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 10 章

    白山镜垂着眼盯着递在眼前的花看了一会儿,眼神清凌凌的安静。


    就在萩原研二以为他不会收,刚想挠挠头说只是开个玩笑,白山镜伸出了手,却并没有接过。


    “白玉兰是在神前被祝福过的花,”他双手握拢萩原研二的指骨,将它们连同掌心的花一起合拢收紧,轻轻推回给他,“好好收好,掉在你身上就是对你的祝福,你会有好运气的。”


    他说的笃定,萩原却不信这些,“谁说的?”


    “我。”白山镜扬扬下颌瞥他一眼,一股你不信我吗的小表情,“今年春天祭祀上祭神的花,我用的就是白玉兰。”


    说来他自己都觉得很巧,冥冥之中也算是有缘。


    “好吧。”萩原忽然就愉悦的信了,郑重其事的将它收进上衣口袋里放好,又因为白山镜的话被勾起了好奇心,“你还会主持祭典吗?”


    “算是吧。”白山镜的反应如同被提到了一件麻烦差事。


    他咧咧嘴承认下来,小声嘟囔,“现在只是偶尔去帮忙主持一下唱唱祝词,他们蛮想让我继承宫司的,但我不想奉神道。”


    萩原研二肃然起敬:“那很厉害。”


    神社大多为家族继承,白山镜小小年纪就能让人为他破例,说明他的天赋很高。


    他心里直发痒:“我可以去参拜观礼吗?”他还挺想看到白山镜不一样的一面的。


    “没什么有趣的,就是做做仪式跳跳舞,山下的祭典可能会热闹一些,有小摊卖烤鱿鱼和烤玉米,还有捞金鱼和打气球。”白山镜说完想了一下,“想来就来吧。不过蛮远的,不在东京在京都。”


    萩原不嫌远,正好当去京都旅游,“没问题啊。什么时候?”


    “你真要来?”白山镜先是愕然,继而莞尔,唇角勾出抹淡淡的笑,“今年的祭典已经结束了,等到新年吧,到时候我也会去主持新岁祭祀。”


    萩原二话不说顺手就在手机日历上标记好了。


    算算时间,现在是刚入夏,到元旦也就半年时间。


    二人杵在路中间,白山镜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过了一会儿终于想起来问:“你来学校做什么?”


    萩原耸耸肩,满脸无辜:“请你吃饭,我们不是说好了么。”


    说完,他看了眼时间催促:“跟我走,预定的时间快到了。”


    他们重新回到人潮往来的大街,暮色渐晚,天边悬挂的夕阳像颗温温吞吞的水煮蛋,沿街暖黄路灯亮成连绵一片。


    结束了社团活动走出校门的女孩们三三两两的跟白山镜打招呼,感兴趣的目光在他身边的萩原研二身上徘徊,“白山,你旁边这位是——”


    “哥哥。”萩原研二抢先答,手一揽白山镜肩膀,哥俩好般的勾肩搭背。


    女孩们全都笑了起来,“你们兄弟关系真好。”萩原研二也不反驳,一一对她们叮嘱,“回家路上注意安全。”


    女孩们哄笑着散开。


    走远了萩原也没松手,按按捏捏掌心下白山镜瘦削平直的肩骨,“你小子,女人缘不错,她们都挺喜欢你的。”动作和口吻都透着股亲昵,仿佛真的是他兄长一般。


    “是么,有时候我会帮她们占卜。”白山镜对这种突如其来的亲昵不太适应,扭了扭身体但没挣开。


    “占卜什么?”


    “恋情。”


    萩原研二笑了,“真的吗,有空帮我也算算。”


    白山镜转脸看他一眼,问得认真:“你喜欢什么类型的?”


    “不知道。”萩原回答的干脆,说完还真想了下,“长得好看的吧。”


    这算什么回答。


    白山镜有点无语,“你想好了再来找我吧。”


    白山镜本来以为萩原说请是他吃饭只是客气一下。可能带他去商场或者路边随便找家店进去吃点东西。没想到这人一路将他领到了一栋颇具日本风情的黑砖白瓦自带庭院的独栋小别墅门前。


    庭院里流水声潺潺,斑驳月光泄了一地,影影绰绰倒映在清澈的池塘里。门前栽种的百年樱已经开过了季节,枝条顺着溜进院里的夜风婆娑作响。


    白山镜就明白萩原今天为什么穿的是私服而不是警服了。


    有的米其林餐厅只接受正装出席,有的虽然不用太正式,但警服肯定不行。


    他转脸盯着萩原,用目光传递“我们真的要进去么”的意思。


    “这是什么眼神?”萩原研二弯了弯唇。


    白山镜叹了口气,“不用这么客气,请我吃烧鸟就好,现在转身往回走我知道附近有一家不错的居酒屋。”


    再缺常识他也知道,警察工资不会高到哪去,这顿饭对于萩原来说算是比较奢侈了。


    萩原研二扳住他的肩强行往前推着走,“别扯屁话,你帮了我的忙,我既然说过请你吃饭那肯定要正式一点。”


    “萩原研二先生,预约是正餐时间,二人。”


    门口西装笔挺迎宾的侍应生确认完毕,将他们引到预留座位前。


    萩原合上菜单:“两份3w5日元的套餐。”


    “请问您需要配餐佐酒吗?”


    萩原:“不用了。”


    时间还早,高级会所餐厅只接受预约制,现在一共也没几桌客人。他们旁边一桌西装革履打着领带的年轻人洋洋洒洒的高谈阔论。


    日语夹着英语。


    从大学gap出来创业到投行vp搞跨境并购再到去年bonus拿了多少。


    年轻的脸上眉飞色舞,得意洋洋,高高扬起的下巴睥睨众生。


    听见萩原的点单时,他们正谈论到“下次假期去哪里度假才能把自己晒的tan一点”的话题暂停。


    有人轻轻的嗤了一声,白山镜感觉到他们的视线隐晦的投过来打量了一圈又隐晦的收了回去。


    像虫子嗡嗡过来飞了一圈。


    暂停的话题重新开张,只是声音又稍稍大了一些。


    仿佛他们此刻正是世界中心万众瞩目,而有的人天生就该是陪衬他们的观众。


    很讨厌。


    大部分时候他不认同琴酒灌输给他的教条。


    但是这个不温柔的社会反而信奉的就是他那种践踏别人的强者的生存逻辑。


    “你想喝酒吗?”白山镜忽然出声向萩原轻轻问道。


    “欸不用——”萩原研二还没有来得及拒绝,白山镜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钱包里抽出一张黑色名片递给侍应生,仰脸向他问道,“黑泽先生存放在这里的酒还有吗?”


    他漂亮纤细的手指按在了名片边缘上,萩原研二没有看到全部内容,只看见开头的姓名是黑泽xxxx。


    侍应生接过名片,检查过后向他们鞠了个躬快步离开。过了一会儿餐厅经理亲自前来为他们服务,态度毕恭毕敬。


    白山镜径直问道:“冰酒还有吗?”


    “伊慕的已经没有了,还有一支96年普朗酒庄的可以吗?”


    “可以,就这支吧。”白山镜点头,“他下次问起来就说我取走了。”


    经理笑了,“您亲自说就行,这么多年,黑泽先生只有和您一起吃饭的时候才会喝冰酒。”


    和白山镜俨然一副十分熟稔的态度。


    过了片刻,经理亲自端来一个冰桶,里面插着一支冰酒。


    琥珀色糖蜜般的细长瓶子,瓶身蒙着一层朦朦胧胧的白雾,梦幻般的颜色。


    法国普朗酒庄生产的顶级冰酒。独有的金箔包装瓶身高调的向所有人宣示它不斐的身价。


    “甜的,度数不高,你可以喝。”白山镜向萩原介绍。


    “收起来吧,小镜。”萩原研二声音温和,显然已经明白了他的意图,眼中浮现出淡淡的无奈,“没有必要,我不喝酒。”


    其实萩原研二现在觉得怪怪的,哪里都不太对劲。


    设身处地的想,如果他有一个从小看到大的弟弟,有一天偷偷拿自己的卡去给外面的野男人买酒,他可能会把他吊起来扒掉一层皮。


    “这个是你监护人存放在这里的吧,不应该给我。”他说的委婉。越说却又觉得自己现在的角色很奇怪。


    这不应当...


    白山镜微微歪着头听他说话,室内昏沉灯影从他清秀眼角眉梢轻轻抚过,他脸上的神情像是懵懂听人言语的狐狸。


    听懂萩原的意思之后,他轻轻笑了,妩媚与纯粹两种矛盾的神情刹时间像盛开的花融合绽放在同一张的脸上。


    “谢谢你担心我。”白山镜轻声说,“但是没关系的,他不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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