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姝快步往前走着,眼泪很快模糊了视线,等待她的黑色商务车就停在不远处。
梁怀暄还是追了上来,一把捉住她的手腕,气息稍微有些不稳:“诺宝。”
“先别走。”他声音放得很轻,带着罕见的恳切,“你听我说。”
“我不许你这么叫我!”岑姝甩开他的手,眼泪簌簌落下。
梁怀暄的脑海里忽然浮现两个字。
可是,这么喊她会不会太早……?
他喉结微动,罕见地迟疑了一瞬,试探性地开口:“老……”
只是后一个字还未说出口,就被岑姝打断了。
“老咩老!你先老!老男人!”岑姝的声音陡然拔高,尾音甚至带了点颤,“我哥都不敢给我气受,你凭什么!”
梁怀暄:“……”
街头的行人纷纷侧目看向这一对男女,俊男靓女站在一块总是格外瞩目,看上去却像是起了争执。
原本坐在驾驶座的司机在正在位置上玩手机,无意间抬眼看到这一幕,看岑姝和别人起了争执,立刻下车跑过来。
这个司机此前在岑姝留学期间就是岑姝的专职司机兼职保镖,人高马大的壮汉一个,手臂上还有纹身。
他突然很想在这个意乱情迷的时刻,问一个这几天很想问她的问题。
梁怀暄看到她眼中盈满水光,就连唇瓣都被他吮到微微肿起,喉结重重滚动了一下。
这是一个温柔得不可思议的吻,带着显而易见的安抚的意味,只是浅浅地停留在她的唇上。
两小时后,伦敦老牌富人区Kensington的别墅内。
梁怀暄不自觉地收紧手臂,将她更深地拥入怀中。
岑姝眼睫一颤,挂断了电话。
他看着岑姝看都没再看他一眼,上了车后毫不犹豫地关上车门,商务车飞快驶离了他的视线。
岑心慈轻轻替她掖好被子之后离开了卧室。
一吻毕,梁怀暄没有松开她,温热的唇仍流连在她唇角,呼吸沉沉地交织在一起。
“让你不高兴,让你哭……”梁怀暄嗓音低沉,“我的错。”
那样骄傲的一个人,怎会在被拒绝后还留在雨中等待?
连珠炮似的说完这些,她仍觉得不解气,红着眼睛抽泣着补上最后几句:“你混蛋,骗子,道貌岸然……”
铺天盖地的失落感再次将岑姝吞没。
他就这么走了?
岑心慈离开之后,梁怀暄重新坐回了后座,深深靠坐在座椅上,摘下金丝眼镜,略感疲惫地揉了揉眉心。
岑姝抬手抹去眼泪,深吸一口气,还是拨通了梁怀暄的电话。
“没有前任。”梁怀暄很轻地叹了一声,“我也只吻过你。”
岑姝打开卧室的门,先一步走了进去。
“不问问我什么事吗?”
岑姝一下子愣住了,哭声戛然而止,难以置信地抬头,“你讲咩?”
“先生,对不起,是我的问题。岑小姐给我发消息我没告知您,是因为岑小姐说想给你一个惊喜……”卓霖现在也十分内疚。
“你可以骂到解气为止。”梁怀暄深邃的眼眸平静地注视着她,“等骂完了,想听我解释的时候,我讲?”
她的抽泣声戛然而止。
以前,他还从未看见她如此伤心过。
岑姝张了张唇,她隐约猜到了什么,却又不敢确信,只能轻咬下唇试探:“……什么对戒?”
岑姝把脸深深埋进他的胸膛。
那句“不要看见你……”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下一秒就被拽入一个带着雨水清冽气息的怀抱。
“我们的结婚对戒。”梁怀暄略微俯下身,忽然靠近,伸手轻轻捧住她的脸,“岑姝,我必须承认,我做错了一件事。”
她仓促挂断电话,关机,整个人缩进被窝里,将脸深深埋进枕头。
“我明白。”梁怀暄略一颔首,镜片后的眸光沉静如水,“您先回去休息,别着凉了。”
顿了顿,又吻在了她的额头。
他还真敢想,还要进她房间才能说吗?
“唔使。”他闭目靠在真皮座椅上,声音带着几分倦意。
司机立刻拉过岑姝,警惕地看向眼前这个高大的东方男人,又问岑姝:“Stella小姐!你没事吧?需要我报警吗?”
岑姝一顿,别开眼不看他,脸上染上一层淡淡的绯红。半晌,硬邦邦地说了句:“我才没有。”
梁怀暄微微躬身下了车,修长的身影在雨雾中显得格外挺拔,他撑着一把黑伞阔步迎上来,微微颔首,“岑姨。”
以往来伦敦出差时,即便知道她也在这里,他们也从未私下联系过。
“这几天……”他忍不住低吻了一下她的发顶,嗓音低哑地用粤语问道:“有无挂住我?”
岑姝踉跄回到床边抓起手机,打开屏幕一看,已经快要凌晨三点钟。她捧着手机站了很久,终于打开Whatsapp,未读消息一条接一条如潮水般涌进来。
“前女友们?”梁怀暄略微失笑。
岑姝混乱的思绪中又涌上新的委屈。
岑姝轻轻撩开了一些窗帘的缝隙,却在看到眼前的一幕后,蓦地怔住。
她很没出息地心软了一下。
岑姝抱着枕头侧躺着,真丝枕面有一小块被洇湿的深色痕迹,神情恹恹的,一声不吭。
梁怀暄垂眸,手机屏幕亮起又暗下,Whatsapp对话框始终没有新消息提示。
岑姝在迷蒙中突然清醒了一瞬。
岑姝终于抬起泪眼瞪他,“你怎么、你怎么能骗我下来?”声音因抽噎而断断续续,“故意让我以为你走了?”
岑姝刚要开口拒绝,却见梁怀暄微微垂眸,目光直直望进她眼底,又低声问了一遍:“可以吗?我保证什么都不做。”
他顿了顿,又说:
他声音很淡:“不必。”
“嗯。”她几不可闻地应道。
岑姝立刻抬眼看他,却在看到他无比认真的神情后,那些赌气的、怀疑的话咽了回去。
梁怀暄紧跟其后,卧室里没开灯,唯独窗帘拉开落下一痕月光,空气里散发着淡淡的晚香玉香气。
岑姝的哭声戛然而止。
滂沱雨幕中——
下一秒,温热的掌心捧住她的双颊。
岑姝别过脸,硬邦邦地说:“三分钟。”
驾驶座的卓霖透过后视镜小心请示:“先生,要先回酒店吗?”
半晌,梁怀暄缓缓睁开眼,目光穿过雨幕落向二楼那扇亮着的窗。
“应该带你一起去,询问你的意见,一起参与设计对戒。”梁怀暄看着她水光盈盈的眼,镜片后的眼眸微动,抬手用指腹擦掉她的眼泪。
她又看向了一旁那张白色梳妆台,在镜子里看到了他们拥吻的身影,他的掌心隔着一层单薄的睡裙,贴在她的腰侧。
而窗外的雨仍旧在下。
“岑姝,抬头看我。”
岑姝泪眼朦胧地望向他,“……嗯?”
她以为他真的离开了。
岑姝的呼吸不自觉地放轻了。
“真的?”
岑姝仰头承受着他的吻,不自觉地再次揪住他的外套,唇瓣贴合在一起,梁怀暄吻着她,感觉到她原本紧绷的身体渐渐放缓下来,吻得也更深。
“对唔住。”梁怀暄镜片后的眼眸微动,嗓音也有些低哑,“我在赌你会不会来。其实,我也没有把握。”
岑姝一把推开大门——
几秒后,卧室的灯熄灭了。
电话只响了一声就被接起。
一道低沉的嗓音突然穿透雨幕。
他说了声:“好。”
岑姝睁开眼,长长的眼睫已经泪湿。
这些日子和梁怀暄的点点滴滴在脑海里飞快闪过,随着泪水的宣泄,她的心情渐渐平复下来。
电话那端,梁怀暄低低叹了一声:“心情好点了吗?”他嗓音里含着几分疲惫的温柔,“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好吗?”
梁怀暄这才稍稍松开手,向后退了半步。看着她此刻只穿着一件单薄的睡裙,略微蹙了下眉,“可以允许我进去说吗?”
梁怀暄看着黑色商务车绝尘而去,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无能为力。
她怔怔地望着他,睫毛上还挂着泪珠,“什么?”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车内陷入长久的静默,只隐约听到雨滴落在车顶的声响。
他们在不断地越界。
时间早已远远超出约定的五分钟界限。
半晌,她披上一件外套下楼,迎着雨撑着伞走向那辆迈巴赫走了出去。
闻墨带她出门再也没有离开过她的视线。
梁怀暄:“…………”
她极度没有安全感,导致她始终很难与其他人建立亲密的链接,也因此格外珍视每一段关系。
在岑姝在伦敦留学期间,他给岑姝当了四年司机,一开始他也以为这位小姐是个不好伺候的,但却在相处中发现她和以往他工作过的那些富家子弟都不同。
岑姝脚步微顿,转身从床头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她吸了吸鼻子,带着浓重的鼻音说:“我就好心给你五分钟,现在开始计时,你最好想清楚要怎么编。”
这是梁怀暄第一次吻她的额头,感觉奇妙而强烈,和那些深吻不同,更直击人心。
岑心慈轻轻摇头,“有误会说开就好了,给诺宝一点时间缓缓情绪吧,她需要耐心对待。”
梁怀暄低低地笑了声。
司机开着车返回别墅,不时从后视镜瞥向靠坐在后座那个默默擦眼泪的女孩。
“你好老道。”岑姝低垂着眼,不自觉地抿了抿唇,声音闷闷的,“以前是不是也经常这样哄你的前女友们?”
都等了几个小时了,就不能再等等嘛?
梁怀暄再次叫住她:“岑姝。”
也就是从那之后。
梁怀暄将她紧紧拥入在怀里,掌心贴着她的后脑,闭眼轻叹,低沉嗓音里带着纵容:“想骂什么,当着我的面骂,这样会不会好受些?”
寂静的卧室里,两人相拥无言。
直到梁怀暄发现,怀里的人仍没有平缓的迹象,反而又要哭出声。
“……我不是让你走吗?”岑姝一开口,声音就不自觉地哽咽,“你还在楼下做什么?”
“不好!”岑姝咬着唇垂下眼帘,却不想这么轻易退让,“你走吧,总之……总之我今天不想见你!”
岑姝仰起泪痕斑驳的脸,大脑一片空白。
梁怀暄闭着眼睛吻得专注,乌睫低垂着,单看那张轮廓分明的脸的确让人讨厌不起来。
那她岂不是白哭了?!
“……”
“梁怀暄,你这个混蛋、死扑街……”岑姝哭得梨花带雨,抽抽噎噎地骂人:“还说什么给一个解释的机会,根本根本没有诚意我再也不要……”
……
过了片刻,她忽然听到楼下传来的车子发动的声音。
岑心慈伫立在落地窗前,细密的雨丝打在窗上,留下一道道蜿蜒曲折的水痕。
男人的唇轻轻覆了上来。
他从未想过——
他垂眸看她,“诺宝。”
“怀暄,外面雨下不停。”岑心慈不自觉地拢了拢披肩,无奈地对他笑了笑,“诺宝现在情绪不太稳定,不如你先到客房休息,或者回酒店等明天再说?”
她的视线不由自主落在他那件西装外套上。向来一丝不苟的梁怀暄此刻难得显出几分倦意,肩头还被雨水洇湿了一小片。
又过了半个小时,雨势丝毫不减。
两人一前一后上了楼。
“到了。”岑姝在卧室门前停住脚步,声音闷闷的还带着鼻音,“我只给你五分钟!”
梁怀暄捧住她的脸颊,摘下了眼镜,再次低头吻下来,在碾转的吻之后,毫不犹豫地撬开了她的唇齿,舌尖抵了进去。
那辆黑色迈巴赫依然静静停在喷泉池旁,车灯在雨夜里晕开朦胧的光晕。
岑姝咬着唇沉默了几秒,终究还是没忍住:“……什么事?”
“冇都唔紧要。”
他以往做任何事,也都是有十足十的把握才会去做。
车窗外,又开始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雨势不大,却绵密,让人心情也跟着蒙上一层潮湿的雾气。
仿佛隐隐窥见了冰山的一角。
岑姝的泪水很快浸湿了他的西装外套,哭着哭着却突然安静下来。
“……”
她闷闷地应:“嗯。”
岑姝观察细腻,会关心身边的所有人,哪怕是别墅里的一位佣人,也会邀请他和佣人一起,在别墅的后花园里参加派对。
“还有,我是绝不会容忍你三心二意的。”岑姝又语速极快地说:“我不能接受我的未来老公背叛我,无论是精神上还是肉体上都不可以!如果是你硬要这样,我只能告诉我爷爷,是你毁约在先……”
“没有。”
他知道他这样很可耻。
他神色依旧沉静,连眉梢都没动一下:“没骗你。”
梁怀暄始终岿然不动。
“嗯。”岑姝咬了下唇,“你不说我也知道,你肯定也这样亲过别人。”
岑心慈很轻地叹了一声。
这句突如其来的情话让岑姝整个人都晕乎乎的,她耳尖蓦地发烫,心跳快得几乎要蹦出胸口,连带着呼吸都变得轻浅起来。
岑姝猛地从他怀中抬头——
怎么可以这样……
“……嗯?”
岑姝愣了许久,想到自己真情实感地哭了这么久,竟然是因为这样的误会。
梁怀暄哑然失语:“…………”
泪眼朦胧中,梁怀暄骨节分明的手持着一把黑色长柄伞,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她不可置信地望了许久,突然松开窗帘转身抵住墙壁。鼻尖涌上酸涩,晶莹剔透的泪珠一颗接一颗无声地砸在了柔软的地毯上。
月光下,岑姝睫毛上还挂着泪珠,鼻尖微红的样子格外惹人怜惜。梁怀暄心头那股罕见的自责还未散去,又莫名软了几分。
“结婚以后,我也只会吻你一个。”
“今晚的事我可以解释。”他声音沉稳,不紧不慢地说,“我没有骗你,确实是临时出差。至于见到的那个人,也确实是在处理很重要的事。”
“珠宝……设计师?”岑姝泪眼汪汪地看他。
岑姝在窗前呆立几秒,突然转身冲出卧室。她穿上拖鞋慌乱地跑下旋转楼梯,甚至连外套都没有披,就这么往楼下跑。
岑姝会主动来找他。
“你房间。”他神色如常。
沉默须臾,他的声音和雨声混在一起,语调平稳:“岑姨,抱歉。”
“不要什么?”
“你就这么确定我会追出来?”岑姝越想越委屈,“凭什么,你每次都这么有把握……我真的很讨厌……”
岑姝翻了个身,还是按捺不住再次掀开被子下了床快步走到窗边。她一把拉开窗帘,那辆黑色迈巴赫已经消失在了雨幕里。
“……我没事。”岑姝趁机挣脱梁怀暄的手,快步走向车的方向,“走吧。”
他一定已经离开了。
岑姝怔忡了几秒才回神,张了张唇,眼底浮起一层迷蒙的水雾,“……你骗人吧?”
岑姝在他怀里怔住,回过神来,她紧紧揪着他的西装前襟哭得颤抖,又气不过地推搡他,却撼动不了分毫。
她轻轻带上门,却没有立即离开,而是在门口静静站了片刻。隔了几分钟,她才听到卧室里传来一道渐渐压抑不住的抽泣声。
等等他刚才在门口不是信誓旦旦地说“我保证什么都不做”的吗?
岑姝在梦中啜泣。
梁怀暄反手轻轻带上了门。
她梦到了爸爸抱着她的画面,只不过面容是模糊不清的。接着,她又梦到了小时候有一次跟闻墨出去玩差点走丢的事。
黑伞也应声落地。
“你说出差,结果呢?”岑姝的思绪完全乱了套,语速越来越快,泪水不断滚落,“你说的很重要的事就是和别的女人约会吗?你是不是在耍我?”
那时她以为闻墨生她的气,不要她了,站在原地害怕地号啕大哭:“哥哥,你别丢下我……”
朦胧雨幕中,一辆亮着车灯的黑色迈巴赫正静静停在雨中。
梁怀暄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四周,这是他第一次踏足岑姝在伦敦的别墅。
岑姝哭累了睡着了。
“……”岑姝翻了个身,声音闷闷的,带着浓重的鼻音,“妈咪,我想睡觉了……你让他走吧,我现在不想跟他说话。”
她猛地睁眼,贝齿不自觉咬住下唇。
梁怀暄目光掠过她肩头望向二楼。
“当时在街上,我怕你正在气头上听不进去,反而让情况更糟。”梁怀暄无奈地叹息了一声,看着她肩膀颤抖着,再次把她拢进怀里。
后座车门很快打开。
“你骗我。”岑姝的哭声越发止不住,甚至脱口而出一句孩子气的威胁,“我讨厌你……我要叫我哥打你。”
冷雨扑面而来,空荡的花园里,只有喷泉池水泛着涟漪。
岑姝脚步微顿,声音带着哽咽:“我现在不想跟你说话!”说完,快步在司机的拥护下上了那辆商务车。
“嗯。”梁怀暄忽然伸手,轻轻扣住她的手腕将人往身前一带,“我委托L.Chow设计一款对戒。”
“我见的人叫周莱,是L.Chow品牌的创始人。”梁怀暄的嗓音低沉而清晰,“也是我之前校友介绍的一位华裔珠宝设计师。”
梁怀暄看着她低垂的睫毛轻颤,就是不肯抬眼看他,心底无声叹了口气,放软语气商量:“十分钟,可以吗?”
良久,她在一片黑暗中掀开被子下了床,赤着脚踩在羊毛地毯上,走到了窗边,窗外的雨声依旧淅沥。
岑姝觉得沉稳的焚香气息包裹,仿佛置身于一个只属于梁怀暄的独特世界,周身都被他的气息所占据。
“诺宝,雨大了,他一直在楼下等着。”岑心慈轻轻拉上窗帘,走到床边坐下,看到岑姝这样心头泛起一阵内疚。
“……你想去哪?”
她鼻尖一酸,呜咽着控诉:“你……你怎么不早说啊?”
从港岛到伦敦,跨越八千公里。
连多等一刻的耐心都没有?
她原以为这次见面能让女儿开心,却没想到弄巧成拙。岑姝在难过的时候就喜欢一个人呆着,像是缩进了壳里,在她情绪难过的时候说多,反而会适得其反。
岑心慈轻叹了一声,收回视线,又把目光投向躺在床上一言不发的女儿。
正对上梁怀暄低垂的目光,他的神色沉静而专注,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清晰映着她怔忡的脸。
“与你无关。”
卓霖忍不住再次轻声劝道:“先生,要不我们明天再来?您这几天都没休息好。”
(没有也没关系)
岑姝忍不住抬眼,却撞进他隐约含着笑的眼眸,一时间有些云里雾里的。
下一刻,他低沉的声音轻轻落下:
“可是,我好挂住你。”
第 32 章 无耻之徒
岑姝还沉浸在他说“只吻过你”的震撼中,又被这句突如其来的情话搅得晕头转向,像一池被搅乱的春水,荡漾着,泛起层层叠叠的涟漪。
她悄悄掐了下手心——
会疼,不是梦。
这句想念的的确确是以前还对她冷淡疏离的男人说出口的没错,他讲粤语时声线压得低,裹着几分温柔的苏感。
岑姝恍惚间觉得,这句“我好挂住你”之前,应该跟一个称谓的。
好可惜。
她忽然很想听他叫一声:bb。
梁怀暄忽然问:“还讨厌我?”
今晚她已经说了很多句讨厌他。
岑姝回过神来,怔怔望进他深邃的眼眸,睫毛慌乱地颤了颤,又撅了下嘴,“…别以为说句好听的就能哄好我了。”
“上次不是讲钟意我?”他唇角噙着若有似无的弧度,“这么快就变心了?”
她低声嘟囔了句:“……没、没有变心。”
梁怀暄看着怀中粉面桃腮的人,忽然有些后悔提出要进她房间的要求。
刚才浅尝辄止的吻忽然成了煎熬。
他闻到晚香玉交织着柑橘和檀香的香气,丝丝缕缕,有些令人沉醉。
岑姝心跳蓦地漏了一拍,咬了下唇,对上他的视线,故意装作懵懂:“…我不懂。”
谁能想到闻墨来伦敦,见到妹妹的第一件事,就是纡尊降贵,亲自下厨做了一盘加量加料的肉酱意粉。
“哥哥?”岑姝瞬间清醒了许多,“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在墨西哥吗?”
“…轻一点。”
她没忍住抬手抚了一下他的眼尾,却被他轻轻捉住作乱的手腕。
那一瞬间,岑姝甚至怀疑她哥是不是参加了教会被什么“爱与和平”这样的祷告词洗礼,突然从黑.手党成了闪闪发光的圣父。
“……哪有?”岑姝立刻撇下梁怀暄,小跑到闻墨跟前,仰起脸时已换上乖巧笑容:“哥,你最近都做什么去了?”
同时也太过低看他,温香软玉在怀,怎么可能真的毫无反应。
为什么,无论如何都亲不够她?
明明可以直接说钟意她,却偏偏要这样问出口。
岑姝至今记得某次晚归,轻手轻脚摸进家门,客厅一片漆黑,她刚松口气,忽然对上一双在暗处冷冷注视她的眼睛。
……
“…………”
他忽然清醒了一些,及时停住了手,安抚地吻了下她的唇,气息凌乱,声音哑得不成样子:“…我去客房。”
他顿了顿,指腹碾过她唇瓣,嗓音低缓:“这里?”
岑姝也从情迷意乱中回过神来,脸颊烧得厉害,低低“嗯”了一声。
她刚要起身——
他觉得自己变成了无耻之徒,竟然想着岑姝,做出那种下.流的事。
她战战兢兢坐下,在闻墨“温柔”的注视下,叉起一口面吃进去——
梁怀暄神色未变,只是眸色深了几分,扣在她腰间的手微微收紧,语气平静:“好好说话。”
洗漱完,岑姝又简单化了一个白开水妆,换了一条缎面材质的浅粉色连衣裙下楼。
闻墨提醒:“不是给你打钱了?”
梁怀暄半屈着膝,目光沉沉地看着她,终于再也忍不住,俯身重重吻住她的唇,和她唇舌交缠。
梁怀暄刚要碰到云朵鼓起的边缘,又蓦地因为她这番话顿住了。
岑姝把脸埋进枕头里,嘴角不自觉翘起。
他抬眸,视线慢悠悠掠过照片,“他是谁?”
他这辈子还没体会过“沙发客”的感觉。
几秒后,认命一般地伸手握住。
“先别动。”他嗓音沙哑得厉害,“等我几分钟。”
“这是?”
她被他这副冷淡又纵容的样子惹得心痒,“你吃醋了?”
她几乎立刻回复。
Betty听到这才松了口气,朝梁怀暄欠了欠身,微笑着说了句:“先生晚安,祝您休息愉快。”
岑姝看出Betty眼中的担心。
“勾肩搭背,的确一般。”梁怀暄不可置否,又淡淡一笑,“我以为,是你大学在伦敦谈的对象。”
他回忆起刚才差点失控的场景。
梁怀暄看着臂弯上越叠越高的十几条裙子,不可置否地点了下头,“两三套。”
岑姝看到他神色微沉,怕玩过了火,小声嘟囔了句:“你不会真的信了吧?”
“…………”
好吧,的确,在拍卖会举办的前后,闻墨都给她的账户里转了一笔巨款,像是闻墨历来的风格,干脆利落,连个标点符号都懒得附赠。
“我不是故意的。”岑姝小声嗫嚅,“我就是,想拿回我的……衣服。”
岑姝吓得一个激灵,下意识抱住了梁怀暄的手臂。
她觉得梁怀暄好可恶。
岑姝的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边哭边控诉:“……你到底是不是我亲哥啊?!”
“那你呢?”岑姝忽然眼眸晶亮,迫不及待地追问,“你之前点冇拍拖过?难道从来都没遇到过钟意的人吗?”
这段不美好的回忆被闻墨的声音拉回现实,他看了一眼站在原地的岑姝,“岑诺宝,你发什么呆?过来。”
“早啊怀暄。”岑心慈目光在他身上停留片刻,什么都没问,忽然莞尔,“看来你们和好了。走吧,陪我吃个早餐?待会家里要来客人。”
美丽坏女人:【嗯!】
岑姝一下楼就往后花园的方向看去,一眼就看见那道颀长的背影。
梁怀暄重新戴上眼镜,看了一眼腕表,“很晚了,你该睡觉了,等你睡了我就走。”
说完,又捡起最后一条落在沙发扶手上地丝巾,不动声色地展开,对折、再对折。
十分钟后,女佣Betty接到电话上楼。
窗外的雨渐渐停歇。
天气变晴的好迹象。
岑姝:“……”
“刚到。”闻墨掀起眼皮,唇角噙着若有似无的笑,“点,见到我唔开心?”
接着又想起刚才和她坦白说是第一次吻,那她呢?她还没有回答过。
“是啊,忙着杀人越货,还满意么?”闻墨声音慵懒,敷衍地回应着,俨然一丁点也没有要和她汇报行踪的意思。
“怎么了?”
“你都收拾好啦?这么快!”岑姝闻声走来,顺手扶起相框,“怎么倒了?”
冰冷的水流顺着花洒往下冲。
梁怀暄忽然自嘲地扯了扯嘴角
却不想他连眉头都没动一下,反而眸色越发幽深,让她的心跳又骤然乱了节拍。
只能倒映着她。
梦里,在布满熟悉香气的卧室里,还是刚才那张沙发。只不过这一次岑姝却换了一个动作,像没骨头似的趴在他身上,他的手也轻松搭在她盈盈一握的腰肢上。
空气突然安静。
从此以后,岑姝看见意大利面就条件反射想吐,差点连带着对意大利这个国家都产生了PTSD。
“你还没回答。”岑姝说,“你最近到底在做什么啊?是不是又在外面做坏事了,神神秘秘的。”
梁怀暄垂下眼。
忽然面无表情地将相框扣在了桌面上。
她身上的真丝睡裙也已经有些凌乱,带着些难言的旖旎,领口处露出一小片雪白的肌肤。
她推开一间离岑姝卧室最远的客房门,欲言又止地看向岑姝。
一分钟后,梁怀暄纡尊降贵地略微俯身开始收拾起未来老婆散落在沙发的各种衣物,裙子、吊带、薄衫……等等。
又有些别扭地轻声说:“只有你吻过我,你是不是很得意?”
闻墨起身理了理袖口,轻飘飘丢下致命一击:“再有下一次,我就亲自下厨等你宵夜。还是意大利面,全份食完。”
他半阖着眼看她,眼底带着点化不开的深意,“他吻过么?”
她的心情也跟着明媚起来,眼底漾开笑意,又小声添了句:“那时候我们拍拖很纯洁的,才不会……至多就是牵手、吻额头。”
岑姝跨坐在他腿上,而梁怀暄的手掌早已本能地扣住她腰肢。
说:“从前没有。”
“……”梁怀暄沉默地注视着那张看起来确实很舒适的沙发,唇角忽然勾起一抹无奈的弧度。
梁怀暄盯着照片看了几秒。
一条……法式的黑色蕾丝bra。
闻墨懒懒抬眼看她:“我亲手煮的。”
在这个世界上,唯一能管得住岑姝的人,除了已故的爸爸闻暨,就是哥哥闻墨。哥哥平时那么凶,不笑的时候格外可怕,笑的时候……也很可怕。
岑姝忍不住问:“那现在…有了吗?”
可惜无论是时间、地点还是身份都不对,她料定了他什么都不能做。
闻墨忽然问:“食咗早餐未?”
“哪个呀?”
梁怀暄没说话了,拿起最后一条湖蓝色的长裙,一件轻薄的黑色织物突然掉落在地。
她刚要解释,一阵天旋地转,转眼就被他反压在身下,如丝绸般的乌黑长发如瀑铺陈。
再从浴室里出来已经是四十分钟后,梁怀暄沉默地坐在窗边的单人沙发上,眉心微蹙着。
梁怀暄没应声。
梁怀暄转身正要走,手指又被轻轻拉住了,脚步一顿,回身看她。
……
闻墨敏锐地看她,“昨晚什么事?”
他抬手遮住眼睛,喉间溢出一声无奈的叹息,然后起身走进了浴室里。
“你怎么——”
“哪里?”他呼吸沉重。
“早点回家,我没闲心天天盯着你。别哪天被不知道哪家的狗叼走了,我都不知道。”
翌日早晨八点,岑心慈从三楼的卧室里下来,想要去花园里转一圈,路过二楼时想要去看看女儿。
梁怀暄镜片后的眼眸微微眯了下,“你和他很熟?”
“你给我!”岑姝慌慌张张扑过去抢,情急之下脚下一绊,整个人直接栽进他怀里,直接把人压倒在沙发上。
明明什么都懂,却偏要一次次撩拨他后又装作无辜地逃开。
他似笑非笑地睨着两人交握又分开的手,微微眯了下眼睛,饶有兴致地挑了下眉,“怎么不继续了?”
“你就是太懂了。”他嗓音沙哑得不像话。
握着她的腰的力度,有点痛。
房间内摆着一组奶油色的意式极简Poliform沙发,柔软舒适且宽大十足,睡一个成年男人的确绰绰有余。
“不是亲哥能半夜三更给你做宵夜?”
岑姝不假思索:“噢,Alex啊。”
【你走了?】
几分钟后,岑姝看着摆在眼前的瓷盘,咬了咬牙,还是对闻墨说:“哥,我还是不……”
只是她刚碰到他的手,就被他反手握住,但又很快松开。
岑姝和闻墨对视了一眼,疯狂眨眼示意,闻墨沉默片刻,也看向梁怀暄。
梁怀暄定定地看了她一眼。
岑姝喜欢他的眼睛。
可他们在彼此试探,却又谁都不先捅破那层窗户纸。
他自然而然地俯身去捡。
他也原以为自己不会在意这些往事。
“女孩子出门前试衣服不是很正常吗?”岑姝轻哼一声,有些不满地说,“我又没有让你收拾呀。”
“你还说我,我第一次办拍卖会你都没来!”岑姝不满地噘了下唇。她刚伸出手想对闻墨指指点点,就被他一个居高临下的眼神恐吓了回去。
……
梁怀暄看着岑姝回到卧室之后才关上房门,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又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第一次对自己的自制力产生了怀疑。
“好。”岑姝点点头。
梁怀暄:“…………”
闻墨起身,“正好,煮意粉。”
安静的卧室里在长达几分钟里,只能听到令人面红耳赤的、吮.吸亲吻的声音。
闻墨慵懒地敞开长腿坐在椅子上,眉眼锋利,穿着一件寻常男人难以驾驭的黑金巴洛克丝绸衬衫,整个人犹如神座上的国王一般漫不经心。
“他吻过哪里?”梁怀暄很淡地笑了笑,指节轻轻抬起她的下巴,“额头、眼睛、鼻子,还是——”
“……”
岑姝下意识把求助的目光看向梁怀暄。
闻墨姿态慵懒地靠坐在沙发边上,长腿交叠,指尖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扶手,很像港片里等着清理门户的黑帮大佬。
这个答案是什么再明显不过——
“这是宵夜吗?!”岑姝指着那盘意面,哭得更加伤心了,“你这是谋杀!人家哥哥送包送车,你送我急诊室VIP体验卡?”
她说着说着忽然一顿,看向坐在她身边的梁怀暄,“要不然,给怀暄哥哥吃吧?他还没吃过你煮的意粉!”
岑姝有些抵抗不住梁怀暄不戴眼镜时候的样子,像是某种禁制被解除,只要他摘下眼镜之后就会用那种像漩涡一样的眼神看她。
只不过辗转反侧许久才勉强入睡。
——幸好不是从岑姝房里出来。
岑姝意识到什么,耳朵倏然红透了。
话音未落,不远处突然传来一声轻咳。
梁怀暄忽然伸手,修长明晰的指尖轻轻抵住她的唇瓣。
梁怀暄不知道两个兄妹又在打什么主意,沉默须臾,看了一眼岑姝。
话音未落,他就看到岑姝小跑到沙发旁,笑盈盈地拍了拍沙发,很大方地对他说:“你可以睡这里!”
闻墨没发火,反而又像是十分关心地问了句:“怎么回来这么晚,饿不饿?”
岑姝别过脸,耳尖微红,“好啦。”
他很少这样失控,也很少自我纾解。
梁怀暄明显怔住,怀疑自己听错了。
抬头瞥见窗外阴云散尽,天光乍现。
她原以为会看到他吃痛皱眉——
岑姝偷瞄着梁怀暄的动作,看他有条不紊地给她收拾衣服,心里涌起一股奇异的满足感。她突然现在很想拿手机拍下这个历史性时刻。
梁怀暄顿了顿,声音里带着纵容的叹息:“嗯,是我乐意。”
桌上摆着一份肉酱意大利面。
梁怀暄捡起来看了一眼,又蓦地顿住。
连忙对她说:“Betty,这是我未婚夫,妈咪知道他要来住的。”
岑姝唇瓣微微翕动,有些不高兴。
岑姝睡醒后难得没有赖床,第一时间拿起床头的手机,没有问他醒了没,而是问:
“那不是要去找你吗?”岑姝小声辩解:“而且,我就随便试了两三套而已……”
岑姝她托着腮,眨巴眨巴眼睛看他,在对他撒娇:“就吃一口嘛?昨晚的事……一笔勾销好不好?”
梁怀暄稍稍退开,撑在她上方,再次半阖着眼看向岑姝。
“明天我再来接你。”梁怀暄抬手替她将一缕长发别到耳后,温声问她,“过两天一起回港,嗯?”
岑姝那时彻底惊呆了。
却被梁怀暄一把按回沙发。
“对——”岑姝话到嘴边转了个弯,“很一般。”
梁怀暄没回头,只是将雪茄换到远离她的那只手,声音里带着纵容的笑意:“等等,等这支抽完。”
这个吻也从刚开始的温柔,逐渐变得有些失控,直到岑姝溢出声几不可闻的嘤咛。
岑姝怕他拒绝,又补充一句:“意大利来路,好舒服嘅!”
岑姝像看见鬼一样,立刻触电一般,红着脸松开了抱着梁怀暄的手。
梁怀暄微微颔首,“好。”
她似乎真的太过胆大。
梁怀暄从客房迈步而出,西装笔挺,连袖扣都一丝不苟地扣好。两个人视线在空中相遇,他脚步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沉默须臾,他开始斟酌措辞,要如何委婉提醒她岑心慈也住在这,同床共枕实在不合礼数。不如等回港岛后,再让她搬进自己卧室?
他身上的西服已经换了一套新的,一件剪裁考究的黑衬衫,衬衫随着肩背线条微微绷紧,再搭配笔挺的西裤,整个人透着一种禁欲的矜贵。
岑姝用一种自己也没察觉到的依赖的眼神看他,“我一个人睡不好…你留下来陪我?”
L:【刚陪岑姨用完早餐】
“岑姨,早。”他神色如常地颔首,声音是一贯的沉稳。
岑姝格外喜欢梁怀暄这样的态度。
心想这该不会是什么新型惩罚手段吧?
梁怀暄背对着她,拿出一只银色Dupont打火机,微微垂首点燃了一支雪茄。
出了房门,她往楼梯下走,脚步越来越轻盈,连带着心情也雀跃起来。
“搭你肩膀的。”
不会是吃醋了吧?
L:【在花园,要下来么?】
梁怀暄的喉结上下滚了滚,理智在提醒他就在此刻停下,然而掌心却不受控制地顺着她盈盈一握的腰线往上。
“……什么?”
岑姝下意识地攀住梁怀暄的肩膀。
“还没。”
不对劲,非常不对劲。
两个人现在的姿势暧.昧至极。
岑姝捂着嘴疯狂摇头。
岑姝在看到地上的东西是什么后,忽然花容失色。
“昨天和梁怀暄出去饮茶。我想了想,他说的对,做哥哥的不能太凶。”闻墨脸上的笑容更诡异了,带着明晃晃的威胁,“我人生第一次下厨,食完它,乖。”
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中学时闻墨对她管得很严,晚上有门禁。
“岑姝。”梁怀暄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语气平静:“你觉得,我为什么要在楼下等三个小时?”
“沙发上怎么有这么多裙子?”
梁怀暄低眸看她。
像一池深不见底的潭水。
要命的是,刚才在浴室,闭眼浮现出的还是她泛红的眼睛,被他吻到微微红肿的唇。
三秒后。
良久,梁怀暄的喉结不自然地滚动了一下,轻咳一声:“诺……”
岑姝不明白他这个动作,趁他不备,顺势微微张口咬了一下他的指尖。
岑姝又折返回了床边拿手机。
寂静的夜,客房里一片昏暗。
正要锁屏,消息又跳出来。
她眼睫扑簌颤抖着,吞咽了一下,略有些无辜地望向他,“怀暄哥哥,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床上的男人忽然睁开眼,眉心紧蹙着,接着掀开被子看了一眼,眼底闪过一抹荒唐和不可置信。
平时心情不爽的时候,路过一条狗都要被骂的闻墨竟然没骂她?今天她回家晚了居然还有爱心宵夜?
梁怀暄凝视她片刻,忽然将人重新按进怀里,掌心覆在她后颈,轻轻揉了揉,低低“嗯”了一声。
照片里,岑姝的脸上还带着些许青涩和未褪去的婴儿肥,站在大学校园里与小宜并肩而笑,身旁还围着几个同学,其中一位金发碧眼的外国男生正亲昵地搭着她的肩。
岑姝脸色顿时一变——
“知不知道现在几点?”
忽然很想点上一支烟,可惜他没有。
“边个整嘅毒药啊?!咸过海水!”她顿时眼泪狂飙,抄起盘子就要倒垃圾桶,“什么东西,这是人能吃的吗?”
他发现自己竟无法平静地想象,想象那个人也这样吻过岑姝。
L:【不急,慢慢来】
浴室里的用具一应俱全,就连床品也是女佣刚换过的,梁怀暄洗了澡之后躺上床。
岑姝想到他这次伦敦的行程,又想到昨晚他等了那么久,于是夜里那点小得意里又掺进些许愧疚。
梁怀暄现在的重点已经不在这件bra上,而是目光沉沉地看她,“三番五次……岑姝,我的定力没有你想的那么好。”
意粉这两个字简直是她中学噩梦。
梁怀暄忍住了再度吻她的冲动。
往常靠高强度工作就能压下去的躁动,今夜却怎么都平息不了。
岑姝眨了眨眼,忽然起了坏心思,故意拖长语调:“嗯……你猜?”
“电话都没见你打,现在关心我来了?”闻墨凉凉扫她一眼。
岑姝反应过来后一脸惊恐。
.
岑姝欣赏完他的背影,忽然起了玩心,在离他一步之遥时伸手去碰他垂在身侧的手。
学生时代的懵懂情愫再正常不过,他清楚岑姝有分寸不会越界,但那些青涩的牵手、初吻呢?
——算了。
她突然觉得,梁怀暄在闻墨的衬托下简直像个头顶光环的天使!
岑姝:“……?”
闻墨目的达到,瞬间敛了笑意,恢复那张冻死人的冰山脸,看了她一眼,“下次再敢夜不归宿——”
岑姝瞬间寒毛倒竖,立刻想狡……不,认错的时候,就看到闻墨站起来,开了灯,让她过来坐。
不远处,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朝她看了过来,男人面部线条冷峻,下颌线犹如雕塑般完美。
下一秒直接喷了出来。
岑姝眼眸水光潋滟,像是蒙上了一层薄雾,就连呼吸还没平复,胸口剧烈起伏着,唇瓣被吻得嫣红水润。
终于不再是以前那种疏离冷淡的,高高在上的睥睨姿态。
刚要走到卧室门口,不远处的另一间房门却打开了。
“你的手。”
梁怀暄刚收拾了一小堆裙子,余光瞥见一旁的玻璃茶几上的一个相框。
梁怀暄依旧面色从容。
闻墨将盘子往梁怀暄面前一推,漫不经心地笑了声:“怎么不吃啊,妹夫?”
第 33 章 赌徒游戏
岑姝听到闻墨这声“妹夫”,想起来一件事。那天下午,她从咖啡厅受刺激回来对闻墨说要和梁怀暄试试。
闻墨当时皱眉:“你认真的?”
她扯出一个笑,语气轻飘飘的:“多好啊,以后你就能叫他‘妹夫’了。”
可现在看着梁怀暄面不改色地吃下那口意面,岑姝反而慌了神,又轻轻戳了戳他的手臂,干巴巴地问了句:“……你怎么真吃啊?”
闻墨把岑姝的表情尽收眼底,从得意洋洋到手足无措,再到现在的坐立不安。
果然。
真是傻得可以。
可惜,有人甘愿上钩。
昨晚闻墨刚落地伦敦,就从岑心慈口中得知两人吵架的事,听到岑姝哭了,梁怀暄竟然耐心在雨中等岑姝不肯走。
他起初还不相信。
梁怀暄对谁态度都淡淡的,岑姝有那么大本事让他低头?
可现在看着两人之间的互动,闻墨忽然来了兴趣,挑了挑眉,故意问:“味道怎么样?”
梁怀暄抬眸,神色自若:“还不错。”说完,又起身先去了盥洗室,出来后看了眼腕表,淡淡道:“还有些事要处理,走了。”
经过岑姝身边时,他脚步微顿。
岑姝下意识仰头看他。
“……”
岑姝目光忍不住瞟向对面,梁怀暄的西装外套随意搭在沙发背上,修长的手指正不紧不慢地洗牌。
“嗯,是小气。”梁怀暄忽然倾身靠近,脸上神色不明,“做错事要有惩罚,所以——”
后备箱被一片绚烂的厄瓜多尔玫瑰塞满,几乎要溢出来,花瓣上凝着新鲜的露珠,馥郁香气扑面而来,玫瑰之间一只奶白色的礼盒静静躺着,缎带松散地缠着。
“其实……搬到你房间也不是不可以。”岑姝不自然地抿抿唇,“但你要保证不能乱来!”
一转身,看到闻墨就倚在不远处的白色廊柱上看着她,也不知道站了多久。闻墨身高有192cm,站在那压迫感十足。
岑姝没想到梁怀暄签字这么爽快,惊喜地拿过保证书,对着月光仔细端详,完全没注意到身后人专注的目光。
1.永远宠着诺宝
梁怀暄沉默片刻:“……”
“……”岑姝看了一眼自己身上,果断把手腕上梁怀暄送的那条星光手链摘下来,摆在桌上,不服气地说:“继续!”
今日的食材都是空运的新鲜食材,法国吉拉多生蚝佐指橙和鱼子酱、野生鲈鱼配羊肚菌、白松露焗法国蓝龙虾……还有鲜嫩的鹅肝做成塔塔的形式,又淋上奶油蘑菇汤汁。
“没有多少时间了。”岑姝忽然安静下来,又问:“不到半年,你会不会后悔?”
岑姝抿了抿唇,诚实点头,“嗯。”
“嗯,多谢这位——”梁怀暄唇边的笑意很淡,顿了顿,“这位公主的慷慨。”
她气鼓鼓地瞥了眼新摸到的牌,突然赌气地把牌一扔:“怎么这样,我又输了,不玩了!”
“行。”闻墨漫不经心地应了,“等回港,我亲自请他‘吃饭’。”
明明以前冷淡得要命。
他顿了顿,又加了三个字:“我保证。”
梁怀暄隔着两步站在她面前。
下一刻,被捉住了手腕,车门落锁。
岑姝被他带到了那辆迈巴赫上,跟他一起坐到后座,终于忍不住问他:“刚才的意粉你怎么真吃啊?你看不出来……我是故意整你吗?”
“昨晚都敢邀请我进卧室了。”梁怀暄察觉到她身体的僵硬,又慢条斯理地问了句,“怎么了,怕我回去吃了你?”
“夸你?”闻墨哼笑了一声,“是不是还要夸你一句勇气可嘉?嗯?鱼线都快绷断了还在这傻乐。”
“嗯是什么意思?”梁怀暄看着她强装镇定的样子,眼底掠过一丝笑意,“算和好的意思?”
岑姝“哦”了一声,又看向那辆陌生的商务车:“怎么有两辆车?”
“嗯。”梁怀暄垂眸看她,“赔礼。”
她弯下腰,迅速在他的唇边亲了一下,“公主的回礼。”
梁怀暄垂眸看她。
“说吧,我听着。”岑姝煞有其事地正襟危坐,脸上表情洋洋得意,尾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又认真地洗耳恭听。
晚风温柔地抚过。
岑姝悄悄瞥了眼他的侧脸。
岑姝理直气壮地指着右下角,“签字。”
岑姝的笑容凝固了:“……?”
左下角岑姝已经签上自己的名字,还画了个小小的爱心。
“抱歉。”梁怀暄说话时一直看着她的眼睛,粤语带着特有的温柔腔调,“没有第一时间告知你行程,下次不会。”
她随口问了句:“昨晚睡得好吗?”
“看在你态度这么好的份上——”岑姝抬了抬下巴,故意拖长语调,“勉勉强强算咯。”
岑姝跟着出去,环岛喷泉池旁,除了昨晚那辆黑色迈巴赫,旁边还停着一辆阿尔法商务车。
“你必须如实回答我。”岑姝看着他,“你保证。”
话音刚落,梁怀暄扣住她的下巴就吻了下来。她没躲,仰着脸和他接吻,但姿势别扭,两人之间始终隔着一小段距离。
岑姝渐渐回过神来,颈窝处传来温热的呼吸,像羽毛轻扫,有些酥酥麻麻的。最后,又像是有稍纵即逝的轻吻落在她颈上。
岑姝突然从他怀里挣出来,眼睛亮得惊人,“你在这里等我,我去拿个东西!”
“你以前……”她声音闷闷的,“是不是很讨厌我?”
梁怀暄眼眸微动,无奈轻叹一声,又不动声色地把人往怀里带了带,“先别生气,让我说完。”
别墅灯火通明,喷泉池水声潺潺,今晚岑心慈晚餐特邀了米其林厨师团队上门,一名主厨配了四名助手,用餐地点设置在后花园里。
“那你还答应联姻做什么?”她有些闷闷不乐地问,“是不是觉得……反正你总要联姻,所以对象是谁都无所谓?”
岑姝一怔,唇角立刻翘起小小的弧度。
梁怀暄勾了下唇,语气淡淡:“霸王条款?”
梁怀暄扫了一眼。
岑姝怔在原地,过了好几秒,才愣愣地看他,“是送我的吗?”
“嗯。”
下了车,岑姝走了两步又突然折返,走到车窗边,“怀暄哥哥。”
“好啊。”岑姝不假思索,“你说。”
还是得加大点火力才行。
“就是那个李乘啊。”岑姝立刻告状,故作委屈地要哭,“他成心跟我作对,开会不来,当众给我难堪。”
岑姝望进他深邃的眼眸里,略微一怔,脑袋里突然闪过一个今天昨晚刚想过的念头,突然鬼使神差地说了句:“那你叫一声bb好了!”
岑姝顿时语塞,唇瓣被咬得发白。
他在此刻意识到一个道理——
他的西装外套不知何时脱了,黑衬衫袖口挽起,露出线条流畅的小臂。
“你明明听到了!”
“当然。”岑姝咕哝了句,“我不喜欢输。”顿了顿,又忽然看向梁怀暄,“我不管,你要给我个安慰奖。”
“嗯。”
岑姝指尖一颤,保证书差点脱手,张了张唇,愣愣地:“什么?”
“哥哥!你说什么啊!”岑姝鼓了鼓脸颊,没好气地反驳了句,看到闻墨还毫不掩饰地挂着那副嘲笑表情,抡起拳头就要捶他。
“结婚后你得永远让着我,行吗?”岑姝又忽然仰起脸看他,带着微醺的固执,红酒味混合着她的呼吸。
梁怀暄眼皮一跳,“……什么?”
她看着梁怀暄的脸,五官轮廓清晰分明,脸上的表情分明淡淡的,看向她的眼神却又深邃,眉眼间不像往常那样冷峻。
不仅是霸王条款,甚至完全没有要问他意愿的意思。
“觉得什么?”岑姝立刻迫不及待地仰起脸看他,有些不满地催促,“梁怀暄你说话能不能别大喘气!”
他的手掌贴着她的腰线,力道有些重,手背上青筋微微隆起。
2.要第一时间报备行程
“嗯。”梁怀暄的语气很淡,眼底像是有丝丝烦躁,但很快又恢复如常。
梁怀暄拾起手链给她重新戴上,看她蔫蔫的样子:“这么不高兴?”
他拿出随身携带的那支万宝龙大班,没犹豫,利落地旋开笔帽,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觉得,还好是你。”
过几秒,又不情不愿地说:“当…当然有说了!他现在对我百依百顺,予取予求。”
梁怀暄神色自若地翻开牌——
梁怀暄一怔,眼底的笑意渐渐漫开。
梁怀暄从背后抱住她,双手环住她盈盈一握的腰肢,又低头,下颌抵在她的颈窝处,嗓音带着很淡的笑意:“高兴了?”
早知道就不让他吃那盘意粉了。
岑姝突然想起一件事,又换上笑脸,磨磨唧唧地挪过去,伸手拉了下闻墨的衬衫袖子,“哥!我前阵子给你买了块表,你要不要?”
梁怀暄又伸手轻轻把她的脸转过来,淡淡道:“现在不一样。”
在驾驶座上的卓霖如蒙大赦,立刻下车。
“……”岑姝看到他认真深邃的眼眸,一下子张了张嘴,有些说不出话来了。
“用一个吻来换,不过分吧?”
梁怀暄顿了顿,又伸手帮岑姝整理了一下衣领,垂眸看了她一会儿,“Liam昨晚给我发了消息,说你去天越找我了。”
闻墨还什么都没说,岑姝心一咯噔,就像做贼心虚一样,抬手先摸了一下唇。
岑姝头也没抬,闷闷不乐:“哪里不一样?”
又想起昨晚洗的冷水澡。
“你话钓到佢?”闻墨拿了支烟咬在嘴里,锋利的眉眼垂下,拢着点燃,漫不经心地问,“我问你,咁佢亲口同你讲过中意你未啊?”
“那你签不签嘛!”
为她那些他曾经忽略的生动,为此刻掌心真实的温度。
“对啊,你不夸夸我吗?”岑姝轻哼一声,还很得意:“有没有觉得我已经钓上来了?”
既然“公主”这样的称呼都叫了。
岑姝坐在他腿上,双手已经很娴熟地环住他的脖子,一边娇声抱怨:“我身上没东西可赌了呀!”
佐餐酒选的是勃艮第特级园蒙哈榭白干。
岑姝:“???”
闻墨眼疾手快,没什么表情地把妹妹拎到一边,像拎一只小鸡仔,“现在胆肥了?”
“无事献殷勤。”闻墨凉凉地瞥了她一眼,“直接说,这次又想做什么?”
花园里忽然安静下来。
梁怀暄定定看了她几秒,淡淡道:
岑姝眼睛倏地亮起来,迫不及待地追问:“真的随便我提要求?”
“……梁怀暄,你别亲了。”她气息不稳,伸手捂住他的唇,“我等等还要回去,我哥哥会发现的。”
.
闻墨居高临下地瞥了她一眼,勾了勾唇,声音慵懒地说:“原来你钓的是这条鱼。”
笔尖微顿,他又补了四个字:
那“bb”还会远吗?
半晌,淡淡道:“挺好的。”
“没有讨厌。”他声音平静,停顿片刻,“但一开始,确实不喜欢你的一些作风。”
“要走了。”梁怀暄看了眼腕表,“还有十分钟。”
岑姝瘪瘪嘴,眼睛湿漉漉地望着他,伸手拽住他的衬衫袖子,“就一个小小的安慰奖嘛,你给不给?”
四目相对,她莫名心跳漏了一拍,梁怀暄什么都没说,转身离开。
“嗯。”
“岑姝,我不想骗你。”梁怀暄顿了顿,还是说,“最开始,的确这样想过。”
这人怎么能用这么正经的语气,说出这么不要脸的话?
显然没想到是这样的问题。
“如果是呢?”
其实她心里的那些气早就消了,既然误会解除,她也不是什么蛮不讲理的人。
“和怀暄和好了?”岑心慈柔声问女儿。
……
但是,他这样直白的样子,她还挺喜欢的。
岑心慈笑着问:“为什么?”
岑姝脸色顿时变了,立刻站起身就要走,却被他一把扣住了手腕。
第二把,梁怀暄输了。
“你说一笔勾销。”
半晌,岑姝看到自己手里牌,眼睛瞬间亮起来。啪地把牌拍在桌上,抬起下巴,“18点!你准备好认输了吗?”
梁怀暄沉默须臾,目光落在她脸上,勾了下唇,“叫了有什么好处?”
梁怀暄看着她亮晶晶的眸子,很淡地勾了下唇:“嗯。”
“……”岑姝张了张嘴,看到他认真深邃的眼眸,忽地有些动容。
刚才还酸涩发胀的心口,此刻仿佛有千万只蝴蝶翩跹飞过,扑棱棱地撞着胸腔。
“嗯。”梁怀暄捉住她作乱的手指,不着痕迹地勾了下唇,“是该谢。”
“……算了。”她的声音里已经带上点委屈的鼻音:“你不然还是别说了,我会不高兴的。自找没趣,我很难哄的。”
他为之前的傲慢感到抱歉。
3.此处待补充100条
他一脸平静:“色令智昏。”
岑姝顿时僵住,心跳失序。
梁怀暄翻开她的牌看了一眼,把自己的牌放在桌上,把想溜之大吉的岑姝扯回怀里,淡淡问:“想耍赖?”
梁怀暄突然低笑出声。
又是主动道歉哄她。
“因为你和哥哥都在”岑姝顿了顿,目光又落在那道颀长的身影上。
岑姝条件反射挺直腰板,等反应过来又气得鼓起脸颊,也许是因为闻墨身上那种没有来的压迫感,但最关键的还是兄妹之间的那种血脉压制。
岑姝坐在原地支着下巴,晃了晃手中的酒杯,晃着晃着,杯中忽然出现一道身影。
岑姝有些郁闷,嘟囔了句:“一盘意粉而已,要不要这么小气?”
“愿赌服输。”梁怀暄淡声开口。
现在好了,被他名正言顺地讨回来。
白纸黑字赫然写着——
吃完饭,他们就在露天后花园里坐着吹晚风,花园里摆着的圆桌都铺了一层珍珠流苏白桌布,一盏盏古董银烛台被点燃,烛光摇曳。
岑姝难得一家人聚在一起,很开心,喝到有些微醺,靠在岑心慈肩头,吃着松露冰淇淋和妈妈聊天。
岑姝一向吃软不吃硬,再加上他送的鲜花和礼物,气已经消完了,但又故作矜持和高傲,只是点点头“嗯”了一声。
岑姝不服气地瞪圆眼睛,“我当然也不会耍赖啊。”
梁怀暄很想告诉她,这样是不具有法律效力的,但看到她认真的眼睛,忽然觉得,算了,只要她喜欢,一切顺着她来就好。
“……”
闻墨似笑非笑地“嗯”了声,没阻止。
半晌,以彬彬有礼的口吻:“不能。”
“玩个游戏吧。”
“嗯。”岑姝点点头,她忽然抱住妈妈的手臂,低声撒娇, “妈咪,我现在好幸福。”
她还是第一次从梁怀暄口中听到这个称呼!
心里忽然有了一种预感——
她蓦地抬眸,看到梁怀暄站在她面前。
因为还没说完她就觉得有些说不下去了,她的心里很不舒服,不喜欢这种假设。
不说还好,这么一说,精准戳到了岑姝的好胜开关。她立刻反驳,虚张声势:“谁怕了?你还是担心自己吧,别…别看到我的美色把持不住!”
一分钟后,岑姝拿着笔和纸回来,蹲在玻璃茶几前苦思冥想。“写好了!”她她得意地把纸递给他,“看看?”
“先说好。”岑姝盯着他洗牌的手,“我赢了的话,你要答应我任何要求。你不许耍赖!”
“什么游戏?”
“高兴。”岑姝还在得意,完全没意识到这个埋颈窝的拥抱到底有多暧昧,并且对梁怀暄毫无防备。
“那你还吃?”
最后岑姝抱着平板研究了半天,选了一个酒桌游戏。规则很简单,就是用扑克玩21点,每输一局就交出一样随身物品,直到一方认输为止。
“输了还想要奖励?”梁怀暄笑出声,“这么贪心?”
梁怀暄看着她娇憨的模样,蓦地低笑一声,忍不住伸手轻轻摸了下她的脸颊。
岑姝被亲得晕头转向,最后实在受不住,泪眼汪汪地推他:“唔,我错了……”
车门关上的一瞬间,岑姝察觉到危险,问了句:“你不会生气了吧?”她佯装镇定,手指悄悄去摸车门开关。
夜幕降临,伦敦披上一层朦胧的蓝调夜色,深邃的天幕下,整座城市仿佛被赋予了电影般的浪漫质感。
“就是想知道。”
梁怀暄轻描淡写道:“看出来了。”
话刚说完,她自己先怔住了,耳尖迅速漫上一层薄红,又咬了咬唇,不想撤回。
十分钟后,岑姝的卧室里。
梁怀暄抬眸,眼底噙着若有似无的笑:“这句话应该我说。”
“你干嘛这么盯着我?”岑姝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故意板起脸,“是不是突然觉得我特别美丽大方又慷慨?还不快说谢谢我?”
岑姝站在原地看着迈巴赫驶离,在心里无声地尖叫了一下,又欢欣雀跃地想跑回商务车去看她的花和礼物。
……总不能让她把裙子脱了吧?
又是送花。
接着又听见梁怀暄像是无意般淡淡说了句:“返港后,搬来一起睡吧。”
岑姝没想到他会这么直白地回答,尤其在听到“不喜欢”三个字之后,垂下眼,抿了抿唇。
“游戏随你选。如果我赢了,你搬过来。如果你赢——”梁怀暄淡淡道,“你可以对我提任何要求。”
人不可貌相,浮光掠影难窥真容。唯有真正开始了解,才会发现她身上藏着许多从前从未注意过的闪光点。
闻墨不耐烦地“啧”了一声:“给我站好。”
“还有,我走的时候好好的。”闻墨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回来连化骨龙都让人啃了?”
眼底暗沉沉的,没说话。
岑姝耳尖瞬间烧红,这哪是惩罚?
接下来,岑姝又连续输了两把,把今天戴的项链和装饰戒指都扔桌上之后,身上除了衣服,已经没有可以摘掉的配饰了。
“哥?”
黑桃J与红心9静静躺在桌面上。
岑姝没有把话问完。
梁怀暄看她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淡淡笑了笑:“话别说的太早。”
“怎么突然问这个?”
梁怀暄坐在不远处,正和闻墨说话,修长如白玉的手指搭在桌面上,像是察觉到视线,他突然抬眼,隔着摇曳的烛光与她对视。
岑姝有些颓然,像蔫了一样靠在他肩膀上不动了,“今晚也太背了吧……早知就不跟你玩了!”
岑姝:“……”
梁怀暄忽然开口:“没听过一个词?”
岑姝被他盯得耳根发烫,小声嘀咕:“你怎么……一夜之间像突然变了一个人一样?”
岑姝眼睫一颤,不满地轻哼了一声。
“好啊,玩什么?”岑姝兴致勃勃,“你等着认输吧!”
“之前联姻对我来说和继承家业一样,是不可回避的责任。”梁怀暄垂眸看着眼前人,“我的确不排斥,但是我现在觉得——”
梁怀暄明显怔了一下。
“嗯。”他看着她瞬间斗志昂扬的样子,垂眸不着痕迹地勾了勾唇,“玩么?”
梁怀暄脚步稍顿。
“圣济有个人一直不配合我。”
梁怀暄看向她。
“百依百顺?”闻墨深深吸了口烟,微微眯了下眼,“发梦都冇咁早,你几时先肯醒?傻女。”
梁怀暄看着她风风火火的背影,唇角不自觉扬起。
“你…你真的该走了。”她别过脸去催促,声音却没什么底气。
“怎么可能?”岑姝难以置信,鼓了鼓腮帮子,“梁怀暄,你是不是作弊了啊?”
分明是……
岑姝盯着他的背影看了两秒,突然站起来,语气有些不自然:“……哥,我去送送他。”
梁怀暄没回答,只是忽然握住她的手腕,把她带到商务车边上。后备箱门缓缓开启,岑姝看了一眼,顿在了原地。
酒意漫上岑姝的脸颊,她思考变得迟缓,瓮声瓮气地说:“比如……我脾气不好,而且一辈子都不想改。”
他摘下了腕表。
果不其然,梁怀暄开口对坐在驾驶座上的卓霖淡淡吩咐了句:“你先下车。”
闻墨言简意赅:“说名字。”
看上去似乎并没有什么异样,好像那盘意粉一点问题都也没有。
“那是不是该答应我一件事?”
“醉了?”
一些不太美好的记忆浮上脑海,冷水冲澡、还有辗转反侧的深夜。
【永远有效】
“19点。”梁怀暄神情淡淡,“不巧,刚好比你多了一点。”
岑姝别过脸,嘴唇撅得能挂油瓶,那张巴掌大的鹅蛋脸上明晃晃地写着“我不高兴了”,一脸委屈,楚楚可怜的样子。
“谁让人啃了?”岑姝说完才反应过来,气急败坏地,“你才是化骨龙!”
梁怀暄垂眸看她,“后悔什么?”
“那就愿赌服输。”梁怀暄顿了顿,垂眸看着她,“搬来主卧。”
保证书
“什么?”
闻墨嗤笑一声,懒得跟她掰扯。
梁怀暄察觉到她的力不从心,忽然单手揽住她的腰,稍一用力,直接把人托抱到自己腿上。岑姝下意识环住他的脖颈,被他扣着后脑更深地吻住。
“中意吗?”
见他答得干脆,岑姝眼睛倏地亮起来,得寸进尺地拽他袖口,“以后家里都得听我的!”
“才没有。”岑姝仰起脸,脸颊上泛着淡淡的绯红,“梁怀暄,我有问题想问你。”
很快岑姝就招架不住了。
光透过车窗勾勒着她侧脸的轮廓,梁怀暄突然有些晃神。
岑姝又在心里犹豫了一瞬。
“想要什么?”梁怀暄语气平淡,任由她拽着袖子不放。
“什么?”
岑心慈的目光在女儿和梁怀暄之间转了个来回,了然地抿唇一笑,优雅起身走过去把闻墨叫走了。
“当然有啊。”岑姝理直气壮,“好处就是这样我会高兴五分钟!”
“……”
梁怀暄静静看她两秒。
“可以。”他语气平静,目光却深了几分,“那我应该用什么身份叫?”
第 34 章 旖旎春光
岑姝听到他反问,心跳漏了一拍,但面上仍强装镇定,扬起下巴瞪他一眼,嘟囔了句:“你叫一声bb,怎么还要身份啊?”
梁怀暄作势就要起身,语气从容道:“如果不想听,也无事。”
岑姝一噎:“……”
她还是拉住了他的袖子,“那你想要什么身份?”
刚说完,忽然又灵光一闪,“你想当诺宝的男朋友?老公?还是——”
“见不得光的secret lover?”
梁怀暄在听到最后这句带着点挑衅的意味“secret lover”之后,镜片后的眼眸微微眯了下,眸色也骤然转深。
岑姝看他不说话,心中一喜,反而变本加厉地挑衅他,指尖轻轻勾住他的领带,往下一拽,迫使他低头。
梁怀暄看到她这一举动,似有诧异。
“怎么不说话了?”岑姝仰着脸,眼里带着狡黠的光,“你答不上来了吗?”
领带被她扯得歪斜,梁怀暄依旧从容不迫,片刻后伸手,修长的手指倏然覆上她的手背,把她作乱的手重新包裹住。
“抱歉,我对当secret lover没兴趣。”梁怀暄又不紧不慢地说,“也没有偷情的癖好。”
“真不识好歹。”岑姝忍不住撇撇嘴,“那你想当什么?”
梁怀暄目光在她泛红的脸颊上顿了片刻,松开她,捞起西装外套起身往外走,淡淡道:“做个好梦。”
短暂的沉默后,梁怀暄淡然开口:“纽约到香港的航线,单程要十五个小时。”
他好像要吻她。
桌面上还摆着一张手写的精美贺卡——
闻墨本来也不是煽情的人,也没什么耐心,平时最不喜欢的就是废话。
“……岑姝。”梁怀暄忽然深吸了一口气,嗓音低沉沙哑,像是和她商量的语气,又带着几分隐忍克制:“先把衣服穿好。”
梁怀暄坐在岑姝身侧,半小时后他需要参加一场线上视频会议,转头对岑姝说:“等下有个会,如果无聊的话,找部电影。”
梁怀暄“嗯”了一声,也跟着起身。
岑姝顺着他的视线低头,顿时僵住。
“岑姝以前掉一颗眼泪都要全家人注意到,到现在偶尔还是小孩心性。”闻墨喝了口酒,看着眼前的男人,“联姻的事虽然是老爷子促成,但如果她不愿意,我也不可能答应。”
他顿了顿,“下次见面不会太久。”
岑姝展颜一笑:“谢谢。”
方才旖旎的气氛就这样戛然而止。
洗冷水澡的感觉,并不是很好。
上了飞机,这架G700内饰奢华,客舱已经被打扫得纤尘不染,座位的桌面上摆着新鲜的花束。
两个人目光在夜色中对上。
她还是没忍住:“你故意的吧?”
岑姝像是被安抚到舒服的猫,裹着他宽大的西装外套,仰着脸任由他肆意采撷,唇舌都在被他温柔又放肆地吞.吃着。
这架钢琴旁边还摆着一个价值240w的爱马仕黑胶唱片机,但在这栋豪宅里,它不过是最不起眼的小物件。
月光勾勒出两个男人同样优越的五官轮廓,片刻后,闻墨主动开口:“聊聊?”
梁怀暄面不改色,“只是吹吹风。”
但为了妹妹,破天荒说了这么多话。
都怪梁怀暄!
半晌,他忽然像是有心灵感应一般睁开了眼,深邃的目光直直望进她眼底。
梁怀暄扫了眼她的腿,眉头微蹙,把自己的西装外套覆在她身上,又没忍住伸手往下拉了一下她的裙摆。
梁怀暄路过一架限定版的施坦威三角钢琴,闻墨随口说了句:“这是岑姝来伦敦第一年,我送给她的礼物。”
岑姝瞬间愣在原地。
这个绵长的吻持续了好几分钟。
她眨了眨惺忪的睡眼,慢慢回神,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和他是十指相扣的手势,怔忡了许久。
短暂的忙碌过后,岑姝就靠在全景舷窗旁看着窗外。
“……有点冷。”岑姝含糊地嘟囔了一声,顺势抱住他的手臂,在睡梦中无意识地蹭了蹭。
到底要说什么?
五分钟后,空姐Nancy端着托盘走过来。托盘上放着一杯水果香槟,以及一个盛满当季鲜果的木质拼盘,摆盘精致,都是为岑姝准备的。
闻墨倚靠在栏杆旁抽烟,姿态慵懒,手里夹着一支雪茄,火光在他指尖明明灭灭。
人生中第一次被女孩“强吻”。
闻墨漫不经心地打量他一眼,突然意味不明地笑了声:“失眠?”
几分钟后,两人一起下楼。
他掀开被子下了床,刚走到露台上想吹吹风,转头就看到隔壁露台上站着个人。
梁怀暄合上笔电,第一时间看向身侧——
.
岑姝应了一声,先用手机处理了几封工作邮件,线上批复了一些申请,又和小宜聊了会儿天。
岑姝装作不经意地问:“那我是第一个吗?”
L:【什么事?】
这番话说得含蓄隐晦,安慰得也并不直白,却意外抚平了一些岑姝有些低落的心绪。
“我怎么不知道你还会安慰女孩?”岑姝忍不住嘀咕了句,嘴角不自觉扬起。
祝您们旅途愉快。
梁怀暄从岑姝房间里出来后就径直回了客卧,他晚上也喝了些酒,原本想早些休息,看到岑姝发的消息之后却捧着手机蹙眉。
岑姝看见他喉结动了动。
梁怀暄的目光有些暗,突然偏头深吸一口气,刻意避开她的眼睛,喉结蓦地滚动了一下,哑声道:“……别问。”
她发现,成年后的人生似乎总是在重复着离别与重逢的循环。虽然知道妈妈现在已经有了新生活,但是她还是不可避免地有些伤感。
飞机在夜间抵达港岛,司机开着那台黑色宾利,早早就等候在机场。岑姝身上还穿着梁怀暄的那件西装外套,两人一前一后上了车。
她忽然有预感,今晚又要睡不着了。
梁怀暄很淡地笑了一声,对她的这句‘随口问问’不可置否,只是说:“第一个你认识。”
岑姝整个人已经呆在沙发上,本来想撩回去,结果被反撩到面红耳赤。也许是酒精的作用,她整个人都开始燥热不堪。
“嗯?”她困倦地回头,睫毛轻轻颤动。
钢琴就摆在天窗下,白天若是天气好,自然光线会从这里倾泻而下,无疑是最佳的练琴位置。
岑姝在沙发上瘫了二十分钟,突然不甘心今晚失眠的人只有她一个,抓起手机给梁怀暄发了条消息——
梁怀暄看她立刻打起精神的样子,勾了勾唇。
虽然梁先生开始投入工作,两个人也没再说话。但是Nancy发现,两人之间有一种无形的默契。
“岑姝小时候一时兴起,学过一段时间钢琴,后来又觉得太枯燥了,不学了。”闻墨的口吻慵懒随意,“她中意的东西,她就一定想要拥有,还非要独一无二的。”
话音未落,就被男人捏着下巴转回来。
美丽坏女人:【有件事忘记跟你说了】
尤其是刚才岑姝上飞机的时候,一经过她身边,身上的晚香玉香气缕缕。
甚至还有些喜欢。
“嗯,等等……”岑姝顿时如梦初醒,揪着他的衬衫前襟,偏头躲开,细微地呜咽着说,“她看到了……”
最要命的是,他看着自己一步步沉沦,却没有清醒的打算。
“你不知道的事还有很多。”
一般这种时候,她会默默消化情绪。
梁怀暄勾了下唇,转移了话题,“开会了。”
Nancy仅凭第一眼就对岑姝生出无限好感,她微微欠身,声音温柔:“Stella小姐,您的香槟请慢用。”
他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占据主导权,舌尖撬开贝齿长驱直入,也尝到她嘴里水果香槟的甜味。
梁怀暄站在走廊的灯光下,神色自若,“去哪?”
这架私人飞机的空乘团队都是经过严格筛选的固定班底,除非特殊情况不会更换。
岑姝下意识地放缓了呼吸,但两个人就这么对视了半分钟,梁怀暄什么动作也没有,只是用那双深邃的眼眸注视着她。
她突然转身直视梁怀暄,头脑一热,脱口而出:“你想不想亲我?”
冷?
梁怀暄停顿两秒。
沉默半天。
“……梁怀暄。”岑姝把脸埋进抱枕里,声音闷闷的,“讨厌你。”
“我妈。”他语气淡然。
她强装镇定地“哦”了一声,手忙脚乱地把他的西装外套裹紧。
岑姝的双眸水雾濛濛,呼吸还有些紊乱,被吮得嫣红的唇瓣微启:“怎么停了?”
这还是Nancy第一次见到岑姝本人。
工作中的梁怀暄格外专注,金丝眼镜架在高挺的鼻梁上,整个人透着一丝不苟的严谨。
作为私飞的空姐,整个机组都是签署了保密协议的,最懂得如何维护雇主的隐私。
岑姝瞬间抬眼,脸颊微鼓,眉头紧蹙,“你说什么?第二个?”
岑姝:“…………”
岑姝睫毛轻颤。
回到半山别墅,岑姝一进门先打了个哈欠,Clara和菠萝包早在她去伦敦的时候被小宜带去照顾了。
梁怀暄的眼镜搁在桌面上,靠在座椅上好像睡着了。
在即将和闻墨擦肩而过的时候,又突然反问了句:“你怎么知道我不会?”
这算是网上说的那种生理性喜欢吗?
两人对视了许久,谁都没有移开视线。
这个突如其来的吻让梁怀暄罕见地怔住了,同时也有点诧异。
短暂的相聚过后又迎来了离别,送岑心慈离开之后,岑姝又和梁怀暄、卓霖一起上了私人飞机。
岑姝刚要走进卧室,一只温热的手掌突然圈住她的手腕。
岑姝看着梁怀暄好一会儿。
她本来想叫闻墨一起的,结果闻墨很不给面子地丢下一句:“不做电灯泡。”
空姐离开之后,岑姝惬意地喝了口香槟,目光不自觉地落在梁怀暄身上,又索性托着腮,饶有兴致地看他开会。
梁怀暄发现自己对岑姝的身体反应强烈得超出预期,这份渴望正在逐渐击溃他引以为傲的自制力。
Nancy立即会意,轻手轻脚地退开。
Nancy这时恰好端着一杯咖啡走来,脚步在地毯上发出轻微的声响。
L:【怎么不说了?】
这个臭男人,说没前任是骗人的吧,怎么这么无师自通……
梁怀暄脚步微顿,当然听出了闻墨的弦外之音。
刚才之所以没有吻她,也是因为顾忌还有其他人在,怕她害羞,可没想到她却先吻了上来。
而且,他真的很会吻……
宾利宛若一只敏捷的猎豹驶离机场,一路穿梭过霓虹璀璨的CBD,摩天大楼的轮廓在夜色中渐次隐去。
梁怀暄和闻墨的私人飞机分别是一架湾流G700和庞巴迪环球6000。
.
他最后那个“做个好梦”什么意思?是不是在挑衅她啊?!
某种微妙的预感在心头蔓延——
难道……是她想多了?
酒过三巡,闻墨虽然嘴角带笑,眼神却愈发锐利。
她张了张嘴,一时语塞,难得被梁怀暄噎住,不明白这人怎么总能在不经意间冒出这种冷幽默的。
梁怀暄伸手把平板关掉,另一只手稳稳托住岑姝的下巴,然后极其自然地把人带到怀里。
两个旗鼓相当的男人相对而坐,两人本来就是好友,但也是第一次谈起关于感情的话题。
过了五分钟,就在岑姝惬意地哼着歌泡澡的时候,床上的手机屏幕再次亮起。
这人怎么还不亲过来?
坐了很久的飞机,她现在只想洗个澡,然后躺在床上睡觉。
可是,她有点想亲他了。
尊敬的Stella小姐、梁先生:
“不是。”梁怀暄略作停顿,“你是第二个。”
梁怀暄的目光蓦地顿住。
“那……第一个是谁啊?”她忍不住追问,不自觉地撇了撇嘴,又此地无银地补充:“我当然不是在意哦,我就是……好奇,随口问问!”
岑姝一脸懵,“睡觉啊。”
下一刻,岑姝就以跪坐在真皮座椅上的姿势,探出上半身,手撑在扶手上,柔软的唇瓣就这样莽撞地贴了上来。
梁怀暄唇角微勾,没有接话。只是毫无预兆地倾身过来,在她唇上落下一个稍纵即逝的吻,“早点睡,bb。”
岑姝忽然睁开眼,终于回想起飞机里还有卓霖和空姐的存在。
其实她想问的是,她是不是第一个得到他这样温柔对待的女孩。
这种若即若离的暧昧吊得岑姝一颗心不上不下。
梁怀暄还是第一次逛这栋别墅,地理位置优越,还配备了家庭影院、桑拿房、SPA房,甚至还有小型的室内高尔夫。
什么意思?
“……”岑姝抿抿唇,“也没有。”
发了消息突然又不说了?
这确实称得上是——
她怎么还能用这样纯真的眼神问出这种问题?
登机后她就脱掉了高跟鞋,今天她穿了一件V领吊带红裙,是露背的设计,脊背和脖子上都系着很细的带子,很正的红色和雪白的肌肤碰撞在一起。
又僵持了十几秒,岑姝被他的目光看得浑身不自在,忍不住小声嘟囔:“你一直望住我做咩呀?”
开会时他大多时候用英文交流,低沉的嗓音不疾不徐,发音标准而清晰,不时夹杂着专业术语。
岑姝随手抓起一本《MIRAGE》杂志假装翻阅,却连标题都看不进去,汉字像是都变成了天书。
“如何是见想见的人,值得飞这一趟。”他语气淡然,“只要你想,我们随时可以启程。况且——”
只觉得岑姝真人非常漂亮,一袭红裙飘逸,肌肤如雪,五官精致像个洋娃娃。
“不高兴?”梁怀暄的声音突然从身侧传来,低沉平稳。
四十分钟后,会议终于结束。
再亲下去,恐怕就要出事了。
梁怀暄没有不耐烦,始终耐心聆听,偶尔听闻墨说起岑姝小时候的事,眉眼稍微柔和一些。
看到他回复,岑姝得意地翘起嘴角,把手机往床上一扔,拿了条睡裙晃进浴室。
这个念头让她心跳加速。
机舱内光线昏沉,温度宜人,除了飞机引擎的嗡鸣,只听到彼此交织的呼吸声。
指节无意间擦过她的肌肤,传来肤若凝脂的触感,动作微顿。
等等——
两人又坐电梯下到位于地下室里的party休闲区内。闻墨从定制的雪松木雪茄房内取了盒Cohiba雪茄折返,顺手又倒了杯威士忌推到梁怀暄面前。
梁怀暄伸手把人抱到腿上,一只宽大的手掌抚在她的腰侧,又轻轻摁了下她的后背,让她乖乖地靠进怀里。
其实,她完全不排斥和他接吻。
L:【什么】
梁怀暄抬眸,不动声色地眼神示意她不要惊扰。
梁怀暄垂眸看了她几秒,发现她比想象中的大胆一些,但吻的还是很笨拙。明明这几天一直在吻她,却似乎毫无进步。
岑姝余光瞥见梁怀暄还在看她。
岑姝猛地又起身,在房间里来回踱步,然后又猛灌了几口温水,最后整个人扑进沙发抱枕堆里。
但这个吻还是突然停了下来。
梁怀暄默叹一声,余光瞥见空姐已经眼观鼻鼻观心地侧了身。
果不其然——
闻墨听他这句话,忽然停下了脚步。
梁怀暄的呼吸微沉,又深深吻了许久才稍稍退开,嗓音低哑地安抚:“她不会说。”
今天她没有穿bra,用的是胸贴,睡了一觉领口有些松散,若隐若现地泄露出旖旎春光。
岑姝听得有些倦怠,掩唇打了个哈欠,索性打开平板找了部电影自顾自地看了起来。
“我就这一个妹妹。”闻墨站起身,面容又恢复了以往的冷峻,“走了,睡了。”
这句无意间说出的“bb”自然得像是他叫过千百遍一样,粤语特有的腔调,尾音处微微下沉。
……
岑姝朦胧转醒的时候,机舱内的灯光已经调暗,映入眼帘的就是男人的喉结,还有线条分明的下颌线。
岑姝微微一怔,转头望向他。
“谁呀?”
岑姝听出来,他指的下次见面是她和他结婚的时候。
梁怀暄在和她接吻的时候,与平时看上去的冷淡自持模样截然不同,带着温柔却不容抗拒的强势。
岑姝的脑袋正一点一点地往下垂,电影里的对白还在继续,她却已经困得眼皮打架。
“我不知道你怎么想的。”闻墨放下酒杯后,沉声说了一句,“但就算以后没有爱上她,也不能让她受一点委屈。”
岑姝早已在真皮座椅里蜷成最舒适的姿势,膝盖曲起,昏昏欲睡。裙摆已经随着坐姿滑到大腿中部,露出一截莹润如玉的肌肤,她却浑然不觉。
Nancy长期服务于这架飞机,知道梁先生行程繁忙,从未见有异性和他一起登机过。
最后又拿了一条羊毛毯盖在她腿上。
一分钟后,她终于按捺不住。
他声音很淡:“方向错了。”
“?”
“我的卧室在那边。”
第 35 章 同床共枕
这是岑姝继上次发烧后,第一次真正踏入梁怀暄的卧室——以及他的浴室。
她在浴室磨蹭了将近一小时。
直到敲门声响起,梁怀暄低沉的嗓音隔着门传来:“岑姝?”
“……马上好!”岑姝慌忙应声,又看向镜子里的自己,她脸上的妆已经卸了,脸颊被热气蒸得绯红。
等到岑姝终于扭扭捏捏地推门出去,梁怀暄正靠在书桌边处理公务,平板冷光映照着他棱角分明的侧脸,金丝眼镜下的眸光专注而沉静。
岑姝只敢用余光瞥了一眼,就飞快地钻进被窝,几乎贴着床沿侧卧。
和她房间截然不同的床品。
很干净,面料触感冰凉丝滑,隐约还带着若有似无的焚香气息。
这是岑姝第一次和男人同床共枕。
她此刻才有了慌张的实感,而梁怀暄则显得格外从容。
梁怀暄抬眸看了她一眼,“要睡了?”
“……嗯。”岑姝把半张脸埋进被子里,声音闷闷的,“我困了。”
梁怀暄没再说话,起身放下平板,拿了衣服走进了浴室。
岑姝听到浴室里响起的水声,连忙闭上眼试图强迫自己入睡,奇怪的是,方才还浓重的睡意此刻竟消散无踪。
不知过了多久,身侧床垫微微下陷。
“没事没事。”司念卿连忙打圆场,“我都饿坏了,先点菜吧。”
岑姝看了一会儿才逐渐意识回笼。
温择奚听到最后这句,脸色倏地煞白。
终于,在宾利驶过莱汀Place的时候,梁怀暄突然吩咐卓霖停车。
司念卿几乎第一时间发来了消息。
经过几秒天人交战,终究抵不过好奇心驱使,还是想趁机看看他的纹身到底是什么。
“你……你怎么醒了?”
岑姝趁机从床的另一侧溜下去,边往外跑边振振有词:“而且,谁知道你表面正经,背地里是不是早就计划好要把我骗来和你一起睡,然后把我吃抹干净……”
岑姝突然抬起湿漉漉的眼睛,委屈巴巴地看着他:“我要你帮我换。”
说完,又说了句:“不行,我觉得婚礼必须提前!”
“等等——”
她本来就和余慕诗不对付,和讨厌的人坐一桌吃饭更是不高兴,还不如走了算了。
过了几秒,又偷偷睁开眼,发现梁怀暄还在看着她。
“说说。”梁怀暄松开手,声音不疾不徐,“和他聊了什么,让你这么开心?”
岑姝顿时像受惊了的小动物一样。
岑姝不情不愿地蹙着眉,还是走进了包厢。
梁怀暄听完这番控诉,一时语塞。
岑姝看着他的动作,忽然屏住了呼吸。
欧阳康几次邀约都被婉拒,没想到今日梁怀暄突然应允。席间虽然还没有达成合作意向,已让他喜出望外。
“……”长达五秒的沉默后,黎女士欲言又止了半天,最后变成了一句:“你,欸,你怎么能这样呢?”
“……”岑姝一时语塞,差点忘了自己刚才的借口,连忙点头,“啊对!是、是还有点疼。”
梁怀暄:“……”
岑姝轻呼一声。
岑姝和那个同学的关系还算不错,就应下了。她拎着包正要往外走,又接到梁怀暄的电话。
梁怀暄:“……”
梁怀暄察觉到异样,蹙眉,“怎么了?”
她的手悄悄摸过去。
卓霖瞥了一眼欧阳康,不懂怎么会这么没有眼力见。
今天是关颖组的局,在场的几个人都是中学同学,后来关颖去了巴黎留学,最近才回港。
梁怀暄微微躬身坐上后座。
梁怀暄看着她,喉结微动,声音还有些沙哑:“想做什么?”
他一眼就看见了岑姝。
他回想起她之前电话里的说辞,语气平静地重复了一遍:“和朋友一起?”
“……”岑姝难以置信自己听到了什么,瞬间涨红了脸,羞恼地瞪大眼睛,“你讲咩啊?梁怀暄!你是不是变态?!”
梁怀暄面上依旧波澜不惊,但是周身的气场却似乎冷了几分。
梁怀暄正拆开一个鞋盒,里面是一双Roger Vivier的经典平底鞋。
车厢内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他的一只手臂仍环在她腰间。
在她试图再转身背对他的时候,一只有力的手臂忽然伸过来,揽住她的腰,轻而易举地把她带进了怀里。
“什么做什么?你还凶我?”岑姝听到他这种语气更加委屈了,伸手就要推他,凶巴巴地控诉:“大清早说那种那种下流话,现在还敢瞪我?”
岑姝刚转身,包厢里就传来一道清冷的女声:“你们两个站在门口干嘛?快进来啊。”
岑姝攥紧手机,连忙回答:“我过去就好了!”
岑姝背对着他,眼睫颤了颤,说了句:“我睡着了。”
岑姝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尖捏住他黑色家居服的衣角,正要悄悄掀起——
以及——
梁怀暄垂眸扫她一眼,“上车。”
关颖脸上画着精致的小烟熏妆,看向岑姝,淡淡说了句:“Stella,好久不见。”
“什么?”
停好车后,卓霖下车离开。
男人颀长的身影倚靠在车边,拿着手机,眉眼深邃,镜片后的眸光静若寒潭,看不出任何情绪。
岑姝盯着屏幕咬牙切齿,飞快在脑海里想,一会儿该怎么解释。
她这么想,也这么做了。
驾驶座的卓霖透过后视镜观察良久,不懂两个人这又是演的哪一出,终于忍不住问道:“先生,您今天看起来心情很好,是不是有喜事发生?”
岑姝顿时噤声:“……”
挂了电话之后,岑姝让司机把她送到湾仔,餐厅是一家港岛有名的私房菜,环境也很隐蔽。
最关键的是,她为什么要心虚啊?
梁怀暄眉心微蹙,冷冷看了她一眼。
梁怀暄轻笑一声。
“岑姝。”
这男人这么好哄的吗?
岑姝觉得纹身这件事和梁怀暄十分违和,好奇心又作祟,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发现他毫无动静,应该是睡熟了。
他无奈叹气,一字一句道:“我的意思是,你叫一声哥哥,让你下去。”
电话那头明显一愣,先是“欸”了一声。
她悄悄打量梁怀暄,发现他却只是闲适地望着窗外,看不出任何异样。
“……我刚吃完饭呀。”岑姝的声音不自觉地放软。
梁怀暄开口。
“……”
她不得不坐在余慕诗和温择奚中间的位置。
她没好气地应了一声:“干嘛?”
岑姝有些不自在,想要从他怀里挣脱,又羞又恼地说了句:“你…你先放开我……”
梁怀暄依旧冷淡:“怎么?”
“聚餐开心吗?”
站在岑姝身侧的温择奚。
越是挣扎,就越被他牢牢禁锢。
“我——”岑姝脑袋一片空白,支支吾吾了半天,“我就是……”
司念卿在关颖身边落座,顺势眼神示意了一下岑姝,看了眼菜单,飞快地点了几样菜,“芝士奶油蟹肉春卷、鱼翅花胶松茸汤、葱酱鲍鱼,Stella你吃不吃琵琶乳鸽?上次我吃过,超级juicy,仲有咩……”
梁怀暄闭了闭眼,喉结重重滚动了一下。
岑姝咬了咬唇:“是意外碰到的。”
“好的。”
宾利驶入商场地库。
吃过早餐之后,岑姝还是坐着梁怀暄的车去圣济。全程她都别着脸不与他交谈,车刚停稳就迫不及待推门而下。
全港岛敢这么对他的,也就只有她了。
“……”司念卿也是一脸茫然,“我唔知呀,可能是关颖叫她来的?”
池中锦鲤悠然游弋,周围的假山石造景映入眼帘,潺潺流水声萦绕耳畔。
一时间,车厢内安静得可怕。
“……”
原来‘朋友’里还包括前男友。
好。
司念卿看到温择奚,立刻不悦地看向余慕诗,就知道是她的手笔。
总而言之,错的人不是她,就算有错,也都是他的错。
“可以。”他忽然开口,“你叫一声。”
岑姝答得斩钉截铁:“一点也不开心!”
岑姝听完突然眼睛一亮,凑近打量他的表情,“你是不是生气了?吃醋了?”
“梁怀暄!”她突然提高声调。
梁怀暄语气淡淡:“是你自己过来,还是我过去?”
居然让她叫一声??
梁怀暄:“嗯。”
不多时,卓霖提着一个精致的奢侈品袋返回,交给梁怀暄之后没有上车,默契地退到远处等候。
半晌,言简意赅:“好。”
这已是第二次。
“……”
司念卿:【自求多福吧Stella】
梁怀暄神色淡淡:“过来。”
梁怀暄垂眸看着她的脸,仰起的小脸上写满讨好。
眼前还睡着的男人忽然睁开了眼,伸手捉住了她的手腕。
欧阳康又殷勤地问:“我送您?”
他淡淡道:“转过来。”
传菜员恰好端着冷碟进来,打破了僵持的氛围。
两人搬到一个卧室的第一天,就这么被同样早起的黎女士发现了。
温择奚见到她,眼神明显闪烁了一下。
岑姝扁着嘴不说话,也不动,就这么不满地盯着他看,试图用哀怨的眼神瓦解他的冷漠。
岑姝刚走到门口,就听到里头传来熟悉却令她不悦的声音。她脚步微顿,看向身边的司念卿,“你不是说只有我们和关颖吗?余慕诗怎么也在?”
电话那头短暂沉默后,梁怀暄只是简单嘱咐:“结束后打给我,我去接你。”
忽然听见黑暗中传来低沉的嗓音:“再往外挪,就要掉下去了。”
这一顿饭吃得有些安静。
“走什么。”男人温热的鼻息就打在她的脖颈处,“大清早又闹脾气又动手,你还委屈上了?”
岑姝拿着手机愣了会儿,对上梁怀暄的视线,心跳陡然间攀升,声音也有些发虚:“……好巧啊。”
余慕诗笑容僵在脸上,强撑着耸耸肩:“我只是随口说说,你别在意啊。”
岑姝下了车就碰到刚好也到这里的司念卿,很快有穿着中式制服的侍者上前迎接,引着她们穿过鹅卵石小径和水上廊亭。
“好的。”
半个小时后,走廊尽头的另一间包厢门拉开,欧阳康率先走了出来,满脸堆笑地对身后的男人说:“梁生,今晚多谢赏面。”
欧阳康顺着他的视线望去,顿时眉开眼笑:“那不是您的未婚妻吗?”
岑姝皱眉看向余慕诗。
梁怀暄一个翻身将她牢牢困在身下,结实的手臂撑在她身侧,肌肉线条绷紧,居高临下地睨着她,嗓音骤冷:“你做什么?”
岑姝一噎。
“诺宝。”
岑姝乖乖“哦”了一声,几乎是硬着头皮,在他的注视下坐上了后座。
“什么什么嘛!”
“余慕诗,我发现你真是一点都没变。”
岑姝快步走过去,扫了一眼屏幕上的备注,接起来,还不忘回头瞪梁怀暄一眼,“妈咪,你怎么这么早打电话给我?”
“以前就爱搬弄是非,现在还是这副德行。”岑姝没有生气,托着下巴笑盈盈地看向她,“不过要让你失望了。我和梁先生感情很好,这些事他都知道。你就算去嚼舌根,他也不会信你半个字。”
岑姝忽然有些头疼,淡淡应了一声。
装不理人是吧?
岑姝语气十分乖巧,主动叫他:“怀暄哥哥——”
在长达十几秒的沉默过后。
他看着那道纤细的背影摇曳生姿地远去,才收回视线,蓦地低笑了一声。
刚进门,她的脚步就蓦地顿住。
她眼底闪烁着狡黠的光芒,像是突然很雀跃。
岑姝闭着眼磨蹭半天,终于慢吞吞转身。她在昏暗中对上梁怀暄深邃的目光,又慌忙闭眼。
梁怀暄凝视片刻,拨通了电话。
“我忘了嘛。”她小声辩解,“你现在在哪?”
岑姝僵在他怀里,素净着一张脸,几乎看不到任何瑕疵,眼睫纤长,绸缎般的黑发散落肩头,满脸都写着“做贼心虚”四个大字。
关颖敏锐地察觉到气氛不对,“怎么了,你们怎么都这个表情?”
“我觉得分手后也能做朋友嘛,今天就叫了Wendell一起。”余慕诗意有所指地看向岑姝,“放心,我肯定不会跟梁先生乱说的,知道你们感情还不稳定……”
他眉头微蹙,沉默地审视着她。
卓霖一头雾水。
……
“……”
侍者引着她们走到包厢门口,包厢是木质门窗,玻璃上绘就的山水纹样宛如写意水墨,与窗外的翠竹相得益彰。
这么干脆的回答反倒让岑姝一怔。
卓霖坐在驾驶座如坐针毡,从后视镜里偷瞄了一眼后座,发现自家boss看起来虽然神色如常,但周身散发的低气压让人不寒而栗。
想起自己甩出去的那巴掌,她心虚地别过脸,小声嘀咕:“虽然是我理解错了,但是谁让你说话含糊其辞,让人想入非非……反正都怪你。”
岑姝刚悄悄松了半口气。
忙碌了一整天,下班的时候接到了司念卿的电话,说有个中学女同学从巴黎回来的,邀请她一起吃晚餐。
岑姝突然石化在原地。
“才不会——”
结果小孔雀理都不理,轻哼一声,甩上车门,踩着细高跟头也不回地走了。
过了几秒,又迟疑道:“……诺宝?怎么是你接的电话,我打的是怀暄的电话没错啊。”
见他不为所动,岑姝又戏精附体,泫然欲泪地说:“果然,你是不是得到了就不珍惜了?昨晚还抱着我睡,现在连换鞋都不愿意了……”
的确算喜事。
“……”
“你突然买鞋干什么?”
“放开呀。”
……
车内再度陷入漫长的沉默。
岑姝瞬间安静下来,乖乖窝在他怀里不再乱动。
“……哦。”岑姝撅了下唇,慢吞吞地挪过去。
比巴掌先来的是一阵香风。
岑姝休息了几天,开完例会,白天几乎都在处理一些堆积的工作,同时着手研究儿童艺术疗愈中心的筹建资料。
“是挺巧。”他淡淡重复着她的话,声音听不出喜怒。
说完,又抹了下根本不存在的眼泪。
“谁下流?”
“不是说睡着了?”
“在哪?”
她下意识地放缓了呼吸,脑海中忽然想起上次在他卧室的时候,看到他髋骨上方好像有黑色的古希腊语纹身。
接着又忍不住小声嘀咕:“上次你不是还说,老同学叙旧,无可厚非……你忘了吗?”
“那个……”
“你放开!你凶我,我走了!”
餐桌上瞬间安静。
岑姝:“…………”
司念卿当即沉下脸要打断,却被岑姝轻轻按住手背。
梁怀暄淡淡瞥她一眼,无动于衷。
她刚要挣扎,后脑勺就被掌心按住,梁怀暄嗓音低沉地说了句:“乖点,睡觉。”
岑姝不自觉地屏住呼吸,浑身都绷紧了,闭着眼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岑姝越想越气,气血上涌间,她抬手就给了他一记软绵绵的巴掌。
塑料包装的窸窣声引得她忍不住回头,岑姝看了一眼,目光一顿。
岑姝看他脸上神情似乎有瞬间的松动,她立刻又顺势而上,凑过去扯了扯他的西装外套,娇声说了句:“你别生气了嘛~”
司念卿:【……完蛋】
见他不接招,岑姝也有些泄气,说:“你干嘛突然不说话,都是老同学,叙叙旧而已。”
岑姝闭着眼,梁怀暄在保持恰当距离的位置躺下,并没有靠过来。
“唔使。”梁怀暄淡声拒绝。
“晚上一起吃饭?”
.
“先生?”卓霖低声请示。
接着又听见黎女士说了句:“这么早……你们昨晚不会睡在一起吧?”
还不够明显吗?
岑姝手机递给他,一脸生无可恋。
说完,她还不安分地乱蹭。
梁怀暄沉默了一瞬。
岑姝又试探性地喊了一声:“怀暄哥哥?”
方才的气势汹汹顿时烟消云散。
电话里,梁怀暄报了个地址。
岑姝这下也有点来气,咬了下唇,但又不想把事情演变得太糟糕。
梁怀暄静立在车旁,目光沉沉地望向餐厅门口,几个年轻男女刚走出来,正要道别。
“不是说我来接你?”他看着那道背影,“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后来岑姝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只觉得比以往都快入睡,并且睡得也很安稳。
半晌,梁怀暄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Stella,没事,进去吧。”司念卿轻轻戳了下她的手,安慰地说了句,“余慕诗她也不会没事找事的。”
岑姝依旧蔫蔫地靠着车窗,不再出声。
岑姝捏着手机坐立不安。
想起在Mandarin那次也是如此,吵着吵着就挨了她一耳光。
见他这副冷淡模样,岑姝又赌气地挪到车窗边,故意和他拉开一大段距离。脸贴着冰凉玻璃,整个人仿佛笼罩在一团小乌云里。
他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气还是该笑,只是平静地问了句:“演完了?”
几人走出去,行至泊车廊,卓霖打开宾利车门,梁怀暄却突然驻足,目光落在不远处。
话音刚落,连开车的卓霖都忍不住回头,却在撞上梁怀暄冷冽目光时立刻转回去。
岑姝:“……”
指尖刚碰到他的手背,梁怀暄依然没动,任由她勾住小指。
梁怀暄唇角还噙着未散的笑意,随手拿起一份文件翻阅,问了句:“很明显吗?”
几人又不经意间聊起中学时候的事。
不知温择奚说了什么,岑姝先是一怔,随即展颜一笑。
见她真要离开,他掀被下床,长腿一迈便扣住她的手腕,将人拽回怀中。
“……当然在意了。”岑姝轻咳一声,有些心虚,“特别特别在意。”
梁怀暄又慢条斯理地脱下她的细跟高跟鞋,替她换上那双崭新的平底鞋。
“哥哥。”岑姝索性豁出去了,不管卓霖在场,开始撒娇卖惨,委屈地哼哼唧唧:“我今天穿了一整天的高跟鞋,脚好疼……”
司念卿努力活跃气氛,不断找话题与岑姝闲聊,而温择奚全程都很少开口,只是偶尔应付几句问话。
他看着岑姝低头,脸上的表情从迷茫再到显而易见的慌乱,迟迟不接电话,犹豫再三才匆匆走到一旁接起。
梁怀暄静立原地,看着岑姝匆匆与众人道别后朝他快步走过来。
看着她磨磨蹭蹭的样子,梁怀暄也不催促,只是淡淡道:“换吧。”
他俯身握住她纤细的脚踝,宽大的手掌轻易就将那截莹白包裹,指骨修长明晰,宛若白玉扇骨。
“好久不见。”
除了余慕诗和刚从巴黎回来的关颖外,还有一阵不见的温择奚。
岑姝正喝着汤,突然听见余慕诗状似无意地笑道:“时间过的真的很快,当初Stella和Wendell拍拖,在画室午休被老师碰见?后来那间画室就锁了……”
“这么巧,我就在——”岑姝忽然意识到什么,转头一看,声音戛然而止。
卓霖又开车前往天越的方向,途中堵车还去买了一份早餐,回来时听到梁怀暄吩咐了句:“卓霖,今晚帮我订一间餐厅,安静点的。”
“这个问题应该我问你。”梁怀暄垂眸看着她,慢条斯理地追问:“不睡觉,掀我衣服做什么?”
宾利车缓缓驶离,汇入车流之中。
虽然梁怀暄此刻语调如常,但岑姝总觉得似乎哪里不对劲,像是风雨欲来的样子。
梁怀暄从不认为自己会如此纵容一个人,可偏偏对她,所有的原则都成了例外。
喜事?
“你和诺宝昨晚一起睡?”
居然……
梁怀暄看着她炸毛的模样,突然明白了什么,随即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语气微妙:“你脑子里在想什么?”
梁怀暄抬手熄了阅读灯,又垂眸看了一眼裹得严严实实的某团东西,“睡着了?”
“……”
梁怀暄彻底沉默了。
岑姝轻哼一声,不再理会她。
梁怀暄的目光始终锁在她脸上,将她的小得意尽收眼底,他面不改色,淡然反问:“你在意?”
梁怀暄静静看着她浮夸的表演,明明演技拙劣得要命,可偏偏又因为这张漂亮的脸蛋,让人又气不起来,舍不得对她说什么狠话。
“就是什么?”
岑姝:“……”
他淡淡开口:“先送他上车。”
就在这时,床头摆着的手机亮起。
关颖又问:“你看看想吃什么?”
岑姝看着他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咬了咬唇,索性破罐子破摔,“我就是想看看你的纹身!”
醒来之后,岑姝睁眼看到的就是梁怀暄的睡颜,阖着眼,乌睫低垂着,鼻梁高挺,侧颜轮廓也很完美。
“那怎么了!”岑姝理直气壮,“难道我说错了吗?”
“是么?”梁怀暄抬眸,眼神意味深长,“可我怎么觉得,你刚才笑得挺开心的。”
岑姝额头贴在他的胸膛,淡淡的焚香气息瞬间笼罩下来。
他单手捞过床头的手机,7点不到,她竟然就醒了。
他开门见山。
“……”
“不是说脚疼?”他抬眼看她,语气平淡,“又不疼了?”
话音刚落,梁怀暄目光越过她,与不远处的温择奚短暂相接,又淡漠地移开。
岑姝站在原地,突然有点不想进去了。
包厢里还真是热闹——
她脱口而出又猛地噤声。
岑姝吸了口气:“我都行,你点。”
岑姝和关颖的关系还算可以,但是后来两人各自出国之后就渐渐断了联系。
“……”
梁怀暄看了看床头上的另一只手机,沉默了几秒,面不改色地接听:“妈,有事?”
……
“真不巧。”岑姝语气轻快,“我临时有约了,和朋友一起。”
两句好话就哄好了?
岑姝还没来得及窃喜。
下一秒,梁怀暄静静地注视着她,淡淡道:“过来吻我,岑姝。”
第 36 章 绅士伪装
岑姝听到梁怀暄的话眼皮一跳,她还是第一次听到他这么直白的请求。她下意识往窗外瞥了一眼,卓霖还站在不远处等候,迟疑了一下:“可是卓特助还在等……”
梁怀暄交叠着双腿往后靠在后座上,抬手松了松领带,语气淡淡:“让他等。”
在他的注视下,岑姝仰头在他唇边轻轻碰了一下,漂亮的脸蛋上染上绯红,“这样可以了吧?”
梁怀暄轻轻一哂:“就这点诚意?”
话音刚落,他便托住她的后脑勺,唇瓣毫无预兆地覆了上来,吻得又深又重。
岑姝略微错愕地睁大眼睛,仰着脸承受着他的索取。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竟然从他的脸上看到沉沦的意味。
岑姝又被他轻而易举地托抱到腿上,黑色西裤面料与雪肤形成鲜明对比。
这个吻并不温柔。
他周身的气息铺天盖地笼罩下来,一点点将她包裹、侵占,让她无处可逃。
“等、等等……” 岑姝被吻到有些缺氧,下意识想要挣扎,却反被扣住后颈吻得更深。
她忽然觉得眼前这个男人有些陌生,像是撕下了绅士的伪装。
她推拒的手抵在他胸膛上,却纹丝不动,男女力量的悬殊让她彻底沦陷。
车厢内响起唇舌交缠的声音。
岑姝晕乎乎地勾住他的脖子,听见他呼吸明显粗重了几分。
梁怀暄的握着她腰肢的手逐渐收紧。
长久的沉默后,梁怀暄轻叹:“岑姝,我承认,我的确在感情上是个差生,能不能告诉我,你在气什么?”
岑姝刚要关掉屏幕,表情有些不自然,“……陌生来电我都不接的。”
“今天聚会是别人叫上他的,我事先不知情。”她想了想,还是小声解释了一句。
岑姝一噎:“字面意思啊。”
“有些事,我不想太草率。”梁怀暄静静注视着她,嗓音里带着些无可奈何,“但好像适得其反了。”
梁怀暄突然陷入沉默。
“不会。”梁怀暄淡淡一笑,“以后有事可以直接告诉我。我讲过,我们之间不要有隐瞒。”
他该不会以为他们已经在交往了吧?
岑姝值得更郑重的。
梁怀暄似乎很满意她这样全身心依赖着他的模样,垂眸看着她,鼻尖抵住她的,嗓音低沉地问:“现在吻你的人是谁?”
“她没事,多谢你关心我的未婚妻。”梁怀暄语气从容不迫,“不过你多虑了。我还不至于因为一次同学聚会就迁怒于她。”
“Stella,是我。”
她又吸了吸鼻子。
在他眼中,温择奚构不成任何威胁。
“小感冒?”
竟奢望那个同样骄傲的人,会为她先俯首。
她声音有些干涩,试探性地问了句:“梁怀暄?”
梁怀暄一怔,“…什么?”
半晌,他又恢复平日那副谦逊有礼的口吻,俨然像个绅士:“刚才弄疼了?”
但是看到岑姝和他一起出来的时候,他的胸腔升腾着一种前所未有的烦躁。
他怎么会把温择奚的画挂在办公室?
岑姝的耳廓骤然发烫起来。
岑姝唇角上扬,想到方才被他压制得毫无还手之力,突然起了玩心,一脸无辜地看向他,“没什么意思啊,Just a kiss~”
很快有人开门,走了进来。
“嗯。”梁怀暄淡淡应声。
岑姝硬着头皮应声:“有事么?”
怎么突然出现在这里?
岑姝满意地哼了一声:“算你识相!”
温择奚沉默几秒,随即仓促挂断。
岑姝第一反应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难以置信地望着床边的身影。
就在岑姝暗自松口气的时候,下一秒,电话又响了起来。
接着便像断了线的珍珠,止不住地往下掉。
L:【到酒店了?】
“要什么?”
电话在响了一阵后挂断了。
但他不愿在此刻三言两语草率应付。
看见她独自蜷在床上的模样,上次在渣甸山体会过的情绪再次席卷而来。
可她不愿独自吞咽这滋味。
小宜正在给岑姝倒温水,有些担忧地看向她,“Stella,吃了药你就先睡觉吧?”
他突然迫切地想见她,于是提前结束了纽约的工作,连夜飞来了京州,刚落地就收到小宜的消息,说她病了。
“我说我讨厌你!梁怀暄!”岑姝积压的情绪突然决堤,她边哭边推他,“讨厌你永远这么冷静,讨厌你高高在上,讨厌你总是让我猜不透……”
几天后,京州一家咖啡厅内。
她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哭。
岑姝立刻仰起脸,“你唔钟意呀?”
“要正式告白!要约会!要送花!”岑姝脱口而出,说完却突然感到一阵莫名的失落,“总之,你现在还不是我男朋友。”
而唯有他才有资格给。
房间的床头灯被人打开,昏暗的灯光勾勒出男人修长的轮廓。
岑姝睫毛颤了颤。
梁怀暄明显怔住,金丝眼镜后的眸光微动,握住她的手腕追问:“什么意思?”
岑姝故意装傻,“想什么?”
岑姝一时间被他罕见的安抚的话语,有些云里雾里的,只是微微张了张唇。
旖旎的气氛被打破,梁怀暄仍抱着她,目光落在那串没有备注的号码上,“怎么不接?”
就像那些最折磨人的暧昧不明的时分,初尝时是隐秘的甜,转眼便被酸涩淹没。
身体本能地绷紧,却又在他慢条斯理的抚.弄下渐渐化成一滩春水。
岑姝从他的眼神里读懂了未尽之言,心跳瞬间飙升至喉咙,睫毛颤了颤。
这句话又勾起她的委屈,岑姝带着浓重鼻音嘟囔:“只是小感冒而已。”
“你说呢!”岑姝越想越气,哄人不成反被吃干抹净了。
岑姝鼻尖一酸,生病的时候情绪总是格外敏感,几乎是在看清他面容的瞬间,眼泪就毫无征兆地滚落。
他们都在学着如何相爱。
梁怀暄深吸一口气,慢慢平复呼吸,把人捞回怀里,慢条斯理地顺着她的脊背安抚,像是在安抚一只焦躁的猫咪。
梁怀暄镜片后的眸光微沉,意味深长地笑了声:“所以在你这里,未婚夫和男朋友是可以分开的?”
她瞬间像被按了暂停键。
岑姝混沌的大脑一片空白。
从昨天起,她就察觉到岑姝异常低落的情绪。
岑姝在他的注视下,硬着头皮接了起来,下一刻,一道熟悉的男声就在密闭的车厢内响起——
“是么?”梁怀暄凝视她许久,突然轻笑:“可是我不一样。”
岑姝“哦”了一声,注意力又被和他亲昵的姿势吸引,忍不住小声嘀咕:“我们这样好像在拍拖哦。”
过了片刻,岑姝又听见他又不紧不慢地补了句:“下次我会注意。”
“怎么这么娇气?”梁怀暄手掌覆在她的后脑勺上,又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头发。
片刻后,他喉结微动,轻轻握住她手腕:“还有呢?”
岑姝又羞又恼地:“才没有下次!”
岑姝再次刷新了对梁怀暄的认知——
理智与感官激烈交战,最终败给了生理上的喜悦。
“嗯。”她哑着嗓子应声,把手机扔到茶几上,整个人陷进沙发。
岑姝:“……”
梁怀暄微微蹙眉,“什么叫好像?”
她需要被珍视,被包容——
岑姝总觉得他语气这么平静,有些怪,但她仔细观察他的表情,却看不出一丝破绽。
徐婧和她一起往外走,随口问她:“Stella,这次来京州怎么没有和他一起?”
岑姝就回复了一个“嗯”。
岑姝迟钝地眨眨眼。
可偏偏梁怀暄却像是没听见一样,反而变本加厉地“惩罚”她。
鼻尖充斥着她身上的香气,梁怀暄在这一刻甚至气息不稳,丝丝缕缕的香气点燃他每一寸理智。
想问他为什么来,想问他…是不是真的在意她?
岑姝睫毛轻颤,“怀暄哥哥……”
岑姝下意识看向梁怀暄,他神色淡然得看不出情绪。
身后传来衣料摩挲的轻响。
所以她的意思是,未婚夫可以有一个,还可以有一个男朋友?
岑姝只感觉见到他的一瞬间,有了一种难以言状的安心,那颗酸涩的葡萄突然又变甜了。
岑姝突然低声说:“我讨厌你。”
梁怀暄一怔,随即失笑:“我的错。”他将人搂进怀里,下颌轻蹭她发顶,嗓音是自己都未察觉的温柔:“以后不会了。”
“岑姝。”梁怀暄稍稍离开她的唇,低哑的嗓音在她耳畔响起。
梁怀暄听到这个亲昵的称呼,眸色微沉,面色平静地从她手里抽走了手机,“是我。”
她抬头,终于看清了他眼底藏不住的倦意,和夹杂着那抹罕见的温柔。
梁怀暄怔住了。
她睡得迷迷糊糊中听到一阵敲门声。
就在这暧昧的氛围中,岑姝的手机突然响起,她看了一眼屏幕上的来电显示,蓦地顿住。
可转念一想又作罢——
岑姝难耐地仰起头。
“那当然不一样!”岑姝有些气闷,“未婚夫是家里安排的,男朋友是要……”
格外碍眼。
小宜把水端过来递给她,又把感冒药一起递过去,犹豫片刻还是轻声问:“Stella,你和梁先生闹别扭了?”
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毫不迟疑地往上探,隔着一层单薄的布料,覆盖在起伏的曲线上。
薄唇顺着纤细的脖颈一路向下,在锁骨处流连。
“对了。”梁怀暄突然轻描淡写地补充,“前阵子有人送了幅你的画作,我很中意,多谢割爱。”
“…那就好。”温择奚的声音明显僵硬了几分。
岑姝听着两个男人隔着电话交锋,如坐针毡。
脚步落在地毯上,很轻。
电话那头骤然沉默。
岑姝后知后觉感到难为情。
他不是在纽约吗?
她慌乱地捂住他的嘴,声音也有些发颤:“我怎么知道……”说完,就挣扎着要逃,却被一把按回腿上。
岑姝盯着他近在咫尺的喉结,气得想咬一口。
还有些碍眼。
“嗯?”她气息不稳地应着。
这些前所未有的情绪让她开始变得有些不像自己。
这句话像打开了什么开关。
这人完全不按套路出牌,说不定咬他也变成了奖赏呢?
看到岑姝对那个前任笑。
是心疼。
可明明才分开几天而已。
她尝到一种从未体验过的滋味。
“别动。”他声音低哑,“让我抱会。”
其实从那天在车上最后的对话之后,她自己忽然陷入了一种非常矛盾的状态。就像是有一团浸了水的棉花堵在她的胸口,沉甸甸地坠着。
“让人挂在办公室了。”梁怀暄神色自若,“下次你可以看看。”
他确实从未向任何人表露过心意,这种感觉很陌生,向来在商场上运筹帷幄的他,唯独在感情上这件事上,像个笨拙的新手。
一只微凉的手掌贴上她滚烫的额头。
她有很多话想问。
梁怀暄垂眸,目光在她略显苍白的脸上停留片刻,眉心微蹙,“怎么突然感冒了。”
.
一个早就出局的人。
“那你还生气吗?”岑姝扯了扯他的袖口。
喘息交错间,梁怀暄突然停下这个吻。
“是我。”
她烧得厉害,思维像浸在蜂蜜里,黏稠又迟缓。
她简直怀疑眼前这个的男人被调了包,这真的是梁怀暄吗?
对,准确来说就是碍眼。
这些天在纽约,梁怀暄发现自己已经不适应没有她的日子。街头瞥见相似的身影会驻足,会议间隙总不自觉查看手机。
梁怀暄同样也不好受,他在绝对理智与失控的边缘反复挣扎。
最后一条消息是他发的。
梁怀暄沉默片刻,“我有这样?”
见没声音,温择奚又叫了她一声:“诺宝?”
梁怀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看到她狡黠的眼眸,心中一处忽然被触动。
岑姝突然很想回港岛。
谁能想到这个平日冷静自持的男人,吃醋的时候又冷脸又阴阳怪气的。
岑姝听到,但是还昏昏沉沉,没力气回应。
明明她和梁怀暄已经是未婚夫妇了。她却贪心地想要更多——
这个男人情绪太稳定了,除了接吻时判若两人,平时根本窥不见半分真实想法。
梁怀暄看着她泪眼朦胧的眼睛,眸色深了几分。他抬手,指腹轻轻抚去她的眼泪,声音低沉:“你说呢?”
几秒的沉默后——
“那我该说什么?”他捉住她不安分的手。
“你失忆了?”岑姝气鼓鼓地翻旧账,“以前你在家里看到我,只会对我点头,然后走人。”
眼泪愈发止不住地往下掉。
他顿了顿,声音又哑了几分:“你掉眼泪,在我这里更是天大的事。”
梁怀暄看穿她的小把戏,却纵容地一笑:“想对戒款式。”
“感冒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明明一副禁欲绅士的样子,却在对她做着这样的事。
岑姝又委屈地控诉:“我要下去。”
“晚点我让卓霖把你的联系方式给周莱。”梁怀暄看她,“最近空闲的时候想想?”
她又怀疑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刚才那些充满占有欲的话真的是他说的么?
岑姝指尖一顿,随即若无其事地接过水杯:“没有。”
她喜欢这样的梁怀暄,会笑会哄人,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冰山。
岑姝怔怔地尝到咸涩的泪水,视线模糊得看不清他的表情,嗓音沙哑:“你怎么…在这?你不是……”
因为他就是这样的人啊,在感情里也进退从容,游刃有余。不过是因她先伸出了手,才漏出一点罕见的温柔。
岑姝在他怀里轻轻挣动。
“够了。”她理智堪堪回笼,按住他作乱的手,眼中水光盈盈:“不许……不许再……”
岑姝脚步微顿,只是说:“他也去纽约出差了。”
岑姝挣扎的动作突然僵住,后知后觉地感受到异样。
可偏偏是她先开始钓鱼的,如今先要投降的似乎也是她。
梁怀暄的吻技高超得令人心惊,似乎知道怎么吊她胃口,时而温柔厮磨,时而强势进攻,将她的理智拆解得七零八落。
岑姝脑中轰然一片空白。
她仰头吞下感冒药,苦涩的药片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像她这些天憋着的那股郁气。
他垂眸看着岑姝,眼底暗流翻涌,声音哑得厉害:“……岑姝,你可以推开我。”
想要他主动捧上整颗真心。
“…嗯?”
岑姝只能无力地攀附着他,任由他带领着沉沦。
岑姝一脸茫然:“什么画?”
他怎么会在京州?
“感冒了?”男人低沉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熟悉得让她眼眶一热。
“你还好吗?”电话那端温择奚语气关切:“刚才…看你们气氛不太对,如果需要,我可以向他解释。”
“别动。”梁怀暄目光沉沉地看着她,喉结重重滚动,声音暗哑地警告,“如果不想继续,就别乱动。”
回到酒店套房之后,岑姝蜷在沙发里盯着手机发呆,屏幕上还停留在她和梁怀暄的聊天界面。
她却为这点温柔方寸大乱。
到了夜里,岑姝在药效作用下昏沉入睡。时而发热时而发冷,在半梦半醒间难受得蜷缩成一团。
是因为想他了吗?
岑姝透过朦胧的泪光看他,喉咙发紧,一时竟说不出话。
梁怀暄伸手捞过她的手机递到她面前,声音平静地开口:“也许有要紧事。”
岑姝被他这句话哄得心花怒放,捧住他的脸,蜻蜓点水般轻吻了一下。
梁怀暄?
这个称呼显然取悦了他,她的话音刚落,就再次被以吻封缄。
紧接着,有人在她身边缓缓躺了下来,充斥着淡淡焚香气息的怀抱将她拢住。
这样失控的哭泣太丢人了,于是她翻了个身背对他,眼泪一下子又涌了出来,手背胡乱抹着眼泪,却越擦越多。
没有争吵,没有对峙。
“……是你。”
一声低叹过后。
“反正反正就是讨厌”她抽噎着重复。
岑姝费力地眨眨眼,眼前有一个模糊的熟悉的轮廓。
他原计划等出差结束,备好鲜花与礼物,郑重地告诉她,不论是未婚夫还是男朋友的身份,他都要。
前所未有的陌生触感顺着脊背窜上头顶,让她不自觉地战栗。
岑姝刚结束和徐婧的见面,聊了关于星星疗愈中心的一些事项,临别时,徐婧送她到门口,天空有些阴沉沉的,隐隐要下雨的征兆。
不知过了多久,梁怀暄才稍稍退开,眼神似乎清明了一些,又若即若离地吻她的下唇,气息不稳地贴着她耳畔:“这么害羞,结婚了打算怎么办?”
“别哭。”梁怀暄从背后拥住她,下颌轻抵在她肩头,手臂渐渐收紧。
岑姝僵了一瞬,随即慢慢放松下来。
就在她短暂迟疑的瞬间。
岑姝看着他,伸手卷着他的领带玩,嘟囔了句:“你今天好奇怪,说的都不像你会讲的话。”
梁怀暄突然将她转过来面对面。目光落在她泪湿的眼睫上,“岑姝。”
一路马不停蹄,直到此刻拥住她,连日悬空的心才终于落地。
岑姝心跳猛地漏了一拍。
“应该很冷淡。”
“说清楚。”
叫患得患失。
她觉得自己吃了一颗尚未成熟的葡萄。
她都付出这么大的代价了,他再生气就是不知好歹了吧?
梁怀暄穿着一件薄款的黑色风衣,像是从哪里风尘仆仆地赶来,面上看上去依旧沉静如常。
想有梁怀暄抱着她睡,鼻尖泛酸,忽然有些难过。
“Stella?”小宜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
“不用逞强。”梁怀暄注视着她,“你头疼是大事,发烧是大事。”
“如果不是因为担心你,挂住你——”他嗓音低缓,不疾不徐,“我不会为了某个生闷气不肯理我的人,从纽约飞到这里。”
昨晚她刚落地京州就感冒了,此刻整个人看起来都蔫蔫的。
修长手指沿着岑姝的腰线缓缓上移,又猛然停住。
梁怀暄看着她水光潋滟的眼眸,勾了下唇,淡淡道:“不敢。”
仅仅亲吻已经无法满足他内心叫嚣的渴望。他想要更深入的占有。
她的脸上还挂着泪珠。
傻乎乎地问:“什么不一样?”
“我钟意你。”
第 37 章 热红酒
短短的四个字却极具冲击力,像是温柔又迅猛的潮水翻涌,覆盖过她心里的所有酸涩。
岑姝的泪水突然止住,她怔怔地望着他,还有些晕乎乎的,犹豫片刻后还是带着哭腔问道:“如果我不答应呢?”
梁怀暄沉默地注视着她。
她又瓮声瓮气地问:“你会走吗?”
梁怀暄低声叹息,伸手抚上她的脸庞:“我不会走。”
“岑姝,感情不是谈判,不需要达成什么条件。我说钟意你,但你随时都有拒绝我的权利。”他的语气中带着无奈的宠溺。
她愣愣地看着他,“……”
“不用现在回答我。”梁怀暄轻轻拭去她眼角将落未落的泪珠,声音低沉而温和,“先好好休息,等你缓过来了,我们还有时间。”
岑姝表情还有些迷惘。
“可是——”
“听话,躺好。”梁怀暄说着,忽然松开了环抱她的手,作势要起身。
“……不要。”岑姝把脸埋在他宽阔的背上,声音细若蚊呐,“我又没说要拒绝你。”
梁怀暄身形微顿,低垂眼眸看向腰间那双纤细的手,轻轻拉下,转身面对她。
岑姝低着头坐在床上,乌黑如绸的长发散落着,虽然泪水已经止住,但睫毛仍沾着湿意。
梁怀暄反应过来,看到她这副泫然欲泣的模样,忽地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这是什么?”
梁怀暄看着她这副模样,突然半步都不想离开她身边。
风筒的声音突然停了。
直到后来有天小宜翻起那本书,对她说:“Stella,快来!”
“怎么了?”
“现在才说,是不是太迟了?”梁怀暄看到她紧张的模样,很低地笑了一声。
“……怀暄哥哥。”岑姝在他怀里仰头眸光盈盈地望着他,“你还记得那次圣诞节吗?”
梁怀暄单手插在西裤口袋,似乎对这个场面习以为常,神色疏淡:“抱歉,不太方便。”
“我刚才说了很多。”梁怀暄垂眸看她,唇边含着若有似无的笑,又不紧不慢地问:“你指的是哪句?”
两人的身躯紧密相贴,几乎严丝合缝。
方才的每一句话,都是发自真心。
岑姝全身心都放松下来。
对比起她之前几次脱口而出的钟意,他反而更喜欢此刻。
岑姝已经发了一些汗,身上的温度降了一些,但是此刻却又觉得热了起来。
她忽然安静下来。
没想到那女人竟笃定地笑道:“你们看起来就不像一对。”
他认真地望进她的眼底,突然又有些郑重地说:“说出口的话我不会收回,你可以试着相信我。”
然后两人分别,上了各自的车,往相反的方向背道而驰。
只要她回应,他们又在未婚夫妇上多了一层男女朋友的关系。
小宜看到梁怀暄拿着手机走到了落地窗边,过了一分钟,有电话进来,小宜隐约听见他正详细地向电话那头描述着岑姝的病状。
命运如此奇妙,曾经背道而驰的两个人,如今竟相拥而眠,彼此钟情。
似乎已经静静坐在那等了许久。
在黑夜之中,又或许是彼此离得太近。她的心跳变快,等反应过来时,已经又仰着脸在梁怀暄的怀抱中,和他吻到了一起。
他的表情着实称不上愉快。
岑姝轻轻拽了下他的袖口,“那你再说一遍。”
“我知道。”梁怀暄声音沙哑,又摸了摸她的脸颊,“不做。”
“有点发烧。”梁怀暄询问,“她什么时候不舒服的?什么症状,吃了什么药?”
岑姝接过那张纸,上面字迹清峻,只寥寥数语:
圣诞节游人如织,走着走着,突然有一位穿着成熟魅力的姐姐上来要梁怀暄的联系方式。
等她匆匆赶到时,梁怀暄就坐在窗边的位置,他穿着黑色风衣,高挺的鼻梁上架着金丝眼镜,戴着腕表的手正有一下没一下地轻叩桌面。
过了许久,梁怀暄才缓缓松开手,“先去给你倒水。”
梁怀暄眸光微动,喉间溢出一声轻叹。
岑姝哭过后眼皮发沉,却因他的到来舍不得入睡。倦意与期待在她心头拉扯。
“嗯?”
岑姝一怔:“可是,我没有给你准备……”她突然有些羞窘。
梁怀暄看着岑姝,她侧躺着,乌黑长发逶迤散落在枕面上,巴掌大的鹅蛋脸,略微蹙着眉,带着病中的娇弱。
“那句。”岑姝难得露出羞赧神色,睫毛不安地颤动着,“你刚才说的那句话……”
“都可以,再要杯热红酒就好。”
岑姝立刻松开手,想起对方最后那句话,担心梁怀暄介意这种冒犯。
“我妈托我给你的礼物。”
似乎是因为她在原地停了够久,走在前面的梁怀暄突然停下,回头看向出神的她,淡淡提醒:“注意看路。”
无论是人生道路还是事业选择,他向来谦和却自有傲骨。他从不说违心的话,也没人能逼迫他做违心的事。
刚才还那么黏人,稍微清醒一些又有些害羞了?
她后知后觉有些尴尬,脑袋埋在他胸膛不动了,像个树袋熊一样黏着他。
小宜还没睡,坐在沙发上,看到梁怀暄从岑姝房间出来,立刻询问:“梁先生,Stella还好吗?”
她当然也注意到了梁怀暄当时略微错愕的眼神,以及微微蹙起的眉头。
摄政街上悬挂着璀璨的圣诞天使灯,白色马车缓缓驶过街道,整个伦敦像是变成了浪漫的童话世界。
小宜一怔,随即详细说明情况,又递上药袋,“梁先生,这是晚上我在药房买的,我再去给她倒杯水。”
紧绷的神经和急促的心跳,都在这个缠绵的吻中渐渐平复。
岑姝故意落后几步,看着对方落落大方地示好,眼中满是毫不掩饰的欣赏。
“你看这本书,里面夹了一张纸。”
“你还记得那次,我替你解围的事吗?”
梁怀暄也没想到她这么乖乖配合,又觉得她生病时候整个人都是柔软的,一碰就碎又看着她往怀里又钻了钻。
依旧是不合适的时间和地点,况且她身体还不舒服,套房次卧里还住着一个小宜。
半晌才闷闷地问:“你不走么?”
单薄的睡裙掩不住旖旎春光,距离近得让他喉结微动。他抬手将被子拉高,盖住她裸露的肩头,声音低哑:“还难受么?”
岑姝又被他抱进怀里,想起今天他给她带来的震撼,风尘仆仆地从纽约赶来见她,还有对她说的钟意,心头泛起涟漪。
“我还不舒服。”岑姝小声嗫嚅道:“不能……”
理智终究占了上风。
岑姝顿时明白他在使坏,对上他的目光,呼吸一滞。
“没有走。”梁怀暄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听你声音哑,给你倒杯水。”
圣诞前夕,黎清姿发来消息说要送她礼物,最后却是梁怀暄带来的,说是恰好在伦敦出差。
他觉得此刻眼前的岑姝跟以往都不一样,以往见到的她,从头精致到脚,任何时候都穿着高跟鞋,永远不会露出这样脆弱的一面。
梁怀暄似乎明白她此刻需要这个拥抱,只是安静地环抱着她。一个坐在床沿,一个跪坐在床榻,两人就这样静静相拥。
岑姝本来还想因为迟到的事道歉,却见他只是疏淡地说了句:“坐。”
直到听到浴室里传来风筒的声音,岑姝很久才迟钝想起一件事。她完全没想到梁怀暄会来,现在身上只穿着一件单薄的真丝吊带睡裙。
整顿饭吃得异常安静。
所以要跟梁怀暄单独吃饭,感觉很怪。
“作为交换,那先讲我听。”他镜片后的目光深邃而专注,不紧不慢地问,“你呢?钟意谁?”
理智提醒他——
黎清姿还特意嘱咐梁怀暄带她去吃饭。
于是她硬着头皮说了句:“对不起哥哥,我就是想帮你解围,不是故意碰你的……”
梁怀暄闻言静默了片刻,喉间溢出一声克制的叹息,闭了闭眼。
“怎么有两个?”
岑姝在后面看得津津有味,发现梁怀暄居然也有招架不住的时候,这才上前解围,自然地挽住他的手臂。
没想到他却很快淡淡地“嗯”了一声:“记得。”
两个人又沿着街道走了一小段路,岑姝刚才喝了热红酒,看着周围三五成群的游人,忽然感到一阵落寞。
“想听什么,想要什么,都可以直说。”梁怀暄眸色沉静如潭,循循善诱道:“诺宝,话畀我知(告诉我)。”
岑姝望着他深邃的眉眼,心头微动,突然想起什么,有些着急地说:“我感冒了,你还亲我,会被传染的。”
她翻开夹着纸条的那一页,恰好是这句:「If you shed tears when you miss the sun, you also miss the stars.」*
期间梁怀暄只是礼节性地问了句在伦敦是否习惯,岑姝也敷衍地应了几句。
他的态度说不上差,却也绝不算热络。
她不禁想,如果温择奚在身边,这个圣诞节会不会不一样?
她此刻说话带着鼻音,讲起话来瓮声瓮气的,说完,又红着脸忍不住掩唇咳了一声,模样看起来格外惹人怜。
“……为什么?”岑姝脸上的笑容僵了僵,心想她演技挺好的啊。
也就是这句话,让岑姝慢慢渐渐从那些旧的情绪中走出来。以至于到现在,岑姝都把那句话记得尤为深刻。
岑姝拆开后默默放了回去。
梁怀暄低笑一声:“想听这个?”
这个吻依旧很温柔,克制。
——梁
但那天,岑姝还是在衣帽间里挑挑选选了很久,最后换了一条羊绒连衣裙,外搭米色小斗篷,领口还缀着一圈柔软的狐狸毛。
他们恰巧路过了一家书店,顺便进去逛了逛,出来之后,梁怀暄将两个纸袋递给她。
“能加个联系方式吗?”
他静静看了几秒,蓦地轻哂一声。
他还是起身去客厅给她倒了温水。
岑姝轻轻摇了下头,“好点了。”
又有些羞恼地瞪了他一眼,“你明明知道……就是钟意你的那句。”
岑姝蓦然回神,有些意外地应道:“好。”
岑姝诚实地点点头,眼睛湿漉漉的。
岑姝拎着包推门走进餐厅,在他面前落座,略显局促地唤了声:“怀暄哥哥。”
梁怀暄从带来的行李箱里取了换洗衣服进了浴室。
岑姝在黑暗中和他对视,睫毛颤了颤,“我睡觉…都不穿这个的。”
“姐姐,恐怕不太方便哦。”岑姝笑盈盈地说,“我是他的女朋友。”
对方仍不死心。
她察觉到他躺了下来,然后从身后轻轻将她拥抱住。
仿佛每到午夜无人时,她才会卸下心防,露出真实的一面,喘一口气。
那是岑姝去伦敦留学后的第一个圣诞节,她那时还没有完全从温择奚的事里走出来。
岑姝这才仰起脸看他,又羞恼地说了句:“…你好烦人!”
他抬手抚上她的后脑,轻轻一按,将她整个人严丝合缝地拥入怀中。岑姝的脸颊紧贴着他的胸膛,仿佛要融进他的身体里。
难得听到梁先生连串问这么多个问题。
她本以为这样就能打发对方。
那女人瞥了眼她挽着梁怀暄的手,一针见血:“他明显不情愿,对你没意思。”
梁怀暄略一颔首,“嗯,有劳。”
梁怀暄返回卧室里时,岑姝已经喝了些水补充了点水分,躺在床上很乖地侧卧着,看到他进来,又立刻闭眼装睡。
梁怀暄的吻最终停在她颈间。
梁怀暄将菜单推到她面前,“想吃什么?”
梁怀暄的手掌毫无阻隔地抚上肌肤,微凉的触感让岑姝忍不住轻轻战栗。
他突然停下动作,目光深沉地看着她,目光深邃得让人心悸。他喉结滚动了一下,低声问:“……没穿?”
赶到约定地点时,岑姝还是迟到了二十分钟。
这个吻持续了一分钟。梁怀暄缓缓退开,最后在她唇上轻啄一下:“如果你想听,我每日都可以话畀你知。”
那时他们虽然加了WhatsApp,却像没加一样,除了节日问候外几乎零交流。
岑姝最招架不住他这样温柔的语气。
岑姝已经开始后悔答应这顿饭了——
梁怀暄沉吟片刻:“……记得。”
说罢便索然无味地离开了。
岑姝捏着那张纸条出神许久,忽然明白了他的用意。
岑姝低着头咬了下唇,带着几分恼意嘟囔:“你明知故问!”
梁怀暄应声抬眸,镜片后的眸光淡淡扫过来,在她精心打扮的裙装上停留一秒,又平静地移开。
侧着的姿势不太方便接吻,吻着吻着,她就被压到了下方,梁怀暄垂首吻她,手扶在她的腰侧。
是本泰戈尔的《飞鸟集》,可她从不爱看这类书,最终只能束之高阁。
梁怀暄神色如常:“没关系,不是什么贵重礼物。”
他没再追问,只是轻轻捧起她的脸,低头吻了上去。没再深入索取,而是前所未有地温柔地含吮着她的唇瓣。
梁怀暄只是平静道:“无事。”
岑姝觉得他肯定不会记得了。
吃完饭,两个人又沿着摄政街走了一段。
一上车岑姝就迫不及待拆开礼物,黎清姿送的是一套首饰,而梁怀暄的……
说白了,就是个不太熟的世交哥哥。
……
“不怕闷坏?”梁怀暄低笑着问。
圣诞节谁愿意对着座冰山用餐。
对视了快半分钟,梁怀暄见她迟迟不语,却并不觉得失望。
“当时那个姐姐说,你绝对不喜欢我。”
电话那头不知说了什么,梁怀暄停顿片刻,嘴角微扬:“嗯,是我未婚妻。”
岑姝怔了几秒,愣愣地“哦”了一声。
也许他看出那天在街上时,她看着那些人结伴出游感到沮丧失落的模样都被他看去,所以在书店里买了一本书,又顺手写了一张祝福词给她。
【常欢愉,皆胜意,且顺遂】
“……”岑姝静了片刻,闷闷地“嗯”了一声,然后转过身钻进他怀中,把脸埋在他胸膛。
他语气平淡:“另一份是我的。”
他一直觉得她像橱窗里的瓷娃娃,精致漂亮却总是微笑示人。通常人们只看见她的光鲜,却很少发现她藏在心底的脆弱。
岑姝本想继续装睡,却被他在耳后的轻吻扰乱了心神。他手臂环住她的腰,低声问:“要抱着睡吗?”
不能趁她病弱时放纵,那会显得自己太过不堪。
岑姝赶紧闭眼装睡。
岑姝突然想到了过去,她轻轻拽了拽他的衣袖,却被他顺势握住,十指相扣。
梁怀暄推门而出。
“事实证明,她判断失误。”梁怀暄淡淡道,“今年圣诞,再去一次伦敦吧。”
岑姝一愣:“为什么?”
他垂眸注视着她,声音低沉而温柔:“想补你一个圣诞节。”
第 38 章 失控前奏
岑姝听到他说的这句话后有些心绪难平,怔了很久。她从来没想过一个普通的圣诞节,在他这却有一次补过的机会。
她眼底缓缓漾开笑意,故作矜持地眨了眨眼,说了句:“跟我过圣诞要预约的。”
梁怀暄眸中掠过一丝笑意,“说说看。”
“我想想。”岑姝开始回忆往年圣诞节的行程,“去年有品牌晚宴邀请,前年是和几个同学聚会……”
梁怀暄静静听她说完,语气淡淡:“那我现在预约,来得及么?”
她心跳漏了半拍,略微扬起下巴,语气有些骄矜:“那就要看你表现了。”
“比如?”他顺着她的话问。
“你自己想!”岑姝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英俊眉眼,鼻音软糯地耍赖,“我现在有点睡不着了……都怪你!”
“好,怪我。”梁怀暄略微失笑,“那怎么办?”
岑姝唇角翘了翘,得寸进尺:“给你个机会哄我睡觉。”
梁怀暄低笑一声。
他没有过哄人睡觉的经验,伸手又把人往怀里带了带,掌心轻轻覆上她的眼睛,声音低沉:“闭眼。”
岑姝的睫毛在他掌心下不安分地颤了颤,愣了一瞬,不满地小声抗议:“就这样吗…你太敷衍了。”
“那要怎样?”他的嗓音带着点无可奈何的纵容,“给你唱摇篮曲?”
岑姝眼睛倏地亮了起来,仰着脸看他时带着几分期许,小声嘟囔了句:“也不是不行。”
京州的夜色温柔得恰到好处。
接着,岑姝被他牵着手,坐上了停在边上的一辆劳斯莱斯。
……
“当然啦!”小宜贴心地从沙发上拿来针织外套给她披上,笑着说,“梁先生还特意交代,让你醒了给他回个电话。”
岑姝挂了电话后,一转头就看到梁怀暄注视着她,眼神幽深。
梁怀暄稍稍退开些,却仍流连地轻啄着她微微红肿的唇瓣,嗓音低哑得不像话:“为什么突然来找我?”
岑姝被他这一句“bb”弄得脸颊更烫了。
说话的男人是京州沈家的掌舵人沈霁之,长相温润如玉,西方骨东方皮,穿着白衬衫搭配黑西裤,鼻梁上架着一副银边眼镜。
他之前从未体验过想念一个人的感觉,这下岑姝不在身边,又突然不习惯了。
他顿了片刻,问她:“吃醋了?”
“Stella,你醒啦!”小宜正举着手机对着那束粉荔枝猛拍,见她出来立刻兴奋地招手,“快来看你的花!好精致好漂亮!”
一种勇气在胸腔里横冲直撞。
岑姝沉默了几秒,在反应过来自己没听错之后,睫毛快速眨动了几下,小声说:“怀暄哥哥,你真的醉了。”
“你喝了不少,回去早点休息。”沈霁之笑着说,“我让司机直接送你回莱汀?”
梁怀暄的手臂也不着痕迹地收紧,将她更深地嵌入怀中。
“本来想邀请我们一起吃饭,但是你还感冒,而且……”梁怀暄忽然顿了顿。
“多谢美意。”梁怀暄听到伦敦两个字一顿,唇角噙着淡淡的笑,“我有未婚妻了,婚期将近。”
岑姝这一觉睡得格外沉,醒来时感冒的不适已消退大半。她睁开眼,却看见身边的位置空了。
一阵馥郁的玫瑰香气如潮水漫涌而来,顷刻浸透了她的呼吸。999朵粉荔枝在酒店的金色行李车上放着,层层叠叠的花瓣间缀着莹润露珠,白色缎带悠悠垂落。
那时候沈霁之还不知道他有未婚妻的事,这次沈文曜从港岛回来之后,就跟他说起了梁怀暄。
梁怀暄的呼吸微不可察地滞了一瞬。
梁怀暄忽然笑了。
岑姝眨眨眼,“不用了。”
“嗐!那可真不赶巧了!”那人有点遗憾,转眼又爽朗地举杯,“没事儿,那喝酒!今儿个大伙儿难得聚一块儿,来来来,走一个!”
沈霁之眉眼间略有些不悦,淡淡抬眸:“你叫我什么?”
梁怀暄下意识地,不想让她看见自己失态的模样。薄薄的镜片后,以往冷淡的眉眼柔和了几分,眼眸里也多了些前所未有的情绪。
“嗯。”梁怀暄干脆承认,“我的错。”
话音刚落,她就感觉环在腰际的手臂骤然收紧。
既然都这么说了,沈霁之也没再勉强,了然颔首:“那下次。”
“怎么了?”沈霁之顺着他的视线望去,猜到什么,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识趣地后退半步,“那我就不送你上车了。”
“你呢?”他口吻冷静地反问,镜片后的眼睛却比平时更加冷沉深邃。
又补充道:【在吃饭,快结束了】
梁怀暄没想到她会这么干脆答应,不由得失笑:“可以想好了再说。”
他为什么……
唇舌交缠间,岑姝尝到了他口中淡淡的酒味,有些无措地揪着他的衬衫,仰着头和乖乖他接吻,任由他在唇齿间攻城略地。
“才没有。”岑姝轻哼一声,“你想得美!”
沈霁之这个狗东西,又开始装了。
过了半晌,他才恍然回神。
他现在想抱她。
饭局拖拖拉拉又持续了一个小时才散场,众人意犹未尽,又移步茶室喝了会儿茶。
梁怀暄还是提前离开了。
岑姝微微一怔,睫毛轻颤,脸颊染着晚霞般的红晕。
他向来最重分寸,从不会在公众场合失态,可方才的举动却完全出自本能。
他真醉了?
梁怀暄言简意赅:“见过,不熟。”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低沉的笑声。
岑姝追问:“而且什么?”
她终于安静下来,可没过多久,又小声开口:“怀暄哥哥。”
“嗯,提前叫。”他从容应答。
“我……”来人看到沈霁之身边还有人之后又蓦地收了声。
“嗯。”岑姝声音不自觉地软了几分,“为什么是粉荔枝?”
梁怀暄显然没料到这个直球,怔忡片刻后低笑出声:“你说了算。”
她忍不住笑了:“那我收下了。”
沈霁之又介绍道:“佳佳,这是港岛来的客人。”
入夜,沈霁之将饭局安排在位于前门的一处隐秘四合院内,青砖灰瓦、雕梁画栋,闹中取静,菜品都是宫廷御膳。
他修长的腿不动声色地嵌入她双膝之间,挺括的黑色西裤和轻薄的裙摆相互厮磨,发出细微的窸窣声。
“不许丢!”岑姝淡定地站起来,“我先去洗漱。”
梁怀暄的唇贴着她的耳廓往下。
喉结蓦地滚动了一下,他低声说:“想吻你。”
梁怀暄神色自若地坐在一旁,听完这几句充满火药味的对话,十分淡定从容,像是充耳未闻。
沈霁之打量梁怀暄,五官轮廓深邃,修长的手指又翻开一份文件,周身气质矜贵冷然,与四九城那些富家纨绔子弟截然不同。
梁怀暄蓦地顿住了脚步。
这个吻带着不容抗拒的侵略性,长驱直入地攫取她的呼吸。
男人修长如玉的手指穿过她的发间,迫使她仰起脸承受这个深吻。
“提前?”岑姝看向他,心跳有些快,“那,我们几时开始谈?”
总是可以这么无意间就撩到她?
岑姝低声叫他:“怀暄哥哥……”
“……”叶莺眯起眼睛,红唇勾起一个挑衅的弧度回击,故意恶心他,“霁之哥哥,今晚的局,带我一个呗?”
岑姝刚走近,就被他握住手腕轻轻一带,天旋地转间陷进柔软的沙发里。
他俯下身把人抱进怀里,一只手覆在她脑后,下颌抵着她柔软的发丝,低沉的嗓音里带着几分克制的哑:“怎么来了?”
她弯了弯唇,却不满地轻哼:“还不是男朋友呢,不许这么叫我。”
他淡淡道:“衬你。”
他垂下眼睫,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轻轻敲打,又添上一句:【想见你】
他才真正清晰地意识到——
之前,她从不会和他分享这些日常。
他的余光瞥见周遭投来的好奇目光,不禁哑然。
岑姝怔了怔,视线里忽然出现了一双锃亮的男士皮鞋。她下意识抬头,还没看清来人,就被一双有力手臂不容抗拒地揽入怀中。
岑姝很快回了消息:【你在哪?】
梁怀暄脚步微顿,没回答。
一回到套房,小宜晚上打算在附近逛一逛,还没回酒店。
梁怀暄看着她这副模样,心尖蓦地软成一片,朝她摊开掌心,“现在,要吗?”
进了卧室,梁怀暄坐在沙发上,看着岑姝给酒店前台打电话要醒酒汤。
几秒后。
他看着岑姝低着头在发消息,下一秒,他手中的手机就震动了起来。
“梁、梁怀暄……”她忍不住回抱住他,有些气喘吁吁,声音里带着细微的颤意,但是伸手推又推不开他。
自己恐怕已经无可救药地沦陷了。
司机就在车旁等候。
岑姝怔住了。
“嗯。”岑姝应了声,却发现电话那头迟迟没有挂断的意思,终于忍不住小声嘀咕,“你怎么还不挂?”
“这也太浪漫了吧~”小宜捧着脸感叹,突然想起什么,“对了!还有张贺卡哦,好像是梁先生亲笔写的,你想不想看看?”
梁怀暄又问:“看到花了?”
梁怀暄眸色深得吓人,握着她的手腕缓缓下移,“你说呢?”
小宜憋着笑故意道:“那要不我帮你处理掉?”
吃到一半,梁怀暄又看到沈霁之在给叶莺剥虾,心里蓦地一动,又想到了岑姝。
这次比刚才在车上的吻更加汹涌,也更加动情,径直撬开了她的唇关,唇舌纠缠着,吮到她舌根都发麻。
他有听闻沈霁之的事,沈霁之这位未婚妻从小住在沈家,以前母亲在沈家做工,后来不知怎的被沈霁之当作亲妹妹养,两人在一起后沈老爷子没同意,叶莺就去了巴黎,后来沈霁之千里迢迢飞去把人捉回来带回京州。
也没想到他真会配合。
梁怀暄没再解释,很轻地叹了一息。
说完,她偷偷抬眼,看见他镜片后的深邃眼眸,唇边也噙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梁怀暄深深望进她眼底,声音低沉:“我可能真的醉了。”
酒劲混着莫名的情绪涌上来,梁怀暄拿起手机,想给岑姝发消息,才看到她前不久发了几张照片过来。
而是比酒精更让人沉溺的东西。
他走了吗?
梁怀暄盯着屏幕怔了怔。
“……没醉。”他嗓音低哑,呼吸明显比平时沉重。
梁怀暄也用粤语温声应道:“唔该。”
“嗯,是我主动交代。”他淡淡一笑,继续道,“上次拍卖会见过的,沈老的儿子,来谈莱汀在京新项目的合作。”
“要!”她几乎是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
“嗯,谢了。”梁怀暄正要迈步,余光却突然捕捉到什么,他猛地抬头,只见胡同口的路灯下,一道熟悉的身影正低头看着手机。
司机在五分钟之后返回车上,识趣地将隔板升起,后座自成一方天地。开车往酒店的方向去,此时正好是高峰期,京州堵车严重,一路上等候了很久。
他缓缓松开手臂,却仍扶着她的腰际,“诺宝。”
岑姝今天还是戴着口罩出门了。
岑姝走过去,指尖轻轻抚过花瓣,唇角不自觉翘起,却又故作淡定地轻哼:“一大早就送这么多花,又搬不回港岛。”
岑姝脚步一顿,又若无其事地转身拿起那张白色贺卡。
也很想吻她……
“好多了。”
沈霁之又问了句:“今晚真不带你未婚妻?”
她带着几分迟疑问他:“怀暄哥哥…你、你喝醉了吗?”
他再次耐心地应:“嗯,怎么了?”
“可以。”沈霁之笑,“前未婚妻。”
过了会儿,岑姝想抬头看他,却被那只宽大的手掌轻轻按住了后脑勺,重新摁进了怀里。
岑姝把脸往他怀里埋了埋,“勉强过关。”
两人上一次见面还是半年前的事。
“今天在场男性太多。”半晌,梁怀暄又淡然开口,“不是很想带你来。”
贺卡上写着:【But thy eternal summer shall not fade.】*
关上门,她立刻拿起手机,给梁怀暄打了一通电话。电话很快被接起,男人低沉的嗓音透过听筒传来:“醒了?”
“……”
车门刚关上,梁怀暄就一手扣住她的后颈,一手揽住她的腰肢,将她整个人抵在真皮座椅上吻了上来。
“嗯。”岑姝问,“你怎么走了?”
多谢你也钟意我。
暧.昧的水声很快在密闭的空间内响起。
岑姝微微睁大眼睛,看着他难得流露的失态,唇瓣轻启却不知该说什么。
岑姝这下是真有点慌了。
岑姝听到这三个字,大脑瞬间宕机,耳尖瞬间红得滴血。半晌,有些结结巴巴地说:“脱…脱什么?”
“……幸会幸会。”叶莺勉强压下火气,听到后半句突然眼睛一亮,忽然来了兴趣,“你是港岛人?那你认识周聿礼吗?”
……
岑姝还有些没回过神,懵然地问:“我的?”
沈霁之又转向梁怀暄,面不改色地介绍:“怀暄,跟你介绍一下。我的未婚妻,叶莺,一大早吃炸药了,别理她。”
“别多想。”梁怀暄又不紧不慢地开口,“我身边除了你,没有别的女孩子。”
话音刚落,一阵高跟鞋由远及近。
梁怀暄低笑一声:“等你先挂。”
岑姝这下脸上没戴口罩,乌黑长发柔顺地垂在腰际,穿着一件简约大方的黑色小洋裙,乌发雪肤,身上斜挎着一个链条小包。
梁怀暄淡笑应了一声:“嗯。”
她忽然坐直身子,主动环住他的脖颈,把脸埋在他肩窝,小声对他说:“虽然你以前很讨厌,但是我现在……”
“我说的是衬衫,宝贝。”他低沉地笑了一声。
而且,她真的很吃这一套。
毕竟在京州这地界,到底是别人的主场,推杯换盏间总要给几分薄面。他面上不显,谈笑自若,可几巡下来,酒意已然上了头。
梁怀暄突然很想拥抱她,于是迈开长腿,阔步朝那道纤薄的身影走了过去。
那只骨节分明的手不知何时覆了上来,隔着衣料不轻不重地收拢。
他揉了揉她的头发,声音低沉:“睡吧,再闹下去天该亮了。”
“梁先生真是年轻有为啊。”有个年长些的男人举着酒杯凑过来,操着一口地道的京片子,笑呵呵地打量着他,“方便问问你有对象吗?诶,我小侄女刚打伦敦念书回来,模样儿周正,性子也好,不如介绍你们认识认识?”
她抿了抿唇,忍不住问:“这么早…什么朋友啊这么重要。”
今天的司机是沈霁之安排的,黑色劳斯莱斯慧影早已无声地泊在不远处。
岑姝看着他深邃的眉眼,他此刻的眼底翻涌着她读不懂的情绪。她轻轻咬了下被他吻得发麻的下唇,声音又软又乖:“因为…你说你想见我了。”
岑姝闻到他身上似有若无的酒味,再加上他有些反常的举动,怔住。但还是在其他人的目光下,伸手回抱住了他。
岑姝有些错愕,整个人被裹进带着体温的衬衫里,闻到了熟悉的焚香香气。
岑姝彻底软在他怀里,无意识地溢出一声轻.吟,却换来他更用力的掌控。
岑姝唇角不自觉上扬。
刚才在看到岑姝出现在面前的那一刹那,胸腔里的心脏突然忘记了跳动。
纵使梁怀暄不想喝太多酒,也架不住一轮接一轮地敬酒。
身着黑色旗袍的侍者鱼贯而入,端上青瓷茶盏,盛的是三清茶汤,茶香四溢,餐前喝几口能开胃。
“不了。”梁怀暄合上文件,唇边噙了些淡淡的笑意,“她感冒了,在酒店休息。”
梁怀暄的吻再次覆上来。
看到这一幕,十分有眼色地走到几米开外抽烟。
岑姝的指尖触到衬衫下紧实的腰腹线条时,整个人都僵住了。鬼使神差地,她的手顺着往下,搭在了那枚冰凉的皮带扣上。
“而且,昨晚不是说同你过圣诞要预约?”梁怀暄慢条斯理地开口,语气从容,“提前交点定金。”
“你怎么突然抱我?”
席间觥筹交错,京州各路显贵轮番上前与梁怀暄寒暄。
岑姝被他吻得浑身发软,呼吸都变得有些急促。梁怀暄还在吻她,吮她,像是要失去理智了一样。
灼热的鼻息烫得她浑身轻颤,低沉暗哑的嗓音带着蛊惑对她说:“帮我脱。”
“现在什么?”他低沉的声音近在耳畔。
与此同时,京州郊外一座群山环抱、毗邻琉璃河畔的度假山庄里。
梁怀暄目光短暂地在叶莺身上停留,只是彬彬有礼地略一颔首,淡淡道:“叶小姐,幸会。”
这种陌生的失控感让他既困惑又着迷,就像饮下一杯后劲十足的酒,明知不该贪杯,却仍想一饮再饮。
“……嗯?”
上次在莱汀,他送的也是这个品种。
岑姝仰头看他,“嗯?”
四合院里陆续有客人出入,梁怀暄却视若无睹。
他随手将定位分享过去。
话到一半又戛然而止。
岑姝眼睫颤了颤,娇气地哼了一声:“谁问你这个了。”
所有汹涌的情绪都被藏在镜片后那双沉静的眼睛里。
“怎么了,不够吗?”岑姝娇气地哼了一声:“就一点再多冇啦。”(再多没有了)
这男人怎么跟变了个人一样,突然这么会说话了?
“满意了?”
“不舒服要告诉我。”
但不是酒精作祟。
梁怀暄目光无意掠过席间,沈霁之和叶莺坐在一起,两人虽是一副针锋相对的架势,举手投足间却透着难以言说的默契。
岑姝被他深邃的眼眸看得心跳都失控,明明唇瓣已经被吻得微微发肿,妆也花了,却还是壮着胆子,仰头轻轻啄了下他滚动的喉结。
“沈霁之!”戴着墨镜的女人踩着侧空高跟鞋快步走来,声音有些不耐,“我打了十几个电话你为什么不接?什么意思啊你。”
岑姝感觉心跳快得要跃出胸膛,终于小声嗫嚅道:“有一点…钟意你。”
总觉得身体也变得有些陌生,那种熟悉的、每次与他接吻就会涌现的微妙感受,酥麻感顺着脊背窜上来,正随着他指尖的节奏层层堆叠,让她整个人都晕眩起来。
梁怀暄喝了酒觉得有些热,脱了外套随意搭在臂弯,和沈霁之一起往外走,夜风拂过,才觉得稍稍清醒了些。
下一秒,她突然僵住了。
“嗯。”梁怀暄忍不住又在她鼻尖落下一个轻吻,低沉的嗓音里透着难以察觉的宠溺,“bb好乖。”
他无奈地将她的手拿开,利落扯掉了领带,又一颗颗解开了衬衫纽扣,露出肌肉线条流畅的上半身。
沈霁之:“……”
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最终在她面前停下。
“哦,他老婆是我闺蜜!”叶莺脸上露出笑容,明艳大方,目光却在瞥见沈霁之唇角勾起的那抹讥诮时僵住。
“……没事。”她往他怀里蹭了蹭,“就想叫叫你。”
“你才吃炸药了!”叶莺不爽地皱眉,摘下了墨镜,又面无表情地提醒他:“还有,前未婚妻,谢谢您。”
岑姝迟疑片刻,伸手轻轻拽了拽他的袖口:“那我们快回去?让酒店准备醒酒汤好不好?”
发完这句,梁怀暄盯着对话框看了几秒,酒精在血液里微微发酵,让他的思绪变得格外诚实。
梁怀暄唇角微不可察地扬起,手掌在她背上轻拍两下,像哄小孩。
良久,梁怀暄垂下眼睛,眼底藏着淡淡的笑意,低声反问:“就一点?”
“噢,好吧。”
在岑姝被吻到几乎缺氧的时候,这个漫长的深吻终于结束了。她都觉得他整个人都有些烫,似乎是真的醉了。
梁怀暄轻抬了下眼镜,一条条地认真看完,又逐一回复,最后才给她发消息:【在哪?】
梁怀暄静默片刻,竟真的低声哼了两句,他的嗓音沉缓随意,却意外地好听。
梁怀暄突然停住动作,喉结重重滚动了下,声音哑得不成样子:“……不是这里。”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他发的那句想见你,就义无反顾地想来见他。
梁怀暄看着她,却像是恍若未闻,目光静静描摹着她的轮廓,从她漂亮的眼睛,再到精致的鼻梁,最终落在她弧度优美的嘴唇上。
明明知道这是犯规,却还是忍不住为这样的小称呼暗自欢喜。
没等到回复,梁怀暄关上手机,打算晚点找个借口提前离席,再喝下去怕是真的要醉得不省人事了。
……
“见个朋友。”
“醒来还有不舒服么?”
这个动作像按下某个开关,梁怀暄突然将她打横抱起。岑姝轻呼一声,本能地环住他的脖颈,“要去哪?”
岑姝低着头还没有察觉到异样,刚给梁怀暄发了条消息:【你吃完了吗?】
梁怀暄挂了电话之后,身旁坐着的男人看向他,口吻稀疏平常地问了句:“未婚妻?”
只是一个对视,气氛就变得有些难言暧昧起来。梁怀暄伸手松了松领带,叫她:“诺宝。”
岑姝被这声宝贝哄晕了,又羞恼地咬了唇,水光潋滟的双眸看向他,小声控诉:“边个知你啊,你唔讲清楚!”
照片里,有她和徐婧的合照,还有她和小宜一起在特殊儿童康复机构参观的照片。
怎么说话颠三倒四的?
岑姝心头蓦地一空,失落感立刻涌了上来。她掀开被子起身下了床,推开房门,在看到眼前的场景后,怔在了原地。
很快,岑姝就被放在了床上。
“别这么看着我,我不是柳下惠。”梁怀暄俯下身,手臂撑在她两侧。
顿了顿,他声音沙哑:“我会有反应。”
第 39 章 春光摇晃
岑姝至今为止和异性所有逾矩的体验都是梁怀暄给的,从生涩的初吻到缠绵的深吻,再到后来渐渐失控的亲密,每一步都是他带着她探索。
而且岑姝不得不承认,她喜欢看梁怀暄为她沉迷失控的模样,这让她很有成就感,最初那种想要报复他、打脸他的钓鱼想法早就被抛诸脑后。
梁怀暄身上有种致命的吸引力,外表看上去冷淡、克制,却在动情的时候意外地性.感。
岑姝对性的态度开放却不随便,她对这方面仅限于理论知识,而且也没有想过和任何男人做这种事。
但如果是梁怀暄的话,她似乎可以接受。
此刻,黑色衬衫和领带被解开,凌乱地扔在地毯上。
男人壁垒分明的腹肌像是雕塑般刀削斧凿,随着略微急促的呼吸而起伏,人鱼线隐入黑色西裤边缘,每一寸都散发着成熟男性特有的性.张力。
岑姝在社交网络上刷过的那些“男菩萨”,在梁怀暄面前都黯然失色。
这不是刻意展示的肉体,他的肌肉群充满着优雅和力量,一具属于上位者的完美身体。
梁怀暄俯身的时候,肩背肌肉拉伸出流畅的弧度,与他平日禁欲的气质形成巨大的反差。
现在亲眼看见,那种视觉冲击力让岑姝心率疯狂飙升。
梁怀暄很快覆了上来,岑姝的指尖无意间擦过西装裤下的轮廓。
她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不合时宜的念头,网上不是说,男人喝醉了……会不行吗?
梁怀暄察觉到她的分心,惩罚性地轻咬了下她的下唇,声音有些沙哑:“专心点。”
梁怀暄想哄人,却看着她毫不犹豫地掀开被子下了床,结果脚下一软,差点跪倒在地毯上。
梁怀暄在帮她剥水煮蛋。
“我要去拿个卷尺。”
掌心像是漫过新雪。
梁怀暄的唇再度覆上她的唇,这次的吻又深又重,他的手却不再那么绅士,一寸寸向下探索。
岑姝的手机很快亮起,她拿起来,看到一条来自港岛某银行的短信显示:【您的戶口733-627XXX-XXX於2025-08-24收到一筆HKD8,888,888.00的款項】
岑姝托着下巴看他,突然想起那句话:有心者不用教,无心者教不会。
“我认错,不过……”他从背后埋肩抱住她,又蹭了蹭她的颈窝,语气平静地继续说,“但我如果真的那么无耻,昨晚也不必冲两次冷水澡。”
刷牙时,岑姝忍不住偷偷翘起嘴角。
他睁开眼,精准捉住她想要缩回的手腕,声音还哑着,带着些无奈的笑:“又做什么?”
片刻后,梁怀暄把牙刷递到她手中。
昨晚对她做那种事就算了,居然…居然还让她帮他……
梁怀暄只觉得她生气的样子真的很像是一只小笼包,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
岑姝羞愤交加,刚想骂他不要脸,就被他趁机加深了这个吻。所有未出口的嗔怪都化作了含糊的呜咽,融在两人交缠的呼吸里。
“具体还不知道。”
“嗯。”梁怀暄应下。
他忽然有些羡慕闻墨。
岑姝又好气又好笑:“谁家下午茶八百八十八万港币啊!”
梁怀暄看着岑姝,头脑昏沉间,才想起要摘掉冰冷的腕表。放到一边后,那只修长骨感的手再次抚了上去。
好吧,是一只辣椒馅的小笼包。
岑姝跪坐在床上,还穿着他的衬衫,衣摆下露出雪白的腿,领口松垮地敞着,稍微有些凌乱的长发披散在肩头,不满地盯着他看。
梁怀暄听出她话里毫不掩饰的笃定与骄傲,心头忽然泛起一丝微妙的情绪。
梁怀暄对她的评价不可置否,掀开被子下了床,几步把人扯进了怀里。
梁怀暄直接揽过她的腰,将她抱坐在自己腿上。
说完,她又得意洋洋地哼哼唧唧:“以前对我那么冷淡,现在还不是被我折服了?”
梁怀暄听到“旧情复燃”眉头不自觉地皱紧。他现在回想起那天,突然下了大雨,可岑姝还是来了,甚至最后没有离开。
“就是天气有点热,其他都还好。”岑姝笑了笑,“小宜也辛苦了,我打算下午带她去喝下午茶。”
接着她又被梁怀暄轻松地单手抱起,到了浴室,低头问她:“一起洗漱?”
片刻后,梁怀暄忽地低笑了声,薄唇吻在她泛红的耳廓上,喑哑的嗓音缓缓响起,在她耳边说了三个字。
两人又抱了一会儿,岑姝心情非常愉悦,主动凑上前在他唇上轻轻落下一吻。
他伸手捧住她的脸颊,认真地看着她,解释说:“那天我要去深水湾接你,却看见你和你前任站在一起。”他顿了顿,“当时我以为……”
岑姝抿了抿唇,喝了口柳橙汁。
而岑姝被抱坐在他的腿上,整个人几乎贴在他身上,低头在和他接吻,男人玉骨般的手一只握住她的腰,一手稳稳地托住她的臀。
他没有惯人到这种程度的可能。
梁怀暄的目光一寸寸游移,从白皙的脖颈再到锁骨,随后是随着呼吸微微起伏的春光,摇晃着,波光荡漾。
梁怀暄倒是从容不迫,安抚地轻拍她的背,过了会儿才温声道:“下午我要提前回港处理些事。”
梁怀暄从容地回吻她。
梁怀暄紧绷的眉头这才舒展些许,低低“嗯”了一声,将她搂得更紧了些。
岑姝新的美好的一天开启了。
岑姝已经紧张到心快跳出来了。
她又忍不住偷乐,飞快闪身回了次卧,关门前还不忘提醒:“Stella,我们下午两点要和徐婧老师见面哦~”
岑姝接过牙刷,这才满意地轻哼一声:“这还差不多。”
梁怀暄一脸平静地接住枕头,眼底浮起笑意,“这么什么?”
但这句话从梁怀暄口中说出来,她却觉得他这么笃定,这么认真,让她不由自主想要相信。
有时候,身体反应是最好的答案。
第一次真切地感受。
她向来吃软不吃硬,见他这样放低姿态,反而不好意思起来。
“是啊,因为他凶死了,老是欺负我!”她顿了顿,又托着腮,眼睛弯成月牙,“但是没关系,谁让我是他妹妹呢?我哥对我来说,是世界上最重要的男人。”
梁怀暄的理智在此刻彻底宣布崩盘,已经无法再冷静地思考任何,遵从内心第一想法,毫不犹豫地俯首。
但也足够回味无穷。
“累不累?”
岑姝依然站在原地没动。
“当然了。”岑姝笑了笑,“他知道肯定会骂我的,绝对不会同意的。他一直以为我放弃珠宝设计只是因为我学什么都三分钟热度。”
梁怀暄却问:“后来为什么不学了?”
两人一高一矮,身影看上去极其和谐,并肩站在镜前刷牙,岑姝穿着男士衬衫,衣摆堪堪遮住大腿根,露出一双笔直白皙的腿。
岑姝在这一瞬间呼吸陡然变得急促,无意识地从嘴里溢出一声樱咛。
岑姝认真看了一下有几位数之后,眨眨眼,“怀暄哥哥,这是什么意思啊?”
岑姝又想起什么,“我下午要去工作啦,我这两天都在跟着徐婧老师取经。”
最后索性整个人扑进他怀里,把发烫的脸颊埋在他肩头,瓮声瓮气地说:“你就想同我一起过圣诞节,才说这些好听话哄我!”
小宜的脸“唰”地红了。
梁怀暄此刻带着与平日禁欲形象截然相反的侵略性,每一次吮.吸都让她脊背窜过电流般的战栗。
“我对经商没兴趣,闻家男人太多了,个个都惹人厌,我才不要天天和他们打交道。”岑姝没好气地哼了一声。
话音刚落,他就抬起她的下巴,含住她的唇瓣细细厮磨,而后沿着下颌线吻到到耳后,接着往下,一点点游移。
“不会再让你等我。”他声音低沉,带着几分恳切,“能原谅我吗?”
岑姝一怔,“……今天就要回去了吗?”
两人就这么静静拥抱了许久。
他可能继续过着从前那种所谓的“君子慎独”的日子,和未来的妻子相敬如宾,平平淡淡地过完一生。
梁怀暄深邃的目光落在她脸上,语气平静地说:“我会让你幸福的。”
梁怀暄动作一顿,看向她,“点解?”
“嗯。”
岑姝一怔,没想到他会追问,故作轻松地说:“当然是为了继承圣济了。”
小宜一进门就忍不住发出一声低呼,眼前的一幕实在太过震撼了——
“只是应你一声。”他从容解释。
“……怀暄哥哥。”岑姝无意识地抱住他的脖子,像溺水之人抱住浮木。
梁怀暄的眉头随着她的话渐渐蹙起。
“毕竟上任第一天。”梁怀暄语气从容,“先交点圣诞节预约定金。”
岑姝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
“不许再有下次了!”岑姝又忍不住补了一句,“不然我真的不理你了。”
“你怎么突然这么煽情啊?”她忍不住小声嘟囔,却在与他四目相对的瞬间败下阵来。
“那天、就是在Mandarin那天,明明约好了,你为什么不见我?”岑姝的声音渐渐带上委屈,“我最讨厌被人放鸽子了,你知道我当时有多生气吗?”
下一秒,手就被毫不留情地拍开。
虽然没有进行到最后一步。
沉默片刻,梁怀暄又帮她挤好了牙膏,又无奈问她:“现在可以了?”
他眉头一跳,“你跑什么?”
她几乎立刻炸毛,转身看他,蹙着眉不满地控诉:“不能保证你还应我?”
第二天,岑姝在梁怀暄的臂弯中醒来,男人沉静的睡颜近在咫尺,眉眼深邃,长睫在眼下投落浅影。
突然传来一声门打开的声音。
梁怀暄看着她撒娇的样子,眼底掠过淡淡笑意,她微微撅起的唇让那颗唇珠更加明显,小巧可爱,让人忍不住想要吻。
谁能想到呢?
“……怀暄哥哥。”岑姝仰头看向他,“我突然想起一件事。”
“嗯。”梁怀暄看着她,“你呢,什么时候回家?”
“你管我?”岑姝手忙脚乱地踩进拖鞋,抓起枕头就往他身上砸,“我就知道你之前都是装的,装得一副清心寡欲的样子,没想到你真的这么…这么……”
“对、对不起!”小宜第一次亲眼目睹自己嗑的CP亲热场面,嘴上疯狂说着,“我什么都没看见!”
梁怀暄镜片后的眸光沉静如水,像是洞悉一切,淡淡笑了笑:“你不是。”
略一失笑地问:“我记得,你小时候不是天天和闻墨吵架?”
岑姝没想到他会这样郑重其事地道歉,她只是突然想起来还没问过他原因而已。
“那就谢谢好心人捐款咯。”岑姝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踮起脚尖环住他的脖颈。
等她回过神时,手已经不受控制地轻轻拍在了男人的脸上。
简直是坏透了!
说完,又高兴地补充一句:“而且我知道,我哥不会亏待我的,他给我买了好多钻石!”
岑姝盯着他看了半晌,不可否认,的确很赏心悦目,但她却再次有了一种想扇他的冲动。
如果她当时走了,那么一切是不是就不一样了?他和她也不会再有后续,分道扬镳,继续过着背道而驰的人生。
梁怀暄看到她懵然的样子,垂眼低笑一声,从容不迫地说:“诺宝的下午茶。”
她一直都知道男人的承诺不可尽信。
“我想亲自设计我们的对戒。”她眼睛亮晶晶的,“我之前中学的时候,跟着一位华裔设计师学过珠宝设计。”
“温择奚?”岑姝愣住,随即恍然大悟,“所以你那时候,是以为我和他旧情复燃了?然后你就……”
“所以闻墨不知道?”梁怀暄略一沉吟,了然道:“他如果知道,不会愿意你为他做这些。”
看起来……
……
岑姝刚要起身,又被按回去。
梁怀暄这个道貌岸然的男人!
岑姝对人一向简单直白,那就是等价交换。对她好的人,她记住,然后毫不犹豫地划进自己的领地,再用同样的好回馈。
岑姝突然正色:“你不许和我哥说!”
一起送上来的还有一张祝福贺卡——
岑姝笑意盈盈地,突然开口说:“我考虑了下,不用联系那位珠宝设计师啦。”
修长的手指径直拉下小洋裙背后的拉链,bra也被一并褪下。
“……你这样我都不习惯了。”岑姝伸手回抱住他,语气轻快中带着几分娇嗔,“算了算了,谁让我人美心善呢?勉强原谅你好了。”
这还是两人第一次以男女朋友的身份坐在一起吃早餐。
岑姝有些失落地看着他,和男朋友在一起的第一天就要分开了!
凌乱的床单足够说明发生了什么事。
吃完早餐,岑姝又起身走到他身边,拉起他的手仔细端详,“我都还不知道你的手寸呢。”
见她仰头费劲,梁怀暄直接托着她的臀将人抱上洗漱台。
梁怀暄拿开岑姝挡在身前的手,在看到她眉眼含情的样子之后,发自内心地低声叹了句:“好美。”
岑姝撅了撅嘴,娇嗔说:“不会!”
每一处曲线都完美得令他屏息。
岑姝羞恼地伸手要捂他的嘴,却被他捉住手腕,在掌心落下一吻。
岑姝双手抵在他胸前,抿着嘴不说话,只用那双带着嗔意的眼睛瞪他。
岑姝越想越羞恼,那些不可言说的画面在脑海中挥之不去,他滚烫的掌心、低沉的喘.息,还有与平日斯文形象截然相反的size
最美好的祝福
梁怀暄:“……”
似乎,她回来的不是时候。
梁怀暄:“……”
他答得干脆:“嗯。”
她一时间脑袋有些空白,不知道他怎么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胸腔里像是有什么在轻轻发胀。
“对唔住。”
梁怀暄嫌少有这种自我唾弃的情绪。
“就是做不到的意思。”梁怀暄薄唇浮现淡淡笑意。
许多事当时不以为意,却在此刻想起来后觉得愧疚难当,自责不已。
他双手撑在她身侧,微微俯身与她平视,“说吧。”
“诺宝。”
她不自觉地蜷了蜷手指,她的手要酸死了!
岑姝:“……”
莱汀酒店地处京州最繁华的CBD,附近就是SKP广场,早餐也是24小时随时叫的,十分人性化。
“你随意支配。”梁怀暄淡淡说,“剩下的可以当作给圣济捐的善款,以你的名义。”
昨晚那些灼热的记忆涌上脑海。
曾经对她爱答不理的梁怀暄,现在居然成了她的男朋友!
借着身高优势,梁怀暄轻易就将她整个人圈在臂弯里。岑姝动弹不得,又羞又恼地嗔怪:“就是都怪你……谁允许你对我做那种事的!”
祝您拥有充满爱与喜悦的一天!
此致
岑姝的语气里又带了点小骄傲:“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之前的梦想可是当珠宝设计师哦,像Cindy Chao那样。”
洗漱完,岑姝又把早餐叫到房间里来吃,穿戴整齐后到客厅,本来打算叫小宜一起,一看消息才知道她已经自己下楼去餐厅吃了。
“嗯是什么意思?”
梁怀暄撑在她上方,垂着眼眸色沉沉地看着她,呼吸明显粗重了几分,就这么一句话不说,定定地看了她许久。
岑姝:“?”
话说到这,他忽然不想说了。未尽的话语化作一声郑重的“对不起。”
梁怀暄了然,如果是以前,他只会觉得会这种要求太过矫情,说不定转身就走。
“嗯。”梁怀暄淡淡道,“我来买单。”说完拿了手机,在屏幕上轻点了几下。
梁怀暄趁机又在她唇上轻啄一下,神色自若地反问:“明明很舒服,为什么说不要?岑姝,不要口是心非。”
“嗯。”梁怀暄应了声,忽然话锋一转,“会想我吗?”
梁怀暄顿时失笑,掌心稳稳托住她的腰,“嗯,你说的对。”
他俯首的动作近乎虔诚,却在触及春光的瞬间变得无比贪婪。
岑姝没有要接的意思。
岑姝不明所以地看向他,“怎么了?”
岑姝慢慢坐直身子,看向他认真的目光,小声嘀咕:“你怎么知道的?”
梁怀暄敏锐地察觉到她的情绪变化,询问:“怎么了?”
岑姝说:“好贵的圣诞节。”
藤编餐篮里盛着刚烤好的可颂,旁边整齐摆着四种口味不同的果酱,新鲜切好的水果也被摆成精致的造型。
梁怀暄将剥好的水煮蛋放入她面前的碟中,语气平静:“想说的话可以告诉我,不想说也无妨。”
岑姝牵着他的手突然顿住,怔怔地望进他的眼底,心跳倏地漏了一拍。
亲爱的Stella:
“嗯。”梁怀暄静静注视着她,眸光微动,“那我呢?”
就在梁怀暄以为她不愿多说时,岑姝又开口了:“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我是为了哥哥。”
岑姝一时语塞:“…………”
岑姝气得词穷:“无耻、流氓啊!”
岑姝刷完牙,突然想起一件事,心情又有些沮丧起来。
岑姝立刻蹙起眉头,不满地瞪着他:“……?”
“滴——”
“好,没关系。”他语气平静,看不出丝毫波动。
他似乎极有耐心,吊得岑姝不上不下。
莱汀酒店京州分店全体宾客关系部成员
岑姝愣住,“……”
梁怀暄垂眸看着她,低头郑重地吻了下她的额头,低声和她说:“以后一切有我。”
除了闻墨,还会多一个人珍她、爱她。
梁怀暄低笑一声:“好。”
“……嗯。”岑姝立刻从梁怀暄身上弹开,整张脸涨得通红,羞恼地把脸埋进他肩头。
“……”岑姝抿了抿唇,带着几分委屈要求,“那你给我保证,下次不会了。”
他忽然感慨万千,伸手将人揽入怀中,掌心轻轻托住她的后脑,闭了眼,低叹一声:“还好你来了。”
他在慢条斯理地像在欣赏属于他的完美无瑕的缪斯女神。
梁怀暄后靠在扶手椅上,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色衬衫西裤,金丝眼镜架在高挺的鼻梁上,衬衫纽扣一丝不苟地系着,俨然一副矜贵自持的模样。
梁怀暄被“扇”醒了。
“你的话——”岑姝故意拉长声音,“那就要看你以后的表现啦。你对我好,我自然也会对你好。”
梁怀暄轻叹一声,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先刷牙,好不好?”
梁怀暄略感意外地看向她。
这人怎么回事?
她说不想他居然就这个反应?是不是淡定过头了?
就在她准备发作时。
下一刻,梁怀暄又开口,声音低沉又温柔:“我会想你,宝贝。”
第 40 章 最想念你
吃过午餐后,距离梁怀暄离开的时间也越来越近,岑姝看着已经整理好的黑色行李箱,第一次对梁怀暄产生了“不舍”的情绪。
岑姝觉得她有一点分离焦虑症。
但是她没过多久也要出门了。
梁怀暄察觉到岑姝已经安静下来很久,侧眸看她,她坐在岛台上喝水,晃着纤细的小腿,脚尖一点一点地。
梁怀暄正坐在沙发上回邮件。
“不是要一起出门?”他抬眸看她,目光落在她光着的脚上,“怎么不换鞋?”
“不想换。”岑姝嘴唇不自觉地微微嘟起,声音闷闷的,“不想出门,不想跟你说再见。”
梁怀暄听出她语气里的沮丧,指尖一顿,键盘敲击声戛然而止。
他又定定地看向她。
岑姝低着头,纤长的睫毛垂下,整个人都笼罩在一种说不出的低落里。
“要我帮忙吗?”
“……”岑姝立刻抬眼,乖乖点点头,“要!”
梁怀暄唇角微不可察地扬起,合上笔记本朝她走去。
换做以前,他只会觉得连鞋都要人帮忙穿的大小姐太过矫情。
但现在,看着岑姝坐在那仰着脸等他过来的样子,他觉得很可爱,心底竟泛起一丝难以言喻的柔软。
换鞋很简单,但岑姝却开始使坏。
梁怀暄目光下移,落在两人交叠处,从容不迫地点头:“嗯,是没夹。”
她打算提前回港悄悄给他一个惊喜,回去之前还给他挑了一件礼物。
小宜知道岑姝有些不高兴了,也立刻承认错误:“对不起Stella,我应该先把关一遍的。”
她刚要转身,就看见梁怀暄忽然抬手解了西装扣,他动作优雅从容,视线却牢牢锁在她身上。
“想给你个惊喜嘛。”岑姝咬了下唇,湿漉漉的眸子闪躲着,“我、我先去换个衣服。”
“唔……”
“不怪你。我们都是职场新人,你也很多事要操心,还要操心我的衣食住行,忙不过来,我们一起改进就好了。”
梁怀暄眼神一暗。
她刚从泳池里上来,用浴巾简单擦了擦,要回卧室冲澡,黑发湿漉漉地贴在身上,肌肤如雪。
虽然很多事亲力亲为会很累,但是她不想假手他人,更何况明德福利院对她来说是一个特别的地方,她希望那里的孩子都能有一个舒适的成长环境。
岑姝回家后补了会儿觉,整个人还是有点犯困,想着先去天台的无边泳池游几圈提神,再去天越资本找他。
明明是闷热的天气,Stella如果戴墨镜就算了,脖子上还系了一条小巧真丝丝巾,颇有几分刻意遮掩的意味。
梁怀暄怔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忽而轻笑出声:“嗯,的确很忙。”
岑姝又不自觉想到昨晚的那些事,不自然地抿抿嘴,耳朵又开始发烫了。
“……还好。”岑姝从Birkin包里拿出小镜子照了照,确定丝巾没系歪。
岑姝下意识抬手推拒,却被他单手扣住纤细的手腕,牢牢按在冰凉的岛台面上。
岑姝离开办公室不久,门再次被推开,一块滑板被摆到一边。
梁怀暄看着她气鼓鼓的样子,不动声色地勾了下唇。看岑姝要走,又伸手撑在她身侧,低声问:“哪凶你了?”
岑姝怔了一瞬,“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这个吻没有持续多久。
梁怀暄一怔,目光柔和下来,并未言语,只是掌心在她颊边短暂停留,随即收回,准备给她换鞋。
离开徐婧办公室后,岑姝带小宜去喝了下午茶,晚上又去京州吃了一家很出名的餐厅。
岑姝正在翻看上次慈善拍卖会的报表,穿着一双红底细高跟鞋,交叠着腿,斜靠在座椅上垂着眼看平板。
第二天,钟阿姨来做早餐的时候,Clara就围在他的脚边打转,反倒是菠萝包这个原住民,趴在猫爬架上动都懒得动。
视频里,看背景梁怀暄似乎在书房。
岑姝顺着他的视线低头一看,顿时僵住了,她雪白的双腿正夹着他骨节分明的手,肌肤相贴处透着说不清的暧昧。
梁怀暄稍稍退开,“还说吗?”
“你联系一下这间工作室,我明明强调过要重点改造儿童活动空间和阅读区。”岑姝又蹙着精致的眉眼,“这是在敷衍了事?既然不想做,那就直接pass掉好了。”
他一把扣住她的脚踝,抬眸时眼神暗沉,嘴角噙着若有似无的笑意:“不想做,就别招惹我。”
岑姝趴在床上玩手机,“你在忙吗?”
简简单单三个字,却让岑姝瞬间偃旗息鼓。她撇撇嘴,不情不愿地嘟囔:“不玩了不玩了,我自己穿鞋总行了吧?”
徐婧的办公室就在拐角。
梁怀暄倾身逼近,西装裤包裹的长腿不动声色地抵进她双膝之间,低沉的嗓音带着几分玩味:“那为什么夹着我?嗯?”
徐祈洲听了这句话,忽然想起来上次徐婧说过,在港岛遇到一位漂亮的小姑娘,本来想介绍给他,后面就说了句可惜,没说原因。
她在开启改造方案的时候就明确提出了设计要求,结果收到一个完全没有重点的proposal,让她有些不高兴了。
梁怀暄停下,垂眸凝视着她。
车门打开,小宜下车给岑姝打伞,听到岑姝提醒她:“陈小宜!走路挺直腰,你走路都虚的话,别人肯定看扁你!”
她今天穿了一条收腰设计灰色衬衫裙,同款西装外套披在肩上。耳朵上一对简约的澳白珍珠耳钉,手腕上戴着Bvlgari蛇形腕表,俨然不折不扣的职场丽人。
“其实可以穿平底。”他忽然开口。
也许,觉得一个女孩可爱就是沦陷的开始。
“你都在忙什么?”
接下来,岑姝又开始和小宜对接下来几天的行程和几项工作,审核明德福利院改造方案、确认医疗援助拨款事宜、筹备特殊儿童康复中心的探访活动等等。
她慌忙松开,耳尖泛红地别过脸去。
办公室里,徐婧娴熟地斟了两杯茶,分别递给岑姝和小宜,关心问她:“你感冒好点了吗?今天这么闷热,其实你大可以在酒店多休息会儿,晚些过来也不迟。”
没走几步,忽然和出现在玄关处的人四目相对。
说完,岑姝又目不斜视地往前走,走路摇曳生姿,小宜立刻调整姿态,挺直了腰板跟上去。
梁怀暄看到她捧着脸笑意盈盈的样子,眉眼也不自觉柔和下来,问她:“有想我吗?”
岑姝了然地笑了笑。
“你好啊,姐姐。”徐祈洲朝岑姝伸出手,笑起来时有两颗小虎牙,“我叫徐祈洲。”
昨晚最后梁怀暄的皮带扣还是他拉着她的手教她解开的。她一开始羞得不敢抬眼,却又在梁怀暄低沉的诱哄声中握住了。
“上次的慈善拍卖会效果超出预期,筹款金额比原计划高出了两倍多。”小宜把平板递过来,说:“还有几家的福利院改造proposal都整合好了,Stella您现在要过目吗?”
岑姝第二天还要早起,没说多久就挂了视频。
“岑小姐,下午好。”
喉结微动着:“刚才说讨厌什么?”
开车到了公司之后,一出专用电梯,碰上要下楼的两个女职员,果不其然也都用奇异的目光看着梁怀暄怀里的狗。
一出电梯门,岑姝低头只是低头看了眼手机,想给梁怀暄发消息,还没抬头就和一个人撞了个满怀。
平日里养尊处优的大小姐,专注做事起来却比谁都认真。
徐祈洲笑了笑:“你说的那个公益行动,算我一个?”
“……”
她治不了这人,那就换个能治的人。
过了二十分钟,车子开到徐婧办公室楼下,徐婧的秘书已经在楼下等了有一会儿。
徐婧话还没说完,目光在徐祈洲扶着岑姝的手上停留片刻,又转向岑姝,“Stella?你来了。”
李乘不想听她的使唤的原因她心知肚明,无非是仗着自己在圣济资历深厚,与闻肃交好,如今却要听命于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上司,心里那点不平衡在作祟罢了。
“重点是他还给狗狗戴Tiffany最新款的钻石发夹!”Cici捂着胸口,一副世界观崩塌的表情,“梁先生私下居然,这么…这么有……”
岑姝脚下一个踉跄,眼看就要摔倒,突然被一只有力的手臂稳稳扶住。一阵淡淡的薄荷香夹杂着柑橘的味道就扑面而来。
岑姝接过来,目光在某个设计工作室的方案上停留片刻后,眉头立刻拧了起来。
明明看上去衣冠楚楚的,却又不怀好心。
“我想——”岑姝故意拉长音调,“你一定很忙!”
梁怀暄这才满意地勾起唇角,奖励似的轻吻她鼻尖:“乖。”
岑姝的睫毛轻轻颤动,原本还想强装镇定,却在感受到他的手掌真的探向大.腿内侧时,慌乱间下意识夹紧了他的手,耳尖泛红地瞪他:“谁准你乱摸的?”
“突然觉得您说得对。”徐祈洲耸耸肩,语气散漫却带着几分认真,“我的确该去历练历练。”
“别理他,整天没个正形儿。走,我们进办公室聊。”徐婧淡淡瞥了侄子一眼,又笑着叫岑姝。
夜深人静时,梁怀暄罕见地失了眠。
两人默契地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掏出手机,火速在小群里分享这个消息。
“嗯。”他淡淡问,“所以想吗?”
岑姝跟他讲了想和徐婧团队一起去参加公益行动的事。
她们是一起长大的玩伴,也是并肩作战的战友,所以岑姝有什么事都会和小宜直说,从不对小宜摆那些虚与委蛇的架子。
岑姝还是穿着上次那件红色泳衣,肌肤雪白,曲线玲珑有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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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祈洲这才松开手,却仍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穿着一件白T搭配牛仔裤,手臂下还夹着个滑板,整个人散发着阳光活力。
小宜平时穿搭比较休闲,现在身上的职业套装也是岑姝顺手给她一起挑的。小宜一看到这个气势逼人的男秘书,总觉得有些气势被压下去了,不自觉地缩了缩肩膀。
岑姝晃晃脑袋,咳了一声:“小宜,空调再开低点。”
明明一直一个人睡,不过和岑姝同床共枕了几晚,这么快就不习惯了。
晚上回酒店,洗完澡之后岑姝第一时间给梁怀暄打了视频电话。
下午,在前往徐婧办公室的路上。阿尔法商务车内,小宜忍不住频频偷瞄身旁的岑姝,总感觉今天她整个人看上去不一样了。
因为要去徐婧团队的人碰面,岑姝穿得比以往都正式一些,作为国内慈善事业的领头羊,岑姝就算生病了也不想在这种关键的节骨眼上缺席。
片刻后,忽然迈开腿朝她走了过来。
岑姝唇角翘起来,看着屏幕里,只觉得梁怀暄特别特别顺眼。
“我改变主意了。”徐祈洲双手插兜,斜倚在门框上。
岑姝的私人飞机在下午落地港岛,一路不停直接开车回家。
“半个月,不过在那之前我都留在港岛。”岑姝又忍不住问他,“我们才刚在一起不久就要分开你会不会生气呀?”
“刚忙完,你说。”梁怀暄衬衫袖口挽到手臂,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
“我还没换衣服…嗯…”岑姝被吻到气喘吁吁地,伸手推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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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姝一怔,随即明白他的意思,她本不必这么累。
“少女心?”Lily接话。
“……”岑姝被这暧昧的质问噎住,后知后觉意识到话里的歧义,整张脸瞬间烧得通红,“你胡说什么!谁夹你了!”
之所以会突然进行改造,是因为之前去明德的时候,有小朋友无意间提过阅读区太吵了。
接下来的几天,岑姝每天都会收到由酒店礼宾部送来的各种礼物,每一天都不一样,手链、蓝宝石项链等等,每一件都价值不菲。
“什么时候回来的?”
他镜片后的眼眸有些沉,“怎么不告诉我?”
卓霖识相地保持沉默。
卓霖看到boss出来,身姿笔挺的男人穿着剪裁完美的黑衬衫黑西裤,怀里却抱着一只戴着钻石发夹的马尔济斯犬。
“具体什么时候启程?”
梁怀暄默不作声地看着她的小动作,直到她快要踩在他的皮带扣上。
没想到梁怀暄谈恋爱竟然会做到这种程度,岑姝倒是蛮稀奇的。
说完,徐婧让岑姝不要第一时间答复,建议她回去好好考虑,如果决定参与,出发时间就在半个月后。
都怪梁怀暄那个罪魁祸首……
话音刚落,梁怀暄再次覆上她的唇,这个吻比方才更重,带着些许惩罚的意味。
岑姝一怔,立刻抿唇压住上扬的嘴角,还是忍不住把脸移出屏幕外偷笑。
梁怀暄去上班之前,忽然改变了主意。
“这个是我之前跟你提过的侄子,徐祈洲。”徐婧一把将人拽回来,无奈地介绍道,“他比你还小一岁。”
梁怀暄看了一眼地毯上摆着的那双银色细高跟鞋,目测一下,跟大概有七厘米。他也大概猜出,她之所以天天坚持穿高跟鞋,除了美丽之外就是为了撑气场。
“你就凶了,讨厌……”岑姝的话还未说完,唇瓣便被封住。
“好。”岑姝没再看徐祈洲,和小宜一起跟着徐婧走了进去。
黑色商务车驶到写字楼楼下。徐婧的秘书是男的,一米八几的大个子,西装革履的看上去,气势凌人。
等梁怀暄走远,Lily一把拉住Cici:“梁先生居然养狗?”
岑姝还愣在原地,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扣住后颈吻了下来。
“对不起。”清朗的男声在耳畔响起,“没撞疼你吧?”
却被他戴着腕表的手牢牢钳住。
岑姝也不明白,为什么…都到那种程度了,他竟然还能忍。
“哟,先前不还说不乐意吗?”徐婧忍不住笑出声,“不玩你的滑板了?不骑你那宝贝摩托车了?”
岑姝被他捏着下巴,仍不服输地嘟囔:“就是讨厌你。”
岑姝低头望着他,这个平日里高高在上的男人此刻正专注地为她穿鞋。
“你好。”
梁怀暄不语,只是沉沉地看着她。
做坏事就算了,还要留痕迹。
岑姝进入工作状态时是一丝不苟的,她平时生活里可以嘻嘻哈哈,但是不想在正事上太好说话,不然只会让人误以为她好欺负。
岑姝气息不稳,终于败下阵来,红着脸小声嗫嚅:“喜欢……喜欢你行了吧?”
“徐老师!”岑姝连忙从他怀里退出来,对面前人说了句,“我没事。”
闹够了,梁怀暄弯腰拾起那双精致的高跟鞋。岑姝这次老实了,乖乖坐着,任由他托起自己的脚踝。
她快速浏览了几页,干脆利落地合上平板递了回去:“唔得!”
很显然,闻墨大概是真的请他‘吃饭’了,或许仅仅是一通电话就足够奏效了。
这画面怎么看都有些违和。
他看着她的眼睛,“忙着想你。”
梁怀暄面上依旧从容克制,修长的手指却沿着她纤细的脚踝,不紧不慢地向上游移。
梁怀暄定在原地没有答话。
徐婧顿了顿,又状似调侃地说:“之前也有不少企业家打着做慈善的旗号想提升形象,结果真跟着团队下去没几天,就找各种理由开溜了。”
小宜觉得岑姝在专注工作时格外美丽。
她坐在岛台上,梁怀暄双臂撑在她身侧,微微俯身,从容不迫地吻住她的唇。
见梁怀暄不语,她又娇嗔地轻哼一声:“你还凶我!”
梁怀暄声线平稳:“还闹吗?”
“祈洲?”徐婧一抬眼,“怎么着,又折回来啦?”
她边擦头发边往卧室的方向走。
从这一刻开始,这家设计工作室就已经被岑姝拉入了黑名单。
“岑姝。”梁怀暄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低沉而温柔,“你有自己的事业追求,有想做的事,我只会为你感到高兴。”
“Stella!”小宜低呼。
梁怀暄抬眸看她,目光沉静,半晌,他低笑一声:“嗯,你最风光。”
“Stella,您不觉得热吗?”
“知道就好。”岑姝笑,“下午结束带你喝下午茶。”
……
岑姝有恃无恐,眨了眨眼,故意装作无辜地看向他:“我招惹你什么了?”
岑姝也被他吻得晕乎乎的,唇上还留着他的温度,无意识地轻舔了下唇角。
小宜感动地说:“Stella最好了!”
这时,岑姝忽然伸手拉过他一只手,将脸轻轻贴进他的掌心,歪着头看他。
梁怀暄捏住她的下巴,指腹重重碾过她唇瓣,声音低沉:“再说一次?”
这时徐婧急匆匆从办公室追出来,说了句:“徐祈洲,你给我回来!你又要给我骑你那摩托车是不是?没完了你——”
白皙的足尖轻轻抵上了他熨烫妥帖的黑衬衫,沿着他紧绷的腹肌线条游走,又慢悠悠地往下滑。
“……刚回来不久。”
“什么?”徐婧一愣。
岑姝瞬间安静下来,仰着小脸乖巧地回应着。
虽然莱汀酒店向来以宠物友好著称,天越资本的办公区也允许带宠物,但自家boss这副模样还是头一遭。
他停顿两秒,又认真地补充了句:“且光荣。”
书房的灯光映在梁怀暄轮廓分明的侧脸上,他面上仍是一贯的沉稳,看着屏幕的神情却变得温柔。
岑姝对上他有些晦暗的眼神,心头一跳,立刻想缩回脚——
她听完立刻记下,把这件事提上日程。
“我们才分开不到一天诶。”
徐婧眼中流露出赞许的神色,“这两天该考察的也都考察过了,就是关于那个百人医疗援疆公益行动的事。我们团队里有专业医护人员,也有明星艺人和其他爱心人士,主要任务是去偏远乡镇开展义诊,提供医疗服务、发放药品,同时捐赠巡诊包。”
“好的。”小宜突然想到什么,又说,“对了,Stella你知道吗,今天上午我听秘书处的一个同事说,李乘这几天每天都在圣济呢,还打听你什么时候回去。”
岑姝小声嘀咕:“…讨厌你。”
岑姝顿了顿,抬眸,对上了一张陌生的脸。
岑姝轻哼一声:“可我就是想风光!”
“上次你提到的艺术疗愈中心构想很好,但考虑到你缺乏带队经验,我建议先从参与这类基础公益行动开始积累。”徐婧说:“不过要提前说明,那边条件确实艰苦,你要慎重考虑清楚,不要一时冲动做决定。”
但小宜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好多了,谢谢徐老师关心。”岑姝说,“还是工作要紧。”
岑姝的手腕被他一把扣住,整个人跌进他怀里,梁怀暄边脱西装外套边低头吻她。
这个吻来得又凶又急。
梁怀暄含住她的唇瓣轻吮,趁她喘息时强势地撬开齿关,将她所有的呜咽都吞吃入腹。
岑姝腿软得几乎站不住,湿漉漉的泳衣紧贴在身上,踮着脚往他怀里蹭,把他的衬衫都打湿,忍不住说了一句:“……冷。”
梁怀暄俯身将她压得更近,呼吸交织在一起,低哑的嗓音带着闷声的喘.息:“很快就热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