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让你和捕手前辈搭档,让高津巧和投手前辈搭档,调整过其他队员场上的防守位置等等。
你对新的捕手总有些排斥,需要一段循序渐进的适应过程,和捕手前辈的初次投捕却意外配合得不错。
而为了达成这种意外的效果,在你所不知道的地方,捕手前辈做了相当多的准备。
这些准备包括且不限于咨询尾崎聪——尾崎前辈一边说着抢了我的位置还要我帮忙,一边还是别扭地指点了下怎么和你相处;观看你以前的比赛录像——从中观察高津巧怎么作为你的捕手;非常主动地和你打好关系——主要是多透露自己的讯息让你获得熟悉感和安全感……
你不是特例,对于每一个将要搭档的投手,捕手前辈都会进行相当程度的准备,以期待能有一个好的开始。
虽然嘴上抱怨投手都是难搞的生物,可捕手前辈其实很有点乐在其中的意思。他喜欢摸索不同投手之间的相处方式,做个比喻的话,大概就好像是破译各式各样的密码,每种密码都需要特定方式才能解读。
顺带一提,由于掺杂了过多需要剔除的干扰信息,你的破译难度在捕手前辈搭档过的所有投手里都是名列前茅的。
不过按照捕手前辈的理论,他相信越难破解的密码就越有价值,而且,作为后来者,捕手前辈虽然在相处时间上毫无优势,却有着现成的答案可以参考,这省却了很多麻烦的步骤。
他又看了一眼高津巧,镜片后眯起的眼睛里笑意越发浓郁,在心里对参考答案道了声谢。
学习并且模仿原来的捕手,再慢慢地将自己的风格融入其中,捕手前辈向来喜欢用这种温水煮青蛙的方式,能不知不觉间就就让投手习惯和他的投捕。
不过捕手前辈的努力也只是是一方面,此外他缺乏攻击性的无害外表也起了重要效果,还有着时间的作用,它让记忆逐渐淡化模糊,也让你逐渐长大成熟,不再一味地以非好即坏划分人群。
相比之下,高津巧和投手前辈的搭档就不太融洽了。
在此前的搭档里,他们都是占据了更多主导权的那方,现在两个强势方在一起搭档,那就必定得有一方需要退让,从结果倒推,不能猜出两人对此并未能够达成共识。
万幸两方都是思虑周全、顾全大局且情绪稳定的人,没有让私人因素影响比赛对局,并在这方面莫名默契,最后交出的答卷勉强能算是合格。
勉强合格。
高津巧第一次拿到这么差劲的成绩,每一个字在他听来都十分刺耳。
从情感来说,他不太能够接受,明明也在事先做了不少功课,只是没能起到理想的效果,但他总是由理性占据上风,便只沉默地接受了事实,然后努力。
你有点担心他,高津巧的表情没有多大变化,却总传递给你一种低落难过的感觉,这很少见。
“是你把他宠坏了吧。”捕手前辈笑着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你:……?
“捕手这个位置,最无法预估的难点就在于投手。”他主动解释起了自己的意思,言语之中颇有些感触意味,“毕竟投球到底由投手决定,而越厉害的投手通常也就在投捕关系里占据更多的主导位置,捕手必须得学会一定程度的妥协。”
他朝你眨眼:“像你这样的投手完全就是稀有生物哦,而高津学弟一直和你搭档,就这样被你给惯坏了,才会连向投手妥协这种事都做不到吧。”
说出这番话的时候,捕手前辈实在很难不对高津巧生出嫉妒,甚至觉得他作为捕手的人生不够完整——更嫉妒了。
所以,他用故作语重心长的口吻对你说:“作为投手也不能太听话,要学会适当表达自己的意见,你总该有些不同的想法吧?”
那是理所当然的,只是自从初见开始,高津巧就在聪明这方面给你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更是一度担任过你补习老师的职责……作为成绩不算好的学生,你显然不敢提出自己的意见,因为你默认了高津巧总是正确的。
事实也的确如此,高津巧极少犯错,而在他都会犯错的时候,你更不会指望自己能帮他指正了。
“这样的话……你要记住那些不同的想法,”听完你的想法,捕手前辈建议道,“然后在比赛后问高津学弟,我想他会很乐意替你解答的,如果他不愿意,那你也可以来找我,我会感到非常荣幸的。”
他朝着不知何时走近的高津巧点点头,确定对方应该听见了自己背后说人坏话,便符合情境地表达了一下不好意思。
高津巧没有说什么,他听见的内容比捕手前辈想的更多,却没有一点可以反驳,挫败的感觉不断上涌,催促他逃避或者视而不见,可如果会被感性蒙蔽,那也就不是高津巧了。
“谢谢前辈。”他垂下眼,唇瓣开合,郑重地弯腰道谢,承认了自己在这场争锋中的一败涂地。
“不客气。”捕手前辈便也应承下来,他发现高津巧好像没怎么被这接连的失利影响。
或者说,他是把挫败和不甘都化作了动力的柴薪——尤为出色的情绪管理。
好像说的有点多了?捕手前辈微微歪头,感觉给自己制造了一个有力的竞争对手啊。
因为捕手前辈的这番话,高津巧和你道了歉,为他的思虑不周、惯性思维、配球时自作主张、没能及时发现错误,等等等等很多的原因。
捕手前辈那样说的时候,你没有意识到这是多重要的问题,可看着这样的高津巧,一直喜欢直视他人、此刻却下意识逃避着你目光的高津巧,你明白了这确实是很重要的问题。
可那样的话,错的人也并不只有高津巧啊。
你也向他道歉,只是找不出他那样多的理由,便直白地剖析自己的想法:“对不起,前辈说是我惯坏了你。还有思考的问题,虽然我确实是觉得你不会出问题,可应该也有我不想动脑,才把所有要思考的事都交给你……”
高津巧那一刻的表情是你从所未见过的复杂,他看了你很久,像是在确定这是你的真实想法,才嘴巴干涩、艰难地说:“……那就扯平了。”
他这样说,心里所想却完全不同。
还说什么怪你惯坏了他,结果这样严重的错,却如此轻而易举的就被你原谅了,不、用原谅都不恰当,你压根就没有怪罪他的想法……这不完全没有改正吗?
你觉得高津巧对你越发上心了。
在那之后的比赛,高津巧都会有意识地和你解释自己的思路想法,并询问你的意见,你觉得你们的搭档从他指挥你,变成了他试图让你理解他的指挥。
你配合着他努力动用脑细胞,思考高津巧为什么选择这种球路,偶尔事后复盘的时候发现想对了几个原因,也很有些成就感。」
「与此同时,你的后援团也在迅速扩大。
或许是距离产生美的缘故,你在霜见野度过了一个国中,也只在刚入学时引起了一些颜控的关注,很快就滴水入海般再无波澜。
而现在,不过几场比赛你的后援团就初具雏形,且成员大多来自那八所学校。
目前为止,他们的规模人数都不算大,组成成分主要是颜控和慕强,你甚至对他们的存在没有明确感受,却有意想不到的人受到了你后援团的影响。
三年过去,齐耳短发依然和你同班,她现在换了新的发型,长及腰部的黑发在左右两边扎成麻花辫,发绳上还有两颗红彤彤看起来就很有食欲的樱桃。
这天是周末,她瘫在家里的床上看电视剧,手机却发出了消息提示音,发消息的是比她大上一年的表姐。
麻花辫一时间只看见了消息框后的一连串叹号,开了锁屏才看清所有的消息,表姐在问她认不认识霜见野附高一年级的天春利之。
麻花辫非常不解,她想不到你会和她表姐有什么接触的机会,也不知道手机对面怎么会这样激动。
她非常谨慎地只回复了“确实有这么个人”。
接着她就接到了表姐非常具有分享欲及表达欲的电话,并在那长达半小时的通话里得知了所有的起因经过结果。
大概就是霜见野棒球部来他们学校进行比赛,有些人就去凑了个热闹,然后一眼看见了在人群里面好看得格外突出的你。
出于对美丽的欣赏,棒球部周围便出现了更多的人,而不明真相的一些本部球员还当大家是自发来为棒球部加油的,非常惭愧且懊悔地和大家道了歉,说辜负大家的期待了,他们应该赢不了比赛。
一下子心虚又尴尬的观众们连连表示不在意、没关系,成功让棒球部越发感动,在之后要进行的比赛里更是超常发挥地从霜见野手里获得了分数。
可惜他们的超常发挥,却是霜见野的寻常发挥,比赛落幕时依旧是不出所料的失败。
表姐简单概括了一下自己学校的失败,接着毫不吝啬的用大量篇幅来形容你作为投手的帅气表现,着重夸奖了棒球服的优秀设计与贴身剪裁,她虽然看不懂比赛却也能够感受到的强大压制力……
麻花辫没能从表姐的叙述中感受到一丝她对自己学校棒球部失败的失落。
她回想了一下表姐平时的言语续航能力,感觉不及时打断,自己的手机电量会先一步受不住,便开门见山:“所以你和我打听他的目的?”
“咳。”电话那边的表姐热情终于冷却一些,她表示,“之前棒球部的不是把我们当成来给他们加油的了吗?我们当时没好意思否认,那后面也不好再去和棒球部的同学打听霜见野棒球部的消息吧?”
“当时我总觉得霜见野听起来耳熟,忽然想起来你就在这所学校读书,和同学们提了一下,她们就用着期待的眼神看我……”表姐小心翼翼地问,“所以你认识天春同学吗?我记得你们一个年级吧?”
麻花辫冷静的思考了一下和表姐的感情能够经受得住几次这样的电话,最后觉得感情还是不要用来考验的好。
“听说过名字,但不熟,高中才分在一个班。”她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撒起谎,并为了可信度下意识说出了更多的细节,“天春同学一边忙着棒球部的训练一边还要上学,和班上大多数人都不熟悉。”
“诶?”表姐发出了失望的声音。
“不过,”麻花辫想了想,还是决定说一部分实话,“你刚才说的他在棒球场上的样子……可能得让你失望,他平常不是这样的。”
表姐连忙追问,像是生怕塌房的追星族:“什么意思?”
“他……”麻花辫一时间还真不太能找到合适的形容词,只有个差强人意的,“他是社恐,很不擅长交际。”
表姐那边陷入了沉默。
麻花辫疑心对面挂了电话,可手机界面上依旧显示“通话中”,她莫西莫西了几声,表姐终于又有了回应。
“你不懂。”表姐的声音似乎压抑着兴奋,“这样才更好!”
……麻花辫只能说,确实无法理解表姐这个追一个塌一个的追星族想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