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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1章 别抛下我(下) 他受委屈了

    小宁很厉害。

    他再次在紧要关头拉了乘方一把。

    贺乘逍忽然想到另一件事, 转身拉住白逸的手腕:“宝宝,我们回家。”

    白逸今天穿了一身版型较为休闲的衬衣,领口解开一颗,露出喉结, 下摆扎进牛仔裤腰, 显得腰也细,腿也长, 这和他平时西装领带或是单衬衣西裤的打扮截然不同。白逸被迫成长的那段时间, 董事会拿过他年纪小、资历浅来暗贬他, 后来白逸就习惯了一身正装, 即便是某些私人场合, 也很少再穿日常装。

    这让贺乘逍不由自主地回忆起了学生时期的白逸。

    白色确实占据了白逸的大半个衣柜,这使得他们俩即便混用了衣柜, 也着实泾渭分明。

    他皮肤白, 五官优越,瞳仁一点如漆,黑白分明, 仿佛天然就不与人亲近。好在得益于上翘的眼尾, 让他不至于在神色上过于冰冷。

    今天他戴了副并不完全贴合的墨镜, 两侧比他的脸颊稍宽一些, 严严实实挡住上半张脸,唇瓣和小巧的下颚就格外惹眼, 看着精致又好亲。

    ——可以把他的唇色再亲红一些,现在也太淡了, 怪叫人心疼的。

    也须得是离得如此之近,贺乘逍才能透过镜片,看清他神色中的闲散冷淡, 好像对身边发生的事情并不全然在意。

    这让他伸出去的手迟疑了一瞬,才落到实处。

    宝宝……好像有点不开心。

    贺乘逍隔着袖子抓着他,长袖便留下几道折痕,昭示手腕的纤痩。

    ——不过里头藏着的力量可不小。

    从进商场,到和裴知意起争执,再到贺乘逍赶来,白逸说的话不算多,大部分时间兀自充当一个精致的人偶,波澜不惊地站在风暴中心,任由这几个男人围绕着他争来抢去,好像一切与他无关。

    今天的宝宝,很不一样,但外表还是乖乖的。

    就是眼神有点冷漠。

    贺乘逍觉得自己是被另外两个人的话伤到了,这才会疯狂地胡思乱想。

    其实白逸大多数时间都是这样的,他们有时候会在家里办公,贺乘逍在他对面坐着,偶尔抬头,便能看见白逸的眸子随着注意力转动,落在哪里都分外认真专注。

    若是被人打断了,他就会抬起眼,定定地望过来。

    不过轻微的动静一般打扰不到他,贺乘逍平日里也不会主动影响他。

    老婆是个工作狂。有些事后,他半倚靠在床头,拿起平板处理一点紧急的事务。这时的神情就转为慵懒柔和,脸上闷热的薄红透着熟。

    他执笔在屏幕上圈划,手中戒指星河般沿着光线流淌。

    贺乘逍有用心挑选,戒指上的大小钻石都是内棱角,摸着凹凸不平,但不会划伤手。白逸有时候也会用手帮他,他的手指修长柔软,指节分明有力,动起来需得使劲一些握着,快感才深,那时候戒身会剐蹭柱头,惊起一阵战栗。

    如果是开始几次,贺乘逍只能心疼地先用湿纸巾帮他擦干净手指,等他充血的掌心重新变回浅淡的粉色,再推按在床单上;要是到了尾声,白逸往往泡在浴缸里,手搭在浴缸边缘,贺乘逍握住绵软的手腕,帮他仔细清理残余,再顺着按摩一遍手臂。

    倘若换成贺乘逍帮他,老婆的整个身子都会泛起粉色,膝盖无意识夹着自己的大腿,大部分情况下会抬起手遮挡眼睛,好像这样就不会那么失态,贺乘逍也可以按住不让他挡,他的瞳孔就会在快感的巅峰轻微涣散,随着喘息逐渐恢复聚焦。

    有那么一两个瞬间他是只能看清离自己非常近的东西的,于是满眼除了贺乘逍,就装不下其他东西了。

    不管怎么想,他们都很合拍。

    手上这一对戒指也算身经百战。

    老婆太矜持了,即便有时候不太舒服,也不会说什么,程度最大的不过是一边听汇报,一边偷偷揉一会腰。

    上次他应该是过了那个度,老婆也没有怪他,还表示愿意和他练习。

    这些都是他们夫夫之间的事,哪里轮得到一个外人来指手画脚。

    ……他是这样安慰自己的,老婆说不需要,万一是也很喜欢现在这一枚呢?而且这种东西就应该是他来送的,区区一个前男友,居然妄想越俎代庖。

    可是。

    可是小白这副打扮,这套他都很少见到的穿着,居然是为了和秦晟逛街-

    白逸本来在琢磨宁惟新的事,一直抓不到头绪,这种无力感让他深感不悦。

    被贺乘逍牵起手来后,又发现他直勾勾地盯着自己,不知道在想什么。

    官方点名宁惟新,也就是说他那边是有门路的。

    那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手里这条线的价值呢?

    这个小孩身上真的充满了矛盾。他无疑是聪明的、极其有天赋的,但是在人际交往上,又呈现出一种近乎天真的稚嫩。

    如果他真是一无所知,把这些提前交给白逸布局,这无疑会成为一个力证。可现在是这样一个场景下被曝光,宁惟新本人确实体面地从事情中摘出来了,乘方依旧在口诛笔伐之下。

    尤其是,这种选择……似曾相识。

    比如他自己。

    乘方有一部分股份在环亚名下,但白逸向来洁身自好,把两家拆得很清。

    宁惟新也是这样,看起来随时能与乘方割席。

    可他又表现得对乘逍很依赖,宁愿做个小助理也要留在乘方。

    贺乘逍的手掌大,抓牢他的手腕绰绰有余,显得态度很强硬:“宝宝,回家了。”

    白逸站在原地没动:“你先回去吧。”

    贺乘逍的神情在下一瞬变得有些晦暗,只是眼睛倒映着白逸的身形,却让白逸有种被盯上的感觉。不过很快就恢复了正常,放轻了语气道:“宝宝是还有哪里想逛吗?”

    白逸点了点头:“本来是秦哥说要来投资,我们才来的。我晚一点自己回去,乘方的事,有需要你直接联系方时。”

    手腕一疼,留下一道泛红的指痕。

    贺乘逍收了力气,却没有松开手:“秦哥想看什么?我们一起去吧。”

    白逸望向秦晟,秦晟一个头两个大。

    别看我,我要被你老攻用眼神扒了皮了。

    在裴知意面前,不装下去就前功尽弃,他延续了之前的话题,继续给贺乘逍补刀:“商场这边现在还欢迎贺总么?”

    商场负责人也不知道。

    总部不给他指示,他不知内情无法站队,全靠专业素养苦苦支撑:“那请您随我来休息室吧,我给您介绍一下我们的功能区划分。”

    “不必了。”秦晟耸了耸肩,“这里没什么好逛的,我们走吧。”

    白逸试着挣了一下,手没挣开,倒是贺乘逍沉默地跟上来几步,大有一副非要跟他们一起走的架势。

    跑车就俩座位,秦晟大咧咧往路边一停,商场不得不派了个保安帮他看着。

    秦晟拍了拍前盖:“贺总,坐不下。”

    贺乘逍坚持:“我自己开了车来。”

    裴知意绕着他的车转了一圈:“老弟大气,开豪车逛街。”

    秦晟怼他已经很熟练了:“跑车载美人,怎么了,你羡慕?”

    裴知意嗤笑一声:“太阳晒,那个车顶不好看。小白你不如坐我的。”

    “裴哥刚从国外回来,对国内道路还不熟悉吧。”秦晟毫不留情,“不安全,算了。”

    裴知意眼睛一眯,坦率承认:“是啊,我确实不太熟悉路况,而且——从右换去左边,操作也有些生疏了。”

    秦晟警铃大作,这人肯定是要跟着的,现在承认自己不会开车是想做什么?

    果不其然,就听裴知意接着道:“那就麻烦秦哥捎我一程了。”

    秦晟:?

    别祸害我!

    他明白了。

    这人是觉得自己竞争力大,所以宁愿让白逸跟贺乘逍同乘,也要阻止自己和白逸独处。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可太贱了。

    不过这人想错了一点,他的竞争对手从来不是自己。

    小裴,还是嫩了点。

    他心里无声嘲笑了一通,表面上一副被激怒的样子:“裴哥这是拿我当司机了?”

    “其实裴大哥长得也挺好看的。”贺乘逍严肃地劝和,“秦公子,你带他兜风也是挺好的。”

    裴知意:“……”

    他横竖看不出这个二愣子有哪里值得白逸喜欢!

    偏偏他自己提的建议,他还不好反驳。

    白逸其实是在努力表情管理,落在贺乘逍眼里,就成了不悦,并且出于礼貌,他还不往外不说。

    是了,本来两个人的行程变成四人行,还多了个挑事的裴知意,任谁都要心情不好。

    他的心又跟着揪起来了一点。

    贺乘逍主动去给白逸拉开车门,抬手挡了下门框。白逸一路上没跟他说话,见状也只是沉默地接受了他的好意,弯下腰,牛仔裤把臀部裹得浑圆,领口漏了一片白。

    ——秦晟扶他下车的时候,也会看到这些吗?

    贺乘逍只来得及胡思乱想了一瞬,白逸就已经从他的臂弯下钻过,抬腿坐进去,给自己系上安全带,而后终于赏了他一个目光,面无表情地问道:“不上来?”

    他们的车和秦晟的不在一块,两边还得汇合一下。

    贺乘逍缩回手,替他关好车门,接着从另一边上车。白逸的手搭在膝头。他又拿起平板开始处理方时同步给他的信息了,戒指在阳光底下光华璀璨。

    贺乘逍私心想要把车直接开回家,而不是把老婆送去和别的男人逛街,但是他不敢,因为白逸正在处理乘方的事——白逸这一身打扮是方便出门的,也就是说,可能他今天的计划就是逛街,不过现在又开始加班了。

    他心里犹豫再三,久到白逸翻过了一页,偏头疑惑他怎么还不开车时,才握着方向盘,闷闷地问了一句:“宝宝,跟我在一起,你是不是受了很多委屈?”

    第72章 参会名单(上) 他们长得像

    “开车吧。”白逸收回视线。

    宁惟新实力抗打、颜值不低, 头顶官方流量,网上很快就扒出不少他的个人信息。

    这次和前几次又不一样,连着黑料上身,逐渐有人开始产生怀疑——这么一个国家力挺的年轻学者, 为什么又是被污蔑抄袭、又是被逮着外资咬?

    按官方的说法, 他本身得到了国际上的认可,有一些跨国合作不是很正常么?

    “是不是有预谋的泼脏水啊?”

    “点了, 感觉从比赛还没开始就开始针对了。能直接获得国际认可, 谁抄谁的一目了然了吧。”

    “还好他专业能力过硬, 临时改题也没有影响最终发挥。”

    “抄袭者滚吧, 人家能举一反三, 碾压上位,真的别越级碰瓷了。”

    “泼脏水的是不是那个第二名啊……”

    ……

    被黑到反黑, 前后总计两三天的时间, 前者热度本就还没下去,又在后者的推动下再次爆了。

    白逸前期推波助澜留了一批拉踩乘方抬钱氏的账号,现在被挖出来成了钱氏针对乘方的“锤”, 半替他们佐证了幕后推手的身份。白逸毫不客气地划了一笔钱去搞事, 反正钱靳自己送来的, 拿来解决他可太合适不过了。

    大致做了点安排, 在车上看屏幕还是有些晃神,他熄了屏抬手揉了揉太阳穴, 半阖着眸子靠在椅背上。

    这个视频出来的太及时了,至少明面上直接连带掰回了乘方的风评。他们团队里有宁惟新, 被官方点名表扬,二审基本不用操心。

    并且,有了国际上的认可, Astray总部那边想必也会再次评估他们的合作——乘逍他们给出来的新方案正好能发挥作用,作为替代品直接投入测试。

    今天裴知意的反应他也很满意,给他安排了新的对手,再没有十拿九稳的情况下,保住相对弱势的乘逍和自己的婚姻,才是他的最佳选择。资金上的矛盾缓解,前面的障碍扫开,好像顺起来了。

    只是他心头的疑惑也随之扩大。

    宁惟新太奇怪了。

    他像一颗种子,一旦发芽了就不再停止生长,要将藤蔓伸展向四方。

    其实到目前为止,他也就惹出了两件事,一是删除了乘方的源框架,二是替换了交付给Astray的代码。与之相对,他在自己擅长的领域则取得了不错的成果,先是获得刚回国的兰迪的青眼,再是在WE预选上展露锋芒。

    莽撞的性格和称得上是天才的专业能力。

    ——还有他的社交圈。

    已知的他和兰迪因为项目有私交,和裴知意也因为机场偶遇成了半个知己。

    以投资人的眼光来看,他无疑会成为一个新风向。

    从个人情感角度——他对自己的似乎有微妙的敌意。

    从初见面就跪地求原谅,险些让他下不来台,到酒桌上公然提起自己不接他的文件,迫使白逸向他妥协,白逸梳理了一下思路,确信自己怀疑的源头就是来自他的态度。

    所以他让秦晟去试探了一下,试探的结果是,宁惟新是个谨慎的人。

    他谨慎,他就不会冒失得罪自己老板的丈夫。

    ——要么,他就不是“冒失”,而是确信不会造成严重的后果。

    第一次的问题因为场合不对,以白逸表示“原谅”告终,可实际白逸并没有因此生气,倘若没有他那一跪,没能安排好贺乘逍的行程,确实是他工作上的失职。

    第二次白逸确实是在试探他的底线,这小孩当场其实就有些小动作,但没有直接告状,乘逍应该是自然而然忽略掉了,没想到晚上又被他提出来,要不是白逸习惯性对外端着,监控里面真要露出点什么区别对待的苗头,他在外的形象就得碎一地。

    对乘方利弊参半,对自己充满挑战。

    抛开其他不谈,能力越大,能闯的祸也越大。

    宁惟新潜力太大了,所以必须要把他的底探出来。

    ……

    还有乘逍。

    其实现在乘逍应该做的是回乘方主持大局、乘胜追击,但他显然还没有这个觉悟,一门心思守着自己。

    嗯……

    好像比起他的事业,他更在乎的是和自己的婚姻关系?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是个很好的品质,也符合自己对他的预期——白逸从无数优质鱼苗里选了根当时不起眼的,本就怀着驯他以自己为重的目的。

    就是现在遇到了点波折,他被其他鱼苗针对了,而他自己可能半点没有察觉。

    比如说——

    白逸张开手掌,故意对着戒指发了一会呆,不出所料就察觉到了某人的目光。

    这也是一件好事,白纸好作画,白逸正好把他培养成自己想要的样子。

    秦晟说的地方快到了,他注视着前方的车流,眉心聚起几分烦躁:“我不会换戒指的。你放心吧,没必要跟着。乘方还需要你。”

    贺乘逍没接话,盯着红绿灯,哪个亮他就是往哪边拐,踩着限速线一路开,等到看见了停车线,就直接把车停在路边。

    有点幼稚的泄愤手段。

    白逸心里软了:“怎么了?”

    贺乘逍嗓音低沉:“我们换一个吧。”

    还执着换戒指呢?这人怎么轴上了?

    “没必要。”

    其实我真的挺喜欢的。

    车内的氛围一时有些凝重,直到电话铃声响起。

    “——你们人呢?”

    贺乘逍那几个变道掉了队,秦晟发现他们没跟上来,这才打电话过来问。

    “我们……”

    贺乘逍俯过来亲他,刚贴上,就被安全带的绳子强行勒回了驾驶座上。白逸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顿时噤了声。贺乘逍一直紧绷着的脸看起来更憋屈了,他安全带解了,然后一只手垫上白逸的后脑勺,把下一步做完。

    水声在唇齿间回荡。

    “在哪?你走丢了?”

    裴知意的声音也挤进来:“小白?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这个吻有点猛,口腔中的空气被大肆掠夺。贺乘逍非常分开后,白逸耳朵还是没忍住红了点。

    “我们换戒指。”贺乘逍直接做了决定,“我买,让我买。”

    电话没挂,那一头俩人一直在留意这边的情况,贺乘逍又没有控制音量,因而他们也听得一清二楚,秦晟声音听着有些炸:“不是,你们俩买什么去了?买戒指?现在?”

    贺乘逍眉头缓缓拧起,抬手把白逸领口解开的那个扣子扣上了。

    白逸等他做完,才轻轻推开他的手,回答秦晟的问题:“走岔路了,等会就来。”

    他还是要去。

    他非去不可。

    白逸把电话挂了。

    贺乘逍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目光沉甸甸地看不出情绪,白逸避开眼:“乘方需要安抚,小宁是功臣,你也去感谢一下人家。钱氏应该会派人联系你压过敏的事,现在我们是主动方,你找他们要一个项目……”-

    乘方的楼下再次聚起了一大群记者。

    “贺总,贺总,网上现在关于乘方的争议喧嚣尘上,您对于某些传言,有什么想要澄清的吗?”

    “贺先生,您在危机关头淡定逛街,是否是出于对项目的自信?”

    “我们都知道,因为某些原因,你们在WE预选前临时更改了项目,不知道您是否有相关经验可以和大家分享一下?”

    贺乘逍沉着脸,在保安的帮助下穿过人群,并没有给出直接的回应,这难免让蹲守的人感到失望。不过,很快就有人寻到了一个新的热点:“贺总,刚才和您一起在城西商圈露面的,是宁惟新先生吗?”

    这条贺乘逍回答了:“不是。”

    但这却给了人群一个错误的信号。贺乘逍对于澄清一事避而不谈,他们只能从别的地方撬开他的口,既然他会回应宁惟新相关的事,那就逮着这个问!

    “宁先生似乎并不富裕,他身上的配饰是您送的么?”

    “您不承认这一点,是否是出于对宁惟新的保护?”

    “宁先生一直带着的墨镜,买家姓秦,不知道您对此有什么看法?”

    “为何您独自回乘方?这是在避嫌么?”

    ……

    “我和宁惟新,是同事,是校友,是同门师兄弟,方才的人不是他,也请各位不要乱加猜测。”

    贺乘逍留下这一句,头也不回的进大门了。

    先前他在热搜上看到过相关的猜测,还觉得荒谬,但这些眼尖的记者居然也会认错,这让他感到了困惑。

    紧跟着,他的口袋一震,有电话顺着私人号码拨进来。

    ——赵东石?

    这人不老实,比起让他在外面乱跑,不如把他控制在手里,所以上次分开前,贺乘逍把自己的号码留给了他。

    “喂?”

    “贺总!贺总!”赵东石声音听着分外激动,“您看网上消息了吗?”

    “你指哪一条?”

    “哎……确实有点多。就那个,您逛街这事。别人都说是那个什么宁惟新,但我不一样,我认得出来,您身边是白总吧?”

    “你想说什么?”

    “我就是有个猜测嘛……我现在没工作啊,您看看要是能给我安排个职位——在乘方也好,我和珊珊以后还可以一起上下班,省得一群人各个都觉得老子吃软饭。”

    贺乘逍沉吟片刻:“你说交换条件,我考虑一下。”

    再让他缠上吕珊珊是不可能的,不过话得先套出来。

    没有得到承诺,赵东石的措辞谨慎了一些:“是这样的,其实我呢,也是有个小小的猜测。毕竟您也知道,我在这上头吃了两次亏了,我这一闲下来啊,心里就总惦记着这个事,我就想不明白,我怎么一次两次总给白总添麻烦。”

    “……”

    “所以,我怀疑——我只是怀疑啊!我怀疑就是那个小白脸和白总太像了,我才会连着认错!”

    第73章 参会名单(中) 他的“指点”

    短短一个下午, 乘方接到不少橄榄枝,经过安然递到了白逸手里。

    今晚的行程——张德兴邀请了贺乘逍,点名要宁惟新一同出席。

    被按在医院休息了一天,宁惟新的症状已经下去了。不过白逸转告安然叮嘱他暂时别把过敏的事情往外说, 说穿了的筹码就没有价值了, 把舆论新宠灌进医院,在这个节骨眼上, 钱氏还是得掂量点来的。

    随着宁惟新获得的关注度的提高, 下午他们在商场留下的几段视频引起了不少讨论。

    ——很多人在猜其中之一就是宁惟新。

    于是网上又出现了一小批讨论:到底是当学者工资高, 还是在企业工作工资高。

    “如题, 入职乘方两个月, 宁学长已经穿一身奢牌了。”

    “人长的好看,能力还强, 上哪里去找这么标准的男大学生。”

    “旁边那个护着他的是贺总吧?后面那个抓手腕的动作也太有占有欲了吧!到底是关心员工还是关心学弟啊?”

    “烫知识, 贺总结婚了,他旁边那个手上的戒指明显是一对,大家不要再乱猜了。”

    “所以是贺总夫人吗?但是这样看真的很像宁诶?”

    “墨镜一直不摘, 是不是怕锤?”

    “我在网上搜了一下, 没搜到这位‘夫人’的照片, 贺总把家人保护得可真好。”

    “其实我有个猜测……这个夫人不会就是宁吧?只是宁还是学生, 所以不方便公开……”

    ……

    这些猜测白逸也看到了,在方时向他询问处理意见的时候, 选择了放任。

    “不用管,让它发酵, 捆着宁惟新的热度,抬一把乘方。不过注意搅混水,别真把消息锤死了。”

    原本他不通过乘方盈利, 只是偶尔帮忙调整一下大方向,小的地方都让他们自己决定。可惜现在那几个要针对乘方,他就不能继续袖手旁观了,最好是能接这个档口给它再翻一翻市值。

    钱氏常年和政府合作,盯风头比谁都紧,很快就派人联系了乘方的相关部门谈合作,意在补偿连累宁惟新过敏住院一事。

    接手这件事的勉强算个熟人,是预选赛带队的女性负责人。

    当时在医院,她就以个人名义送了个果篮来,想来是提到和解,只有她愿意接这个摊子。WE预选也是,抄袭的事闹得沸沸扬扬,她一个人登台做解说,好像根本不在乎外界的看法。

    贺乘逍在宴会上,安然默认把他们开出的条件转述给了白逸。

    原本他们下午还有一些计划,但事发突然,白逸有心回去帮忙顾局,裴知意也一路心不在焉,被秦晟挤兑地跳了几次脚,手机塞回口袋不看了,专心致志和他抬杠。

    熄屏前,白逸瞥到一片绿色——怎么全是他单方面发给对方的消息?裴知意也有今天?被人已读不回?还是对方对他爱搭不理?

    小裴,惨。

    自己乱站队。

    他好奇归好奇,不过暂时没有可以联想的方向,只能作罢。

    为了乘方那边配合,白逸的决定没有瞒着安然,她收到消息后,输入状态连着变更了几次,纠结再三,才横下心来询问细节。

    【安然:小白,你本来就没有和贺总以夫夫名义露过几次面,说实话……现在助推这种猜测,会不会不太好?】

    【白兔子:没关系,你按我说来就好,乘逍那边问起来,就说是我的决定。】

    【安然:照实说?其实我可以帮你打掩护的。】

    【白兔子:不用,让他找我。】

    安然在进乘方之前就和白逸有私交——她家境不差,手头自带资源,在特助的位置上干得如鱼得水——所以,她对乘方的发展固然尽心尽责,但要让她抛开整个乘方单看贺乘逍个人时,还是可以偏向白逸一点的。

    下午贺乘逍开公司的时候就脸色难看,结合热搜上的消息她哪里猜不出来发生了什么。让贺总亲自开车送白逸去和他前男友逛街,小白这是打算耍贺总玩呢。

    这俩人感情状态旁观者清,大局上,小白给乘方扶船,私人问题上,贺总追着小白跑。

    她叹了口气,给心情不好还要去应酬的贺乘逍点了根蜡。

    楼下有记者,不方便汇合,她直接另外安排人去医院接宁惟新,免得另生事端-

    “小宁,深藏不露啊。”在场外碰头后,宁惟新先钻进后排,和他们对情况,安然并没有吝啬自己的夸奖,“年纪轻轻,国际认可。衣服怎么样,还合身吗?”

    宁惟新这身衣服是她安排的,他现在身价上来了,晚上估计很多人都等着招揽他呢,安然好意给他配了身定制的正装,肩腰线卡稳了,布料硬挺无褶皱,一洗他清澈的学生扮相,多了几分精英气质。

    安然对自己的眼光很满意,见他有些局促,善意地给他鼓了鼓劲。

    “宴会给你发了请帖,也就是说,很多关注你的人都会知道你要来,你可能会接到不少名片,可不要被花花世界迷了眼,”安然善意地提醒道,“你和圈子里接触的少,有些人知人知面不知心,千万不要自己擅自做承诺,最好是咨询一下穆教授,或者贺总和我。”

    “好。”

    安然接着压低了声音道:“要是有人为难你,你就找贺总。你年纪小,不用觉得难为情,大家都是这样过来的,比起被逼着做出什么不好的决定,向自己人寻求帮助才是上策。”

    “我……我知道了。”

    “另外,过敏的事别提,结束后我给你看钱氏的补偿条件,事情已经发生,利益最大化才是最好的补偿。”

    这一点让宁惟新目露为难,他坦言道:“安然姐,说实话……我对他们的赔偿不感兴趣。”

    小宁是山里出来的物欲不重,会有这样的想法非常正常,安然耐心地解释道:“不感兴趣我们可以回绝,走声讨的路线。但现在曝光就把主动权让出去了。我只是需要和你找个时间商量完整的方案,我们都支持你的,你不用担心。”

    “嗯,好。”宁惟新还是有些犹豫,但答应下来了,“不过……错也不在他们,归根结底还是我自己喝的那杯酒……”

    他神色黯淡,明显是不愿多谈当时的情况,受多了委屈。安然恻隐之心微动:“你的想法我知道了,我会按照你的意思为你争取最大利益,你不需要有心理负担。”

    贺乘逍也在后排,就坐着宁惟新旁边,浑身气压很低,一言不发,宁惟新大着胆子问:“学长,你看起来心情不好。”

    被老婆赶走,他心情好不了一点。

    “你和安然商量好就行,进去想跟着我就跟着,有自己想结交的人也大胆去。这是个好机会,不必约束自己。”

    “好……好的!”

    流程交代清楚,车从临时停车处出来,到酒店楼下,两个人被迎宾迎接进去。

    他们办宴会,名单往往早就定下了,贺乘逍和宁惟新属于是临时加进去的。张德兴还没露面,场地里有一些小公司的老板在交际,看见他们俩入场,纷纷投来探究的目光。

    很快,就有人过来打招呼:“贺总,宁先生,晚上好啊。”

    贺乘逍一眼看过去,觉得有些眼熟,仔细回忆片刻后,顿时眯起了眸子。

    这人和他们没有合作,他才会印象不深……但他和一件事情有关。

    兰迪的接风宴。

    宴会之后,白逸在酒店受伤,要不是贺乘逍及时赶到,恐怕有生命危险。即便白逸再三表示不需要他调查,贺乘逍表面上也答应了,暗地里却怎么可能不着急。眼前这个人就是留到最后的那批人之一,可惜贺乘逍和他没有交情,曾经试过拿项目当敲门砖,却被对方以“发展规划不同”为由拒绝了,一直找不到突破口探话。

    他这次过来的目的很直接,他想和乘方合作了。

    贺乘逍体会了一把掌握主动权的感觉,稍微拿话暗示了几句自己有“附加条件”,然后接下了他的酒和名片。

    ……

    吴富喜气洋洋走开后,其他人也不观望了,三五成群的假装聊天,实则目光往这边盯着,就等他们身边的空缺。

    ——那可是国际顶尖会议啊,不趁宁惟新还是个学生、挂职在乘方名下的时候捡漏,等那些姗姗来迟的大佬们到场,哪里还有他们争取的机会。

    宁惟新虽然已经做了心理准备,但真对上这副虎视眈眈的架势,还是有些怯场。

    本来有小公司想偷偷合作,琢磨着他是大学生好忽悠,想仗着人数优势,把他和贺乘逍分开包围,可宁惟新不肯离开贺乘逍半步范围,大有今天就要缩在他身后的架势。

    这个策略失败,不过无人气馁,很快又有人找到了新的思路。

    刚过来的几人便是换了方法。他们是小公司,觉得要忽悠贺乘逍还是太为难了,估摸着在场这么多人,合作是轮不到自己投上了,但可以咨询一下发展方向啊,于是直截了当地询问宁惟新:“宁先生,您太优秀了,是我们华国人的骄傲。我们受您感染,也想为学术界做一点贡献,可惜有心有力,却苦于不了解这方面,实在没有方向。您有什么可以指点的吗?”

    好问题!

    这位天天对着前沿科技做研究的学者,对于新技术的动向肯定比他们了解的更深,他随便举几个例子,对于外行人来说,都会是宝贵的指导经验!

    众人纷纷竖起耳朵,想听听这位新秀的答复。

    不料,宁惟新却愣了一下,把目光转向了贺乘逍。

    第74章 参会名单(下) (已修)他不了解……

    离婚以后, 吴富自觉处处被前妻压了一头,心里本就憋屈,那天还没把合作谈下来,更觉得对方指不定怎么嘲笑自己呢。奈何Astray的饼好, 已经是众所周知的事了, 他和钱靳等人撑死在同一个项目当过“同事”的关系,哪里有那么大的面子。

    他自认为也算尽力, 靠着酒量勉强撑到最后, 要不是孙钊那个疯子胡乱攀咬——

    更可恶的是, 明明是孙钊掀的桌子搅的局, 自己一直遵守规矩, 即便是事后也没有动过歪脑筋,偏偏居然真的被孙钊威胁到了钱靳, 拿到了合作。他原先宽慰自己, 以钱靳的性格,绝对不会受人威胁,尤其是像孙钊这样胆大妄为的, 最多妥协一时, 来日必会报复。

    可他等啊等, 眼看孙钊和郑兴都熬出头了, 自己还没有指望。

    ……等等,刚刚这人问方向?

    自己确实大意了, 早知道贺乘逍这么抢手,上次就先拿下来再说……也是, 虽然钱靳看不上,但乘方背后毕竟有环亚啊,那白逸也不是随便撒钱玩的主, 自己怎么就没想到呢?

    不过没关系,还有机会,正好了解一下这位“新秀”的性格。

    在场不少人和他怀着同样的想法,宁惟新处在视线中心,一直不说话,难免让对方有些尴尬,催了一遍:“宁先生?”

    “啊……这个……”宁惟新吞吞吐吐道,“嗯……各大会议和期刊的相关研究成果都在网上公开发布的,您要是感兴趣,可以去直接看相关文献。”

    那人对这个回答不满意:“这不是没读过多少书,看不懂嘛。宁先生博学多才,想来很有自己独到的见解?不知道我们是否有幸听听您的高见?”

    他不说自己想知道,把主体范围扩大到“我们”,强调大家都想知道,宁惟新要是不说,就是他们“没有荣幸”,即宁惟新看不起他们。

    玩得一手好道德绑架。

    宁惟新果然面露难色:“风口还是很多的,也要结合您公司的情况来选,最好是交给专业的评估人员来。我虽然有一些了解,但是仅仅是根据自己的喜好选的,不一定有投资价值……”

    “您过于谦虚了。”那人继续吹捧,“您是圆桌会议最年轻的嘉宾吧?他们邀请您,说明您的方向就是风口。大家都是华国人,一同发展也是为了华国好,大环境好了,吸引了更多人投身研究事业,整个华国水平不就跟着上去了嘛。”

    这回的帽子扣得更大了,好像宁惟新不说,就是阻碍华国发展一样。

    宁惟新抿紧了嘴,眼巴巴地看着贺乘逍。

    贺乘逍围观了全程,对他选择非常理解。

    研究方向这种东西,在没有出具体的成果时,他们都不会往外说,否则万一被别人抢了先,所有准备都会前功尽弃,平白给别人垫了凳子,有苦都没处说。宁惟新才从抄袭风波中出来,差点因为时间点的不明确吃大亏,对其中利弊体会更是深刻,不回答才是正确的。

    他出言解围:“涉及团队隐私,这个确实不方便说。”

    那人不死心,仍然追问:“那国内最近有什么热门风向吗?或者穆教授这边缺不缺投资?”

    宁惟新这次回答得很快:“老师的成果我不方便说,有需要会通过A大公开招标的。”

    年纪不大,口风真严。

    一个答案被打太极似的推来推去,这人也有些急眼:“都说学术界有小团体,不团结,我看贺总和宁先生还挺口风一致的。”

    “我们是搭档,”贺乘逍坦然应对,“WE前的抄袭让我们不得不警惕,还请您原谅。”

    这人憋的脸色三变两变,但到底不愿放过这个难得的机会:“不能说说的话……我最近听说有个‘电子神经’的项目,不知道宁先生对此有没有什么看法?”

    这是A大另一个研究团队最近在主推的项目,和穆教授他并不属于同一领域,只是在应用场景上有所重合。宁惟新不一定能说明白原理,但自己老师的发展预期他知道,触类旁通这个项目,理论上也不是什么难事。

    似乎生怕他再次拒绝回答,那人急着又补充了一句:“这是公开的项目,可不涉及隐私了。”

    贺乘逍没有特意了解,但是有所耳闻,听说那位领头的付教授也是年纪轻轻独当一面,毕业直接拿的聘书。他的项目进展快,已经有不少成果公开问世,简单谈一谈不涉及侵权。

    他有意给宁惟新留一个展现自己的机会,于是没有贸然帮他回绝,准备锻炼一下他的反应能力,迎上他求助的目光,也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说吧。

    宁惟新憋了半天:“他那个……主要运用于外接传感设备,能增强虚拟世界的互动性……”

    那人听得很认真,等他说完停下,抓住疑点提问:“那他们和传统穿戴设备有什么不一样啊?传统的已经有不少投入市场使用了,他这个新东西……能分一杯羹吗?”

    宁惟新脸色的笑容有点挂不住了。

    “有当然有,但是还是要看和自己的方向结合的是否紧密,不然投了却不能应用,不就亏了?”

    “依您之见,它和我的公司可以结合吗?”

    “不好意思,我对您的发展确实不太了解……”

    “宁先生,你这可就没意思了。”那人花费这么多心思也没有套到半点有用的信息,知道自己今天必要无功而返了,索性道,“我们小企业,说来说去也就是为了发展,您这般藏着掖着,是不是功利心太重?”

    不帮忙就是功利?哪里有这样的诡辩。

    这下贺乘逍也不愿说了,维护宁惟新道:“这位先生,说实话,我们乘方也只是小公司,要真有什么投资,我们能不去?实在是方向不同,不了解,隔行如隔山,我们就不误导您了。”

    “我……”那人遭到反击,决定说点什么倒打一耙,挽回一下自己的形象,被不远处的一道声音打断了:“小贺说的对啊,年轻人,你还是要多学习学习,人家小宁都说了让你直接看文献,你非要逼人家小孩嚼烂了总结给你听,这不是为难人嘛。”

    “张老。”

    “这不是钱老先生?您也来了?”

    钱老爷子微笑点头:“是啊,听说华国出了个年轻的顶尖学者,老头我也十分好奇。”

    张德兴一并道:“是啊,技术更新换代太快了,兜兜转转还得是看你们年轻人的。”

    他们一露面,那人顿时噤声,唯唯诺诺地打了个哈哈,配合着糊弄过去。

    这俩老头都重视宁惟新,他们小胳膊还是不要硬拗大腿。

    张德兴上次见宁惟新还是赴贺乘逍的约,当时这个小孩当众让白逸下不来台,他虽然没说,心里留下的印象却并不好。

    没想到他其实能力出众,只是当时展现错了方向。

    “小宁啊,”他亲切地调侃,“好久不见,今天稳重不少?”

    宁惟新有些紧张:“张老先生,钱老先生。”

    张德兴乐呵呵地打趣:“还在给乘逍当助理?会不会有点大材小用?”

    “助理?宁惟新居然只是个助理?”

    “这要是在我们公司,我只怕得捧在手里。还得是贺总厉害,把高技术人才当助理用?”

    “宁惟新不觉得委屈?看着还挺乐意的。”

    “……估计是不好说吧,毕竟同门师兄弟,闹开了也挺尴尬。不过贺总真不够意思,自己人就给个助理当啊?”

    ……

    宁惟新听见了周围人的讨论,连忙解释道:“是的,还是助理。不过学长本来是想让我去部门历练,是我自己更希望跟着学长见见世面,才选择当助理了。”

    “是么?那还是乘逍不够坚定啊。小宁,你今天就跟着老头我,华国的新秀,老头我也沾沾你们年轻人的光。”

    “哪里的话,您才是眼光独到,多年发展如日中天……”

    张德兴接着道:“听说你们和Astray的项目被人泄露了,查出来了没有?”

    贺乘逍回答道:“在溯源,但是时间短,暂时还没有出结果。”

    张德兴正色道:“效率不行啊。你让白逸帮你一把,这可是正经大事,事关名誉,能赶紧摆脱污名赶紧好,避免以后在大众眼里形成刻板印象了。”

    “是,我们在加紧自查了。我们的项目都放了计数器,应该很快就能锁定出错环节。”

    “那就好。”张德兴点了点头,提点他,“小贺你的福气真不错,前面有小白看好你,后面又有个这么优秀的学弟助推,可要抓住机会,好好发展。”

    “多谢您的指点。”

    钱老爷子张望了一下四周,疑惑道:“对了,我看那个什么……热搜?说你们俩下午一起逛街?那个城西的项目是我孙子在做,你们有看上哪里,直接跟老头我说,我做主送你们。”

    商场因为赶人的事情,也被网友翻出来骂了几页。当事人的身份众说纷纭、尚无定数,又因为贺宁二人疑似“隐婚”,沾了八卦的热度,讨论度居高不下。

    钱老爷子估计是不愿在这个关头惹是生非,想挽回商场的形象,所以慷慨送他们点店铺,吸引乘方入驻,他们也好对外释放一些“和解信号”。

    贺乘逍对钱氏本就没有什么好感。小白在他们那受伤,他去要说法,被拒之门外——如果心里没鬼,怎么会面都不露。

    现在又拿利益封他们的口,自己还不得不接……

    不容他内心多做挣扎,宁惟新已经惊喜地应下:“城……城西的商圈?您太客气了!”

    第75章 补偿(上) 老板的丈夫叫什么

    “主要是补偿。”钱老爷子态度和蔼, “那个负责人什么都没弄明白,就自作主张,我一定会让他们严查这件事。你们啊,是华国的新人, 就当我投资你们, 可千万别推辞。”

    言外之意贺乘逍听懂了。

    虽然做决定的是钱靳,但钱老爷子要用这个“补偿”, 换他们把责任推给那个负责人。

    对方是个庞然大物, 乘方只是个“新人”, 硬碰硬只会吃亏, 不如见好就收。

    平心而论, 贺乘逍不想和钱氏的利益挂钩。然而在来之前,安然向他转述了白逸的意思, 倘若钱氏给他递好处, 可以接。有宁惟新的名头在,他们短时间内不会轻举妄动,可以打个时间差赚一笔。

    小白为什么不亲自交代自己?

    是觉得自己悟性太低, 接不起他给予的期望么?

    小白尽心竭力的为他谋划, 他……他不能让小白失望。

    “多谢您的好意, 不过那位员工也是遵照规定办事, 算是恪尽职守,还请您不要过分苛责。”

    这个情况下, 他们接受补偿,就是表示愿意统一口径。钱氏不缺钱, 开出来的补偿对于其他人来说或许是一笔巨款,对于他们自己不过洒洒水。他们不在乎这三瓜两枣的利益,更在乎的是名声。

    所以接了才是示好。

    钱老爷子笑容不改:“好……好啊……都是好孩子, 年轻有为。”

    张德兴赞同地点点头:“后浪推前浪,我今年可是给A大追加投资了,又抢先你一步。”

    俩老头年纪差不多,地位差不多,也就彼此之间能开点这种玩笑了,钱老爷子佯急:“我捐了一批器材呢,学术要发展,那学生教育也不能拉下,你说是不是啊,小宁?”

    宁惟新突然被提到,茫然地点了点头。

    他的反应不知道戳中俩老头哪个笑点,哈哈大笑几声。

    宁惟新脸红了,低下头,目光乱飘了一瞬。

    张德兴对他改观,见他还是这副初出茅庐的青涩模样,连带着聊起上次接触,也自觉为他的行为做了点合理化的美化:“我见过这么多人,小宁这么低调的还真不多见。你是没见过他之前跟在乘逍后面忙前忙后的样子,这谁能想到,居然是个国际认可的学者。真是人不可貌相,小小年纪,未来可期啊。”

    钱老爷子接话:“你要这么说,我可就好奇了,小宁原先是什么样?”

    “和现在一样。”张德兴拊掌,“好像是把乘逍的行程弄混了吧,急得快哭了,这么单纯的孩子也不多见了。惟新啊,你以后要入咱们这个圈子呢,尽管来找我,有我老头子给你保驾护航,你就继续做一块璞玉就好!”

    这是个很大的承诺,张德兴回国才一个月,就已再次坐稳圈中元老的宝座,宁惟新本人能力强,加上他的辅佐,只要不出意外,都能成为圈内新贵。

    不少人震惊了。

    张德兴要宁惟新做“璞玉”,还意在为他遮风挡雨,让他不必经受外界的“雕琢”,专心做自己的事业。要知道,在场大多是摸爬滚打上来的,任谁见了一个还没毕业的大学生踏上一条可以预见的康庄大道,都得羡慕一番。

    一时不知道说宁惟新好福气,得大人物青眼;还是说张德兴借势夺人,直接把人这位天才收入麾下。

    宁惟新露出个腼腆的笑:“我就是个助理呀,安排错了行程,还冒犯了夫人,本就是失职。还好学长大度……”

    钱老爷子好奇地打探:“夫人?哪个夫人?”

    张德兴回忆了一下:“你说的是乘逍的夫人?白逸?”

    “嗯,对。”

    “他们俩是夫夫,我还是第一次听人喊小逸‘夫人’,倒是个稀罕事。”

    宁惟新苦恼:“上次没认出来,就惹白先生不快了,我就想着,平日里还是得多注意点细节……毕竟,也不是每个人都像您这样大度。”

    捧张德兴大度,言外之意就是贬另一个比较对象小气。

    张德兴看人多少年,宁惟新瞧着单纯,有什么想法都写在脸上,他哪里看不出这小孩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估摸着是心里真被吓到了,才会绞尽脑汁琢磨这些细枝末节。

    要是换作别人,他可能觉得这人心术不正,但静下心来搞学术的赤子,往往和穆振荣那个直来直往的性子差不多,这孩子应当是多虑了。

    不过,白逸这孩子是他看着长大的,品行端正,样貌出众,放在整个富n代圈子里也是拔尖的存在,况且他们没见过面,宁惟新没认出来也是正常,不至于因此生他的气。

    张德兴心不偏不倚坐在了中间,有意化解宁惟新心里的疙瘩:“小逸这孩子我清楚,他做事稳重看大局的,惜才,哪里能因为这点事生气。惟新啊,你还真不用多想,就正常相处就行。”

    观念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改变的,宁惟新小声轴了一句:“那喊‘夫人’也没错吧……”

    “这……”

    宁惟新的睫毛不安地颤动,看着有些可怜:“我一直觉得白总家世又好,样貌又好,太让人羡慕了,可能自然而然地就想对他用敬语吧。”

    钱老爷子旁观了全程,上前一步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惟新啊,你就是太谦虚了,都是同辈,哪有什么套不套近乎的说法。你就跟着一样喊,犯不着互相用敬称。”

    “真……真的吗?”宁惟新如释重负,“我……我其实一直担心学长难做,不过要是只是我多想了,那可真是太好了。”

    他在担心什么?会让贺乘逍难做?

    不仅是其他人疑惑,贺乘逍本人也没有明白他的意思。

    小白对宁惟新没有偏见,否则不会交代安然帮他争取最大化的利益。难道还是那天早上,小白没有及时接文件的事?

    小白已经解释过了,是想让自己去拿,才没有伸手接。

    小宁居然还在纠结这个事吗?

    他认真道:“小白从来没有说过你的不好,惟新,这一点上你确实是多虑了。”

    宁惟新感激道:“说出来感觉好多了,学长,我担心这个问题真的好久了。”

    张德兴无奈:“你这孩子,还真是直心眼。”

    宁惟新小声补充:“可能是我不太会人际交往吧,我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向夫人道歉了,当时才会直接下跪……”

    刚舒缓下来的氛围再次凝重起来。

    宁惟新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话说到这里就停下了。

    “下跪?”钱老爷子方才还带着笑容的脸顿时沉了下来,“怎么回事?”

    他毕竟在上位待久了,猛然黑脸,震慑力十足,四周噤声。

    “怎么回事?都什么年代了,还兴动不动就让人下跪那一套?”

    宁惟新打了个哆嗦,急声解释道:“是我自己跪的,和夫人无关,我……”

    这句还不如不解释,什么也没说,还火上浇油了一把。

    “惟新,你把实情说出来!我虽然老了,却也不是退了,管个小辈还是绰绰有余!又是夫人,又是下跪的,他欺负你了?怪不得把你吓成这样。”

    “不是的,钱老,”宁惟新语速飞快,好像生怕他误会了一样,“是我有错在先,夫人什么也没说,我实在是没有和人相处的经验,也不知道该怎么向他表达我的歉意……”

    他慌张地把目光投向贺乘逍,咬了一下下唇:“对不起,学长,我是不是又说错话了?”

    贺乘逍莫名有种被噎住的感觉。

    首先,小白和宁惟新应该没见过几次面,如果他没记错,下跪只有那一次约张德兴的饭局?可当时的情况……小宁确实是自己下跪的,怎么听起来倒像是小白逼他的?

    其次,产生误会的人是钱老,宁惟新应该向钱老说明实情,为小白正名,他看自己做什么?他这一句话问自己,倒把自己挂在道德的制高点上了。要是贺乘逍反驳他,不仅坐实污蔑,还是助纣为虐。

    可他和张老当时都在场,情况明明白白,就是宁惟新自己下跪的,和小白没有半分关系,非要论起来,反倒是自己有说重话,让他拿工资走人。

    原来误会的根源居然在这?

    他毫不犹豫直接把事情摊开来说了:“这件事确实是误会,张老在场,当时是我着急行程弄错了,恐怕错过这个难得的机会,对惟新说了重话。惟新,我以为当时我们就和解了,抱歉,没想到这件事对你的伤害那么深。”

    张德兴看了看宁惟新,又看了看贺乘逍,眼底探究之色一闪而过。

    他抬起眼,眼神像惶恐的小动物:“学长,我知道是我多想了,我今天提起来也没有别的意思,我就是……我就是被这件事困扰太久了,我太希望取得夫人的原谅了。”

    开都开口了,贺乘逍想着,干脆把事情全部说明白。

    既然宁惟新是被自己的语气伤到了,他就诚恳道歉:“这件事是我的错,我向你道歉。除此之外,你也不用因此勉强自己去强调一个称呼,小白从来没有计较过别人怎么喊他。”

    虽然宁惟新说“夫人”这是敬语,但贺乘逍总觉得很怪。

    或许是因为之前没有人这样称呼白逸?

    之前喊了就喊了,他只当是宁惟新的口头习惯,没有特意去纠正,不过今天提起了其中原委,那还是一并解释清楚的好。

    他把话说全,还贴心地帮他想好了新的称呼:“惟新,你像喊我一样喊他就行,小白也是A大毕业的,你也可以喊学长。”

    宁惟新:“……”

    第76章 补偿(中) (已修)所以大家都灌他……

    有那么一瞬间, 贺乘逍觉得宁惟新的脸色有些古怪,但没等他仔细观察,那异样就已经消失了,宁惟新开口:“真的吗?夫……白学长会不会觉得我在和他套近乎?”

    “一个称呼而已, 有什么套近乎的?”

    “好……好的。”

    宁惟新看着诚恳, 贺乘逍也不遑多让,钱老眼睛眯了眯, 周身的气场散了, 又回了那副乐呵呵的和蔼模样:“原来是误会, 是误会就好。不过乘逍, 小宁一个学生, 他不熟悉正常,你呢, 也别吓着人家。”

    旁边有人跟着附和打圆场:“是啊贺总, 小宁是技术型人才,做助理实在是暴殄天物了,专业不对口, 对人家要求就不要那么高了。”

    “我就说白总那么好的人, 哪里就会让人下跪, 这也太荒诞了。”

    “还是校园好啊, 参加过这么多聚会,确实很少见到被保护的这么好、想法这么单纯的人了。”

    ……

    在场都是有眼力见的人, 很快就没人再提这一出插曲。

    张德兴对宁惟新表现出了器重,主动提出让宁惟新跟着他。宁惟新征求了一下贺乘逍的意见, 贺乘逍本来就不阻止他发展,所以没有任何意见。

    有乘方的实绩在,贺乘逍本身也是不少人眼中的风口, 上半场交际了一圈,小项目听了不少,再次真切感受到小白每次给他谈的都是多大的单子。

    上市起步,基本上没有走弯路,帮乘方的技术向各个领域渗透。

    好在乘方本身确实可以,即便是创业初期,也因为有人撑腰,大胆地打磨作品,以质量换口碑,每年都顺利地完成了白逸设置的目标,一路走势向好。小公司大多是慢慢积累起来的,发现问题,解决问题,找到缺口,做大做强。倘若换一个自身不够硬的铁块,这样揠苗助长的催熟,迟早要出问题。

    白逸敢扶他,也就是认可乘方的实力。

    不可忽略的是,没有宁惟新参与的那个原先的半成品项目,在脱离贺乘逍把关之后,也靠着过硬的底子杀进了决赛。

    而宁惟新一个团队都做不到拔尖的东西,加上贺乘逍两个人却做到了。

    他是在舆论中屡屡被忽略,不代表他是个挂件啊。

    可这远远不够。

    小白……真的太好了。

    喝了点酒,想到白逸,他难免又回忆起下午所见。

    秦晟,裴知意,家世样貌都出众,他们自带资源和财力,不管哪一个,小白只要愿意接纳,都能得到巨大的助力。

    倘若白父没有车祸,环亚没有内部动荡,哪里轮得到自己上位。

    他得上去,可小打小闹的积累太慢了。

    一个下午过去了,他们相处一个下午了。小白知道秦晟前男友的身份容易引起误会,本身也不太向外透露自己的行踪,今天是为什么如此高调?他和自己一起出席宴会都很少同时进场,大部分的社交场合也并不重叠……他和那两个人才是一起的。

    小白想投的商铺,秦晟可以直接买下。如果是贺乘逍自己呢?他确实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小白自掏腰包。

    憋屈,太憋屈了。

    正因为有了比较的对象,他才更加清晰地认识到自己的不足,认识到自己和白逸之间可能有道摸不着的天堑。

    他……他好像总差一点什么。

    WE的项目很好,对上钱氏明显就是碾压局,却因为恶意竞价,不得不自掏腰包;和Astray的合作也很好,又碰上数据泄露,直接推翻了整个局面。

    乘方内部在追溯泄露源头,现在还没有出结果——干出这种事肯定早有准备,哪里那么轻易就查出来是谁。

    小宁又在这个关头修改了代码,成了下刀的豁口。

    利益越大,风险也越大,他心里是有准备的。

    要是站在小白身边的不是他,而是另外那几个,恐怕……恐怕早就换合作方重开了,哪里还需要劳神费力地挽回损失?

    “贺总?”

    吴富从接到暗示,就一直惦记着这事,但贺乘逍身边试探的人不少,他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现在见他似乎一个人在走神,连忙走了过来。

    “吴总。”

    大厅不适合交谈,他们借口醒酒去了小阳台。

    贺乘逍开门见山地道:“我想知道的事和兰迪先生的接风宴有关,吴总方便说吗?”

    “不好意思,”吴富愣了一下,“不好意思啊,贺总可能出席的少,不清楚,咱们有些私人酒会呢,是涉及保密协议的。”

    他脸上原先堆出来的亲切一瞬间就没了,快到让贺乘逍疑心自己出现了幻觉。

    像他这种参加到最后一轮的,早就得过钱氏的甜枣和敲打,比起这个成型的大利益体,贺乘逍还是有点不够看,态度冷淡起来:“如果贺总的条件是这个,那恐怕我只能再盼下一次合作了。”

    他的把柄还在钱靳手里攥着呢,一顿饿和顿顿饿他还是分的清的。

    贺乘逍料到了这个回答,并不意外:“吴先生,我不多问,我只想确认一点。您下桌之前,白逸喝醉了吗?”

    吴富眼神波动了一下。

    有意思。

    他本来是不知道的,但现在稍微推测一下也不难猜出答案。白逸比他呆的久,必然是还没醉,这也不是什么特别隐私的问题。

    贺乘逍不知道规则,所以才不得不找人询问。

    圈子里同性夫夫还是少数,白月光搞男人搞了个圈外人,很快就勾起了他的好奇心。

    白逸喝没喝醉,一回家不就知道了?贺乘逍能问出这句话,必然是白逸没回家。

    大晚上的喝醉了酒不回家,他以己度人一下,看贺乘逍顺眼了不少。

    “您和白总同床共枕,夫妻之间有什么秘密呢?您有猜测,何必找我们外人求证呢?”

    “吴先生,”贺乘逍礼貌地威胁道,“想必您的家人会愿意和我们合作。”

    吴富笑容一僵。

    都怪那个娘们!

    他早该知道,跟那群人混的能是什么好人,白逸也不是好人,类推,跟白逸结婚的能是什么好人。

    他不好过,贺乘逍也别想。

    吴富晃了晃杯子,液体随着漾起小波纹:“当时大家都在喝酒。”

    “嗯?”

    “你知道他好看吧?”

    “……”

    “所以大家都喜欢他。”

    贺乘逍手指猛然扣紧了。

    他这个反应吴富很满意,明明就是个吃软饭,凭什么贺乘逍都能拿到自己的入场券了?

    走大运的幸运儿,白逸愿意抬举他。

    他还向自己打探白逸的行踪?当小白脸也有点小白脸的自觉。

    吴富背靠在栏杆上,哼了一小段旋律。

    贺乘逍觉得有点耳熟,但是他哼的并不是完全在调上,影响了他的判断,直到他慢悠悠地唱了句词,贺乘逍才反应过来他在唱什么-

    他课后常跟着穆振荣往实验楼跑,临近毕业,还有一两个艺术类的学分没有修满,于是就近找了个活动充人头。

    那天是交换项目的最后一天,出于某些常见的传统,A大照例举办了一个欢送会。

    旁人表演了什么他没关注,但从主持人口中听见白逸的名字时,他下意识就抬头了。

    白逸的气质很干净,尤其是当他一身白的情况下,与乌黑的琴身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他鞠躬抬头时,视线好像和贺乘逍对上了一瞬——不过A大的大聚光灯照得舞台亮如白昼,他连头发丝都透着光,站在那里就是天然一个发光体。

    这种程度的光线对比之下,他大概率是看不清台下的。

    把自己的座位和白逸的站位连成一条线,这条“线”经过的嘉宾席上有个很显眼的身影。他恰好回了头,和后座说了一句什么。他金色头发和兰迪如出一辙,面相比现在的兰迪沉稳很多,兴致却似乎有些高涨。

    是白逸的接待对象。

    琴音从山间的薄雾中拧出雨滴,沾湿了皮毛的小动物轻快地向植被下方逃窜。

    贺乘逍不懂乐器,但白逸的手指如泉水在琴键上流淌,高低声部轰然相遇又散向两端。

    ……

    然后大提琴加了进去,像阳光照在轻盈的水雾上,那些草叶上的露水便成了遗落的金子。

    弗兰德应该是临时起意,因为白逸也向下投来错愕的一瞥。

    但这并不重要,他很快就接上了白逸的乐章。

    于是歌曲的尾声,太阳和雨同时在场,往森林撒了一把粼粼波光。

    台上和台下遥遥呼应,互动把现场的氛围拉满。

    白逸谢幕时靠近了观众席,他没有笑,只是眼神又清又亮。那个金毛放下了借来的琴,站着为自己和他鼓掌。

    ……

    这一幕十足友好和唯美,后来被放在了交换项目的总结上,掀起了一番讨论。

    所以贺乘逍确信,白逸报上去的就是独奏。

    很多人说他们般配,小论坛上关于白逸会选弗兰德还是秦晟的话题也冒了尖。

    ——那个时候甚至没有人把他们联想在一起过。

    第77章 补偿(下) 他要解散乘方?……

    露华苑离城区有点远, 他回去的时候,书房亮着灯,白逸应该是在处理事情。

    他在书房门口站了一会,脑子里回荡着胡硕的话。

    歪心思。

    钱靳也有歪心思, 不是利益的, 纯歪的心思。

    他只是出个门,就惹一堆觊觎。

    他和人喝个酒, 就有人想给他下药。

    但他没办法, 他的丈夫没用, 他得出去社交, 还没有人遮风挡雨。

    门开了, 白逸掌心揉着太阳穴,似乎没想到他在门口, 微怔了一下:“回来了。”

    “嗯。”贺乘逍堵着门, 白逸出不去,轻轻嗅了一下,心思活络了起来。

    这是喝了, 没醉, 这个状态最好。

    于是他冷淡地道:“回来了就去休息吧。”

    贺乘逍盯着他, 少量酒精足以放大他的情绪, 又不至于醉死过去。

    白逸还穿着白天的那一身,衣服下摆压在裤腰里, 不过,天气有些闷热, 手臂的袖子挽起一截,露出小臂。

    贺乘逍的视线上移,落在他的领口。

    第一颗扣子还扣着, 这很好。

    宝宝是很爱我的,知道我吃醋了,热到挽袖子都没有解开脖颈的扣子。

    他对白逸没有表现出过什么掌控欲,白逸在外有多受欢迎他也心知肚明,但不可否认,看见老婆保留了自己的“作品”,极大的满足感充盈了他的内心,将他晚宴上的不愉快回忆冲得七零八碎。

    还好宝宝很高冷,对他们都不感兴趣。

    只喜欢我。

    贺乘逍一直站着不动,白逸果断再添了把火:“舆论的风评转了一点,大部分人转而把矛头指向Astray,小宁这次是大功臣。”

    “我知道,”贺乘逍道,“今天晚宴上张老亲自带着他社交。”

    张德兴亲自带着宁惟新社交?

    这是白逸小时候才受过的待遇。

    从他开始打造人设开始,就没有在公开场合过度迎合或附和谁了。

    宁惟新确实很厉害,能冠以“华国最年轻”的称号,他几乎可以俯视所有同龄人。

    “那就好。不过穆教授一直希望他留在科研圈,希望这不会影响他的选择。”

    “嗯。”

    “新河的三日之期还有一天,我让方时先给你们引导了,只要能在他们出来之前拨正风向,等互联网信息流冲击一下,记忆很快就能被覆盖。”

    “嗯。”

    “你呢?有什么收获?”

    贺乘逍拿出两张名片:“这两家,我听了一下觉得可以考虑,已经派人去联系他们了解细节了。”

    主动发展自己?不错,有觉悟。

    白逸扫了一眼名片,印象里都是清白的小公司,没什么要特意提醒的,不过保险起见,他还是决定呆会让方时发一份资料过来。

    俩人一个门内,一个门外站着聊了一会,白逸问:“你要进去?”

    “关于Astray的方案,我又修改了一部分,想给你看看。”

    这事啊……

    这不正巧了,白逸先前想委婉地告诉他,一直没找到时机,现在想刺激他,正好拿来添一把火。

    “哦,那个啊,不用做了。”

    贺乘逍脸上出现了片刻茫然,瞳孔追着白逸的神情:“什么意思?出什么事了?”

    白逸避开了对视:“就是……不需要了。”

    “是因为泄露吗?确实是乘方的错,那违约的事……他们没有联系安然,是直接找你谈了吗?”

    “嗯……”白逸眉心蹙起,似乎有些为难,“就当和平解约了。”

    “就当?”

    “他们的意思是不追究,等风头过了联系你们解约。”

    兰迪有这么好心?肯定是小白又出了人情。

    他怎么越想让自己配得上小白,越给外人送机会……

    “抱歉,是我……”

    “你确实应该负责。”白逸打断他,语气严肃道,“小宁是个学生,一心都是改进项目,他觉得有方向就直接改,这是他作为项目开发者的习惯。你不一样,你已经不是简单的开发者了,你有公司,你的决定不再是单纯的做一个尽善尽美的项目,你要考虑利润、成本、人情。”

    他的眉心压低,那双灵动的含情眼里此刻满是不悦,好像正在真心实意地对他表示失望。

    贺乘逍心里“咯噔”了一下,酒醒了大半。

    “宝宝……?”

    白逸深吸了一口气,似是压住了脾气:“我也有责任,我上午明明看过了文件,却没有想着核对一下整个文件。”

    贺乘逍的心瞬间揪紧,下意识把问题揽回自己身上:“我才是乘方的执行总裁,小宁特意来找我咨询细节,我忽略了这一段,我……”

    那天上午,宁惟新来露华苑找他商量了一个上午,但整个文件的工程量是很大的,他们并没有谈到出问题的那个部分——那个部分甚至都不是核心,只是缩减了一些运行空间而已。

    以小宁的视角来看,或许那真的是个微不足道的改动,所以才没有特意提起。

    事情已经发生了,小白给他促成的的合作他搞砸了,还要小白去收拾烂摊子,是他的失职,他没有办法推脱,也不能推脱。

    “对不起。”

    高大成熟的男人低头认错,白逸的视角看过去有点暗爽。

    在他最擅长的领域攻击他,最能打击人的自尊心。

    但是不好意思,他还打算继续。

    白逸投资过多少项目,最知道怎么否定别人了:“我没有看完完整的,因为从开头我就觉得很失望。”

    “你甚至没有拿出新东西,你直接借鉴人家小宁的成果。”

    “兰迪买了小宁的成果,他就是认可了,不需要你画蛇添足地二次设计,他要是想要匹配国内生产线,自然会放出风声。”

    “更重要的是,他本来没有必要改的。”

    “那几天我在休息,你呢?你为什么不去办公?”

    白逸的脸色已经彻底阴沉下来,一双眸子压着浓重的乌云。

    “忙着吃醋?”

    贺乘逍咽了口口水。

    “忙着数情敌?”

    这个也不能数吗……

    “……忙着做/爱?”

    听到白逸直接把问题上升到自己二人之间了,为了维护感情和谐,贺乘逍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辩解一下的:“我……”

    “你?”

    贺乘逍卡了一下,他忽然有点不知道怎么解释。

    第一天他确实是喝了点酒加上白逸也配合,就有点昏头,后面是小白胃病犯了,脸皮薄不想让别人知道细节,他就在家亲力亲为的照顾。

    “我错了。”

    不妙,认错态度太好了。

    这让白逸又不忍心了,他索性不看贺乘逍,绷着脸把话说完:“我有点后悔了。”

    什……什么?

    “宝宝?”

    “我说实话,贺乘逍,你要是管不好一家公司,就不要管了。环亚的研发团队有你一席之地。”

    无言的沉默在狭窄的空间之内传开。

    从下午到晚上,贺乘逍的心就没落下来过,一直到刚刚看见白逸领口的扣子,才稍稍安定了下来。

    他盯着白逸的唇,说了这么久的话,老婆的唇色有点淡了,该喝点水了。

    “我去给你倒点水,宝宝等我一下。”

    “我不渴。”

    “睡前喝容易水肿,就现在喝吧。”

    白逸决定给他留一个缓冲的时间,默许了他的行为,贺乘逍下楼进了厨房,端着杯子上来——白逸已经回卧室了。

    他就端着杯子去卧室,白逸当着他的面把他心心念念的扣子解开了:“放着吧,家里养了佣人,我不需要你做这点小事。”

    好像在什么时候就听谁提起过,白逸不需要多一个昂贵的佣人。

    哦,今天下午,在城西商圈,裴知意说的。

    说白逸帮他收拾烂摊子,提到了WE,然后围观群众反应很激烈,这个话题就被搁置了。

    他那个时候没有机会反驳,没想到到了晚上,类似的话又从白逸的口中说了出来。

    他固执地端着:“他们去隔壁休息了,我帮你一样的。”

    “确实一样。”

    贺乘逍的心又被扎了一刀。

    “……你考虑一下吧。”

    “考虑什么?”

    “把乘方解散了,带着你的团队,直接入职环亚。我管不过来两家公司。”

    “我不考虑。”贺乘逍平静地拒绝了。

    “我是最大的投资方,我撤资了的话,你手里一个能盘活你的项目都没有,Astray的责任你也要自己担,WE的推广也没有人给你铺路,你做得到吗?”

    “我……”

    “虽然我没有说,但我以为你至少会猜一下,”白逸眼底适时透出些疲倦,“你是环亚的投资对象,不止是我的,要投资你,我也是要说服其他股东的。要不是小宁争气,这次舆论你能平稳渡过吗?”

    “……”

    “作为一个投资人……我觉得你可能没有那个能力,所以……”

    “……”

    “我们是夫夫,有些话我不想说的太直接,你……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我今天也累了,我先去洗澡了。”

    “宝宝,”贺乘逍喊他,“我不解散。没有如果,现在我们缓过来了,初审也过了,有小宁的加成,二审应该也不难,只要把WE的投出去,就把名声打开了。今天也有不少人来联系我呢,我收了好多名片。”

    贺乘逍把手伸进口袋去拿名片,但仔细看,他的手有些发抖,抓了几次也没有拿全:“有很多,只是我挑了两家。”

    白逸毫不留情地戳穿:“这一沓合作加起来,都没有一个Astray值钱。一个项目可以得到的利益,你要用这么多小的来填补,浪费的时间成本太多了。”

    他顿了一下,委婉道:”你要是实在时间有多,不如升级一下环亚的核心,毕竟……如果你愿意,我可以争取让你继续担任主设计师。”

    第78章 不准摘(上) 钝角(指路作话)……

    “我会设计的, 宝宝。但是我觉得乘方还是有一定投资价值的,没必要这么早放弃。”贺乘逍振作精神,迅速在脑中过了一遍乘方的下半年规划,准备向白逸争取一个机会, 可白逸要看穿此时的他的思路还是太轻松了:“停。”

    贺乘逍闭上了嘴, 等他的后文。

    “你知道吧,新河和你是同一个赛道的。”

    新河……

    陈允绉。

    那个男人, 小白和他也有交集, 他们在餐厅共进晚餐, 之后小白被赵东石当成那个所谓的“小白脸”。

    照片里的陈允绉斯文、绅士, 即便身体瞧着不太健壮, 岁月沉淀带来的可靠感却并不少。

    自己比小白大,陈允绉也比小白大。

    小白是因为WE才关注到对方的吗?确实, 以小白的性格, 不喜欢把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里,他若是看上了新河的项目,选择先接触对方, 再考虑投资事宜, 是完全合理的流程。

    难道那个时候他就有意向舍弃自己了吗?

    上季度乘方的盈利还翻了翻, 只是这个月……只是这个月被名声所累, 市值暴跌了一段时间而已……虽然小白去见陈允绉的时候,乘方刚从抄袭中走出, 可宁惟新的项目有没有抄。以及最终的调查结果,小白不是最清楚了吗?

    贺乘逍艰涩地承认:“嗯。”

    “人家靠自己拿的季军。”白逸像是没有发现他的不对, 接着陈述事实,“而你,花了我很多的钱。我花大价钱给你捧到最高了, 而你后续的推广甚至都推广不出去。”

    “……”

    老婆很认真,老婆没有开玩笑。

    他是真的在考虑乘方申请解散乘方。

    贺乘逍下意识反驳道:“不能解散。”

    白逸伸出一根手指点在他的胸口,就像他平时把文件推给贺乘逍看一样。他的手纤长莹润,连指甲盖都泛着粉,稍微用力,在他的胸前留了个指戳:“理由。”

    隔着不料,贺乘逍觉得心脏从那里开始疼,一抽一抽地往四周蔓延,他强迫自己忽略情绪的低落,从更加客观的角度来分析乘方的优势。

    “乘方成立初期,项目是完全通过了环亚的审查的,比起从零起步,现在只是遇到了点挫折,整体上并没有偏航。”

    “乘方有两个项目进入WE决赛,即便排除宁惟新的作用,也有前十的实力。”

    “乘方是遭到了打压,这一点我们都分析过。这也恰恰证明了我们的项目对应了缺口,对他们产生了威胁。而放弃WE带来的关注度,从零再起家,很难短时间内重新获得大众信任,反而会因为重组一事,给我们扣上‘不靠谱’的帽子。”

    ……

    重点抓得不错,乘方对于环亚来说,目前最大的优势就是已经积攒了一部分口碑,和现在高涨的关注度。只要能翻身成功,借着这一波东风,前几日的损失要回来并不算难事。再加上他们的项目过初审了,不管承认与否,宁惟新在组内,就会给他们一定的正向加成。

    这也是白逸在例会上拿来替乘方担保的理由之一。

    宁惟新潜力无限,把乘方踢掉,环亚未必能再得到他的项目。

    “贺乘逍个人能力不行。”环亚的其他股东同样不是吃素的,看问题一针见血,“他不适合管理公司,他和宁惟新是一条路子的。如果你坚持要投,我提议把贺乘逍换掉。”

    环亚和白逸分别持有的股份加起来确实足以换掉贺乘逍,但二者在数量上形成了平衡,白逸不点头,单靠集体占比,形不成碾压。

    “白逸啊,他是你的丈夫,我认为这一层关系可能影响了你的判断……”

    ……

    “知道是谁在打压你么?”

    “钱氏。”

    白逸叹了口气:“你希望我为了你,彻底得罪他们吗?”

    贺乘逍彻底愣住了。

    是啊,钱氏对乘方的针对已经摆在了明面上,白逸帮他处理舆论,就是和钱氏对着干。那可是A市的龙头企业,跺跺脚A市抖三抖的老牌公司。

    除了他们,小白没有提到的,Astray,在华国都铺设了大量生产线的跨国公司,环亚利益相连的合作伙伴,国际市场上最亲密的友方。

    哪一家单拎出来,都是震动市场的大动作,白逸夹在中间,只因天平的一方是自己,不得不选择周旋。而自己,而乘方关联的这场泄露,甚至很有可能动摇到Astray和环亚的合作!

    老婆明明也不忍心,但老婆真的很为难。

    白逸能拖到现在才询问他的意见,说明在例会上已经为乘方争取到了机会。

    他真的很希望自己好。

    可自己给他添了一个很大的麻烦。

    不安感攥紧了他的心脏,叫嚣着逼迫着他寻找一颗定心丸。

    “对不起。”

    有些事情安排已经布置下去了,结果上急不得。

    于是他转移话题道:“宝宝,你也喜欢我的设计的话,我给我们俩设计一款新的戒指好不好?我能造硬件,小图案不难的。你有没有喜欢的元素?我加进来。我今天反思了一下,它确实和你不太匹配了。”

    好极了,他慌了,临门一脚了!

    白逸的手悬在半空中,他五指张开,戒指在灯光下折射出流淌的星光,目光久久不移,似是陷入了深思。

    宝宝……在想什么?

    还在想不用了吗?

    他很体贴自己,知道现在是多事之秋,戒指的事紧迫性较低,所以——

    白逸心一狠,把戒指摘了-

    贺乘逍把他的手腕翻过来,然后强行掰开他的拳头,抠出那枚戒指,重新推回了他的指根。

    他不说话了,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他没对白逸发过脾气,这勾起了白逸的好奇心。

    都到这一步了,索性再推一把。

    “你今天轴里面了,是他们的话影响到你了吗?”白逸口中说着关心的话,眼里却干净地没有藏任何情绪,好像只是在熟练地哄他,“戒指不是重点,我想换自然就换了,本来就和你无关——”

    “什么叫和我无关?”

    白逸抬眼望他,眼神真真切切地透出疑惑:“难不成你买?”

    “我也可以试着自己设计一个——”

    “乘逍,”白逸没有耐心听他说完,“我刚才说了,你要是实在时间有多——”

    贺乘逍把杯子里的水仰头喝了,然后一言不发地把杯子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直接堵了他的嘴。

    老婆今天心情不好,源头是他。

    所以他得负责,他得帮老婆心情好起来。

    老婆说这么多话,一直不喝水。

    那他来喂就好了。

    白逸象征性地推了几下,觉得有些气短了,才加上了力气,把他推开少许,脸颊因为缺氧泛红,看着没什么力气,嘴上微喘着斥他:“你……你怎么只会添乱……”

    添乱。

    他是添乱。

    是啊,秦晟能给资源,裴知意能给钱,自己只能添乱。

    他就是趁人之危上位的。

    小白的选项很多,他会换一个选择吗?

    他们的戒指……他们的戒指再不堪,也是他们这么多年相爱的象征,他怎么能说摘就摘?戒指都能这样,那自己呢?要是自己彻彻底底让他失望了,他会不会也说离开就离开?

    “宝宝,你和秦晟……”

    贺乘逍啄着他的唇角,呢喃着倾诉着。

    “你会和他复合么?”

    “……”

    白逸不回答,因为不回答这个人自己会联想,他联想的可比自己明说的丰富多了。

    他不仅不回答,他还不回应,用一种有些难过的眼神看着贺乘逍。

    贺乘逍觉得自己的理智要崩塌了。

    小白为什么这个反应?

    他在难过什么?

    是自己又让他难过了吗?

    ……

    还是说他真的动了复合的念头?

    不可以。

    他的戒指再廉价,也是他一颗真心,他这段时间确实忽视了事业,但他们的感情——小白是因为他的糟糕表现才开始重新思考与他共度余生的决定了吗?

    不行,不行,怎么能不给一个机会就直接判死刑?

    “宝宝,Astray那个项目其实很好,我想收回来以后,修改一下重新招标……”

    “不用了。”

    贺乘逍真是怕了听他说拒绝的话了,加快语速道:“虽然需要重新更改适应部分,但是如果出手给保密要求低、效率要求高的公司,可以一码多用,未必不能推动上下游接轨——”

    “我不是说它不好。”

    一点不详的预感涌上贺乘逍的心头,他就看着白逸重新充血的嘴唇一张一合:“Astray的合作不能丢,所以我和卓越合作了。”

    哦,和卓越合作,好事啊。

    秦晟男朋友的公司嘛,自己人。

    ——合作……

    他就这么,被通知了?

    白逸垂下眼:“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可能有些突然,但是环亚不能再和Astray闹掰了,你做不到,我只能换——”

    贺乘逍的手指顺着腰缝滑进他的裤子里。

    白逸今天为了钓这些人,精心打扮了一波,把清冷白月光的模样演得十成十,贺乘逍快要被心里的醋意淹没了,这是他老婆,在外面被别人觊觎。可是他还什么都不能说。因为白逸什么都没做,只是站在那里,就有狂蜂浪蝶往上扑——这和白逸有什么关系,老婆的眼睛漂亮的像两颗清透的玻璃珠子,明明只是单纯地倒映出眼见的一切,可任谁在里面望见自己的影子,都要忍不住心神荡漾一番。

    好想……好想要老婆只能看见自己。

    他手掌泄愤般握住白逸的臀,把那一块肉揉搓变形——臀部本该是最服帖的地方,偏偏被捏出密集的褶印,像重叠盛开的花瓣,一眼就能注意到。

    ……(拉灯)

    第79章 不准摘(下) 他订了一束花……

    美人明明衣服穿戴整齐, 却被他顶着脸色泛红,半嗔半钓地去推他,被他低下头,把那根白瓷般的手指咬在齿间, 舌尖抵着指腹绕缠, 打湿。这是一副全然匍匐的状态,给人以驯养他的错觉, 但指节被他咬着, 主动权并不在驯养者手里。

    “别……别!啊……”

    白逸眉心微簇, 被他舔得有些心猿意马。

    别光舔手指啊, 舔舔别的。

    但他不能说。

    白逸哆嗦着, 大腿又是一小阵痉挛。

    这种不上不下的感觉太挠人了,他的眼尾红得漂亮, 像游动的锦鲤, 耳垂也是,又软又粉,透着香甜。

    “贺……贺乘逍!”

    他喊了一声, 故意把脸绷紧, 以彰显自己的愠恼。

    “嗯?”贺乘逍含糊地应了一声。

    老婆今天能擅自更改合作方, 明天就能擅自丢掉他。

    不过没关系, 他还有机会。

    要让老婆开心。

    也要让老婆长记性。

    比如戒指是不能随便摘的——他也不能随便被扔掉。

    ……

    贺乘逍还挺能忍的。

    嚯。

    白逸想了一下,决定再加把火, 在这个时候继续刺激他:“其实我去找秦晟,也是为了这件事……啊!”

    他不说还好, 贺乘逍快被美色迷昏了头了,他一提,贺乘逍脑子里不由自主地往自己看到的画面上想。

    他坐秦晟的副驾驶, 秦晟要给他买戒指。

    裴知意把他的画纹在脖子上,小白仍然默许了他的靠近。

    ……

    都怪自己不争气,还要老婆亲自社交……

    可是——

    白逸知道他在想什么,现在的一切不过是为了作戏作全套,故意不去跟他解释——当然,本来也不可能解释,他一要拿贺乘逍的反应下套,二要好好“指导”一下贺乘逍,种种原因,加上今日也有些想补偿他的意思,佯作不支,向前跌了一点。

    等下,有点深……

    贺乘逍……贺乘逍本来就是硬撑着,心里的不安像勺子在甜品里乱挖,他一边咬着软甜的小蛋糕,一边为自己要失去小蛋糕这件事而惶恐。他进食得越大口,他失去得也就越快。

    白逸的手揪着床单,戒指光彩夺目。

    贺乘逍的心安定不下来,他分出一只手去包住白逸的左手,让他抓自己,好像这样能让他得到些许慰籍。

    “……总之你不用再想那个项目的事了,反正代码也开源了,让卓深做,利益还是在自己人手里。你收收心,小项目就小项目……贺乘逍!”

    ……(拉灯)

    从书房就说自己要去洗澡,等他被贺乘逍抱进浴缸时,已经到了后半夜了,身体的疲倦加上生物钟作祟,白逸的手指都要抬不起来了,恹恹地靠在浴缸壁上。怕他着凉,贺乘逍放了个垫子进去。

    白逸的左手无名指上青青紫紫多了几圈咬痕,他屈起手指可以顶着贺乘逍的上颚,但贺乘逍咬着不松口,好像生怕他心血来潮就跑了。戒指上沾的东西被用温水擦拭干净,重新串起璀璨星河。

    贺乘逍没继续说,却用实际行动告诉他,这戒指不准摘。

    不准摘。

    戒指是他的烙印,牙印也是。

    白逸想换掉什么都好说,但是不准换掉他。

    灌进体内的东西顺着水流往外流淌,他羞耻心上来了,屈起腿想要挡一下。贺乘逍应当是没看清,拿了点精油过来:“怎么了?是坐着不舒服吗?”

    “你去把房间收拾了。”

    老婆发话了,贺乘逍不理解、但照做。

    中途贺乘逍出去换了一遍床单和被子,白逸偷偷自己弄干净了,还换了一遍水,这才放心地瘫在浴缸里。

    舒服。

    太舒服了。

    于是贺乘逍简单铺好床后再进来,看见的就是老婆乖乖的躺在浴缸里看平板的样子。

    白逸现在心情如何贺乘逍看不出来,然而,贺乘逍因为戒指悬起来的心在慰藉过后再次陷入空落,白逸在他边上,却总给他一点“抓不住”的感觉。

    本来他没想做到这么晚的,毕竟两个人白天都有事。但架不住老婆总是有意无意提一嘴别人。

    以前觉得秦晟有男朋友了,已经没有威胁了,现在看来,他和他男朋友得一起列入防范名单——小白要把合作给卓越。

    自己搞砸了是一回事,可老婆亲口说出把项目交给别人来完成,又是另一回事了。

    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老婆的社交圈又扩大了。

    他迟疑了一下,还是谨慎地确认了一遍:“和Astray的项目……宝宝你是不是在说气话?”

    问出口贺乘逍就后悔了,白逸从不在这种事上开玩笑,毕竟他的决策关系到很多人的收益,万一哪天随口说的被执行下去、影响了后续发展,他得担责任的。

    果然,白逸困倦抬眼,眼神软绵绵的,说的话却没留余地:“总之……以后这个项目你不用管了,至于你新发的那个也没用了,早点休息吧,别浪费时间了。”

    不管是谁,熬了一夜逼自己做出来的心血被直接否认成“浪费时间”,或多或少都会有点受挫,更何况说这话的是白逸。

    白逸,众所周知的脾气好,结婚几年都没和他红过脸。

    今天,第一次,直截了当地说他的东西没用。

    一些负面情绪悄悄冒尖,像幼苗钻破心脏表皮的土壤。

    “我知道了。”

    不及时清理容易生病,贺乘逍收拾残局已经很熟练了。

    不过今天稍微有点不一样,他危机感上来了,迫切地想要证明自己对白逸的关心,在握住白逸的脚踝,把他的腿挂在浴缸边缘时,眼神在某处暂留,想起来几个小时前在床上问过的一个问题。

    “要剃毛吗?”

    白逸:“……”

    他不想回答,直接装睡。

    贺乘逍把他抱出来,替他擦干水,然后轻手轻脚地给人裹上睡袍塞回被子。

    自己洗了个冷水冷静了一下,把弄脏的东西都抱去楼下清洗-

    白逸本来是想装睡等他一会的,但贺乘逍一直不出来,他确实太困了,就真自己睡了过去。

    身体高度疲乏,梦境排山倒海地吞没了意识。

    首先是失重感。

    他的生活很充实,不太接触极限运动,贸然的失重感让他的心猛地悬到了嗓子眼。

    肢体不受控制,像并不匹配的皮套一样束缚了他的动作,以至于他不能调整一下角度来为自己缓冲。

    天空和地面在眼前陡然倒转。

    ——砰。

    他摔在地上。

    他滚出去几圈,暗红色逐渐遮挡了视线,车灯在眼前晃出光怪陆离的影子。

    他很疼。

    他感觉自己快要散架了,但又仿佛有股力量紧紧地抱着他,将他的五脏六腑和皮囊紧紧地攥在一处,不至于真的各奔东西。

    怎么回事?

    车祸?

    自己被车撞了?

    白逸的思绪还是清醒的,或许是激素的作用,他费力睁开眼,想去看一眼那车的情况。

    看不清。

    眼前的暗红色越来越厚沉,像粘稠的胶水,压低他的眼皮。

    他有感觉到这是一场梦,所以经疼痛刺激重新拿回身体的掌控权后,并没有急着干扰梦境的发展,反而选择继续趴在原地,静静等待事件继续。

    ……

    白逸猛地睁开眼,清晨的阳光顺着窗帘的缝隙洒进室内,碾压全身的疼痛在瞬间消失,他试着活动了一下身体,察觉贺乘逍正从身后抱着自己。

    也许是真被某些猜测吓到了,贺乘逍两只手抱着不说,还长腿一迈夹住白逸的腿,迫使他动弹不得。

    对于贬低都想办法自证,偏偏被一枚戒指拿捏了。

    哎。

    虽然有点费老攻,但是——总之各种意义上玩得很爽就对了。

    自己并不急于求成,只要他乖乖的,白逸会给他想要的。

    梦里面的怀抱估计就是贺乘逍收拢的双臂的映射。

    白逸往周围看了看,房间内的痕迹被清理的差不多了,贺乘逍应该是睡得比较晚,现在还没有要醒来的迹象,只是无意识地再次抱紧了一些。

    刚好把自己当抱枕用了。

    梦境太真实,白逸的思绪逐渐从混沌中回笼,他几乎毫不怀疑地把这一次和前两次关联在了一起。

    一次溺水,一次飞机失事,一次车祸。

    乍一眼看去,顺序是割裂的,可身处其中,白逸却能清晰地分辨出,带给他的情绪是继承性的。

    这让他莫名揣了些不安,即便是偷偷把后背和贺乘逍贴得更紧了一些也没有彻底缓解。

    叮咚。

    贺乘逍的手机弹了新消息。

    【请您确认订单。】

    贺乘逍买什么了?

    一般情况下白逸对贺乘逍的消息不感兴趣,但今天属于例外,他刚刚从噩梦里醒来,心间的不安还没有完全消褪,连带着勾起了几分好奇。

    他们俩之间没什么秘密,他有时候也会用贺乘逍的设备看东西,浏览记录都不带删的。至于公司上的事务,则会自觉回避。

    顺着弹窗点进去,很快就找到了对应的聊天界面。

    贺乘逍找这个人订了一束——纯白郁金香?

    嗯?

    这个品种有点眼熟啊。

    自己名下的产业有点多了,贺乘逍好奇心不重,并不算完全了解,尤其是这种直接在国外收购的庄园,他更是没有接触过,想来连主要营收方向都不清楚。

    ——自然也不知道,买到了自己家的东西。

    嚯。

    白逸顿时来了兴趣。

    他上滑去找联系日期,发现是WE结束后几天、他们在家“休假”期间买的,但由于白逸有意通过控制总量来抬高价格,所以导致贺乘逍没走他的渠道,进了正常排队的流程,才一路拖到今天。

    现在是有排单了,问他具体的时间呢。

    可惜贺乘逍睡着了,没回复,自己也不知道他想要哪一天买到手。

    ——不过,最近有什么值得庆祝的日子吗?

    第80章 三日期限(上) 向他求助

    他们的生日都在下半年, 最近也没有什么纪念日……好端端想到买花?这是被谁提醒了?

    没等白逸去挖掘更多的细节,一条消息打断了他的思绪。

    【陈允绉:小白,乘逍在你身边吗?】

    白逸反正也睡得半饱了,把贺乘逍的手机放回原位, 打算就着现在的姿势处理些事务——主要是到了上班的时间点了, 生物钟也不允许他犯困——陈允绉的消息弹了出来。

    陈哥找贺乘逍做什么?

    他不直接找贺乘逍,说明他和贺乘逍没有私下里的来往;而他选择通过白逸找人, 则很有可能他有一些不希望被拒绝的、需要贺乘逍帮忙的事。

    陈允绉最近在忙的不外乎一件事, 测试新河的“进阶方案”。

    如果说有什么贺乘逍能帮忙而白逸帮不上的, 似乎也只有这一点了。

    他们的备用方案出了问题?

    【白兔子:他在家, 陈哥找他什么事?】

    【陈允绉:你现在方便吗?我们电话说。】

    白逸试着拨开贺乘逍的手, 但对方即便是睡着了也有自己的脾气,白逸才推开一点, 他直接两只手在白逸身前扣上了, 动作之流畅,险些让白逸以为他在装睡。

    这样都没哄好啊?

    真这么怕自己跟别人跑了?

    那自己可得好好“帮”他一把。

    【白兔子:陈哥稍微等我一下。】

    贺乘逍这几天睡眠都不足,先是通宵改项目, 再是熬夜搞卫生, 年轻身体好确实一时半会表现不出什么大影响, 但是生物钟颠倒带来的昏沉还是免不了。

    白逸放下手机, 两只手一边一个捉住贺乘逍的手——有半边手臂是压在他身下的,他不得不费力抬腰翻过去。贺乘逍的手臂骤然失去了压着的重量, 睡梦中也感到一丝不踏实,伸手凭空就捞。

    白逸的腰酸着呢, 被他顺顺利利地捞回怀里,贺乘逍迷迷糊糊用下巴贴白逸的发旋,还轻轻拍了拍白逸的后背以示安抚。

    白逸不便让陈允绉多等, 在他手臂里挣扎着翻了身,开始第二次起床尝试,贺乘逍再次追了上来,八爪鱼一样把他缠住。

    这下好了,手臂都被他抱住了,手机都拿不了。

    白逸又好笑又无奈,自己本来想让他多睡会,先找陈允绉问一下细节再跟他说的,结果贺乘逍这个本能反应,让他根本没法去接电话。

    也许是等了几分钟没有动静,手机屏幕亮了一下,陈允绉的消息再次弹了出来。

    【陈允绉:是不方便吗?】

    白逸看见了,他只好试图喊醒贺乘逍:“乘逍,你松一点,我得起床了。”

    “嗯……宝宝。”

    贺乘逍半梦半醒间听话地松开了手,白逸这才爬起身。

    嘶。

    下次一定要让贺乘逍出去,给自己留空间打电话。

    白逸扶着腰在心里小小谴责了他一下,还是任劳任怨地下地,来到小阳台,拨通了陈允绉的电话。

    “怎么了陈哥?”

    他的嗓子有些哑,是那种发音点迁移的、带着鼻音的哑,语调懒而软,叫人一听就能联想到缘由。

    陈允绉沉默了一会:“……抱歉,是我打扰你们了。但我现在确实需要贺总的帮忙 所以不得不卡着时间来联系你。”

    他说得认真,白逸跟着严肃起来:“陈哥有事不妨直说。”

    “我想……请他帮忙测试一下新河的项目。”

    陈允绉谨慎,肯定是不想看见寄予厚望的项目再出岔子。但他会找上贺乘逍,还是让白逸有些惊讶的。

    这个方面他确实不好帮忙做主,还是得呆会问问贺乘逍。

    陈允绉听出他的犹豫,加码道:“乘方的项目不是卡在审核阶段吗?要是新河这次能顺利签约,我可以顺带报一个乘方的项目上去。”

    白逸蹙起了眉头。

    要是前几天,在宁惟新和官方的联系曝光出来之前他听到这件事,恐怕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帮忙,但现在有了其他的可能,他便不急着做决定。

    他信任陈允绉是一回事,被兰迪和裴知意摆了一道是另一回事。

    “是测试出了什么问题吗?”

    既然选择了找他帮忙,陈允绉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是的,今天凌晨,出了异常项。”

    居然凌晨还在跑测试。

    “原因有查到吗?”

    “没有……凌晨出现了一些峰值型紊乱,我们没有排查出原因,目前也没有重测结果出现异常。”

    “陈哥,如果开发团队都查不出问题的话,恐怕乘逍能做的也有限。”

    “也不算是查不出……怎么说呢,开发者生病了,暂时没有办法亲自检查。”

    开发者?

    一个人做的?

    这样的天才不可能在业内半点不留名吧?

    “陈哥,你是不是……”

    猜到了他想问的,陈允绉苦笑解释道:“你别多想,他只是比较低调,不愿意公开露面,来源没有任何问题。”

    从他口中确认了有这么一个人,白逸不由得联想到了自己先前调查新河的时候发现的某些照片的异常之处。

    陈允绉不在画面中心,他身边明显还有一个刻意回避了镜头的人。

    难道就是这个人主导了整个项目?而他现在因为生病,没有办法亲自查缺补漏,导致陈允绉不得对外求助?

    新河也不是个小打小闹的团队了,他们正儿八经上市对外营业的,自己的团队处理不了的问题,找贺乘逍?除了那个WE头名的头衔,乘逍近几年都没有在专业领域抛头露面了——仅仅一个奖项就引起了陈允绉的注意,并让他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毅然求援?

    实话说,有点扯。

    与贺乘逍个人能力高低无关,纯粹是这份信任来的莫名其妙。

    甚至说,比起贺乘逍,他都找上白逸了,即便是需要宁惟新的帮助,白逸都愿意帮他牵线。紧要关头成事要紧,其他面子与得失都另算,陈允绉不会拎不清这一点。

    当然,也不排除陈允绉就是眼光独到,发现了贺乘逍的潜力,想要提前交好。

    不管怎么说,也算是个机会。

    白逸也有自己的一点私心,眼下宁惟新风头正盛,和他相关的几个项目几乎都被一边倒地推功到了他的身上。倘若他真是乘方的员工还好,能给乘方带来利益,但他不是,他只是穆教授推来的实习生,和高光绑定后,他一旦离开,乘方做项目参加比赛争取到的那一点点曝光度又会再次跌回零点。

    要是乘方后续发展再走了点下坡路的话,估计还能被唱衰一波“全靠宁惟新”。

    乘逍也是穆教授心心念念的学生,只是他和宁惟新选择不同,放弃了深耕学术,走半工半商路线。

    毕竟当时的环亚——在白逸对立面的环亚高层可都认可了他的作品,明明在提防白逸起势,却也没打算放过到手的肥肉。

    其他人或许觉得他是被贺乘逍的低谷相伴打动,才选择和一个穷小子领证结婚,可白逸自己做的决定哪里能不清楚——他最开始证明自己的项目,就用了贺乘逍的设计,到后来逐渐握权,投入迭代的也是贺乘逍的作品。

    捏着贺乘逍,他就拿稳了环亚现行的生产线。

    他不仅不会轻易离婚,他还要套牢贺乘逍。

    “我和乘逍商量一下,待会给你答复可以吗?”

    陈允绉也不是没有夜生活的人,对白逸现在的情况猜得八九不离十,直接把协议书发给了白逸。

    白逸挂断电话,准备回房间,隔断门先一步从内部被拉开了,贺乘逍的眸色沉暗,不知道在门后站了多久,只是在看清白逸的瞬间,胸口剧烈地起伏了一下。

    “宝宝。”

    他喊了一声-

    出于保密需要,陈允绉直接邀请了贺乘逍去新河的数据中心。

    昨天解锁了新场景,白逸的脊背到尾骨整个都不太舒服,早餐后尽力正常地走上楼回到房间,摊在了软被褥里。

    午晚餐都是送上楼的,中途吴姨还问了一嘴为什么电梯里有消毒水的味道。

    【褐橙子:陈哥说希望我今晚能留在他们这里。】

    【白兔子:除了你,他们还找了别人吗?】

    【褐橙子:这点我也有些奇怪,只有我。】

    具体的进度签了保密协议,白逸不方便问,只是从这几句话里猜测贺乘逍应该帮上忙了。

    【白兔子:我给你定了酒店,你去休息一晚上。】

    【褐橙子:不要紧,我跟他们凑合一下就好,来回路上耽误时间。】

    【白兔子:可是我担心你。】

    贺乘逍盯着手机屏幕看了一眼,跟陈允绉打了个招呼说自己需要补觉。

    “好。”陈允绉也没有过多强求,“今天确实麻烦你了。”

    “能帮上忙就好。”

    办理完入住,白逸应该是收到了消息,简单地洗漱了一下,贺乘逍就接到了白逸的电话。

    “乘逍,是出了什么和你专业对口的问题吗?”

    他好关心我。

    老婆还是我的老婆。

    贺乘逍语气严肃地汇报:“和我猜的差不多,是一个小参数问题,太末节了,一般不会注意到,他们能用的时间太少了,一直忽略了那一块。”

    “你猜的?”

    贺乘逍“嗯”了一声:“之前碰上过一次,所以有特意往这个方向检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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