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
谢窈一本正经地拒绝了某人。
从洗手间出来, 在洗手台前，她没忍住看了一眼回过来的消息。
顾臣：[那怎么办，我想。]
顾臣：[飞回去找你？]
谢窈对着手机翻了个白眼, 本打算不再理会这个变态。
变态的消息却又发了过来：[再说，我不是也给你发过照片，你敢说你没有偷偷用过？]
谢窈：“……”
又不是她让发的。
上周一个晚上, 顾臣突然给她发了几张泡澡的照片。
秀肌肉，秀身材，秀……
总之骚里骚气的。
谢窈看得脸上火烧火燎的, 一晚上没睡好觉。
那晚连梦里都是那些乌七八糟的东西。
后来有天夜里, 她确实偷偷翻看了一下那些照片。
没想到竟成了他臭不要脸的辩词。
谢窈有时候是个脸皮很薄的人。
尤其和顾臣聊这些私密话题时, 她根本招架不住他的调侃。
于是十分钟后, 谢窈在洗手间的隔间里把刚拍的几张自拍发给了某人。
顾臣几乎秒回：[真发啊。]
顾臣：[不是，你真用我照片了？]
顾臣：[谢窈, 你……]
谢窈把手机息屏，又打开。
把顾臣的聊天设置为免打扰。
此后她没再看他说了些什么, 脸红耳赤的在洗手台边平复许久, 才回去和苏黯他们会合。
彼时, 苏黯他们正准备休息，在园区里找个餐厅吃午饭。
林星眠要请大家喝水, 李斯和秦烨被叫去当苦力了。
苏黯等在一把太阳伞下, 听林星眠那两个室友闲聊，眉头越皱越紧。
谢窈走进伞下阴影处，在不远处买了水的秦烨三人也掉头回来了。
一眼望过去, 只见身穿浅蓝色泳衣的林星眠可爱活力，正背着两只手，偏着脑袋和秦烨有说有笑的。
谢窈是顺着苏黯的视线看过去, 才看见上面那一幕的。
只一眼，她就收回了视线，轻拍了一下苏黯的肩膀，在她旁边空椅子坐下。
苏黯转头看向谢窈，紧皱的眉头这才慢慢松开：“回来了，怎么去这么久。”
她也不是真要追问，只是想转换一下心情，分散注意力。
谢窈却被问得有些不自在，“很久吗？”
苏黯想说什么，林星眠从秦烨怀里拿了两瓶水过来，打断了她：“给，你俩的。”
谢窈和苏黯同时看向她，后者愣怔了几秒，才强颜欢笑地接过水，道了谢。
林星眠笑容很甜，声音也脆生生的好听：“不客气，要谢就谢老秦好了，最后还是他付的钱。”
苏黯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谢窈也感觉不对，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等林星眠转身去给别人发水，苏黯才轻轻拉了一下谢窈的手，凑近小声：“窈窈，你知道吗，林星眠和李斯、老秦是发小，俗称‘青梅竹马’。”
谢窈虽然不知道，但从刚才他们买水回来的互动来看，也看得出关系匪浅。
她大概明白了苏黯的顾虑，轻拍她的手背安慰：“别多想，不是所有青梅竹马都亲密的，你要相信老秦。”
秦烨对苏黯的好，谢窈和顾臣是最清楚的。
苏黯当然相信秦烨，“可是窈窈，我的直觉告诉我，林星眠是喜欢老秦的。”
因为她对秦烨和对李斯是截然不同的。
和李斯很客气，却和秦烨丝毫没有隔阂，而且习惯性依赖。
谢窈虽然没谈过恋爱，却也能看出一些女孩子的细腻心思。
不过，她觉得苏黯不用太有危机感：“那也是她单方面的。”
在谢窈看来，苏黯比林星眠优秀，哪哪儿都好。
好到这世上任何人要在她俩之间做个选择，也一定会选择苏黯。
苏黯说她这是闺蜜滤镜。
她虽然有被安慰到，但心里还是有一点惴惴不安。
即便现在林星眠只是单方面的对秦烨有想法，但如果苏黯不在意不制止，不管不问。
以后说不准会有什么变化。
所以她决定未雨绸缪，下午场的沙滩排球，苏黯要和林星眠好好较量一下。
至少，得让对方知道，秦烨现在是有主的。
可惜，苏黯和秦烨这一组，输给了林星眠和李斯。
苏黯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自信，就这么被林星眠最后一记击球打散了。
谁能想到，林星眠接受过专业人士的训练。
人家是秦烨他们圈子里的千金小姐，从小到大什么运动都有涉猎。
在家是掌上明珠的存在，喜欢玩什么，就会有专业的教练手把手教导。
和苏黯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人。
苏黯输了比赛，心里很挫败。
因为对方是林星眠，所以她也没有平日那样洒脱大气，浑不在意。
人有些蔫蔫的。
林星眠过来道歉，“不好意思啊苏黯姐，我最后那一球是不是打到你了？”
苏黯扯唇一笑，摇头。
林星眠又转头和秦烨道歉。
秦烨是知道苏黯为人的，输赢什么的，苏黯从没在意过。
“没事，就算真砸到了，苏苏也不会生你气的。”秦烨随口说了一句，转身去给苏黯拿水了。
谁知等他拿了水回来，却听李斯说，苏黯和谢窈去洗手间了。
没人告诉他，苏黯离开时，脸色不太好。
其实苏黯也知道自己不该在意。
可她听见秦烨说‘就算真砸到’时，心里却没来由的不舒服。
明明只是一句很稀疏平常的应付，却因为对方是林星眠，令她心里百般不舒服。
仿佛秦烨那么说，是因为他心里的天秤偏向了别人。
苏黯和谢窈并没有去洗手间，而是找了个不远不近却很安静的角落呆着。
苏黯知道自己这样心浮气躁不行，所以她想恢复平静。
谢窈了解她，陪在她身边，也不主动开口。
趁苏黯自己冷静时，谢窈看了眼顾臣发来的消息。
好几条未读。
[我错了，不该让你发照片的。]
[睹照思人，望梅止渴，根本就是自虐。]
[等我回去，你得单独穿泳装给我看。]
[不行了，忍不住了，我去解决一下。]
……
这一去，就是个把小时后。
顾臣：[想你了。]
顾臣：[想抱你。]
此后没有再发消息过来。
谢窈猜他应该是睡着了。
“窈窈。”苏黯的声音传来。
谢窈把手机锁屏，放回了防水袋里。
“我们回去吧。”
苏黯整理好了心态，笑容明媚了一些。
谢窈点点头，由着她挽住胳膊。
苏黯：“你知道吗，我刚才一直在回忆和我老秦在一起后相处的点滴。”
“我觉得你说的是对的，秦烨心里只有我，我不应该想太多，自寻烦恼。”
“就算林星眠真喜欢他，有什么心思，我也不怕她。”
“我和她相比，也不定就比她差多少。”
苏黯碎碎念，不像是说给谢窈听的，反倒像是在说服自己。
谢窈拍拍她的手背给予安慰，想了想，又拿之前千叶寺的签文安抚她。
苏黯这才定下心来。
只是谢窈怎么也没想到，苏黯好不容易沉淀下来的情绪，在回去和秦烨他们会合的那一秒，便当场崩溃瓦解。
两人手挽手往回走，沙滩就在不远处。
彼时林星眠和李斯的队伍，刚和江嘉文他们队伍打了一场。
林星眠的脚崴了，疼得脸色发白，被扶坐到旁边的躺椅上。
苏黯回去时，秦烨正蹲在林星眠跟前帮她查看脚踝的扭伤。
关切的男人和吃痛强忍的女生同框，那画面别提多亲密无间。
苏黯当即就站住了脚，感觉血液停流，一股寒意从脚底板升起，直往脑门上顶。
一颗热腾腾的心，凉了大半截。
好半晌，苏黯才回过神来，唇瓣颤动着，冷冷发问：“你们在干什么。”
低沉的一声轻问，顿时让秦烨僵住。
随后他扭头看向走近的苏黯，还没意识到问题所在：“林星眠脚扭了，老李让我给看看。”
话落，他认真补了一句：“感觉得送医院。”
苏黯望着他，一时难以言语。
但她的脸色有多阴沉难看，却是在场所有人都看出来了。
秦烨显然也从她无声的注视中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后知后觉地站起身来：“……怎么了？”
林星眠也看着苏黯，眼里含泪，忍着痛为秦烨说话：“苏黯姐你别生气，秦烨对我只是出于朋友的关心而已。”
“他……”
苏黯看向她，林星眠便停了声音。
那样子像是被苏黯阴沉的脸色吓到了。
谢窈轻轻拉了一下苏黯的手，她才回过神来，冲林星眠笑了一下：“我知道。”
随后谢窈从秦烨使了个眼色，后者才终于反应过来什么，急忙去牵苏黯的手，要同她解释。
奈何苏黯不想理会，转身就走。
秦烨伸出去的手便抓了个空。
苏黯牵住了谢窈，“陪我去买水。”
“苏苏。”秦烨跟上，很是急切。
可苏黯就是不肯搭理他，脚下步子迈得更快。
后来为了甩开秦烨，她丢开了谢窈的手，一个劲往前冲。
秦烨追上去把人拦住，死皮赖脸往怀里揽。
苏黯挣扎几下，才勉强停住。
见状，谢窈没再上前，离他俩有一段距离站着，像是在为他们站岗。
苏黯这边，秦烨握住她了两只胳膊，低头哄着：“苏苏。”
他温柔低软的声音，一向是苏黯招架不住的。
但此刻她只觉得烦躁：“不是说林星眠得送医院吗，你还不去？”
秦烨将人揽进怀里，无奈的语气：“李斯他们在呢，用不着我送。”
“别生气了好不好？”
苏黯挣开他，眼里有些泛红：“你现在知道李斯他们在了，刚才干嘛去了？”
她脑子里全是秦烨蹲在林星眠跟前的样子。
那一刻的秦烨，好像不再是她的男朋友。
但秦烨显然不知道苏黯在胡思乱想，他觉得有些委屈：“李斯让我看看，我……”
他当时真没想那么多，因为潜意识里，林星眠和李斯于他而言都是一样的关系。
“林星眠不也说了吗，我对她事出于朋友的关心。”
“仅此而已，真的。”秦烨不擅长解释。
他和苏黯几乎没有闹过矛盾，吵过架。
平时的苏黯很好哄，他只要撒撒娇，缠着她，多说些好听的甜言蜜语，她的心情再差，也会被逗笑的。
但今天的苏黯，却像是铁了心要不高兴下去。
“朋友的关心？”苏黯扯唇冷笑，眼也不眨地看着男人：“哪种朋友？”
秦烨被她冷冰冰的眼神看得不是滋味，一时语塞，苦恼得皱起了眉头：“你今天是怎么了？”
“你知道我帮她没别的意思。”
话落，秦烨沉默几秒，不想和苏黯继续这个话题：“宝宝，你别这样好吗，你现在这样实在敏感过头了，让人害怕。”
苏黯似被刺了一下，眼里蓦地雾气濛濛：“我敏感？你是说我敏感吗？”
苏黯的分贝随之拔高，“秦烨，到底是我敏感，还是你刚才做得不对，你搞不清楚状况是吗？”
秦烨呆住，像是没见过这样的苏黯，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的爱人有些不可理喻：“关心朋友到底哪里不对了？”
“你就是太敏感了，因为我家里人不看好我们在一起，因为我们身份差太多，你敢说你心里没有一点敏感自卑？”
秦烨叉腰望天，生气又委屈：“平时我已经很小心照顾着你的自尊心，也一直在鼓励你肯定你的优秀。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敏感呢？”
“我给了你这么多的爱，还是不够抚平你心里那点微不足道的自卑吗？”
苏黯也呆住了，半张着嘴，却说不出话来。
只有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
后来回过神来，她咬住嘴唇吞咽一下，最后只哭着撂下一句：“说得好，说得好啊，秦烨。”
话落，苏黯满眼失望地看了男人最后一眼，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
谢窈站在不远处，没有刻意去听他们说话，却也在苏黯走掉时，察觉到了不对劲。
见秦烨杵在原地，谢窈走过去，拍了下他的肩膀：“傻愣着干嘛啊，苏苏走了还不去追？”
秦烨撇开身去，没有搭理苏黯，也没有去追人的意思。
他乱的很，不知道事情怎么突然发展成这样了。
明明不久前还好好的。
谢窈没辙，眼看苏黯越走越远，始终没有停下来的打算，赶紧丢下秦烨自己追上去。
这还是谢窈第一次看见苏黯和秦烨闹不愉快。
平日里两个恩爱甜蜜的人，一下子剑拔弩张，背道而驰。
像是变了个人。
第42章 暗 我们见一面吧。
下午的阳光炙热滚烫, 连空气都是加热过的，吸入肺里，每次肌肤都烧起来。
谢窈和苏黯简单冲了个澡, 换回日常的衣服，一同离开了水上游乐园。
网约车等了半小时才到，上车后, 苏黯直接把手机关机了。
但明明在等车的这半个小时里，她时不时都会打开手机看一眼。
据谢窈所知，苏黯把秦烨的社交账号都设置了消息免打扰。
然后又自虐似的, 总是点开聊天框去查看有没有对方发来的最新消息。
结果直到上车, 秦烨也没有发消息过来。
苏黯心里沉闷又难受, 下了很大决心才把手机彻底关掉。
她不想在这种抱有期望和念想的折磨里徘徊了。
自己虐待自己的感觉, 真tm难受。
水上游乐园地处郊区，网约车回程用了近两个小时。
比搭乘地铁用时更久。
谢窈一路上都靠在车窗上透气。
窗外灌入的热浪和车厢里空调冷气碰撞许久, 引得司机师傅很不高兴。
谢窈尽量只留一丝缝隙，让自己闻着些窗外清新流动的空气的味道。
好不容易熬到下车, 谢窈在路边树荫下缓了会儿。
苏黯给她买了瓶水来, 像是从巨大的难过里缓过来, 歉疚道：“对不起窈窈，害你和我一起受罪。”
谢窈接了矿泉水, 担心的看着她：“我没事, 你呢，好点了吗？”
苏黯似被她温柔的声音刺激到了，鼻尖一酸, 又想哭：“不好，一点也不好。”
谢窈心疼，上去把人抱住：“那你后悔离开了吗, 要不要回去找他？”
苏黯哭得更厉害了，好一阵后，才回抱住谢窈，摇摇头：“我不回去，我想去喝酒，我想喝醉，我想发泄。”
苏黯知道，如果情绪得不到纾解，堵塞久了，她一定会出问题的。
谢窈轻轻拍着她的后背，耐心安抚：“你想发泄，也不是只有喝醉才可以。”
“去运动吧，我陪你。”
比起喝酒买醉，还是运动发泄比较健康安全。
身体在运动中逐渐疲劳，注意力被分散，苏黯心里自然能好受一些。
虽然苏黯觉得运动不太靠谱，但她愿意听谢窈的建议，去试试看。
于是两人在锦尚居附近找了一家网球俱乐部，在里面呆了一下午。
谢窈大学那会儿在学校进过网球社，会打网球，但不算精通。
而苏黯只是和秦烨在一起后接触过两次。
两人找了个教练，苏黯从一开始的心不在焉，到后来逐渐投入这项运动练习中。
总算是从情绪中拔了出来。
运动后，浑身上下有一种毛孔舒张后身心透气的舒爽。
苏黯发现自己喜欢上了网球这项运动，因为等她回过神来时，室内球场外面已经是日暮夕照，残阳如血的光景。
而她竟然在这么长的一段时间里，没有片刻想起过和秦烨之间的糟心事。
只体会到了身体的疲惫，以及心境的开阔。
“运动果然挺有用的，太舒服了。”苏黯勾笑，很庆幸自己和谢窈来了网球场，而不是去买醉。
毕竟喝醉了酒，生理上只会更加难受。
谢窈松了口气，她本来也是抱着试一试的念头。
以前在家里受了气，难过、气愤、委屈，种种情绪无处发泄。
她就会出去跑步。
绕着镇上的长街小巷跑一圈，心境就能平和下来。
“饿了没，去吃饭？”谢窈敛回思绪。
苏黯点点头，运动过后饥饿感非常强烈，她感觉自己能吃下半头牛：“我请你，我们吃大餐去。”
网球社附近就有一家自助餐厅。
集烤肉、火锅为一体，生意不错。
谢窈和苏黯进了店，找了个二楼靠窗的位置。
先后去取了一些吃的东西，然后便坐在一起闲聊。
苏黯问谢窈：“除了运动，还有哪些靠谱有效的发泄方式吗？”
谢窈：“唱歌，玩游戏，看电影，吃甜品，看书，或者坐公交车游城。”
苏黯从火锅里捞出了煮熟的青虾，慢条斯理剥着：“你平时工作上很多烦心事吗，怎么琢磨出这么多发泄方式的？”
谢窈笑笑不语，从小到大的烦心事串起来，能绕京北市一圈了。
她和苏黯不一样，她习惯自己消化负面情绪，不喜欢倾诉。
虽然倾诉也是很有效的办法。
苏黯吃了一只虾，叹了口气，沉甸甸的打开了话匣子：“你说我是不是真的太敏感了，今天这事，是我的问题还是他的？”
谢窈咬着吸管在喝西瓜汁，沉默地思考着她提出的问题。
苏黯却又道：“你说我们离开以后，秦烨有没有送林星眠去医院？”
“如果他送了，我该怎么办，要分手吗？”
谢窈捏着吸管陷入了沉思。
苏黯的每个问题，都触及了她的短板。
总觉得比医学上的疑难杂症还要难以回答。
餐桌上静谧了片刻，苏黯抬眸看了谢窈一眼，突然笑了：“你别揪着眉头苦恼了，不问你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这么傻，居然和谢窈这么个没谈过恋爱的说这些。
“窈窈，有时候我真的很羡慕你。”
“你好像永远都能保持理性，不让自己陷在情绪的泥泞里。”苏黯轻喃，的确是羡慕的语气。
但她知道自己不可能是谢窈，也没办法做到像她那样当断则断。
话头一转，苏黯问谢窈：“你要是谈恋爱，会是怎样的？”
作为谢窈最好的闺蜜，苏黯也很难想像出那样的画面。
谢窈想了想，认真回答：“对方应该会很辛苦。”
苏黯：“……”
她笑了，被谢窈一本正经的样子逗笑的。
“对方辛苦总比自己辛苦好。”苏黯调侃完，认真干饭了。
期间她的手机一直处于关机状态。
以至于晚上十点多时，秦烨的电话打到了谢窈手机上。
彼时谢窈和苏黯已经吃完饭，从自助餐厅离开了。
只是苏黯在纠结今晚要不要回锦尚居。
她怕回到锦尚居，发现秦烨并没有回去。
好不容易平复的情绪会再起波澜。
又怕回去以后和秦烨照面，再吵架，矛盾升级。
就在苏黯纠结时，秦烨给谢窈打电话，打听苏黯的下落。
当时苏黯就在旁边，不肯接电话，不肯和秦烨说话，却又没有强行让谢窈挂断电话。
秦烨让谢窈转告苏黯：“我会一直等她回来 ，一直等。”
挂断电话后，谢窈看向旁边的苏黯。
秦烨说的话，她全都一字不漏的听见了。
根本不用谢窈转达。
谢窈问她：“怎么说，回去还是找个酒店住一晚？”
苏黯低下脑袋，纠结地拨弄自己的手指，许久才不自在道：“住酒店……是不是有点浪费钱的嫌疑？”
谢窈愣了几秒，明白过来，笑得有些无奈：“那就回去。”
苏黯抬眸，眼含犹豫：“你说我回去了，他会不会以为我是在向他低头？”
谢窈：“……”
她不懂了。
谈恋爱真是一件天大的麻烦事。
最终，苏黯在街边纠结了有十分钟，总算是做出了决定。
——回去。
夜里十一点多，小区里静谧无声，清风徐徐。
谢窈推开入户门，玄关处的灯亮起来。
她扭头看向门外没动的苏黯，招呼她：“进来啊。”
苏黯暗暗深呼吸，轻轻拍了下自己的脸颊，让自己维持着冷淡的表情。
就在这时，等在客厅沙发上快要睡着的秦烨听见动静，急忙赶到玄关处。
他还穿着早上出门时那身衣服，右手拿着一捧看上去不那么新鲜的花束，整个人一副灰头土脸可怜兮兮的样子。
望向苏黯时，眼眶一瞬就红了：“宝宝……”
秦烨哽咽，声音带着沙哑的沉。
谢窈扶着鞋柜站在他俩中间，前所未有的尴尬。
苏黯眼神冷淡地看着一人之隔的秦烨，表情有些动容，却没应他。
秦烨吸了吸鼻子，对谢窈的存在视若无睹般，迳直走向门口的苏黯，委屈巴巴：“我错了，我在家等你好久了，就想着你回来了，能够第一时间跟你道歉。”
苏黯别开脸，眼眶也酸胀起来：“是吗？”
谢窈默默换好鞋，离开了玄关处。
她悄声回自己房间去，给苏黯和秦烨留足独处的空间。
虽然谢窈不太懂爱情，但她了解苏黯。
在她决定回锦尚居的那一刻，心里的气就已经消了大半了。
再加上秦烨买了鲜花和甜品来哄，苏黯百分百招架不住的。
今晚，应该没她什么事了。
谢窈回了房间，累瘫在沙发上。
好一会儿才拿出手机给苏黯发了一条消息：[你俩好好聊，有需要再找我。]
苏黯没有回复。
外面也没什么动静。
谢窈等了大概半小时，才收到苏黯消息。
[好，宝贝最好了。]
这语气一看就是和好了。
谢窈去外面看了一眼，苏黯和秦烨已经回主卧了。
公共区域漆黑沉静，空无一人。
谢窈去洗澡，回到房间时，收到了顾臣的消息。
[睡没？]
谢窈回他：[准备睡了。]
想了想，她补了一句：[我今天很累。]
顾臣：[笑.jpg]
顾臣：[就这么怕我折腾你？]
谢窈不置可否。
不过顾臣是挺能折腾人的，即便他本人远在国外，也总能想到稀奇古怪臭不要脸的办法磋磨她。
顾臣：[老秦说他和苏黯吵架了，我就是想问问你，有没有被殃及。]
谢窈：[你消息滞后了，他俩已经和好了。]
顾臣：[这么说，你有时间陪我聊天了？]
谢窈：[……]
顾臣：[谢窈，我想你了。]
冷不丁一句直白的思念，像一汪热泉涌进谢窈心里。
她心颤一瞬，有些无措。
顾臣：[快要七夕了，我们偷偷见一面吧。]
第43章 暗 不会有别人。
七月初七, 国内情人节。
苏黯和秦烨一早就出门过节了。
谢窈白天要上班，晚上十点左右才结束工作。
一整天的时间，顾臣那边一条消息也没有。
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忘记了之前约好见面的事。
其实谢窈也不知道算不算约好了。
毕竟之前顾臣提这件事时, 她并没有正面表态。
只是按以往的经验，谢窈觉得顾臣一定会当她默许了见面。
十点多的小区里一个人影也没有，单元楼亮灯的门户也很少。
好像大家都和苏黯、秦烨一样, 喜欢去外头过二人世界，找点新鲜感。
谢窈回到住处，洗澡吹头发, 和平常没什么两样。
只是, 洗漱完回屋, 她却并没有急着睡觉。
反倒坐在沙发上, 找了本书看，注意力时不时落在旁边安静的手机上。
静谧的环境里, 就连时间都流淌得很慢。
还有四十五分钟，就过零点了。
谢窈不禁怀疑, 七夕节见面的约定, 莫不是她的错觉。
又过了五分钟, 谢窈决定去睡了。
明天下午四点，她还得上班。
就在谢窈合上书籍起身之际, 被她丢在沙发上的手机震动着响起铃声来。
是微信语音电话。
顾臣打来的。
谢窈只愣怔一秒, 便觉寂静的空气开始躁动。
不自觉接通了电话。
“睡了吗？”磁性的男音有些喘，似乎在跑步。
谢窈听见了夜风的呼啸，还有空旷的脚步声, “还没。”
她吞咽一下，装得若无其事：“怎么了？”
手机那头的顾臣轻“啧”了一下：“我就知道你没把我说的话放在心上。”
谢窈抿唇，不语。
顾臣叹了口气：“今天七夕, 说好的，偷偷见一面。”
“谢医生，还有印象吗？”
谢窈挠了挠脸颊，嗯了一声，声音淡淡的：“有点。”
顾臣气笑了：“那你收拾一下，下楼。”
谢窈低头盯着自己修剪得干净整洁的指甲，有些装傻的意味：“干嘛？”
顾臣沉默了，几秒后压低了声音：“出去开房，干你。”
谢窈：“……”-
十分钟后，谢窈在单元楼下和顾臣碰面。
阔别月余，男人有些变化。
原本乌黑的短发干净利落，出国后留长了一些烫卷，还染成了奶奶灰，看上去更温柔俊美，别有风味。
谢窈差点没认出来。
心脏砰砰直跳。
顾臣高挑的身形被树影笼着，直至谢窈走近，才看见他熟练伸出手来，牵住她。
“怎么这么慢，这片儿的蚊子都快被我喂饱了。”男人低声埋怨，却在牵住谢窈手指的一瞬，勾唇笑了起来。
谢窈打量四周，做贼一样：“那你干嘛不上楼等。”
顾臣的视线斜落在她身上，薄唇勾着弧度，根本压不住：“不敢，怕上去了，就出不了门了。”
谢窈扭头看向他，疑惑不解。
男人忽地停下，就着她的手，把人拉到怀里抱住，低头亲下。
暖热的吻细细描摹，品尝着她口中甘霖，寸寸汲取，舍不得退开。
直至他摸着她耳垂的指腹感觉到烫意，顾臣才错开呼吸，贴在她唇角轻喘，沉磁哑声：“我怕等不及去酒店……”
他这么一说，谢窈便明白了。
耳根更烫，脸也烧起来，反应非常强烈。
酒店是顾臣提前订好的，就在锦尚居附近，步行十分钟的路程。
办理入住手续后，他牵着谢窈的手进电梯上楼。
途中遇到过两对情侣，一进一出，脸上都挂着幸福的笑容。
只有谢窈浑身不自在，见了人都要避着，生怕遇见熟人。
好在电梯很快抵达，谢窈得以获救。
顶楼套房这层几乎没人。
毕竟价格摆在那里。
但更重要的是，顾臣包下了整个顶层。
这事谢窈不知道。
所以出了电梯后，顾臣肆无忌惮亲过来时，谢窈是拒绝的。
但男人力气更大，直接将她托抱而起，边亲边往走廊尽头的套房去。
谢窈被亲得心乱，又很慌张，怕被人看见。
好几次咬了顾臣舌尖，趁他吃痛的一瞬焦急提醒：“一会儿被人撞见了……回房间再亲行不行？”
谢窈的语气有些愤懑哀怨。
顾臣含着一丝铁锈味再次吻上去，颇有些不知死活的恶趣味。
谢窈无可奈何，干脆不动了。
任凭男人在她口中如何搅弄，也不予回应。
顾臣哭笑不得，松口后往她耳畔亲：“清场了，这一整层楼，不会有别人。”
谢窈一愣，紧绷的身体总算松软下来。
顾臣抱着她进屋，踢上房门，插上房卡，迳直往浴室的方向去。
昏暗室内，谢窈只感觉到顾臣烫/热的气息。
细密如雨的吻，表露了男人内心的急切。
时隔月余，谢窈觉得顾臣似乎更有力量了些。
她根本招架不住。
……
凌晨三点多，万籁俱寂。
谢窈连洗澡的力气都没有，想着就这么沉睡过去，醒了再说。
顾臣却体贴地抱她去浴室，舒舒服服泡了个澡。
期间不忘调侃她：“这才几次就没力气了，未免太过缺乏锻炼。”
谢窈想翻白眼，但眼皮都撑不开。
累得趴在浴缸边昏昏欲睡。
顾臣看着她安静不动的样子，只觉得乖巧可爱，一边清洗，一边低头亲吻她发顶。
声音带着磁哑的欲：“睡吧，养养精神，夜还长着呢。”
谢窈觉着他那句“夜还长着呢”别有深意，感觉不对劲。
但她实在没力气思考了，思绪混沌，彻底沉入了黑暗中。
再次恢复意识，是在一阵急促的铃声里。
熟悉的铃声非常吵人，谢窈强撑着疲惫睁眼，发觉房间里仍旧昏暗。
天应该还没亮。
天花板在晃动，谢窈感觉到了顾臣的存在。
她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被他拿了过来，晃动短暂停了片刻，男人沉哑的声音透着压抑克制：“被铃声吵醒的？”
没等谢窈回应，顾臣已经把手机放在她枕边，撑下手臂来继续，力道渐重，“苏黯的电话，要接吗？”
顾臣低声问完，低头埋入她颈间，断断续续的喘。
谢窈的意识越发清明，羞恼之余，不禁好奇顾臣到底是怎么在她沉睡的时候操作的。
顾臣似是读懂了她的沉默，在她颈间笑了一下：“本来没想弄醒你的。”
知道谢窈累极了困极了，所以他动作很轻，有所保留。
虽然不尽兴，但总比泡冷水澡要好。
顾臣都计划好了，就弄一小会儿，然后自己解决。
没想到一大清早的，苏黯竟然给谢窈打电话过来，直接把人吵醒了。
那他就不客气了。
谢窈顾不上骂他，推了男人两下，去摸枕边吵闹的手机：“先停下……我接个电话。”
顾臣嗯了一声，将人翻了个面继续压着，十分从容：“你接。”
谢窈：“……”
趴在枕上，她瞬间清醒不少。
在接电话和骂人之间，最终还是选择了先接电话。
电话刚刚接通，顾臣便将她抵紧。
以至于谢窈没能第一时间开口，埋头把到嘴边的话生生吞了回去。
她另一只手握紧拳头，无声地捶床，似是以此表示对身后男人的控诉。
手机里却传出了苏黯带着哭腔的声音：“窈窈……我出车祸了，你在医院吗？”
那一瞬间，谢窈猛地用力，差点将顾臣掀翻，“你出车祸了？”
顾臣愣了一下，在谢窈皱眉看来时，也皱起眉头，退了出来。
这感觉比死了还难受。
偏偏打电话的是苏黯，而且还是出车祸这样严重的事情。
谢窈下床，向苏黯简单了解了情况，便冲进浴室冲澡去了。
她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好自己，穿衣服、拿包，火急火燎离开。
顾臣套了件浴袍，跟她到门口：“需要我陪你吗？”
虽然知道谢窈的答案，但他还是问了。
万一她这一次需要呢。
结果还是和往常一样，谢窈只给了他两个字：“不用。”
顾臣没有强求，毕竟他这次回国，只和谢窈通了气。
家里也好，秦烨也罢，谁也不知道他的行程。
虽然他担心谢窈，却也无能为力。
只拿手机给她发了条消息：[有需要记得打给我。]
谢窈没回，出了酒店，扫了一辆共享单车便急急忙忙往市中心医院骑去。
苏黯车祸这事是意外，受了点皮外伤，脑袋碰了一下。
这会儿她正和出租车司机以及另一辆私家车车主在医院，等脑CT的结果。
谢窈赶到医院用了十分钟，一路骑行，额头上全是汗。
在等候室看见苏黯那一刻，她心头的大石头总算是落下了。
“苏苏。”谢窈快步过去，一脸担忧。
余光四下一扫，并没有看见秦烨的身影。
谢窈拧眉：“就你一个人？秦烨呢？”
苏黯眼眶红红的，眼泪还没干，额头上的磕伤已经处理过，模样憔悴，看上去楚楚可怜。
一看见谢窈就想扑进她怀里，满眼泪光，难过委屈：“窈窈，你来了。”
她没有回答问题，低眸歉疚道：“对不起啊，这个点给你打电话，把你吵醒了。”
“我一个人实在是有点害怕……整个京北市，我能想到的人也只有你了。”
谢窈站在她面前，把人抱住，轻轻安抚：“没事没事，有我在呢。”
她没再问秦烨。
看苏黯这状态，想必是和秦烨又闹矛盾了。
第44章 暗 不愧是你。
凌晨的医院, 比其他时间段安静。
谢窈替苏黯排队走流程，做了个全身检查。
检查结果没什么问题，的确只是一些皮外伤。
出租车司机也无大碍。
但司机和苏黯的检查费用, 需要作为主要责任方的那位私家车车主担负。
苏黯说那人开的虽然是奔驰，但却是个穷鬼。
“刚才我和出租车师傅的医药费，还是他找朋友借的呢。”苏黯的情绪好了许多, 至少有心情拉着谢窈吐槽了。
谢窈安静听着。
那位出租车师傅已经走了，检查结果没问题，对方也象征性给了点赔偿。
这事就作罢了。
谢窈陪苏黯坐了一会儿, 也准备去吃个早饭回锦尚居。
没想到刚走出医院大门, 就碰见了那个奔驰车主。
和他一起的, 还有刚从出租车上下来的一个男人。
苏黯觉得眼熟, 路过时多看了两眼。
结果对方也朝她和谢窈看来，一眼认出她俩来。
“苏黯, 谢窈？”男音清朗温润，带着几分惊喜诧异。
苏黯站住脚, 定睛看了几秒, 才眼神一亮：“这不是咱学委吗？”
她拍了拍谢窈的手背, 让她辨认：“是不是咱学委？”
谢窈这才仔细看了眼路边的男人，点点头：“确实是张复。”
张复是谢窈和苏黯高中时期的学习委员。
也是肇事车主那个倒霉朋友。
确切说, 张复才是那辆奔驰的车主。
这两天把车借给朋友, 结果却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好久不见了，你俩关系还是这么好。”张复和朋友打了声招呼，让对方先走一步了。
那人没想到张复和苏黯认识, 走之前又客客气气道了歉。
张复这才知道，车祸的另一方是苏黯。
“我请你俩吃早饭吧。”张复盛情邀请，说是老同学叙叙旧。
苏黯本来也不想太早回锦尚居, 怕遇上秦烨，所以一口答应了。
谢窈没意见，总归早饭是要吃的。
高中那会儿，谢窈和高年级的何晋安走得近，学习成绩名列前茅。
因为何晋安的关系，谢窈其实没什么朋友。
女生们大都不乐意和她做朋友，只有苏黯，每天都爱缠着她。
男生们也不敢和谢窈走太近，毕竟有何晋安盯着，谢窈和异性之间一直保持在安全距离。
所以谢窈和老同学都不算熟，毕业后基本没有联系。
今天张复请吃早饭，谢窈坐在席间也是无话可说，尴尬沉默。
好在苏黯能说会道，人际交往这一块很有一套。
张复一个劲和苏黯叙旧，基本没怎么理会过旁边的谢窈。
一顿早饭下来，苏黯和张复已经交换了联系方式。
谢窈还像个局外人一样。
晨光破晓后，偌大的京北市逐渐苏醒过来。
街道上渐渐多了许多行人、车辆，医院附近的早餐店也相继忙碌起来。
张复把苏黯和谢窈送到了锦尚居门口，又和苏黯聊了几句，才离开。
男人前脚走，苏黯后脚就挽住了谢窈的胳膊，“真没想到，张复居然已经自己创业了。”
“我记得高中那会儿，他也是咱们班贫困生之一吧，每个学期都领补助。”
苏黯忍不住感慨：“时间过得真快。”
苏黯说张复大学那会儿念的法律专业，毕业后和大学同学一起实习、工作，后来又一起辞职。
现如今一起创办了一家小型律师事务所。
借他车那位朋友也是张复的大学同学，还是睡上下铺的室友。
不过对方大学毕业后并没有从事专业对口的工作，听说后来走上赌博的不归路，闹了个家破人亡。
苏黯还劝张复，离那样的朋友远一些。
否则他的美好生活，迟早也会被对方搅得一团乱。
张复笑着应下，一副听人劝的样子。
“在我印象中，张复挺瘦小的。”
“大概是因为营养不良的缘故吧。”苏黯浅浅回忆了一下，对张复的印象，仅限于他学习委员的身份。
谢窈点点头，“但他现在长得还挺周正的。”
虽然谈不上英俊帅气，但也算清秀斯文，气质温文尔雅。
苏黯附和：“是还不错。”
两人闲聊着回到住处，苏黯却在门口站住脚，没有上去开门的意思。
无奈，谢窈去开门，帮她探路。
偌大的房子里，鸦雀无声，空无一人。
秦烨似乎没在。
“进来吧，公共区域没人。”谢窈在玄关处换鞋，回头看着心事重重的苏黯，“事到如今，你要不要告诉我，你和老秦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好好一个七夕节，也不知道怎么就成这样了。
两人昨天早上离开时还恩恩爱爱，甜甜蜜蜜的。
谢窈想到这里，终于想起了还躺在酒店里的顾臣。
她一边把拖鞋递给苏黯，一边从包里拿出手机。
趁苏黯换鞋时，谢窈看了下顾臣发的消息。
[怎么样，苏黯严重吗？]
[要不要我给老秦打个电话？]
[人呢？]
[算了，忙完记得回我消息。]
最新消息是一小时前的。
谢窈这会儿才回复：[她没事，你先别告诉秦烨。]
顾臣秒回：[忙完了？]
显然他一直在等她消息。
谢窈有些不好意思：[抱歉，光顾着安慰苏黯了，没看手机。]
顾臣：[嗯，我知道。]
过了一会儿，顾臣问：[他俩到底怎么回事，这次又闹什么？]
好端端的七夕情人节，不仅耽误自己，还耽误他和谢窈幽会。
要不是不好让秦烨知道自己回国这事，顾臣是真想打电话把那家伙骂个狗血淋头。
谢窈：[还没问。]
顾臣：[？]
谢窈：[苏苏情绪不太好，等她平复好了再说。]
顾臣：[不愧是你。]
真是沉得住气。
顾臣：[我们还见面吗？]
谢窈：[我今天晚班，要到零点才结束。]
顾臣：[然后你还要回去陪苏黯是吗。]
谢窈：[嗯。]
虽然顾臣回来一次不容易，但谢窈没办法对苏黯不闻不问。
要是她真能丢下苏黯跑出去和顾臣幽会，那她就不是谢窈了。
顾臣显然知道这一点，并没有在国内多逗留的意思。
毕竟他的假期有限，还得赶回机构做实验。
顾臣：[那我下个月再回来看你。]
谢窈：[好。]
顾臣下午两点的飞机，昨晚折腾大半宿，又一直在等谢窈消息。
这会儿打算补觉。
谢窈正好也要去关心一下苏黯的状态。
自从回到锦尚居，苏黯的情绪又陷入了低迷。
换完鞋后，她回了趟主卧。
卧室里不见秦烨身影，苏黯松了口气，随后又觉得有些落寞。
所以她退了出来，和谢窈道：“窈窈，我能去你房间睡吗？”
“当然。”谢窈应下，和苏黯说好，先各自洗澡。
一个小时后，两人在谢窈床上躺下了。
洗完澡后的苏黯很清醒，一点睡意都没有。
脑子里更是翻来覆去复盘和秦烨之间发生的事情。
谢窈躺在她身边，闭着眼睛养神。
呼吸清浅，却始终不让自己睡过去。
就等着苏黯自己开口。
果然，没多久苏黯开始叹气，翻身，各种小动作。
谢窈睁开眼睛，无奈的语气：“睡不着的话，要不要我陪你聊聊？”
话音刚落，旁边的苏黯便翻身坐了起来：“就等你这句话呢。”
谢窈：“……”
事情的来龙去脉，其实很简单。
昨天一早，苏黯和秦烨出门过节。
看电影，去游乐园，吃大餐，住大酒店，干尽了情侣爱干的事。
按理说，这是很完美的一天。
但问题就出在夜半三更，苏黯起夜上厕所。
苏黯上厕所有看手机的习惯，恰巧她起夜时手机没电了，就放在床头柜上充电。
然后她带着秦烨的手机去的洗手间。
再后来，苏黯就看见了秦烨手机上的未读消息。
她说到这里时，谢窈还猜测了一下发消息的人。
以为是林星眠。
结果苏黯却皮笑肉不笑地扯了下嘴角：“是他妈。”
谢窈：“？”
苏黯：“他妈的未读消息，我看了。”
“本来是怕他妈妈有什么要紧的事前，结果却是关于林星眠的。”
秦烨的妈妈有意撮合他和林星眠。
问秦烨上次和林星眠见面聊得如何，以及准备为他俩安排第二次见面的事。
苏黯说到这里，气得冷笑了一声：“要不是他妈，我还真不知道秦烨私下里和林星眠单独见过面。”
“虽然是他妈妈安排的，但见过就是见过，何况他们见面还是在隐瞒我的前提下。”
苏黯看向谢窈：“窈窈，你说他这算不算背叛。”
谢窈也看着她，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但她和苏黯一样，坐起身来，一副认真听她倾诉的态度。
苏黯别开视线，心头一阵酸涩：“我觉得他妈妈就是故意的，明知道七夕节秦烨会和我在一起，所以故意给他发消息。”
“让我知道秦烨和林星眠背着我见过面。”
谢窈嗯了一声，安慰她：“既然知道是他妈妈故意的，还这么生气做什么。”
苏黯摇头，眼里已经有了泪意：“你不懂窈窈……我生气不是因为他听从他妈妈的安排，去见了林星眠。”
“我气的是他从始至终都没有跟我提及过这件事情。”
“我生气的点在于，秦烨他对我有所隐瞒。”
“他以前从来不会对我这样。”
谢窈的确不是很懂男女感情上的事情。
只知道苏黯很生气很难过，她看上去撕心裂肺的难受。
谢窈伸手把她揽到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肩膀：“那你问秦烨为什么隐瞒你了吗？”
苏黯哽咽，点头：“我当时就问了。”
那会儿秦烨睡得很熟，苏黯从洗手间出来，直接把他从睡梦中叫醒。
丝毫没有给他反应的机会，直接把手机劈头盖脸砸给秦烨。
秦烨茫然无措，被手机砸得很痛，瞌睡一下就醒了。
第45章 暗 岌岌可危。
深夜的宁静被苏黯质问的声音打破, 秦烨心里急乱，很无奈。
和林星眠见面，是家里的安排。
秦烨无法拒绝, 只能答应母亲和林星眠见面吃个饭。
之所以瞒着苏黯，是因为知道她对林星眠心存芥蒂。
秦烨不想多事，更不想苏黯胡思乱想。
事实证明, 他之前的担忧是对的。
和林星眠见面这事，本就不该让苏黯知道。
如今苏黯知道了，果然怒火中烧, 不依不饶。
和他预想的一样。
面对苏黯的质问, 秦烨有些难受：“所以我才不想告诉你啊, 你知道了以后我们必然会吵架。”
他下床, 想去阳台那边抽支烟，以解心中烦闷。
苏黯却把人拽回来, “所以你就瞒着我？”
“秦烨，我们说过要对彼此坦诚, 你变了。”
秦烨脸色一沉, “难道不是你变了吗, 是你变得敏感爱生气，不是吗？”
秦烨的语气很重, 苏黯愣住了。
有那么一瞬间, 她竟觉得秦烨变得无比陌生，她像是不认得他了一样。
他俩就这样吵了起来。
秦烨觉得苏黯不可理喻。
苏黯则认为秦烨变了。
最后，两人不欢而散。
秦烨率先离开酒店, 逃离了令人窒息的吵架现场。
苏黯被丢在了房间里，一个人哭了很久。
最后她也收拾东西离开了酒店，打车回锦尚居。
结果半道出了车祸, 去了医院。
“后面的事，你都知道的。”
“秦烨没有回锦尚居，八成回秦家了吧。”苏黯抱着被子靠在床头，声音轻颤，隐忍着泪意。
昏暗的房间里，她尽量不让谢窈察觉到她在哭。
“窈窈你知道吗，我在意的并不是他和林星眠见面，而是他瞒着我去做这件事。”
“在他心里，我已经变成了一个不可理喻，只知道吃醋生气，无理取闹的女人。”
苏黯将脑袋埋在膝盖上，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哭腔：“我为什么变成这样，一点也不像我自己……”
谢窈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慰，“既然如此，那你要不要考虑分手？”
苏黯愣了一下，摇头，泪盈盈看向她：“我舍不得……窈窈，我舍不得啊。”
和秦烨在一起，有过很多难以忘怀的快乐。
所以即便苏黯现在心里针扎一样难受，她也还是会念着当初的美好，舍不得放手。
而且她始终认为，和秦烨之间的矛盾是可以消除的。
毕竟秦烨并没有犯什么原则性得错误。
要是就因为这一次两次吵架，两个人分手。
总觉得会留下遗憾。
爱情本就是要经历磋磨，才能修成正果的。
“那我打给秦烨，把你车祸的事告诉他。”谢窈沉声，“他一定会赶回来，到时候你们再好好聊一聊。”
苏黯没有拒绝这个安排，好像此刻谢窈的话，成了她和秦烨之间最后的台阶。
能让他们双方都走下来的台阶。
苏黯的默认，让谢窈实施了行动。
她给秦烨打电话，告知了苏黯车祸一事。
果不其然，虽然刚吵完架，秦烨心里仍是关心苏黯的。
得知她车祸，便火急火燎往回赶。
在此期间，谢窈给苏黯做了许多心理建设。
“你和老秦好好聊，记得一定要解决问题，不要糊涂结案。”
“不然下次你俩还得为同样的事情吵架。”
谢窈虽然没有谈过恋爱，但却知道，人与人之间很多矛盾的发生，其实就是因为历史遗留问题没有解决。
一昧地逃避，或许能获得短暂的喘息的机会。
让彼此误以为问题已经解决了。
但事实上，下次再发生类似的事情，两个人吵架的力度只会在原基础上成倍增加。
再坚实的感情，也会被一次次淤积的问题冲垮。
谢窈希望苏黯能够理智一些，和秦烨见面以后，除了纾解情绪，还要解决问题。
半小时左右，秦烨赶了回来。
彼时苏黯已经身在客厅沙发上，好让谢窈能够在房间里补觉。
谢窈简单和秦烨说了下苏黯的情况，便把客厅留给他俩，自己回房间了。
窗外天色已经大亮，谢窈躺在床上，有些担心苏黯。
所以她一直没睡，强撑着困意，等外面那两人聊出个结果。
约莫两个小时后，苏黯来敲门。
她的情绪看上去已经得以纾解，人鲜活了许多。
谢窈放心了。
她以为苏黯和秦烨已经和好了。
没想到门开后，苏黯却径直往里走，要继续在她这里睡觉。
谢窈愣了几秒，有些不明所以：“你俩聊得怎么样？”
苏黯爬上床，疲惫地闭上眼睛，声音有气无力：“和好了。”
谢窈点点头，也回到床上：“那你不回主卧休息？”
苏黯：“就我一个人，太孤单了。”
顿了顿，她继续道：“你说得对，我和老秦不能只纾解情绪，而不解决问题。”
所以刚才在外面，秦烨低头求和，耐着性子哄她时。
苏黯没有因为情绪被安抚，便就此翻过这件事。
她不想和秦烨分手，所以和秦烨约定好，先分开一段时间。
彼此好好思考一下，在这段恋情里，到底有哪些问题是出在自己身上的。
一开始秦烨并不赞同苏黯的提议，他认为既然他们和好了，就应该像以前一样继续呆在一起。
可苏黯很坚持，说想找回刚谈恋爱时的那种朦胧美好的感觉。
秦烨无可奈何，只能答应先分开一段时间。
正好家里也在催促他搬回去住，之前因为苏黯的关系，秦烨夹在中间很累。
现在苏黯主动提议分开，秦烨虽然有些不适应，却也暗暗松了口气。
他也想好好修复一下和爸妈的关系，顺便回去好好说服他们，希望他们能够早日接受苏黯是他女朋友的事实。
谢窈没想到苏黯会提出和秦烨分开。
从那天以后，锦尚居这边，平日里便只住着谢窈和苏黯两个女孩子。
久而久之，苏黯干脆从主卧搬到谢窈房间和她一起睡。
谢窈本以为，苏黯和秦烨这次分开的时间不会太久。
毕竟他俩早就习惯了彼此黏在一起。
谁知他俩还真借此机会，找回了大学时刚谈恋爱那会儿的新鲜感。
日常各自生活，偶尔见面约会，激情满满。
而且自从秦烨回到秦家以后，他和苏黯每次约会过夜，都会在外面开房。
不会回锦尚居这边，打扰谢窈。
就这样，两人从同居到分居，回归从前。
这样聚少离多的恋爱关系竟又维持了一年半之久。
一年半的时间不长却也不短。
期间秦烨硕士毕业，参加了工作。
谢窈也将出国前的准备工作进行得差不多了。
顾臣一直在国外学习，但每个月都会偷偷飞回京北市，和谢窈见一面。
他和秦烨不同，选的是硕博连读的路。
所以在国外交换学习的时间一到，便要回国继续读博，一时半会儿并不急于参加工作。
又是一年年底，京北市进入了雪季。
谢窈和老家那边依旧很少联系，只偶尔会被母亲曾敏慧电话骚扰，问她拿些钱补贴家用。
几百一千，没完没了。
偏偏谢窈没办法和曾敏慧彻底断绝关系。
即便每次被她纠缠时，对她恨之入骨。
事后许久，那些恨意又好像被时间冲散，淡化。
等她再次知晓母亲在家里过得不好，吃不饱穿不暖时，还是会生出些许恻隐之心。
有时候谢窈想，要是她没有过那几年幸福美好的童年时光就好了。
要是记忆里的曾敏慧不曾给过她半分温情就好了。
也许她也不至于这样，斩不断理还乱，母女情分始终藕断丝连着。
谢窈想，等她出国就好了。
至少去国外，能得几年清静-
大年三十这天，谢窈在医院值班。
一直忙到翌日早上八点多，才回锦尚居。
今年的除夕，苏黯本想和谢窈一起度过。
毕竟秦烨要和他的家人一起团年，而苏黯本身就是个孤儿，身边除了谢窈这个朋友，亦无其他挂念。
奈何谢窈要值班，苏黯便给她点了外卖去医院。
送了饺子和甜品。
年初一谢窈休息，苏黯和她约好了，等谢窈上午补觉，下午一起出去逛街过节。
结果谢窈一觉睡醒，已是天近黄昏。
苏黯没有叫她。
谢窈睡醒，开门出去，打算去厨房倒点水喝。
结果路过客厅时，却注意到了沙发上静坐的身影。
她受了点惊吓，因为傍晚光晕的映照，坐在沙发上一声不吭的苏黯像一缕幽魂鬼魅。
谢窈心跳都快了几拍。
“姐姐，人下人吓死人知不知道啊？”谢窈拍着胸口，先去厨房倒水喝，然后端着水杯出来，朝苏黯过去：“你一声不吭的坐在这儿干嘛，怎么没叫醒我？”
“不是说下午出去买东西？”
客厅没开灯，所以谢窈一开始并没有看清苏黯的脸。
走近了，才注意到她神情不太对劲。
谢窈放下水杯，轻轻握住了苏黯的胳膊：“苏苏，怎么了？”
苏黯像是刚从另一个维度回来，眼神有些空洞，好一会儿才聚焦到谢窈脸上。
她扯了扯唇角，笑容颇有些苦涩：“你睡醒了。”
谢窈察觉到了不对劲，而且下意识便觉得和秦烨有关系。
她拧眉，“你和秦烨又吵架了？”
苏黯沉默，半晌才笑一下，很无奈的语气：“是啊，‘又’吵架了。”
过去一年半的时间，他俩虽然找回了点初恋爱时的感觉。
但横亘在他们之间的问题始终是存在的。
秦烨没能说服他的父母，让他们接受苏黯。
也没能断绝和林星眠的关系。
虽然他总说秦家和林家是世交，他和林星眠的关系不是说断就能断干净的。
但今天苏黯才知道，其实秦烨打心底里从未想过和林星眠断绝朋友关系。
秦烨不理解，林星眠没有做错任何事，也从来没有插足他和苏黯的关系。
为什么苏黯就是容不下他这个女性朋友呢。
“所以，又是因为林星眠？”谢窈皱眉，已经对他俩这一吵架原因习以为常。
过去一年半的时间，苏黯和秦烨也是吵过架的。
而且据谢窈所知，年底这两个月，他俩吵架尤为频繁。
苏黯摇头：“不全是吧，主要还是因为张复。”
谢窈：“？”
苏黯：“昨晚除夕，你不在，我又和秦烨小吵了一架，所以晚上给你点了外卖就去找了一家酒吧消遣。”
本意是喝点小酒助眠，回家可以睡个好觉。
没想到，苏黯在酒吧遇见了张复和他事务所的几个同事。
大家就聚在一起跨年了。
一直到今早才各自散去。
张复送苏黯回来，苏黯为表感谢，就在小区附近找了家早餐店请张复吃早饭。
恰好，被偷摸回来，想给苏黯带早点。
给她一个小小惊喜的秦烨撞见了。
第46章 暗 二人世界。
在早餐店撞见苏黯和张复时, 秦烨是生气的。
苏黯可以理解他的愤怒，也在他转身出去时，第一时间追了上去。
同他认真解释来龙去脉。
可秦烨一个字也听不进去。
尤其是“张复”这个名字从苏黯口中轻柔的说出来。
即便苏黯是在解释, 他也觉得她是在维护那个叫张复的男人。
秦烨始终认为，苏黯和异性单独相处，是一件难以让他接受的事情。
所以他在气头上, 冷声对苏黯说：“你说你和他什么也没有，那你把他所有联系方式都删掉，并且发誓, 以后再也不和他有任何联系。”
这样的话, 他就信她。
可苏黯却愣愣看着他, 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苏黯沉默了片刻, 压抑的情绪也跟着爆发反扑。
她又提起林星眠，用林星眠反驳秦烨。
最终两个人闹得不可开交。
秦烨甚至一气之下提了分手。
苏黯记得, 当时她脑袋里“嗡”的一下，周围什么声音都没有了。
耳边翻来覆去回荡的只有秦烨那句“分手”。
沉默间, 苏黯缓过神来, 定定看着男人, 苦涩地扯了扯唇角，问他：“分手, 你确定吗？”
秦烨没有回答。
大抵那一刻情绪缓和了一些, 不敢接苏黯的话。
所谓分手，不过是一时上头的气话。
但即便没到分手那一步，苏黯和秦烨这一架, 仍旧是吵得两败俱伤，不欢而散。
秦烨先离开了，苏黯缓了很久, 才客客气气和张复道别，六神无主的回到锦尚居。
她没心思出门去，便也没有打扰谢窈休息。
就这么在客厅沙发上坐着，从早晨到黄昏-
落地窗外的光线越来越暗了，谢窈看了眼时间。
已经是七点的光景。
“陪我去吃个饭吧，饿了。”谢窈站起身，邀请苏黯一起出门。
她俩都饿了一天了，是时候吃点东西。
哪怕苏黯现在压根儿没有胃口。
但谢窈还是想带她出去走走。
环境对人的影响很大，她觉得苏黯这会儿应该去外面透口气，从低压情绪里解脱出来。
好在，苏黯还愿意陪她出门。
两人没走多远，就在小区附近找了一家中餐厅。
服务生上菜时，窗外刚开始下雪。
一瓣一瓣的纯白悄无声息坠落地面，附着在路边绿化带，浸湿车来车往的柏油路。
有种寂灭的美。
“吃点酸甜口的，开胃。”
谢窈专程点了糖醋里脊。
苏黯托腮，偏头看着窗外飘落的雪，心境回暖了一些：“窈窈，你说谈恋爱到底有什么意思？”
“就非得让这世上有一个人，掌控着自己的情绪嘛。”
谢窈知道她这是吵架后开始伤春悲秋了，暗叹口气，无奈道：“是挺没意思的。”
“但这种事情，还是得看个人意愿。”
苏黯扭头看着她：“真羡慕你，这么理智，没让自己吃爱情的苦。”
“要继续保持啊。”
谢窈语塞，莫名想起每个月和顾臣偷偷摸摸在酒店见面。
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她心里对和顾臣见面这件事，有了期待。
爱情的苦嘛。
她应该也算是知道一点吧。
对了，顾臣好像是这两天回国？
谢窈的思绪跑偏了。
以至于苏黯叫了她好几声。
“窈窈？”
“谢窈。”
谢窈回神，白皙小脸上挂着茫然。
苏黯笑了，“你发什么愣啊，想什么呢。”
谢窈眨眨眼，战术性喝了口水：“没什么，你刚才说什么？”
苏黯：“我说，我想回淮水镇小住一段时间，散散心。”
苏黯说她越来越不认得自己了。
工作也好，恋爱也罢，最近好像都很不顺。
“那你工作怎么办？”谢窈不担心别的。
苏黯：“请假吧，反正自从我们公司来了一批新人，我就挺闲的。”
“实在不行，就辞职。”
“等我调整好了，再重新开始。”
谢窈点点头，“你想好了就行。”
只要苏黯还有重新开始的想法和勇气，她就无条件支持她。
“那我明天回去了，你自己一个人住在锦尚居可以吗？”苏黯还是有些放心不下谢窈的。
锦尚居这边的租金，大家都是按比例分摊的。
即便顾臣出国学习，秦烨搬回秦家，租金他们仍旧是正常分担的。
谢窈提过重新划分租金比例，但顾臣和秦烨都说不用。
他俩现在都恢复了经济来源，压根儿没把这点租金当回事。
谢窈提过三次，都被拒了。
干脆也就不提了。
现在苏黯要回淮水镇小住，谢窈又提了一次租金的事。
“现在就我自己一个人住，没道理让你们再平摊租金。”
苏黯不以为意：“房子是我当初提议租的，而且不管是我这次离开，还是秦烨、顾臣，他们都没有正式从锦尚居搬出去。”
“大家的东西都还在锦尚居，怎么可能让你独自承担租金。”
“再说了，我调整好了还要回去继续住呢。”
“如果到时候顾少和……”苏黯顿了顿，声线低了些：“总之，如果等我回来，就剩我俩一起合租的话，到时候我们再换个租金便宜点的套二就好了。”
谢窈不说话了，在思考。
苏黯继续再接再厉：“何况你也住不了多久，半年以后你就出国了。”
“出国以后花钱的地方多着呢，现在能省则省吧。”
“不用有什么心理负担。”
谢窈被说服了。
晚上回到锦尚居，苏黯就开始收拾行李。
她买了明天下午的票。
谢窈明天早班，下午还能和苏黯照一面-
翌日下午，天色葱郁，阴云密布。
晚上大概率还会下雪。
谢窈四点多回到锦尚居，果然和苏黯打了照面。
彼时苏黯正在检查东西有没有带齐，顺便交代谢窈，有空帮她把整理出来的两个纸箱寄到淮水镇。
走之前，苏黯和谢窈拥抱了一下，叮嘱她道：“你自己一个人住要注意安全啊，有事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
谢窈点头应下，“锦尚居的安保这么好，不会有事的。”
苏黯放心离开了，没让谢窈送她。
因为谢窈刚下班，又饿又累，需要休息。
约莫一小时后，谢窈简单吃了晚饭，休息一会儿，去洗澡。
浴室里很快烟雾缭绕，热气腾升。
谢窈闭上眼睛，让自己沉浸在淅淅沥沥的水声里。
全然不知入户门被人打开，一道修长挺拔的身影，步入了昏暗寂静的室内。
半小时后，浴室里的水声停了。
谢窈擦了擦湿漉漉的长发，拉开浴室的门出去。
堵塞的热气终于寻到出口，湿潮的气流从门内一涌而出。
因为没开地暖，谢窈觉得有些冷，将披在夏季睡裙外面的浴巾裹紧了些。
她也没开灯，窗外天色暗沉下来，客厅里也一片昏沉。
谢窈穿过客厅，往自己房间走。
谁知刚到走廊一带，就被人从背后一把抱住。
“啊！”
惊叫声撕破了一室的寂静，谢窈吓得不轻，挣扎得像一只受惊的兔子。
但抱住她的人力气很大，单手就把她搂抱起来，转身朝客厅沙发去。
谢窈疯狂拍打男人的手臂，嘴里喊着救命。
满脑子都是苏黯离开前的叮嘱。
心里混乱不已，只觉得自己真是倒霉催的。
锦尚居的安保这么好，怎么就让她撞上了这种事。
男人将她丢在了沙发上，不等谢窈爬起身，便从背后沉身压上去。
谢窈的双手被他扣住，压过头顶。
男人低头从她后颈埋入，温热湿潮的呼吸肆意侵略她脖颈细腻的肌肤。
谢窈不禁颤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心跳飞快，声音带着哭腔：“你是谁……怎么进来的？”
“……你这是入室强/奸！是要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的！”
热浪般的呼吸拍打在谢窈颈间，她明明很害怕，身体都在发抖。
但却还是在反抗着。
直到，熟悉的男音贴着耳朵响起：“是我。”
谢窈蓦地僵住，浑身的凉意总算停止了流窜。
恐惧消弭，随之而来的是恼意。
谢窈气不打一处来：“顾臣！你神经病啊！”
顾臣其实没料到会吓到她，“抱歉，我只是想给你一个惊喜。”
他起身，把谢窈拉到怀里，一起靠坐在沙发上。
手轻拍着谢窈的肩膀，声音温沉低哑：“我以为你会第一时间猜出我。”
毕竟在这个房子里，能肆无忌惮抱住她的人，只有他和苏黯。
而苏黯不久前发朋友圈，说她回老家了。
所以顾臣才敢这么肆无忌惮。
谢窈已经缓过来了，窝在他怀里没动：“你刚从机场回来？”
男人偏头亲她脸颊，亲昵缱绻：“嗯，下飞机就迫不及待赶过来了。”
在此之前，秦烨曾打听他回国的具体时间。
顾臣没有告诉他，为的就是先回锦尚居，和谢窈相聚。
“苏黯怎么突然想起来回老家了？”顾臣又亲了她一下，刚正经不过三分钟，这会儿又开始心猿意马了。
他与谢窈耳鬓厮磨，呼吸渐渐缠在一起。
谢窈的声音，只能从他唇缝间一点点溢出来：“……被秦烨伤心了。”
顾臣皱眉，呼吸渐渐粗重：“挺好。”
“这样一来，我们就能过二人世界了。”
谢窈唔了一声，想说什么。
顾臣的呼吸却趁势钻入了她口中，彻底吞了她的声音。
清冷的客厅里，渐渐暖热起来。
谢窈已经不觉得冷了，感觉自己快要在顾臣寸寸深入的亲吻里烧起来。
她逐渐无力，被顾臣抱到腿上环着腰亲。
两人逐渐忘我，渐入佳境。
丝毫没有注意到入户门那边传来了轻微的动静。
苏黯去而复返。
第47章 暗 O！M！G！
京北的雪夜寒凉, 室内不开暖气，便冷得像冰窖一样。
苏黯推门而入时，只感觉屋内比外面还要冷些, 不由哆嗦一下。
她在玄关处换鞋，皱着眉回忆自己的身份证是不是在秦烨那儿。
今天到高铁站，苏黯没找到自己身份证。
这才折返回来。
和秦烨一起出行时, 身份证大都是集中给他收着的。
苏黯有些懊悔。
吵架的时候，怎么忘了这一茬。
应该第一时间把身份证要回来的。
眼下，她也只能先回来多住一晚, 等明天联系秦烨拿回身份证再走。
思虑间, 苏黯把行李箱放在玄关处。
余光瞥见边上的大号行李箱, 以及鞋柜底下多出来的一双男鞋。
她有些没反应过来。
狐疑的走进客餐厅, 苏黯一眼就看见了沙发那边勾肩搂腰的一双人影。
吓了一跳。
“窈窈？”苏黯没敢走过去。
只试探地喊了一声。
谁知沙发上紧贴的两人被吓了一跳，分开了。
心慌之下, 被压在沙发上亲的谢窈直接把顾臣掀开。
两人之间的距离，光速拉开。
啪——
客厅的灯被苏黯打开, 冷白灯光突然坠下, 白雾般笼着沙发上端坐整齐的两人。
苏黯看清了顾臣的脸, 心里翻涌的狐疑像被冻住了，愣在原地, 眼也不敢眨。
“O！M！G！”
许久, 苏黯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她扶好自己的下巴，一步一步朝谢窈他们走去，最终站在了他俩对面, 抄着手，满脸审视的表情。
“我没看错吧，顾少你刚才是不是抱着我家窈窈啃来着？”
苏黯朝顾臣挑了下眉, 竟有几分淡淡威压感。
顾臣滚了滚喉结，嘴唇还红湿着，激吻后的印记非常显著。
他不知该怎么回答，只慢动作转头求助谢窈。
满眼都是：怎么办？要不要狡辩一下？
谢窈没眼看，靠在沙发椅背上，单手捂着眼睛缓了几秒钟。
苏黯在这几秒钟里疯狂发散思维，满脸兴奋和不可思议：“你俩……”
“我们不是你想的那样。”谢窈放弃内心的挣扎，急忙解释：“总之你先跟我进屋吧，我单独跟你说。”
她起身，撂下了顾臣，拉着脸上180个小表情的苏黯就往房间去。
谢窈心里懊悔不已，恨自己怎么能完全沉入顾臣的美男计里。
居然连苏黯折返都没察觉到。
刚才真的亲得太投入了，要不是顾臣有意要磨一磨她。
估计这会儿两人衣服都该脱掉了。
若真是那样，被苏黯撞见的该是何种场面？
……
谢窈不敢想，总之就是很后悔。
不该沉溺男色，更不该肆无忌惮。
彭——
房门在谢窈和苏黯背后重重关上。
被谢窈牵着手的苏黯回头看了一眼，脸上还挂着意味深长的笑意。
连打量谢窈的眼神都别有意味。
谢窈实在无法直视她，松了手，迳直去拉落地窗的床帘了。
装作很忙碌的样子。
“你怎么又回来了，不是回老家？”谢窈把床帘拉的严实，转身又去收势放在床尾的衣服。
苏黯就看着她“忙”，嘴角勾着弧度，抄着手：“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吧，外面那位，你不打算解释一下？”
谢窈：“解释什么，我俩……没什么。”
苏黯瞪大眼：“没什么？没什么你俩抱在一起啃对方？”
“窈窈，我虽然有点恋爱脑，但我不是傻子。”
“再说了，我眼睛也不瞎。”
“顾少给你按沙发上亲得都忘我了，你还敢说你俩没什么？”苏黯撇嘴，有点气：“谈了就谈了呗，有什么不敢说的。我还是不是你最好的朋友了？”
缓了缓，她又以为谢窈是顾虑她和秦烨刚吵了架。
温声安抚：“没事啦，就算我和秦烨到最后真的分手了，也不会影响你和顾少谈的。”
“我呢，为了好朋友的幸福，也能勉为其难继续和秦烨做朋友。”苏黯笑着，已经想得非常长远。
谢窈哭笑不得，终于回头面对她：“我和顾臣没谈。”
苏黯愣了愣，揪起眉头：“那你俩……”
谢窈：“只是接吻而已。”
苏黯：“……”
额滴乖乖。
只是接吻而已！
这么云淡风轻的语气，听起来真不像是谢窈会说的。
苏黯很茫然：“窈窈，你难道是被强迫的？”
谢窈扶额，对她的思维发散能力有些无语：“怎么可能。”
要说谁强迫谁，那当初好像也是她先给顾臣堵在洗手间里的。
“我和顾臣不是恋爱关系，只是……单纯可以接吻、睡觉的关系。”谢窈拧眉，觉得“炮友”两个字，有些难以说出口。
苏黯压根儿没往那方面想，“那不就是恋爱关系嘛。”
谢窈语塞，无奈地叹了口气，“我跟他是炮友。”
苏黯：“……”
房间里忽然安静下来。
苏黯仿佛遭了一记晴天霹雳，整个人被谢窈那句“炮友”雷的外焦里嫩。
她瞪大眼，一直盯着谢窈看。
……怎么都不敢相信，平日里安安分分，乖乖巧巧的谢窈，能炸出这么个惊雷来。
苏黯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和秦烨吵架吵傻了。
“不是……”苏黯叉腰、扶额，大脑像是短路了。
半晌没从“炮友”里缓过来。
谢窈知道她一时半会儿接受不了，走过去，把人拉到沙发坐下：“抱歉苏苏，我是觉得这份关系并不正式，所以才没有告诉你。”
她顿了顿，实话实说：“我和顾臣随时都可能结束。”
苏黯抿唇，又沉默了许久，才转头认真看着谢窈：“你俩真没谈？”
“真没有。”
“那顾少没意见？”苏黯皱着脸，“不对啊，连个名分都没有，你岂不是很吃亏？”
谢窈笑了笑，“你怎么不说是他吃亏。”
随后没等苏黯应答，她接着道：“他睡我，我睡他，没有谁吃亏一说。”
“再说了，女朋友的名分，没有任何实际意义不是吗。”
“一个虚名，何必在意。”
谢窈只是平心而论，随口多说了几句。
却不想她这番话说到了苏黯心坎里。
“也是，女朋友这个名头，确实没什么用。”苏黯苦笑一下，“就拿我和秦烨说吧，即便我是他名正言顺的女朋友，不也还是得不到他家里人的认可吗。”
“即便是分手了，连分他财产的资格都没有。”
这么一想，谈恋爱确实没什么意思。
像谢窈和顾臣这样，纯粹的关系。
反倒没那么多烦恼。
苏黯想了很多，也接受了谢窈和顾臣之间的关系。
只是她依旧觉得不可思议：“你俩什么时候搭上的，怎么我一点苗头都没发现，保密工作也做的太好了吧。”
而且顾臣看上去一副对异性不感兴趣的样子，没想到私底下亲起人来竟然那么猛。
刚才他把谢窈按在沙发上亲的样子，活像要吃人。
隔着空气，苏黯都能感受到他扩散的性张力，以及对谢窈深浓的欲望。
“还有啊，你这炮友质量挺高的，顾臣可是校草级别的。”
“我记着他好像没谈过恋爱吧，你怎么把他搞到手的？”
震惊过后，苏黯心里满满的八卦欲。
这事别说是她了，就是说给秦烨听，他保准也不会相信谢窈和顾臣会有一腿。
他俩平日里对彼此爱答不理的，谁见了都能信誓旦旦保证他俩不熟吧。
没想到就是这样两个天差地别的人，私底下居然连床都上了。
而且看谢窈的反应，她和顾臣这关系维系挺久了。
“你老实交代，什么时候开始的？”苏黯戳了戳谢窈的肩膀，一本正经八卦。
就在这时，房门忽然被人敲响了。
门外传来顾臣担忧的声音：“谢窈，你还好吗？”
苏黯扭头看向紧闭的房门，想到自己刚才撞破了谢窈和顾臣的好事，也是挺损的。
终于开始后知后觉的反思起来，“我是不是打扰你们了，要不我先回主卧，给你俩一点时间？”
八卦肯定是要八卦的。
但坏人好事这种事，苏黯干不来。
所以她打算起身先出去。
换顾臣进来。
结果谢窈一把拉住她，把她拉回了沙发上：“你在这儿等我一下。”
苏黯都回来了，谢窈哪儿还有心情和顾臣翻云覆雨。
只是一直把他晾在外面也不是办法，还是得做好善后工作。
谢窈出去了，轻手轻脚带上了卧室的门，转身和顾臣面面相觑。
两人都陷入了尴尬的沉默中。
好一会儿，顾臣才决定开口。
谢窈却先一步抱着他胳膊，把人往他的房间拽。
两人进了顾臣的房间，门关上，没开灯。
室内一片漆黑。
谢窈靠在门后，还抱着男人的手臂，两人距离很近。
安静的环境里，能听见他们彼此的呼吸声。
“抱歉，怪我。”顾臣先道歉，“苏黯是不是知道我们的关系了？”
他就站在谢窈跟前，没有退开的意思，像是把她抵在了门后。
谢窈能感受到他嗓音里的哑和欲，心脏砰砰跳，抱着他胳膊的手半晌才撒开。
很无奈的语气：“今晚先这样吧，我一会儿得回屋和苏黯说会儿话。”
顾臣松了口气，至少谢窈没有因为被发现了关系，就提结束。
而且听她的语气，好像也没有埋怨他的意思。
顾臣勾了勾唇角，欺身抵紧些，把人禁锢在怀中。
他低下头，亲了亲谢窈的发顶：“是要聊我吗？”
谢窈轻轻推他，“顾臣，你正经点。”
男人嗯了一声，将她抱住，贪恋这一时的温软：“谢窈，我回来了，以后哪儿也不会去了。”
这句话，其实早该对她说的。
但是情欲到底更胜一筹，让他见到她的那一刻，便失了理智。
谢窈愣了愣，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知道了。”
其实她从未觉得他离开过。
因为过去这一年半，几乎每个月顾臣都会回来和她见面。
对于谢窈而言，这根本不算分离。
真正的分离，应该是久别重逢的那一刻，就开始陷入回忆之中。
“苏苏那边我会跟她说，请她帮忙保密的。”
“你不用太有心理负担。”谢窈言归正传。
话落，她推开了顾臣。
准备出去了。
因为房间里很暗，所以谢窈并没有察觉到在她话落以后。
顾臣高大的身躯在夜色里僵硬了很久。
第48章 暗 真可爱。
苏黯答应为谢窈保密。
毕竟不是什么上得台面的关系。
就算谢窈不说, 苏黯也会考虑到她的声誉，不会对外提起。
即便是秦烨，她也不打算告诉。
苏黯从头到尾盘问了谢窈一通, 基本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一边感叹谢窈和顾臣暗通款曲这么久，一边夸赞谢窈理智清醒，满眼都是对她的崇拜：“连顾臣这样的, 你都能眼也不眨拒绝，简直太给我们女生长脸了。”
像顾臣这样出身、长相的男生，能主动表明心意, 想要炮友转正, 正经谈恋爱。
实在太难得了。
这要是换了别人, 只怕早就把持不住, 和他甜甜蜜蜜谈恋爱了。
也就谢窈，心硬如铁, 不为所动。
最难得的是，顾臣表白被拒后, 竟然还愿意做她的炮友！
这说明什么？
说明谢窈个人魅力爆棚, 连堂堂顾家少爷都神魂颠倒。
苏黯不敢想。
如果换做是她, 只怕早就沉不住气出去炫耀一通了。
谢窈挠挠脸颊，被说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本来对顾臣而言, 她的行为就已经算个“渣女”。
苏黯这一通夸, 谢窈只觉得自己更渣了。
好像拒绝顾臣的心意，是什么遭天谴的事情。
“窈窈，你老实告诉我。”
“你和顾臣在一起这么久, 就半点心思没动过？”
苏黯言归正传。
谢窈答不上来。
确切地说，她无法自欺欺人。
喜欢顾臣这件事，承认起来没那么简单。
“不说话就是动过了。”苏黯是最了解她的人, “我看顾少挺不错的，你俩很般配，也就是家庭条件有点差距。”
但单从个人看，谢窈和顾臣都是很优秀的人。
可那又如何呢。
身份差距，经济差距，家庭背景的差距，这些最现实的东西，往往会成为一对恋人最大的阻碍。
苏黯想到了自己和秦烨。
又想到，谢窈和顾臣之间的差距，与她和秦烨相比，只会更远。
这么一想，苏黯脸上的笑容淡了下来：“算了，你俩现在这样挺好的。”
“想断的时候也不至于那么拖泥带水。”
谢窈的脑回路还没跟上她的。
这个话题便算结束了。
苏黯八卦完谢窈和顾臣的关系，又开始复盘自己和秦烨。
其实她和秦烨刚在一起的时候，也没想太长远的事情。
可交往久了，人就开始变得贪心了。
她不想只做秦烨的女朋友，还想成为他的妻子，成为与他相守一生的人。
为此，苏黯甚至天真的以为自己能够跨越阶级鸿沟。
如果从一开始，她就没有想过和秦烨有以后。
现在是不是就不会这么难受了。
苏黯心事重重，一宿没睡好。
谢窈倒是一夜好眠，翌日上了个中班。
晚上八点才从医院回来。
谢窈回到住处时，苏黯正准备出发去车站。
顾臣则给她发了条消息，问苏黯走了没。
他似乎是打算等苏黯离开以后，再回锦尚居。
谢窈想了想，回男人：[准备走了，我送送她。]
顾臣那边秒回：[一起吧，你和她说，我开车送她去高铁站。]
谢窈刚想问他怎么这么好心。
顾臣紧接着又一条消息过来：[省得她又偷偷跑回来。]
谢窈顿时语塞，又觉得有些好笑。
过了会儿，她问顾臣：[你来得及吗，我们五分钟后就出门了。]
顾臣：[我在楼下。]
谢窈愣了一瞬，有些难以置信。
顾臣：[知道你八点下班，所以过来等着。]
只不过碍于苏黯在，他没有上楼。
谢窈了然，给苏黯打了声招呼。
苏黯刚把昨晚穿的那套睡衣收进行李箱里，有些诧异：“顾少这么好，该不会是秦烨的意思吧？”
谢窈：“……也许？”
苏黯又摇头：“算了，想想也不可能。”
“我今天找他拿身份证，还给我摆着一张臭脸呢。”
这回吵架，苏黯是真的感觉和以往不太一样。
无论是她的心态还是秦烨的态度、反应，都在告诉她，大家都变了。
五分钟后，苏黯和谢窈下楼，看见了等在停车位的白色大G。
顾臣从驾驶位下来，穿了一件窄袖的白t，休闲又帅气，很有青春气息。
他迎面过来拿行李时，苏黯忍不住拉了拉谢窈的胳膊，凑到她耳边小声调侃：“姐妹，吃得挺好啊。”
谢窈一开始没反应过来。
直到顾臣左右手拎着行李箱和大包东西，轻轻松松放进后备箱。
他抬手动作间，衣摆往上爬了些，隐约露出腹肌的纹理来。
——谢窈瞬间明白了苏黯的意思。
“你快点上车吧，磨磨蹭蹭的。”谢窈推了苏黯一把，拉着她上车去。
不让她再看顾臣。
白色大G装车完毕，顾臣拉开驾驶座的门上车，转头看了眼后排的苏黯和谢窈，幽幽盯着后者。
谢窈被他看得不自在，不明所以。
旁边的苏黯倒是很明事理，轻轻碰了下谢窈的胳膊：“愣着干嘛啊，坐副驾驶去啊。”
“没见咱们顾师傅等你导航嘛。”
苏黯噙笑，打趣的语气：“再耽搁下去我可又走不成了，到时候你俩可别怪我这电灯泡太刺眼。”
谢窈瞪她一眼，还是下车，去坐副驾驶了。
主要是不好意思真把顾臣当司机用。
而且看顾臣那架势，她要是不肯换到副驾驶，他可能真的不会开车。
白色大G踩点抵达高铁站。
苏黯连和谢窈废话的时间都没有，打了招呼便下车往进站口狂奔而去。
顾臣帮忙拿的行李箱，让谢窈在车上等着。
大概十分钟后，顾臣才折返，带着一身清冽冷香，回到了扯上。
砰的一声带上车门后，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搭在方向盘上，转头噙笑看着谢窈：“终于只剩我们两个人了，谢医生。”
谢窈被他磁沉的声音拨动心弦，呼吸微滞，莫名有些紧张。
顾臣系好了安全带，唇角始终勾着淡淡的弧度：“先去吃饭吧，有没有特别想吃的？”
他的视线移开后，谢窈才松弛下来，靠在椅背上，扭头看向车窗外：“都行。”
她这会儿顾不上思考吃什么。
反倒是有些少儿不宜的画面，像泉水一样咕噜咕噜往外冒。
今夜无月，寒风凄凄。
最适合孤男寡女凑在一起报团取暖了。
介于昨夜被苏黯强行打断。
谢窈能感觉到顾臣和她一样，身体里都烧着火。
回去以后，必定又是一场抵死缠绵。
谢窈期待又紧张，一顿饭吃得心不在焉，只简单填饱了肚子。
她以为吃完饭，顾臣总该带她回家步入正题。
谁知男人却开车往附近还在开发中的湿地公园去。
谢窈捏了捏安全带，心里有些急了：“不回家吗？”
驾驶座的男人看了眼导航，沉沉应了一声：“先带你去消消食。”
谢窈皱眉，虽然不理解，却也没说什么。
她怕自己提出异议，会显得自己很急于回家和他酿酿酱酱。
谢窈以为，顾臣所谓的“消食”，是带她去没开发完的湿地公园散步。
结果白色大G进了湿地公园的开发区域后，找了个隐蔽无人的湖边角落停稳。
顾臣解了安全带，却并没有打开车门锁。
更丝毫没有下车的打算。
谢窈不解，纤细的身影隐没在昏暗的车厢里，试探似地推了推车门。
“不是消食吗，不下车？”
她随口一问，单手去解安全带。
谁知下一秒，驾驶座上的男人便带着清冽的薄荷味倾身吻了过来。
车内空间不算太逼仄，但谢窈却因为那个突然而至的吻滞住了呼吸。
解安全带的动作僵住了，她整个人被顾臣压在椅子上啃吻，由浅至深，肆意侵入。
谢窈起初还很紧张，怕被人撞见车内的热烈。
顾臣却一边吻她，一边替她解开安全带，贴着她耳畔磁声安慰：“这一片待开发，没人会来。”
“放轻松，搂着我脖子，嗯？”低沉的嗓音虽是询问，却充满引诱的意味。
谢窈的手不听使唤般勾住他脖颈，吞咽一下，迎合着男人新一轮的深吻。
车内静得针落可闻，彼此交织的呼吸声逐渐粗重。
谢窈的身心都在发生着微妙的变化，心跳如擂鼓般，越演愈烈。
她想要更多。
不止一个吻。
“顾臣……”换气之际，谢窈在男人耳畔轻唤了一声。
话落也不多说什么，只贴着他耳朵，肆意呼吸，乱喘。
男人嗯了一嗓，温柔辗转于她颈部细腻的皮肤，试探似地开口：“要吗？”
谢窈咬唇，难以启齿。
她顾虑着这是在户外的车里。
总觉得有些羞耻。
顾臣又亲了她好一阵，没得到回应，便把人从副驾驶抱到了腿上。
驾驶座的座椅被后挪到极限，紧密的空间让他腿上的谢窈乖巧伏在他怀里。
顾臣满意极了，搭在方向盘上的手扣住她不盈一握的腰，另一手熟练捏着谢窈下巴，便再次缠吻上去。
“宝宝。”顾臣唤她，低磁的声音勾得人心痒，“要还是不要？”
谢窈被吊足了胃口，心里七上八下，紧揪着。
快哭了。
顾臣往下按着她的腰，非要一个答案似的，“乖乖，说话。”
谢窈被亲毛了，偏头便咬了他的脖子，没好气道：“……明知故问。”
顾臣虽然吃痛，却不恼。
反倒轻笑一声，往她耳朵吹了口热气儿：“真可爱。”
第49章 暗 想喊就喊。
京北市入春后, 气温也逐渐回暖。
锦尚居的租房如今只剩谢窈和顾臣两个人，无异于另一种意义上的同居。
顾臣很享受这段无人打扰的时光，可以肆无忌惮和谢窈过着没羞没臊的生活。
像情侣一样。
顾臣得空会去医院接谢窈下班, 虽然一开始谢窈还有些抵触。
但架不住男人深夜缠绵时的枕边风。
顾臣真的很会撩拨人心。
做事时，总是他拿捏掌控谢窈，弄得她应也不是, 拒也不是，时常陷在水深火热中，情动难耐。
她一次次的妥协, 非但没有让他知足。
反倒越发肆无忌惮。
夜里接她下班时, 也敢大着胆子牵着她的手一路散步回家。
每每谢窈抵抗挣扎, 顾臣便会以绝对的力量压制她, 温声哄着：“怕什么，又没人认得我们。”
是啊, 在这偌大的京北市。
谢窈不过是渺小的一粟。
从中心医院到锦尚居这一段路，既不会出现认得谢窈的人, 也不会出现认得顾臣的人。
没有人会撞破他们的暧昧不清。
所以谢窈由着他去了。
偶尔她也会沉浸于这种像正常情侣的日常里。
单独同居的这段日子, 谢窈见识了真正的顾臣是什么样子。
他有时温情脉脉, 体贴周到。
有时又恶趣味，霸道强势。
尤其是做那事时。
好几次谢窈还在看书学习、敲着电脑, 顾臣便过来捣乱, 抱着她亲来啃去。
最后把人直接压在书案上。
谢窈根本静不下心学习-
时间荏苒，转眼就到了五月初。
谢窈和顾臣已经单独在锦尚居同住了近三个月。
期间秦烨和苏黯，谁也没回来看过。
苏黯回到淮水镇后, 在孤儿院找了份兼职的工作打发时间。
用她自己的话说，就是找回自己。
谢窈打听过她和秦烨的事，苏黯的反应明显比当初吵架时平淡一些。
很云淡风轻的语气：“现在这样挺好, 我不找他，他也不找我，估计再过一段时间，就能默认分手了。”
是的，苏黯和秦烨之间尚未正式提过分手的事。
他们自从吵了那一架，苏黯就离开了京北市。
而据顾臣前阵子和秦烨他们圈子里那帮人聚会得知，秦烨暂时没打算向苏黯求和。
顾臣劝过他，毕竟苏黯是谢窈最好的闺蜜，于情于理，他也希望苏黯能和自己的好兄弟顺顺利利。
何况秦烨对苏黯有多喜欢，顾臣这些年都看在眼里的。
世人总是希望两个相爱的人，最后能够修成正果，得到幸福。
顾臣也不例外。
所以那天接到秦烨电话，约他小聚时，顾臣答应了。
他已经很久没有混迹自己的圈子，回国后除了攻读博士，就是和谢窈腻在一起。
秦烨这些兄弟朋友，全都被他抛之脑后了。
所以聚会上再次见面时，顾臣明显感觉到秦烨的变化。
他不仅染了头发，连穿衣风格也变回了公子哥的花哨奢侈，简直和笙歌宛转的酒吧完美相融。
与他们聚在一起，白衬衣黑长裤的顾臣反倒显得格格不入。
“好久没见顾少了，今晚说什么也要嗨到天亮啊。”
“对啊臣哥，我们这场结束继续下一场，保你玩的开心。”
“……”
酒吧里乌烟瘴气的，顾臣不太喜欢。
顾家在京北上流圈子里是数一数二的名门，在场许多富家公子哥，平日里连顾家人都见不上一面，这会儿自然是牟足劲在顾臣跟前刷存在感。
但顾臣此行只为劝说秦烨，所以其他人的热情招呼他根本没放在眼里，只礼貌性打了个招呼，便把秦烨给拉去一个僻静的角落。
酒吧二楼有个露台，靠近洗手间的位置安静些，没人。
顾臣便和秦烨在那一隅聊了会儿。
秦烨穿了件花衬衫，一到地方就点了根烟，还把烟盒递给顾臣：“臣哥，来一根吗？”
顾臣拧眉，有些看不惯他这副模样，“你和苏黯打算怎么办？”
他直奔主题，想着赶紧劝完回家去。
秦烨却皱起了眉头，似是很烦躁：“咱俩这关系，就非得聊她吗？”
顾臣：“你俩这架吵了多久了。”
秦烨吸了口烟，“臣哥，别劝了。我和苏黯的事，谁也插不了手。”
“我说过了，这次她要是不肯向我低头，我绝不会主动联系她的。”
顾臣对秦烨和苏黯吵架的事，多少知道一点。
导火索似乎是因为苏黯和一个高中老同学一起吃了个早饭。
秦烨始终拧着眉头：“臣哥，你是最知道我的。”
“我和苏黯在一起这几年对她不好吗，为了她我不惜和家里人作对，甚至从家里搬出来和她一起住在锦尚居那个破房子里吃苦。”
“到头来她却还是记不得我半点的好，就他妈因为一个林星眠和我吵架。”
“我已经为她和我的亲人闹了不愉快，难道还要为她和所有朋友绝交吗？”
“她的控制欲未免也太强了吧，让不让人活了？”
秦烨怨气连天的控诉，似是把他和苏黯之间历来的不睦全都翻了出来。
顾臣听得脑仁疼，却还是耐着性子听他倾诉完，才道：“我记得你和苏黯刚谈的那会儿，她因为有个学妹给你送情书吃醋，你不是挺高兴？”
“怎么，爱的时候，她吃醋叫在乎你；不爱了，她吃醋就是无理取闹了？”
“老秦，我今天来劝你，是希望你能看清自己的心。”
“如果你还是和当初一样爱着苏黯，就别因为一时负气，继续伤害、内耗彼此。”
“虽然我不知道那个你对那个林星眠到底有着怎样深重的感情，但苏黯她那个人一向不是那种故意找茬，没醋硬吃的。”
顾臣一直觉得女生的第六感是一种很神秘的力量。
苏黯不待见林星眠，想必是有原因的。
毕竟秦烨身边异性其实不少，苏黯也不是每个都会拈酸吃醋，斤斤计较。
何况因为林星眠，秦烨和苏黯已经吵了这么多次架了。
也足够说明问题所在。
又或许，林星眠和张复一样，都只是他们感情矛盾里的一条导火索罢了。
顾臣该说的都说了，秦烨仍旧坚持，这次要等苏黯来向他低头。
这事顾臣和谢窈提了一嘴，问她要不要帮忙劝劝苏黯。
那会儿谢窈正在看书，只抬手扶了扶眼镜，声音淡淡的：“感情是两个人的事，旁人再怎么劝说也无济于事。”
终归是要等他们自己想通的。
何况在谢窈看来，如果彼此不是非对方不可，那在一起过得并不愉快，最后分手了反倒是一种解脱。
毕竟地球离了谁都是要转动的。
顾臣走到她身后，倾身抱上去，把谢窈整个人圈在他怀里，声音有些沉闷：“你这么坦然，是因为你不会爱任何人，还是因为你心宽？”
谢窈愣住，在他温暖的怀抱里，感觉浑身都软绵绵的，连说话的声音都冷漠不起来：“顾臣，这些不是我们应该讨论的。”
虽然这几个月的相处，谢窈和顾臣之间与热恋期的情侣无异。
可他们始终没有明确过关系，也不是正儿八经的谈恋爱。
关于感情的话题，点到即止就好。
谢窈觉得这几个月过得很轻松也很愉快，没有正式关系赋予的压力，她可以肆意的做自己。
无需为顾臣做任何的改变。
顾臣也一样，不用被束缚，做他想做的事情。
这样的关系，彼此都很自由。
顾臣当然清除。
而且他和谢窈之间从未有过摩擦，因为谢窈很有分寸，从来不会越过他们的关系界线。
对他永远只有生理性和身体上的占有欲，且每次都是点到为止，绝对不会给他造成任何困扰。
这么说吧，像谢窈这样的另一半。
大概就是秦烨那帮狐朋狗友嘴里念叨的，“懂事”的伴侣。
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不会拈酸吃醋，无理取闹，时时刻刻都是善解人意的。
男人们都喜欢这样的。
只有顾臣知道，这样善解人意的伴侣，这世界上根本就不存在。
本质原因不过是因为对方并没有动真感情而已。
在这样的关系里，她可以随时抽身，甚至连一丝难过的情绪都不会有。
一想到谢窈是这样的心理，顾臣就撕心裂肺的难受。
偏偏连个抗议的身份立场都没有。
实在惨兮兮。
两天后，顾臣才知道，这世上还有比他更惨的-
夜里下了一场大雨，淅淅沥沥的雨声敲打玻璃，淋湿了阳台的护栏。
谢窈被顾臣抵在浴室冷冰冰的瓷砖墙上，呼吸起伏。
两个人吻得投入，加上淋浴的水声掩盖了外界的其他声音，他们压根儿没有注意到家里进了人。
吻到谢窈耳畔时，顾臣低磁蛊惑的哄着她：“别忍着宝宝，想喊就喊……反正只有我能听见。”
谢窈没搭理他。
又忍了会儿，渐渐溃不成军。
……
秦烨淋成了落汤鸡，浑身湿淋淋的进门。
顾不上换鞋，便朝顾臣房间走。
结果半道听见浴室里传出断断续续的破碎声音，他站住了脚。
一时间竟忘记了悲伤。
秦烨懵了。
盯着透着微光的浴室门，眼睛瞪得像铜铃。
什么情况？
他没听错吧！
那是谢窈的声音？
第50章 暗 进退两难。
两个小时前, 秦烨收到了苏黯的消息。
这是他俩冷战三个多月以来，苏黯第一次给他发消息。
虽然只有两个字：忙吗？
当时秦烨正和那帮圈子里的公子哥在音乐会所里happy。
这三个多月来，他除了白天在自家公司上班, 夜里有一大半时间都是这样过的。
因为只有这样，秦烨才能让自己的生活充实起来。
不让自己沉浸在和苏黯吵架的负面情绪里。
当然，圈子里的聚会, 林星眠偶尔也会在。
不过家里长辈撮合他们这件事，秦烨已经和林星眠说清楚了。
他一直把林星眠当朋友。
他们之间可以是异性好兄弟、好姐妹，也可以是正儿八经的兄妹。
但绝对不可能成为恋人。
因为他对林星眠没感觉。
连基本的生理性冲动都没有。
说开以后, 林星眠有好几天失联, 没有参加聚会。
后来似是想开了, 又现身, 继续以朋友的身份和秦烨相处。
收到苏黯发来的消息时，秦烨正在和林星眠喝酒聊天。
手机震了一下, 他过了好一阵才掏出来看。
看见消息那一刻，微薄的酒意立刻消散了, 秦烨突然清醒过来。
他惊讶了两秒, 才从真皮沙发上摇摇晃晃站起身, 举着手机让大家安静。
然后当众宣布了苏黯联系他这事。
之前他也想过向苏黯低头，但兄弟们把他劝住了。
理由很简单, 因为秦烨和苏黯吵架, 大部分时候都是秦烨先低头求和。
他们觉得，堂堂秦少被一个小模特拿捏着太丢面了。
几乎每个人都在劝秦烨别太卑微了，好歹是秦家的大少爷。
后来林星眠又以朋友的身份替秦烨分析了一下。
“离了苏黯你难道就活不成了？”
“你俩之间本来就是你一直低头委曲求全, 已经很给她面子了。”
“如果我是苏黯，我才不会这样对你。别说是和你吵架了，就是给你一点脸色看我都舍不得。”
秦烨想想也觉得是, 他好歹是秦家未来继承人，人也长得不差，又专一又会疼人。
要什么样的女朋友没有？
苏黯心里肯定也清楚这一点，无非就是吃准了他爱她，放不下她，舍不得她。
所以才有恃无恐，一如既往等着他去低头。
可秦烨觉得自己也是有尊严的。
是时候让苏黯明白他并不是非她不可这件事。
秉着这个信念，秦烨一直没有联系苏黯。
如今总算是等来了苏黯的消息。
兄弟们为其狂欢，像是秦烨打了什么胜仗。
“恭喜啊秦少，你这女朋友总算是被你驯服了。我保准，以后她都不敢跟你吵架了。”
“她给你发的什么啊，是不是卖惨装可怜求原谅啊？”
“不是我说啊秦少，不就是找你求和吗，至于那么高兴？要我说，你再晾她几天，保准她人就到你跟前来当面求原谅了呢。”
“……”
众人嬉笑起哄，对苏黯给秦烨发消息这事根本不以为意。
坐在秦烨旁边的林星眠去揪紧了心脏，看着秦烨满心欢喜的样子，很不是滋味。
她也附和另一人，建议秦烨再晾一晾苏黯。
秦烨却道：“算了，她都主动联系我了，肯定是知道错了。”
话落，他拿着手机往外走，乐呵呵和众人打招呼：“你们先玩儿着，我出去打个电话。都玩的尽兴啊，今晚我买单！”
秦烨撂下话便走出了包间，捧着手机像是捧着什么稀世宝贝。
他找了个僻静的地方给苏黯回复。
本来是想打电话的，又怕显得自己太迫不及待，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也给她回的微信。
[怎么了？]
秦烨心情忐忑的回了这么一句。
消息发出去以后就一直盯着手机界面，屏息静等。
过去这三个多月的时间，其实他无时无刻都在思念苏黯。
每每回忆起当初他们在一起的幸福时光，秦烨都很心动。
此时他勾着唇角等待，似是回到了当初和苏黯暧昧期那段时光。
几分钟后，苏黯不疾不徐回了消息过来：[不忙的话，我们聊聊吧。]
秦烨：[聊什么？]
简短的文字，显得冷冰冰。
他想让苏黯也哄哄他。
可苏黯却回：[分手的事。]
手机这头的秦烨愣住了，笑容僵在脸上，脑袋顿时一片空白。
苏黯：[从我们吵架到现在，冷战了有三个多月了吧。]
苏黯：[这段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却也足够我想清楚一些事情，我想你也是。]
秦烨始终没有回复。
只看着手机屏幕上一条一条的新消息刷新出来。
苏黯说了很多。
[秦烨，我想我们真的不太合适。]
[你说得对，于你而言，林星眠只是一个你特别要好的异性朋友。但她于我而言，始终是一根扎手的毛刺。或许忍一忍，也不会觉得这根刺扎在肉里有多疼，但每次触碰到它时，那种轻微不适的感觉还是会存在。]
[抱歉，我无法欺骗自己不去在意。]
[我这么说，并不是想指责你，只是觉得我们也许都没有错。之所以导致现在的局面，或许真的是因为我们不合适而已。]
[所以刚吵架那会儿，我离开了京北市，想要静一静。]
[跟你在一起这么久，我发现自己变了很多，而这段时间，我试着找回自己。]
[现在，我平静了，我觉得应该是找回了自己。因为我发现，最近我再想起你时，已经不会再痛得那么撕心裂肺，好像和你说‘再见’也没那么难以开口了。]
苏黯发了很多消息。
她以前从来没有给秦烨发过这么多消息，哪怕是他俩暧昧期的时候。
大约是真的要结束了，所以她想把该说的都说清楚。
希望自己和秦烨都能坦然面对这段没有结果的感情。
三个多月的时间，苏黯有一大半的时间是痛过来的。
夜复一夜的把眼睛哭肿，开头那几天更是把日子过得稀里糊涂，日夜颠倒，三餐混乱。
就好像在做一场无麻醉的割肉手术。
用一把钝刀，一刀一刀切掉坏死的腐肉。
那个时候苏黯期盼着秦烨能够联系她，几次三番想要主动求和。
但她到底是熬过来了。
随着时间流逝，痛苦变成了一种习惯。
然后又变得麻木，最后伤口愈合，长出新肉。
……
苏黯真切体会到了重生的感觉。
而那只是一个很普通的清晨。
她拉开房间里的窗帘，看着窗外冉冉攀升的朝阳，心里终于平静。
从那以后，苏黯的生活开始恢复正常，她甚至去自己长大的福利院找了份兼职的工作。
日子一天比一天明朗，苏黯的心境也是。
有种死而后生的明媚。
时值五月，苏黯觉得她和秦烨之间总该有一个了断了。
毕竟曾经相爱过，也是正儿八经的恋人。
既然是明明白白认真开始的，也该清清楚楚正式结束。
所以，苏黯联系了秦烨。
她想着，分手以后，赶在月底谢窈出国之前，回京北租房那边，把行李收拾一下。
苏黯：[秦烨，很感谢你这几年的爱护和包容，祝你前途无忧，所愿皆得。]
话已至此，苏黯该说的不该说的，都已经说完了。
她其实还想说，以后他们可以继续做朋友。
后来又觉得不太可能，毕竟她和秦烨之间本就是天壤之别。
在一起的时候，都无法跨越那道天堑鸿沟，何况现在分手了。
苏黯发完消息，许久也没有等来秦烨的回复。
正当她打算睡觉时，秦烨的电话打来了。
苏黯诧异一瞬，选择接听。
电话里顿时传出秦烨沙哑的声音：“苏黯，你要和我分手？”
他似是不敢置信。
苏黯能理解，声音平和，“是的。”
秦烨则情绪激动：“你是不是喜欢上别人了？”
苏黯：“……”
过了几秒，她才沉声否认。
可秦烨显然不信，“你撒谎，你肯定喜欢上那个姓张的了，所以才要跟我分手！”
“苏黯，你好样的！你他妈把我当什么了？”
“我这几年对你的好都喂狗了？”
“我他妈哪里比不上那个姓张的了？”
“好好好！我现在就去弄死他！”
“……”
秦烨的声音逐渐高昂，苏黯听不下去了。
她只最后重申了一遍：“我和张复只是普通的老同学，那天也只是碰巧遇见，一起吃了个早饭。我们之间的事情，请你不要迁怒无辜的人。”
“你他妈到现在还在维护他！”
秦烨觉得自己疯了，根本做不到像苏黯那样冷静理智的交谈。
他不敢相信苏黯要和他分手，也接受不了！
可苏黯不再像以前那样包容他的少爷脾气了，只最后说了一句：“我累了，秦烨，我要休息了。”
随后便撂了电话。
任凭秦烨怎么给她发消息，打电话，苏黯都不再搭理。
后来，手机直接关机了。
秦烨再也找不到苏黯。
他在会所的露台上站了很久很久，久到深夜下起一场雷阵雨。
秦烨才被打在身上的雨水惊醒，心慌意乱地往锦尚居赶。
他想去找谢窈。
谢窈一定能联系到苏黯。
但是秦烨没想到，等他冒雨赶到锦尚居时，却撞破了谢窈和顾臣的秘密。
他甚至顾不上悲伤难过了。
愣愣看着卫生间的门，一时间进退两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