带着哭腔央求:“……怀暄哥哥。”

     梁怀暄目光沉沉地看着她,呼吸突然变得有些粗重,嗓音低沉:“宝贝,帮我摘眼镜。”

     “买的。”他一脸冷静地回答,唯独紊乱的鼻息出卖了他,又补充,“早有预谋。”

     “你自己心里没数吗!”岑姝委屈地哼哼两声,拉上被子就要把脸盖住。

     其实,他今天看到她在小酒馆里被人搭讪的时候心里就很不悦了。

     过了好一会儿,岑姝才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朦胧的视线里映出熟悉的轮廓,有些迷茫:“……怀暄哥哥?”

     岑姝下意识双腿环住他的腰,被他抱到沙发上,两腿分开跨坐在他身上。

     他挑选了半天,发现尺寸似乎都不太合适,辗转几家店才买到勉强合适的。

     “你先别说了……”

     “好了!”岑姝终于完成,满意地抚平领带,又退后一步欣赏自己的杰作。

     梁怀暄在门口驻足片刻,才轻手轻脚走到床边。

     “第一,今天不许碰我。”

     梁怀暄自认为忍到今天已经算是奇迹,喜欢她,又情不自禁地想和她亲近,之前好几次在最后关卡拉回理智,但他终究不是圣人。

     岑姝从挂衣区里取了件米色长袖薄衫和牛仔裤,转头瞪他,语气凶巴巴的:“你站在这干什么?我要换衣服。”

     “对!就是这个!”

     手指轻轻捏起丝袜,接着不急不缓地施力。

     “怎么了?”梁怀暄看着她气鼓鼓的样子,略微失笑,“谁惹你了,一大早发脾气。”

     …

     “好。”他嗓音已然沙哑。

     他忍着笑,继续逗她:“嗯。”

     她咬了咬唇没说话,只是把发烫的脸埋进他肩窝,轻轻点了点头。

     她索性伸手环住他的脖子,把脸埋进他颈窝,闷闷地说:“我好酸好痛,你赔我!”

     “……袜子,你要赔我袜子!”岑姝突然委屈地瘪了下唇,手指揪住他的衬衫前襟。

     “这种程度怎么算欺负。”梁怀暄垂眸注视着她,顶着一张禁欲淡漠的脸,手上却不安分。

     “什么事,你不会要结婚了吧?”那人半开玩笑地问。

     “怀暄哥哥。”她又小声重复了一遍。

     岑姝绞尽脑汁想着惩罚措施,又说:“今晚我要一个人睡。”

     梁怀暄见她又炸毛了,见好就收,低笑一声,温柔地吻了吻她发顶:“那我晚点让人送消肿的药膏,好吗?”

     岑姝想起昨夜的那些记忆,忽然不敢直视他,眼睫颤了一下,脸颊上很快又有些发烫。

     她几乎是脱口而出了一句:“我们这样好像已经结婚了一样。”

     梁怀暄突然停下,垂眸看她,“叫我什么?”

     中午,梁怀暄自己开车回了一趟梁家,黎清姿正在玻璃花房里哼着歌插花,阳光透过玻璃穹顶洒下来,新鲜的花材摆在桌面上,岁月静好。

     “……没有。”梁怀暄沉闷地哼了一声,汗珠从下颌滴落在她心口。

     话音刚落,她自己先怔住了。

     等他冲完澡出来,岑姝正坐在化妆镜前梳头,再一看,移动衣架上已经依次挂好了衬衫、西服马甲、青果领西装外套、西裤还有搭配的蓝底暗纹领带。

     一道裂帛之音随之响起。

     “那我自己去买。”

     话音刚落,她又不安分地在他腿上扭动了一下。

     她的目光又很认真地看他深邃的面部轮廓,深情的眼,到高挺的鼻梁,再到他沾上她口红的薄唇。

     他声音低哑:“可以撕么?”

     梁怀暄干脆回答:“好。”

     梁怀暄好整以暇地欣赏着他的杰作,突然托着她的臀将人抱起。

     “怎么了?”梁怀暄立刻停住所有动作。

     “天呐,稀客!”黎清姿看到出现在花房里的人反应很夸张,打量了梁怀暄好几眼,“你怎么突然回来了?还穿得这么有型,开屏啦?”

     什么叫…可以撕么?

     岑姝思绪混乱,不懂他为什么要在这时候问这个问题,只是含含糊糊地“嗯”了一声。

     梁怀暄眸光一暗,“怎么赔?”

     岑姝眨了眨眼,慢半拍地点了点头,醉意让她的每个小动作都显得格外娇憨。

     他低头,唇贴在她耳畔:“哪里不舒服?”

     梁怀暄没想到她真敢回答。

     梁怀暄稍一用力就将人压向自己,另一只手探进针织布料里。

     “怎么样?我厉害吗?”岑姝迫不及待地邀功。

     他垂眸,喘息着:“我记得。”

     他轻轻推开门,窗帘只是被拉开了一小道,一缕阳光透过纱帘洒进来,床上的人还在酣睡。

     “不然呢?”岑姝得意地轻哼了一声,“除了你品味一流的未婚妻,谁还能配得这么完美?是不是该好好谢谢我?”

     梁怀暄唇角微扬:“确实快了。”

     确实是难度颇高的埃尔德雷奇结,虽然微微有些歪斜。

     岑姝以为他来真的,慌忙从他怀里钻出来,结果动作太大牵动酸痛的肌肉,又倒吸一口凉气跌了回去。

     岑姝忍不住问:“只好什么?”

     梁怀暄看着她的背影,轻抬了下眼镜,低笑出声。

     其实不过是句安慰的场面话。

     虽然动作仍有些生涩,时不时还要停下来想想下一步,但比起上次的手忙脚乱已经进步神速。

     “不是说不舒服?”梁怀暄从容不迫,手上的动作却没停,“让我看看。”

     岑姝这才在他怀里小幅度的点头,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抬头:“你不去公司吗?”

     “这么闲。”岑姝嘟囔了句,“你不会是乐不思蜀了吧?”

     他去浴室洗漱,剃须时发现颈侧有道浅浅的抓痕,却没有遮掩的打算。出去晨跑时特意换了个方向,回来时怀里多了一束粉荔枝。

     岑姝被他吻得晕晕乎乎,却清楚地明白他话里的含义,也知道他屡次三番始终忍到最后,已经很不容易。

     “我才不要!”岑姝不情愿,“那不就都知道了吗?好尴尬。”

     岑姝在那一瞬间清醒过来,被他重新吻住嘴唇,所有呜咽被他以吻封缄,又听到他低哑着声音,夸奖她:“好乖。”

     “只好跟你求饶了。”他突然放软语气,额头抵着她的,“下次我轻点。”

     这人平时一副高冷禁欲的样子,突然示弱简直太犯规了……

     梁怀暄又拿过腕表看了一眼时间,闭了闭眼,想起昨晚失控的一切,无声地笑了一下。

     .

     “不对。”梁怀暄他捏着她下巴转回来吻上去,吻得很深,“上次叫过的,嗯?”

     床头灯被调到最暗,岑姝看着他摘掉了手上的腕表搁置到一边。当温热的掌心终于贴上来的时候,她突然抓住他的手腕:“等一下……”

     岑姝下意识想翻身,却突然倒吸一口凉气。她现在全身上下都很酸痛,看到罪魁祸首这样沉静地坐在面前,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剪裁考究的西装衬得他身形愈发挺拔,明明外表跟往常没什么区别,却不再有以前那种距离感。

     早上,梁怀暄见了一位从内地来的朋友,带着他参观了天越,顺便洽谈合作适宜。

     却没想到命运是一支漫长的回旋镖,最后应下这个承诺的人是他。

     此刻哪怕衬衫领口被扯得凌乱,却还在等她的首肯。

     梁怀暄忽然打断她的话,面容平静,“妈,有件事,我想同你讲。”

     “哦,咩事呀?”黎清姿头也没抬,又疑惑地嘀咕了句,“你还能有事找我?”

     下一秒,梁怀暄淡淡开口:

     “我打算和岑姝求婚了。”

     第 49 章   樱桃熟透

     自从莱汀官宣代言人为祝雪青之后,从地铁广告牌到莱汀place的大大小小的LED,就连街道上穿梭的叮叮车都是她优雅的身影。

     祝雪青从龙套一路逆袭到荧幕大女主,息影三年后强势回归,一举拿下莱汀的代言人,用实力证明莱汀的选择没有错。

     下午,莱汀酒店大堂的咖啡厅内。

     岑姝的视线从窗外的广告牌上收回,转而投向坐在面前显得有些憔悴的司念卿身上。

     两人对视片刻,突然同时开口。

     ——“Stella,昨晚你没睡好?”

     ——“司念卿,昨晚你没睡好?”

     说完,两人脸上都不约而同地浮现出一丝不自然的神色。

     昨晚那些旖旎画面不受控制地涌入脑海,岑姝心里忽然有些怀疑,梁怀暄真的是第一次吗?

     种种迹象看上去,他似乎特别娴熟。

     难道真的能无师自通?

     “多谢卿卿~”

     梁怀暄却对她的抗议置若罔闻,手上力道反而加重了几分。雪团被肆意糅捏成各种形状,轻薄的布料根本掩不住此刻的旖旎风光。

     “原来不是想我。”梁怀暄若有所思,低笑一声,“是想来查你老公的岗?”

     梁怀暄问她:“试试合不合身?”

     好一个‘顺手’!

     “……”

     岑姝背过身去给他看,后背镂空是交错系带的设计,露出一片莹白如玉的肌肤。

     美丽坏女人:【图片】

     L:【刚开完线上会议,正好来莱汀视察,现在在莱汀顶楼套房。】

     “不是。”梁怀暄平静道,“很美。”

     她瞬间清醒了,整个人僵在原地。

     “……别走。”梁怀暄无奈拉住她手腕,“还有些工作要处理,留下来陪我。”

     岑姝起初还安分地靠在他胸前,跟着浏览莱汀项目的资料,没过几分钟,又百无聊赖地捉过他的一只手,在他掌心一笔一划地写字。

     温热的唇沿着脊背向上,激起一阵酥麻。

     美丽坏女人:【这都不懂!三岁一代沟,我们没话讲了!】

     岑姝在内心发出土拨鼠尖叫:司!念!卿!你!死!定!了!

     司念卿说完,突然欲言又止地看向岑姝。

     司念卿一脸见到鬼一样,以前Stella见她都是连名带姓地喊她的!居然叫她卿卿了…

     她还没觉得这么丢人过,一把搂住他的脖子,整张脸埋进他肩窝里。

     岑姝气急败坏地踩了他一脚,“我才不要!”

     岑姝手忙脚乱想把裙子塞回去,却被一只修长的手抢先拎起。

     司念卿盯着那个全网断货的限量款挂件,酸溜溜地说:“我加钱找代购都没抢到。”

     “在我面前走神?”

     “……噢。”司念卿眼珠转了转,状若随意,“那他人好吗?”

     岑姝回答:“有的。”

     司念卿回忆完昨晚的社死现场,对岑姝说:“他说外套送我了,但我想干洗完还给他。”

     岑姝故作惊讶:“你要他联系方式做咩啊?”

     司念卿现在回想起昨晚的场景就脚趾抠地,她当时醉醺醺地扒着车门,非要徐宣宁道歉不可——

     话音刚落,她就被他揽回腿上。

     岑姝小声嘀咕:“我在这你怎么工作?”

     “哦?”徐宣宁点点头,“那你想投诉我什么呢。”

     “撞了客人!扣你奖金!”

     “唔得!”司念卿突然正义凛然,“我一定要赔他一件新的!”

     中学时,她们在班里就是“水火不容”的关系,谁也不愿意承认对方比自己更漂亮。

     梁怀暄左手稳稳托住她的臀,右手穿过膝弯,像抱小朋友一样将她整个人悬空抱起。

     她只是刚和梁怀暄说过一句约在莱汀喝下午茶,没想到他这么上道。

     虽然种种行为看上去很不符合梁怀暄。

     “你突然叹气干嘛?”岑姝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裙子,又抬眼望他,“裙子不好看吗?”

     梁怀暄怕不是饿了几百年!

     司念卿疑惑:“我们没点这个吧?”

     L:【上来】

     岑姝想了想,又发了一个表情包过去,图片是一只卡通小猫趴在手上,还画了几个爱心,配文一个‘嘬’。

     他还吃过。

     岑姝轻哼一声:“我看看有没有藏什么不该藏的人,比如什么郑小姐,张小姐,孟小姐……”

     梁怀暄不可置否:“讨厌我还抱这么紧?”

     岑姝一愣,视线落在他手里的药膏上,也没想到他真的买了,见他作势要掀裙摆,慌忙按住他的手,“我不要!”

     岑姝趁火打劫:“半个月下午茶,再加几篇圣济慈善基金的专题报道,具体的方向我晚点发给你。”

     说完,他又扣住她的后脑吻上来,舌尖长驱直入,缠绵地吻,一下下加深,吻到岑姝舌根都有些发麻,软绵绵地捶他肩膀,他才意犹未尽地松开。

     他彻底确认,自己在岑姝面前的自制力几乎等同于零,略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听到最后一个名字,梁怀暄脚步一顿。

     “你还挺有眼光的嘛!”岑姝还在笑眼弯弯地和他分享,“我就是中意这条裙子背后镂空的设计才买的。”

     “首先,感谢各位媒体朋友的关心。”梁怀暄语速平缓,“关于我的私生活,本不愿多谈。此前天越公关部已就相关不实传闻做过澄清。”

     “…嗯。”岑姝声音发软,带着几分娇嗔,“你怎么突然这样!”

     L:【……】

     徐宣宁是巨蟹座,梁怀暄是处女座。

     梁怀暄闷哼一声,却不肯松手,反而收紧手臂将她扣得更紧,又把睡裙在她身前比了比,“很适合你,诺宝。”

     梁怀暄一瞬不错地看着她,喉结几不可察地滚动了一下,声音依旧平稳:“嗯,我也中意。”

     她刚走进去一步,突然腰间一紧,还没来得及看人在哪,整个人就被拦腰抱了起来。

     美丽坏女人:【/猫猫生气/】

     “……点解?”

     “……”岑姝僵硬地指了指那盒东西,声音发飘:“你买的?”

     涂完药,岑姝的脸已经红透了。

     “……”

     “Stop,司念卿!”岑姝调侃她,“你确定只是要赔外套?干脆给我一份调查表填好了!”

     “你回去打开就知道了。”司念卿站起身,朝她挤挤眼,“不用太感谢我哦!”

     她只觉得这男人谈恋爱了就好像是打通了任督二脉一样,怎么情话信手拈来?

     “…………”

     司念卿看着眼前这只得意洋洋的小孔雀,咬牙切齿:“Deal!”

     突然,有人高喊:“梁先生,难道是孟若漪孟小姐?”

     写了几个字后,她的注意力又回到屏幕上,全是密密麻麻的字符,还有很多专业术语,岑姝看得开始犯困了,眼皮也变沉,不知不觉就在他怀里睡着了。

     “我发现……”岑姝伏在他胸前微微喘息,眼波潋滟地瞪着他,“你这个人报复心怎么这么强啊?”

     “嗯。”梁怀暄单手抱着她,另一只手从容地带上门,“等漂亮的小孔雀自投罗网。”

     岑姝以前每次和司念卿碰到,两个人都要互相较劲一下,幼稚地比谁穿得更靓,这种行为从中学就开始了。

     梁怀暄难得见她这样,微微一怔,随即收拢手臂将她抱得更紧,“怎么了?”

     荡领处露出的那片雪白肌肤上,还残留着昨晚他留下的痕迹,尽管用了遮瑕,仍能隐约窥见。

     而荡领设计此刻成了最便利的通道,让他轻而易举抚上那片柔软细腻的肌肤。

     岑姝看着眼前的蛋糕,也有些意外。

     “是啊。”说完,岑姝没有再继续说话,只是非常淡定地喝着咖啡。

     梁怀暄刚好从浴室里走出来,身上只裹着一条浴巾,发梢还滴着水,水珠顺着紧实的腹肌往下滴落,最后隐没在浴巾边缘若隐若现的人鱼线里。

     L:【我不认为我们之间有代沟】

     昨晚,他骨节分明的手摁着她的小腹,她低头甚至还能看到一点…形状…

     其实某种程度上她也没说谎,毕竟最后的确是筋疲力尽地睡着的。

     岑姝接过来看了一眼,没有LOGO,袋子里面还装着一个盒子。

     “对方是岑小姐吗?”

     司念卿边吃蛋糕边刷手机,突然叫岑姝:“你快看手机!刚才我公司员工给我发来的视频,我天哪,他最后说的那句话也太苏了!”

     “……嗯?”司念卿震惊抬头,“这么明显吗?”

     “才没有~”岑姝强压上扬的嘴角,故意和他唱反调,“而且我们才分开半天好不好?”

     她佯装镇定地从袋子里拿出盒子,打开,一条吊带裙躺在里面,她拿起来看了一眼,瞬间僵住。

     不行不行,不能再想下去了!

     岑姝走到客厅,梁怀暄也不紧不慢地跟着她走出来。

     岑姝眯起眼睛,果然看到对方心虚地移开视线。

     而且她发现,梁怀暄在这种事上有莫名的掌控欲,虽然会哄她,也会停,但是等她缓过来一些,反而变本加厉地索取。

     这穿跟不穿究竟还有什么区别?

     “就是,我昨晚上车前,一不小心吐他外套上了…”司念卿支支吾吾地说。

     岑姝揉了揉睡眼,一眼就看到了床头柜上好几盒醒目的安全套。

     画面中,天越集团大厦前,一辆黑色宾利缓缓停稳,记者们连忙一拥而上。

     “……”岑姝被他直白的话噎住,最后还是乖乖听话。

     “这是什么?”岑姝狐疑地看她。

     幸好司念卿没起疑,揉着太阳穴附和她:“我也是,喝太多头好疼,回去倒头就睡了。”

     “梁先生,昨晚有网友拍到您在维港与一名女子拥吻,是否意味着好事将近了?”

     “想了想了!”岑姝忍不住轻哼出声,连忙捉住他的手腕和他讨饶,“想你~”

     岑姝利落把徐宣宁的whatsapp推过去,抬头看到司念卿在傻笑,莫名其妙地看了她一眼,“你在痴笑什么啊?”

     岑姝盯着屏幕眨了眨眼。

     岑姝出门前花了好大的功夫才用遮瑕把身上那些痕迹遮干净,边化妆边在心里把某个不知节制的狗男人骂了八百遍。

     美丽坏女人:【而且我上去干嘛呀?】

     岑姝困惑地点开司念卿发来的链接,屏幕上跳出一条某官方娱乐媒体发布的视频。

     “嗯。”梁怀暄坦然自若,“买药膏的时候顺手带的。”

     他不知想到什么,唇角带着若有似无的笑,难得用幽默地用粤语补充了句:“女仔不太好哄,我同头先记者朋友讲嘅孟小姐素不相识,希望各位唔好再报道捕风捉影嘅事,叫佢唔开心,多谢。”

     美丽坏女人:【哥哥你变了,你以前都不会给我发这么多条消息的!】

     徐宣宁终于笑出声:“我就是这家酒馆的老板。”

     这声漂亮的小孔雀又哄到了岑姝。

     .

     他抬手示意卓霖,紧接着从容不迫地看着镜头。

     岑姝:“……”

     她就不该多嘴问这一句!

     “卿卿啊。”岑姝一脸理所当然。

     司念卿看了眼时间,临走前神秘兮兮地塞给岑姝一个黑色无logo纸袋:“对了,这个送你了。”

     店员离去后,司念卿看向岑姝,“哇哦~没想到梁先生外表看着冷冰冰的,还是很贴心的嘛?”

     说完又垂眸看她,唇瓣被他吻得微微发肿,像熟透的樱桃,诱人采撷。

     岑姝看着屏幕看了很久,又点开另一个娱乐账号发的图片,狗仔拍的画面有些模糊,但还是挺唯美的。

     L:【有问题当面沟通】

     “难怪!”司念卿撇嘴,“我感觉他很像中央空调、妇女之友。”

     听到最后那个名字,梁怀暄顿时了然,小孔雀肯定看到那个采访视频了。

     说完,她又东张西望地扫了一圈,发现梁怀暄似乎在这里办公了一会儿,桌上摆着一杯咖啡。

     “梁怀暄!”岑姝又气又恼,整个人扑上去扒他的手臂,却被他顺势搂住腰肢往怀里一带,岑姝踉跄着撞进他胸膛,被他紧紧箍住。

     紧接着,梁怀暄几乎是没有犹豫,低头吻上她的脊背,指尖轻轻一挑,就扯掉了纤细的系带。

     卓霖连忙叫来保安维持秩序。

     梁怀暄仗着身高优势,将睡裙拎在半空,慢条斯理地打量着手中几近透明的蕾丝布料。  

     梁怀暄神色淡然,微微倾身下车,显然没有接受采访的打算,步履从容地朝大堂走去。

     梁怀暄开始继续工作。

     岑姝差点笑出声:“点解?”

     “好吧,我就是想加一下他的联系方式。”司念卿眼神往窗外瞟,不自然地喝了口咖啡,“他拍拖过吗?”

     岑姝闷声耍赖:“我讨厌你!”

     “Stella.”司念卿难得扭捏,“你能不能把他的联系方式share给我?”

     司念卿当场石化,迟钝的大脑终于反应过来被耍了。

     “刚才的问题还没回答。”梁怀暄嗓音低哑,“想我吗?”

     虽然吐出来的都是酒水,但徐宣宁还是敏捷地后退两步,不可思议地笑出声:“哇,这么狠?”

     “你还给我,她送错了!”岑姝伸手就要去抢,却被梁怀暄轻松举高。

     直接吐在了徐宣宁那件价值五位数的西装外套上。

     司念卿忽然抬眸看她,“Stella,你声音怎么哑了?”

     何止看过。

     “你撞了我你还不道歉?把你们老板叫出来!”她对那个女经理虚张声势,“我…我要投诉这个人!”

     梁怀暄顿住脚步,很轻地笑了一声:“除了她,还能有谁?”

     梁怀暄一脸淡定,安慰她:“昨晚都看过了,现在害羞什么?”

     等岑姝再睁开眼,已经是在套房主卧的床上了,窗外的天色也已经沉下去,隐约听到浴室里传来淅沥的水声。

     岑姝还未来得及细想他话中暗藏的深意。

     “他长相就是很…嗯,给人一种看起来玩得很花的感觉。”司念卿支吾着,“那他……”

     岑姝抱着Clara乘VIP电梯直达顶楼,打算给梁怀暄来个突然袭击,走到套房门前,却发现房门虚掩着。

     “……?”岑姝立刻转回头,“谁是我老公?”

     岑姝立刻站起身就要走。

     “这是梁先生特意吩咐的,单已经买过了。”店员微笑着说,“祝二位今日开心。”

     “巨蟹。”

     但今天的司念卿明显心不在焉。

     岑姝又赌气地重复了一遍:“讨厌你!”

     徐宣宁的确是岑姝见过为数不多的,真正情商高、擅长体察周围人情绪,又会照顾人的好人了。

     但岑姝的确被取悦到了,打算勉强原谅他昨晚的禽兽行为。

     “上次买的那盒,昨晚快用完了。”他面不改色地补充,“这次多备点。”

     梁怀暄洗过手,用棉签沾了药膏上药。

     特别是后来在浴室的镜前,他几乎全程都从后……

     话音刚落,一位店员端着两碟精致的覆盆子慕斯走来,朝她们微微颔首说:“女士们下午好,这是你们的蛋糕。”

     L:【你上来,还是我下去】

     “朋友送的?”

     “嗯哼。”

     “奇怪。”岑姝小声嘀咕了句,弯腰放下Clara,雪白的小团子立刻灵活地钻进去。

     说完,梁怀暄转身就要离开。

     结果,那个女经理只是微微一笑看着她,笑而不语。

     梁怀暄低笑一声,又把人抱到沙发上坐着,目光又落在她今天的这条挂脖印花裙上,收腰的设计完美勾勒她出窈窕身段。

     梁怀暄这才满意,看着她的眼睛,“嗯,我也想你。”

     “没、没什么。”司念卿慌忙收起手机,突然注意到岑姝包上多了一只毛茸茸的挂件,“咦,你这个不是最近网路上很火的那个恶魔小兔吗?你怎么抢到的?”

     “哦不客——”司念卿的话还没说完,突然瞪大眼睛看岑姝,“等等!你叫我什么?”

     司念卿瞬间面无表情,“……哦。”

     梁怀暄把她环保在怀里,单手打开笔电,下颌轻抵在她发顶:“就这样,乖点。”

     一条布料极其单薄的粉色蕾丝吊带睡裙展开在眼前,胸.口处是系带蝴蝶结的设计,薄透的蕾丝面料几乎是哪哪都遮不住。

     果然不出所料,司念卿憋了不到一分钟就开口:“昨晚送我回去的那个男人,是徐家的那个吗?”

     梁怀暄又低头轻轻啄了下,嗓音低沉而温柔:“那里还难受吗,帮你涂?”

     梁怀暄吻她的唇,“想我了么?”

     “他是什么星座啊?”

     “你们老板!投诉你!”

     徐宣宁弯了弯桃花眼,笑着,有些玩味地问:“你说你要找谁?”

     好吧,多写几篇专题报道也不是不行。

     “喂!”司念卿恼羞成怒,“给不给嘛!我用半个月下午茶换!”

     梁怀暄神色自若,“我。”

     突然送什么礼物,不会又坑她吧?

     昨晚那些回忆又浮上来,岑姝忽然觉得好热,慌忙转移话题:“对了,我去看看司念卿给我送的到底是什么!”

     片刻后,他又连续发来好几条消息。

     岑姝瞥她一眼,忽然唇角上扬,托着腮笑盈盈地看向她,“你一直看我,是不是有话要说啊?”

     岑姝毫不犹豫:“好啊!”

     身后还有记者在追问:“那和你在维港接吻的是岑小姐吗?!”

     L:【嘬?什么意思。】

     维港夜色下,她和梁怀暄相拥而吻。

     岑姝双颊发烫,连忙捧起榛子拿铁抿了一口,试图压下那些旖旎的回忆,佯装平静地回了句:“我昨晚睡得挺好的,你呢?”

     “……”岑姝差点被咖啡呛到,“噢,我昨晚回家又喝了一点点酒,所以……”

     对面秒回——

     美丽坏女人:【?】

     L:【不是要嘬?】

     梁怀暄眼底笑意更深,不紧不慢地应道:“嗯,我钟意你。”

     岑姝下意识地环住他的脖颈,对上他深邃隐约带着笑意的眼眸,迟钝地反应过来,“你故意不关门?”

     今天又是请惠姨过来煮解酒粥,又是送粉荔枝和玩偶,还有今天采访里最后那句话……

     目送司念卿离开之后,岑姝还在想刚才视频里看到梁怀暄说的话,心情十分愉悦,拿手机给他发消息,又拍了一张蛋糕的照片过去。

     “实话实说,你想干嘛?”

     怒火攻心之下,她一个没忍住——

     “我没抢呀。”岑姝顿了顿,轻描淡写地说,“我未婚夫送的。”

     岑姝努力绷住表情,一脸无辜地看向司念卿,“都吐过了,他肯定不要啦。唔紧要,一件外套而已嘛,他没这么小气的!”

     她怀里抱着那只白色马尔济斯犬,就连狗的发卡都换成了同色系蝴蝶结,看上去俨然是时尚杂志封面女郎出街。

     岑姝笑了一声,凑近他,用鼻尖蹭了一下他的,拉长尾音说了句:“…怀暄哥哥,你好厚脸皮哦~”

     “送错了?”他垂眸看了岑姝一眼,“我觉得很合适。”

     梁怀暄低笑一声:“只是想听你说。”

     他的动作很轻,可偏偏神情冷淡,眉眼间还带着几分疏离的禁欲感,却又仔细地看着那。

     徐宣宁随手脱下那件沾了污渍的外套,也不想要了,司念卿却鬼使神差地一把抢过,然后迅速窜上车落荒而逃。

     岑姝今天穿着一件粉色油画印花挂脖连衣裙,鱼骨收腰的设计,皮肤白得晃眼,裙摆到大腿处,搭配了一双同色系的缎带系带高跟鞋。

     徐宣宁听到这话,挑了挑眉,尾音微微拉长:“那可能不太行。”

     他又低头去吻她的唇,若即若离地含着唇瓣,低哑着声音说:“想跟你做。”

     “……”岑姝的睫毛轻颤,咬了下唇,眼眸像是沁了一层水雾,“你说好了不做的!我还…还有点疼,你不能说话不算话。”

     梁怀暄看到她这样的表情,几乎是第一时间有了反应。他把人托抱起来往浴室走,“嗯,就算不做也还有很多种方法。”

     第 50 章   谎言戳破

     浴室里,岑姝被抱上大理石的洗手台,那件蕾丝吊带裙松松挂在身上,底下还垫了一块柔软干净的浴巾。梁怀暄单手撑在她身侧,低头攫住她的唇。

     岑姝仰着脸回应,被他捧着脸加深这个吻。他的舌尖肆意扫过口腔的每一处,掠夺她的呼吸,让这个吻逐渐失控。

     梁怀暄忽然故意退开些许,垂眼看到岑姝无意识地仰头追吻。

     听到他低笑了一声。

     岑姝才迷蒙睁眼,睫毛纤细浓密,眉心微蹙着,有些迷茫地问他:“怎么了?”

     梁怀暄垂眸欣赏着岑姝此刻的模样,喉结滚了滚,她完全不知道自己这副情态有多诱人。

     他伸手把她转了个方向,让她对着镜子,从身后环住她,薄唇贴上她颈侧,嗓音低哑:“想不想看看自己现在的样子?”

     岑姝抬眼看了一眼,顿住。

     吊带裙前的粉色绸缎蝴蝶结垂下来,堪堪遮住一点点身前的柔软,近乎透明的蕾丝下春光若隐若现,犹抱琵琶半遮面。

     梁怀暄站在她身后,不紧不慢地吻着她的肩,镜中映出他优越的肩腰比例,紧实的肌肉线条犹如雕塑般。

     岑姝心跳快得发慌,呼吸也变得急促。她刚想低头,就被他温柔却不容抗拒地抬起下巴,被迫直视镜中的旖旎场景。

     她声音磕磕绊绊,有些羞恼地不敢看,“…你干什么?”

     梁怀暄另一只手又圈住她的腰,手臂肌肉微微绷着,筋脉隆起。

     两人的体型差让他像是抱着一只瑟瑟发抖的雏鸟,画面看上去让人脸红心跳。

     梁怀暄低头埋在她的颈窝处,宽大的手掌顺着盈盈一握的腰肢抚上去,呼吸也骤然变得粗重:“看到你这样的表情,很想把你弄哭…宝贝。”

     岑姝听到她语气里的不对劲,连忙追问:“你怎么了?”

     周末午后,岑姝懒懒地窝在沙发上,握着iPad认真画着对戒草图。

     然而令窈的星途并不是一帆风顺,路人缘也不是很好,提及她,总绕不开“红毯女星”、“花瓶”、“票房毒药”之类的标签。

     他今天开了那辆AMG,坐进驾驶座,正要发动车子,忽然停顿了一下,下意识抬起手腕闻了闻。

     梁怀暄从书房走出来,正好看见岑姝握着画笔极其认真的模样,脚步微微一顿。

     岑姝又在沙发上陪猫狗玩了一会儿,关掉平板起身去了衣帽间,开始挑挑选选试衣,又去选搭配的首饰。

     距离公益行动出发的日子越来越近,岑姝和梁怀暄像寻常情侣一样,每天一起吃早餐,傍晚一起散步遛狗,闲暇时在客厅里逗弄猫咪。

     岑姝知道令窈一直想和现在的公司解约,甚至还雪藏了她整整七年,按理说,这是一件好事,可令窈的语气听上去却并不开心。

     “诺宝。”

     “酸。”岑姝闷声应道。

     梁怀暄忽然觉得荒谬。

     “应该的!”卓霖笑容灿烂,“先生是要回去了吗?”

     “珍珠傻猪大笨猪!”岑姝不满地小声嘟囔。

     只是这几天梁怀暄似乎格外忙碌,总是神神秘秘地躲在书房里,回家的时间也比往常要晚。

     没过多久,怀里就传来均匀绵长的呼吸声。

     “这是什么时候的照片?”梁怀暄忽然垂眸,看向她的ins主页,指了其中一张照片。

     电话那端陷入短暂的静默。

     岑姝被梁怀暄抱在怀里,身上清爽干净,却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见证了你的中学时期。”梁怀暄又不疾不徐地继续说,“和你有一段美好的回忆,还是你的初恋。”

     她已经有了很多很多的钱,有底气,所以现在只想要很多很多的爱。

     夜已经很深了,梁怀暄却依然清醒。

     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把她套牢。

     长久维持的绅士风度与沉稳表象,他早已厌倦,也许他内心渴望已久的就是这样。

     岑姝主页的照片数不清,有身穿高定礼服稳坐C位的港岛千金聚会合影,也有她在时装周看秀的照片。

     岑姝有些难为情,之前她每次和令窈吐槽,都信誓旦旦地说讨厌梁怀暄,再也不要看见他了,诸如此类的话。

     令窈性格却和冷艳的外表有着很大的反差。

     “嗯,我自己开车。”

     “那当然。”岑姝说,“我很记仇的。”

     令窈的长相和她的名字截然相反,长相艳若桃李,穿着黑色抹胸裙,细高跟衬得脚踝伶仃,秾艳五官在镁光灯下摄人心魄。

     梁怀暄认真看了一眼,胸口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膨胀。

     “就是上次去圣胡安度假时候拍的。”岑姝突然来了兴致,手指轻划着屏幕,一张张给他讲解起来。

     照片里她将脸颊轻偎在他掌心,一双明眸含着盈盈笑意,正专注地望向他。

     “嗯,睡吧。”梁怀暄又把人往怀里带了带,手掌顺着她的脊背轻抚,哄她入睡。

     不对,不对。他怎么能顶着一张沉着冷静的脸,一次又一次地做着这样放浪的事?眼前的画面简直…太靡艳了。

     接着,又聘请了港岛最顶尖的策划团队,将一场求婚仪式筹备得十分隆重。

     岑姝抿了抿唇,闷闷地“嗯”了一声,重新低头摆弄平板。

     岑姝转过来,得寸进尺地往他怀里蹭了蹭,哼哼唧唧地:“除非你现在夸我几句,否则这辈子都好不了!”

     岑姝怔怔地望着他。

     岑姝用额头蹭他的下巴,不服气地哼哼:“明明是你让我说的,现在又说我,是不是玩不起?”

     “无事。”

     一个半小时后,天越集团总裁办公室。

     岑姝在平板上放大男戒的细节,跟他讲每一处设计灵感的巧思,“你看这里,这样会不会太素了点?”

     .

     还好。

     “你看!这是我哥那天来参加家长会,我偷拍的,那天他又凶我,跟吃炸药了一样。”说起这事,岑姝还不满地皱了皱鼻子,“想想就生气!”

     岑姝缩回被窝里,想到这个画面,还是又羞又恼,于是理直气壮地使唤他:“我渴了,去给我倒水!”

     “我准备出国散散心。”令窈忽然一笑,又问起她,“你呢?最近开不开心,和你的那个未婚夫相处得怎么样?”

     再从浴室里出来已经是一个小时后。

     她动作迟缓地转过头——

     两人是在一次巴黎时装周上认识的,那时她坐在第一排,令窈当时就坐在她身边。

     两人趴在一张课桌上,穿着同样的书院制服,肩膀挨着肩膀。温择奚枕着手臂睡着了,而她正对着镜头粲然一笑。

     是前两天在车上拍的——

     他看着她的睡颜,低头吻她的额头,声音很低:“以后在你身边的人,只会是我。”

     那些蛰伏已久的恶劣念头正疯狂叫嚣着想要冲破牢笼。他想要让她哭,看着她哭,让她的眼里只能看到他一个人。

     岑姝微信里的联系人寥寥无几。

     电梯门缓缓合上,梁怀暄摁了一下手机屏幕,手机壁纸已经换成了一张岑姝的照片。

     梁怀暄凝视着她,许久没有说话。最终只是将她拥得更紧,低低地“嗯”了一声。

     “你不要生气,我一开始的确是这么想的,但是我现在不是了。”岑姝声音哽咽,“……真的。”

     她声音还带着些哑,气鼓鼓地骂了句:“混蛋!”

     “哎呀!我发誓,我本来就是为了钓钓他,打他的脸。”岑姝垂着眼,有些不满地嘟囔着,“谁让他一开始老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我看见他就很不爽,上次在咖啡厅我本来想拒绝他的,我就是想看他被打脸,才答应和他试婚的。”

     梁怀暄垂眸凝视她,语气平静地反问:“没让你舒服?”

     见她还是赖着不动,他看了眼腕表,约好的时间快到了。于是,又转移了她的注意力:“去挑挑晚上要穿的衣服?”

     她又接着往下划,在看到屏幕上的照片后飞快跳到下一张。

     却没想到打脸来得如此之快。

     梁怀暄径直坐电梯下了地库,卓霖送他到电梯口。

     “不必。”梁怀暄按下她的手,将手机屏幕熄灭。

     那些刻意的靠近,笨拙却执着的撩拨,所有违和感此刻都找到了答案。

     岑姝仰着脸追问:“真的没生气?”

     梁怀暄缓步上前,将手中的粉荔枝轻轻放在梳妆台上。他垂眸看着她,语气平静得可怕:“怎么不说话了,宝贝?”

     梁怀暄每一张都认真看过,听她兴致勃勃地分享每张照片背后的故事,时不时应和一两声,眼神却始终停留在她神采飞扬的脸上。

     岑姝听到他这样冷冰冰的语气,几乎是立刻鼻尖泛酸,在他的视线里慢慢地红了眼眶。

     他不知道站了多久,听了多久。

     她的心口突然泛起一阵柔软的悸动。

     梁怀暄伸手抚过她的脸颊,目光深邃而专注,很轻地叹息一声:“只是突然贪心不足。”顿了顿,又淡然地补充:“在想,如果照片里你身边的那个人是我,就好了。”

     明明以前更新频率很高的!

     万中取一,此生唯一。

     人都会下意识欣赏美丽的事物。

     她忍不住抬头看向近在咫尺的梁怀暄,轮廓分明的侧脸在灯光下格外温柔,他垂眸注视着她。

     令窈的声音听上去似乎有些疲惫:“诺宝,我杀青了。”

     岑姝和令窈就是这样的朋友。

     家里也到处都换成了她喜欢的晚香玉。

     岑姝搂紧他的脖颈,突然舍不得松手,“那你早点回来好不好?”

     他在心里想。

     岑姝听到动静,立刻抬头望向他,眼睛亮晶晶的,“你忙完了?给你看个东西!”

     她的话还没说完,身后突然传来一道意味不明的轻笑。

     三十而立之年,他却才第一次体会这种牵挂着一个人的滋味,难熬的同时却又甜蜜,让他甘之如饴。

     “好。”梁怀暄低笑一声,吻了吻她的发间,下床给她倒了水,又体贴地将杯沿凑到她唇边。

     多可笑。

     “多重要?”她追问。

     他看上去似乎忍得很辛苦。

     “嗯。”梁怀暄走过来,“要看什么?”

     “划掉做什么?”梁怀暄声音淡淡的,“让我看看。”

     “你强词夺理!”

     岑姝脑袋转得飞快,脱口而出:“红豆绿豆荷兰豆!”

     电梯门再次打开,他阔步迈出去。

     明明她的演技那么拙劣,破绽明明那么明显,他却选择视而不见,甚至纵容她一步步靠近。

     一切都有了解释。

     岑姝蓦地大脑一片空白。

     梁怀暄垂眸看着照片,眸色深沉难辨。

     梁怀暄把她彻底伺候舒服,就开始让她“回报”了,让她自己捧着,而他依旧游刃有余,慢条斯理。

     岑姝这才不情不愿地松开手。

     门轻轻合上,卓霖的心也跟着雀跃起来,明明是boss求婚,他却这么激动是为什么?

     “不会,我很中意。”他将下巴搁在她发顶,手臂环住她的腰,“很适合日常佩戴。”

     “玩不起?”梁怀暄深深看了她一眼。

     他的眼底此刻竟流露出一丝她从未见过的遗憾与温柔。

     梁怀暄踩下油门,AMG的引擎发出低沉的轰鸣。才刚驶出第一个路口,他就觉得这条路格外漫长。

     岑姝立刻直起身子,梁怀暄顺势将她揽到腿上,手臂自然地环住她的腰。

     梁怀暄静静看了很久,唇边不自觉扬起一抹弧度。

     气氛突然陷入一阵沉默。梁怀暄缓步走近,脸上情绪异常地平静。

     岑姝刚想开口,嘴里的声音却在下一秒陡然变了调。

     说完,岑姝才点开那张照片,是一张她和温择奚的合照——

     但关于她的美貌,从未有过争议。

     她以为是梁怀暄的消息,立刻拿起来,却发现是微信。

     他确实说到做到——

     岑姝整个人顿时僵在原地。

     岑姝惊讶抬眸,“你居然会这句?”

     Liam会意,引着Mia往外走。

     恰巧Clara摇着尾巴跑过来,她弯腰抱起狗狗,才和他说了再见。

     但借她十个胆子也不敢对梁怀暄这么说。

     “……不、不用这样。”岑姝慌乱地去捉他的手,视线不自觉地飘向那条浴巾。

     早在和黎清姿说起求婚的事之前,他就已经动了这个念头。早早就开始着手准备,只是接下来几天可能还要忙几天。

     “但是以后只有你,都是你。”岑姝又主动吻他的唇角,又郑重地重复了一遍,“只有你。”

     “我记得我说过,”他步步逼近,伸手抬起她的下巴,强迫她直视着他,“无论如何,我希望我们之间不要有欺骗。”

     令窈偶尔会在深夜冒泡,发几张在剧组的日常分享给她。

     大抵是和她待在一起久了,身上似乎也有了她的味道。

     梁怀暄的眼神骤然转暗,像是暴风雨前的海面,倏然打断她的话:“为什么要承认?怎么不继续骗我,告诉我刚才那些话都是编的?”

     梁怀暄仍站在玄关处,西装笔挺,长身玉立,镜片后的眸光深邃温柔,忽然展开双臂,“过来。”

     “预祝梁总求婚成功。”Mia浅笑着欠身致意。

     岑姝窝在他怀里刷着手机,这才惊觉自己已经很久没更新社交动态了。

     “那怎么办?”

     .

     梁怀暄低笑出声:“嗯,尽快。”

     岑姝脑袋“嗡”的一声,脸上血色褪去。

     岑姝现在听到他这声“宝贝”,心里却很难受。

     她在衣帽间里就能一个人呆很久。

     她下意识咬住嘴唇,想要压抑那些羞人的声音。梁怀暄动作微顿,循循善诱:“别忍着,我想听。”

     码头边,那艘崭新的Sanlorenzo超级游艇静静泊着,正在等到女主人的到来。

     岑姝的目光下移,又落在他手上拿着的一束鲜花上。最近他每次回家,都会顺路给她带一束粉荔枝。

     两人又静静地相拥片刻。

     岑姝顿了顿,“挺顺利的,我好像、可能快结婚了。”

     原来那天在咖啡厅,她是想拒绝他的,后来答应试婚,也不过是为了报复、打脸?

     “……不要!”岑姝下意识把手机往怀里藏了藏。

     虽然是在吐槽,她的唇边却带着笑。

     .

     因为下半句是:我係你老窦。

     令窈发消息问她是否有空,岑姝直接拨了一通电话过去,“窈窈?”

     岑姝在衣帽间呆了很久,又坐到梳妆台前准备化妆,台面上的手机忽然亮起来。

     低沉的嗓音突然再次响起。

     卓霖亲眼见证着自家老板在短短数日内,从一位资深收藏家手中购得那颗曾在苏富比拍出天价的20ct稀世珍宝——Fancy Vivid Pink级别的艳彩粉钻。

     她赌气般用力戳了下屏幕。

     梁怀暄垂眸凝视着她,忽然低笑一声,眼底浮现自嘲:“原来是这样。”

     “对不起…”岑姝声音发颤,“我最开始确实是……”

     “噢,我知道了。”令窈笑着打趣她,“所以现在不钓鱼了,因为鱼钩反咬住你了?”

     梁怀暄稳稳接住她,顺势托着腿弯将她抱高,“等我回家。”

     他语气平静:“这叫投桃报李。”

     梁怀暄却对她的话恍若未闻,深邃的眼眸看向她,嗓音低沉沙哑:“不用感到难为情,我想你舒服,放松。”

     岑姝听到他的肯定,眉眼弯弯地,继续调整着细节,忽然听见他说:“我去公司一趟,在家等我?”

     “嗯。”梁怀暄眼底含笑,“继续,我听听你还能编出什么。”

     他们一起相拥,共同浮沉。

     自从确认关系之后,短短的几天时间内,岑姝做了很多以往和他都没做过的事。

     话音刚落,她自己先笑倒在梁怀暄怀里。

     除了前段时间加的徐婧,就只剩下令窈的聊天框还置顶着。

     梁怀暄将水杯搁在一旁,像逗菠萝包一样,指尖轻轻挠了挠她的下巴,无奈轻笑:“怎么这副表情?”

     他静静地立在衣帽间门口,金丝眼镜后的眸光晦暗不明。

     “诺宝?”令窈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

     “怀暄哥哥?”她强作镇定,声音却泄露了慌乱,“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岑姝说着说着声音渐渐低了下去,眼皮也开始打架,打了个哈欠,声音带着几分倦意:“怀暄哥哥,我好困……要睡觉了。”

     “别胡说。”

     半晌,岑姝盯着平板发呆,狗男人居然连一声再见都不和她讲?!

     岑姝的画笔在平板上顿了顿,终于忍不住仰起脸,“你这两天到底在忙什么呀?早出晚归的,连周末都要出去……”

     有一种朋友,不需要每天聊天,却依旧在心中占据很重要的位置。

     令窈沉默了片刻,只是说:“之前我不是一直想和现在的公司解约吗?违约金我攒够了,现在终于可以离开了。”

     梁怀暄看着她气鼓鼓的模样,无奈失笑:“过了那么久,现在想起来还生气?”

     梁怀暄看向助理Liam,“送一下。”

     梁怀暄瞥了眼腕表,俯身在她发间落下一个吻,“晚上我来接你,订了你昨天说想吃的餐厅。”

     “嗯。”

     进组前令窈就吐槽过,这个剧组的导演要求极高,更折磨人的是导演爱拍夜戏,整个剧组昼夜颠倒,连带着她的作息也跟着紊乱不堪。

     渐渐地,时间跨度不知不觉倒退回了中学时期。

     梁怀暄抬腕看了眼时间,比预期提前了半个多小时结束,他起身整理了下袖口,“卓霖,这几天辛苦你了。”

     ……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本不该在现在出现在这里的身影。

     岑姝眼睛一亮,方才的郁闷顷刻消散。

     这样的日子让岑姝觉得很幸福。

     直到温热的液体溅落在心口处,岑姝都不敢睁开眼看,呜咽着哭着骂他。

     岑姝一噎,瞪了他几眼,只留给他一个气呼呼的背影。

     这次的求婚策划团队负责人Mia合上笔电,从沙发上起身,微笑着看向梁怀暄,“梁先生,所有流程细节都已经确认Over。今晚我们会提前到现场做最终检查,空运的鲜花也会准时送达。”

     岑姝觉得完全一切完全失控了。

     此刻的梁怀暄,彻底沦为了她的裙下之臣。

     岑姝和令窈又聊了半天,解释了来龙去脉。

     “那你怎么突然不说话了……”

     梁怀暄垂眸看她,唇角微不可察地扬了扬:“有重要的事要处理。”

     “你系我嘅bb猪。”他自然地接上一句,嗓音低沉悦耳。

     “窈窈,我这边有点事,先挂了……”岑姝慌乱地按下挂断键。

     梁怀暄平静地“嗯”了一声。

     他在这一瞬间恍然大悟。

     岑姝读懂他话中的深意,立刻识相地闭上嘴,往他怀里缩了缩。

     两人又在玄关处黏黏糊糊了一会儿,岑姝抱着他不愿意撒手,梁怀暄拍拍她的腰,“乖,我该走了。”

     又蹭又磨,花样百出地撩拨着她。

     过往的一幕幕全都浮现在脑海里。

     她心里一时有些郁闷、委屈,马上就要出发去公益行动了,至少要去一周的时间,本来还想趁着周末和他待在一起的,没想到他却一直在忙。

     岑姝看向他,迟疑了一下,“咁讲定先,我从来不删动态和照片的,所以这些旧照都还在,不代表任何意义。”

     她从沙发上下来,像一只翩跹的蝴蝶,雀跃地扑进他的怀里。

     明明不久前他们还是剑拔弩张的关系,现在却能这样亲密无间地依偎在一起。

     梁怀暄先是一怔,随即无奈低笑,轻轻拍了拍她的臀,“整天胡说八道。”

     上一条消息还停留在两周前,令窈发来一张的剧组盒饭照片。

     明明才分别不久,他就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见到她了。

     梁怀暄略一颔首,“好,辛苦了。”

     岑姝悄悄抬眼打量他的神色,试探问了句:“你生气了吗?我现在就删掉。”

     令窈很意外,“我错过了什么?”

     梁怀暄站起身,脚步声渐渐远去。

     原来是因为这个原因。

     岑姝一时间有些难以置信自己听到了什么,看到他突然俯下身,修长手指挑开那层单薄蕾丝,她整个人都僵住了。

     岑姝一愣,抬头。

     梁怀暄躺了下来,长臂一伸,从背后把人捞进怀里,下颌轻抵在她颈窝,握住她的手低声问:“手还酸不酸?”

     梁怀暄不知何时回来了。

     即便不做到最后,也有很多种方式。

     岑姝就着他的手小口啜饮,喉咙的不适稍稍缓解,喝完又抬起水盈盈的眼睛,又怨又恼地瞪着他。

     还有即将空运过来的鲜花,不是俗套的199支,也不是寻常的999支,而是整整10001支。

     “之前那么主动,”梁怀暄忽然笑了,带着些嘲讽的意味,“原来是为了报复我,是么?”

     他微微一顿,“很重要。”

     梁怀暄喉结滚动了一下,自嘲一笑。

     因为想见她,提前从公司赶回来,却在他准备和她求婚的前一天,得知原来这一切不过是一场戏。

     他忽然有些看不透她了。

     她现在哭,是不是也料定了他会心软?

     梁怀暄抬手温柔地拭去她的眼泪,神情无比淡漠,一字一句地问:“所以岑姝,这些日子,你有过哪怕一秒的真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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