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咪欠吸了, 怎么办?
“愿闻其详。”
“纳米机器,手术时放进去的。”屈景烁看见推门进来的傅彬,招手。
那边只有沉稳的呼吸声。
享受着傅彬的按摩, 屈景烁往沙发背一靠, 悠然自得地继续威吓:
“还挺镇定?知道你有两分不普通的本事。但你别想用你的本事取出我放在你养兄身体里的东西。那机器, 跟宿主的生命体征绑定, 一旦检测到有不寻常的力量流入,它就会boom——爆炸。”
“还有呢。”
屈景烁意识到一点不对, 咬咬牙, 接着说:“除了用你那种力量,医学手段也别想。它的指令是,一旦接受到器官产生排斥反应,就带宿主一起凉。”
那边沉默了两三秒,带着点困惑,但更多是淡然地作出询问:
“想玩什么。”
怎么这么平静啊?
虽然调查到凌渊跟这个养兄关系不好,从小没少揍这个哥,就连在12岁早早搬出家住也是因为这哥,但是, 以凌渊的正义感,还有对养父的感恩之情,听见自己做了这样卑鄙下流的事,怎么说话间听不出生气呢。
屈景烁压着疑惑:“今晚十点, 不,八点, 我要你出现在我家卧室!”他放低声音:“收起你考这证那证的破借口,洗干净等我。”
那边笑了一声,笑得压抑。
屈景烁不知怎地有些发毛。假如身上有动物具备的长绒, 肯定被这一下笑得全体耸立。
毛完后又些气自己的怂,屈景烁打算把强取豪夺的戏唱得更敬业:
“傅彬,帮我拍张照。”
凌渊看着彩信:修长的手指勾挑着一副银光闪闪的镣铐,俊美的男人眉目生辉,直鼻菱唇,乍一看是漂亮得浓墨重彩,细一赏析是天工精笔巧绘。唇角的笑肆无忌惮,一双媚气的桃花眼邪意横生。
他笑得邪。
看照片的人,却更邪念乍起。
孔雀蓝西装外套随意敞开,纯黑衬衣扣子松了两粒,匀称隆起的轮廓,将露不露,勾得人自心底生出躁痒渴意。
凌渊盯着领口间露出的雪白部分,发语音:
“这段时间健身频率是不是又加了。”
“对你温柔只会得到你‘忙忙忙’的拒绝,改路线是被你逼的,现在怕也没用了——是不是觉得我变霸气了?”
霸气吗。
第一眼倒是没注意气质。
除了脸。就是某处。凌渊没再发语音,也没发出内心诚实的“又大了些”的评论,手指轻敲:
“让你那个傅总助帮你拍的?连这种照片都托他拍,你们比我想得还要亲近?”
“傅彬对我来说就跟亲弟弟一样的,当然亲啊。”
亲弟弟。咬磨着这三个字,目光瞥见皱到破损的沈绛跟屈景烁的合影,血红的宝石在照片上反射了灼眼的光。
绛者,赤也,是吧?
凌渊发出最后一句语音,仍是带笑,但比先前更压抑、压着将崩的浓浓黑云:
“改成六点,晚饭跟我一起吃,屈总。”
“哼。我们的大忙人,总算不‘忙’了?”屈景烁的语音还得意洋洋的,“敬酒不吃吃罚酒的小子。”
凌渊没回,调出照片,两指放大。
那边半天不理自己了。
但屈景烁也并不灰头土脸。
因为,在所谓的“纳米机器”威胁下,凌渊只能就范。
——这是Act5了,完了这出豪夺,还有两场,就是他的落幕。
——紧跟在“狮影”把傅彬争取过来、短暂达成同盟、将对他俩“共同情敌”韩光晔开火的Act4后,他这个反派,从Act5起,要双管齐下:
既动韩氏,同时开始对凌渊由巧取变为豪夺。
对凌渊由装小清茶变豪夺,自是因为凌渊的“忙忙忙”的拒绝。
都被拒得恼羞成怒,玩强制爱了还要装什么弱?他将从此起,露出无耻下流的真面目。
直到,不久后就迎来的,杀青谢幕。
“参与手术那些人,都安全送出去了吧?”屈景烁扭头问傅彬。
“放心,无论是搭上了姓韩的,还是姓司的,凌渊都绝对找不到那批人。”
屈景烁夹着一张卡递给傅彬:“辛苦你了。”
压下他手,傅彬微笑着轻轻按揉他穴位:“十几个人,傅家还是养得起的。说了全力帮您,还要跟我计较这点小事?”
直到下决心帮屈景烁对付他想对付的人的一刻,傅彬依旧不后悔,当初签合同时,故意装没看见那些坑。
不说别的,就说自己的好竹马。
老板之前似乎打算用股权请沈氏出手,可是坑里就有一条:如果试图引入新投资者,韩光晔持的优先股自动获得百倍表决权。
也就是说,解决了一个坑,会方便未来韩挖更大的坑。
股权换帮助行不通,而自己的老板,对于不喜欢的人,倔强贞烈得像个小笨蛋,姓沈的多次找来,不要股权,只单纯想帮他,竟被他一次又一次毫不犹豫拒绝。
若是没有那些坑,自己的老板怎么会像这样无枝可依?
又怎会让他几乎再也想不起乔含真的脸——
连种进去的种子,他也不再盼着给屈景烁带来痛苦。
这么笨……
又这么可爱。
傅彬在闭眼休憩的屈景烁眉间虚虚地抚触。
对于感情的纯洁如此,让这个男人的爱,比自己所见的一切的“爱”都更美丽炫目。
只是这美丽的东西什么时候才能换个归属?什么时候才会被凌渊的拒绝弄到心灰意冷?
不过,要真不爱了,自己还会对这个男人痴迷到这地步么。
算了。
腻,那是得到以后的事。
“坑”的价值,真是太多太多,多得足以抵消他为帮屈景烁填坑付出的一点不足道的心血。
傅彬指尖从眉心滑落到屈景烁的腹部。
“它……”傅彬的神情,在温柔中显露着不再遮掩的病态感:
“什么时候才能成长到下一个阶段?”
或许先让他在梦里离不开自己,再从现实动摇他对凌渊的感情,是更好更快的路。
……
今晚要真对凌渊强取豪夺了——
丢脸模样不想让傅彬看到,屈景烁说着多去陪你爷爷把傅彬打发了。
独自一人,屈景烁在酒吧喝得离昏迷只差一线。
感觉这样是总不至于怕凌渊了,这才上车。
“回家。”屈景烁把这俩字念得荡气回肠,如将赴刑场。
深呼吸。
迈进客厅。
映入眼中的是令人望而生畏的背影。
几天没打视频,凌渊的气势怎么又可怕了好多。
“不是约好六点一起吃饭,怎么又喝这么多,还跟谁混到这么晚?”
响亮地哼一声,屈景烁被酒壮胆,怒气冲冲走近沙发:“现在是你被我捏在手里,哪有你问我管我的份,只有……”随着绕到凌渊正面屈景烁的声音越来越小:
“我没吃饭。我是心情不好一个人喝闷酒。”
凌渊一把将人捞过来,往腿上放好,手按住他腕脉,边跟吩咐自家家佣一样地自然:“把我准备好的汤,还有菜饭端上来。”
舒服的暖流,从手腕被凌渊抓住的那里涌入。
头疼和胃里的恶心都在迅速地减少,醉意下去的同时屈景烁暗暗觉得不妙:
这要不醉了,等会还怎么敢对凌渊这样那样?
他咬牙一甩手:“不要你假惺惺!”
“我怎么假惺惺了?”凌渊端起送来的汤,这汤也有一定的解酒效果。屈景烁回来得迟,他考虑到他可能是去有什么商业应酬。
屈景烁喝了一口,咂摸一下,只觉味道很好。
张嘴,等凌渊又喂了一口,他咽下,才重新捡起怨愤:“哼,你老拿忙应付我,你欺骗我!”
“噢,那你有没有骗我呢,一边说‘爱’我,一边给沈绛送鸽血红,”凌渊吹了吹勺,喂第三口,“‘绛者,赤也’?再一边跟傅彬亲密到可以拍那样的照。不说这俩纠缠不休的,就再说说那个姓贺的——最近是不是又突然冒头,刚往恒顺拉了一车花?”
“咳咳咳……”
凌渊收起了问询,给屈景烁顺气:
“不说了,吃完再算。”
屈景烁眼泪都要出来了。
不是真呛到,是感觉怪害怕的,怕得想逃却不能逃。
及至用钢制手铐,把凌渊一只手铐在床柱,拽了拽确定手铐的质量后,屈景烁才稍稍恢复了从容。
他向后退开几步,盯着衣衫完好的凌渊。
他再次清了清嗓子:“最后一次机会,道歉,或者解释。这段时间究竟是不是在‘忙’?”
“对不起。”
凌渊道歉当然不是因为真骗了对方。
他随养父姓。他的亲生父亲,姓司。
生父武学和商业天赋全都平庸,却又得祖父喜爱,被委重担,导致不但在家中受尽异议,更被叔伯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祖父年老后,失去保护的他的父亲权力被一步步侵吞,以至后来,就连拿个家族的东西想给他妈治病,都被冠上“触犯族规”之名。
那东西不知如何“遗失”了,在叔伯构陷下,他的双亲又成了窃取镇家至宝的贼。
被逐出家谱不说,更被叔伯的属下追杀至深山老林。要不是那属下对婴孩怀有恻隐,现在他早就投胎到下辈子去了。
父母血仇要报,属于他的他要尽力拿回。没有力与权,就给不了任何承诺,给他想给的人。
他想——
保护他。
所以他要拼了命地去补、去学、去锻,把自己当成一块投入熔炉的铁。
成为世间最锋利的兵器,才能最大程度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一切。
但是,其一,名义上,他的身份还没被公开承认,司家跟他有约,在没完成约定前他不能对外宣布任何东西;其二,一切尚未尘埃落定,没有成为既定事实的东西,他不会对这个人说。
其它人的看法他不在乎,可他唯独不想这个人觉得,自己是个爱吹牛的混蛋玩意儿。
“屈总,我没有解释。你想怎么罚我呢?”
屈景烁望着眼眸泛出淡淡血色的凌渊,走得宛如0.5倍速慢放:
“你……今天……晚上,陪我——啊!”
腰被一只力量大到可怕的手攫住,屈景烁倾倒的位置太不巧了。
对凌渊来说,却是太巧了。
“呜……”
潮烫,吸力,狂猛地袭来,屈景烁几乎是哽咽出声。
“是大了。”
第29章 第 29 章 凌得洗面奶;韩:我杀了……
“你怎么每次宣泄都是拿我的, ”屈景烁本是要推的手陡一变换力道,冷笑着把凌渊的头用力按进胸口,“我懂了。班门弄斧。从小没有妈妈陪在身边是很可怜, 但你不要指望我会因为怜惜你而放过你。”
凌渊连嗅带蹭:“真不愧是装小可怜能拿金奖的屈总, 专业, 把我的理由都说掉了。”
软, 又饱满。
于是整张脸陷得既深且紧,声音沙哑中又添闷沉。
“衬衣, 现在湿了, 不舒服还不方便你罚我。屈总换睡袍吧,我记得你有件丝绸的,滑滑凉凉,纯黑的,就很不错。”触感肯定比这身更佳。
凌渊松开掌中一捻细腰。胸大归大了,腰却没壮。
甚至,他手指摩挲一刹,还似乎更紧韧了稍许。
一宽一细的对比,让凌渊再抬眼看屈景烁时, 身上那种如大型食肉猛兽的气息更似开闸泄出。
“你还挑上我的着装了?”屈景烁因为衬衣在酒气上又添两团湿痕,正不爽利,狠狠瞪凌渊,却在凌渊升高的目光下陡然败退:“你说的那件, 是不错……亲肤还方便脱……正好今晚我要享用你……”他且败且走,打开衣柜, 飞速拽下浴袍,而后一股风似地旋进浴室。
“等着!”
屈景烁这一退就是一小时。
因为又有所进境,凌渊能清楚听见浴室里的每丝动静, 知道屈景烁没昏,也就没挣脱手铐,破门闯入浴室。
“爱”吗。他仰靠在床头,盯着装修风格偏于温馨的卧室小壁灯。
爱一个人,连他指尖抚触的小玩意,都会觉得可爱。
若非怕毁掉手铐,凌渊甚至想去摸摸那个小壁灯。
更别说对本人。
他恨不得时时刻刻抱着对方,吸吮气味贴蹭肌肤。
而“春宵一刻值千金”的今宵,一躲就是一个小时,会是爱么。
不。
除了这点,爱是排他的。
爱一个人,就不能再接受其他人的亲近。搂腰合影?拍私密照?能接受这些,会是爱吗。
不。
曾经,这些,他也不懂。
待现在他懂了,却发现教会他的人对他无爱。
好在没有爱,最起码还有对当初那段自己随手善举的感恩、恋恋;没有爱,还有最起码能接受自己埋胸的一两分好感;没有爱,但自己还年轻,有足够时间加尚够的资格,追求所爱。
与此同时,两门之隔的浴缸里。
浴球擦过几乎跟浴盐的颗粒一样晶莹洁白的皮肤,屈景烁眼神没有聚焦。
他也在分析,分析为什么自己独独对待凌渊,这么怂。
不,不是怂,是内疚。
对沈绛,因为是非目标,他可以用各种不伤友谊的方式,一次次或暗或明地拒绝,不用骗沈绛的真心。
对越来越像一辆失控的车、从前情开始就出意外、居然抢先撬自己墙角的“好兄弟”韩光晔,那当然是怎么打都算合理还击。
傅彬,他起初还当个干弟弟。
但自从傅彬拿看小丑兼蠢货的眼神看他后,屈景烁就也只想回他:
第一句,工具人,拽个P。
第二句,傲慢,让你更像蠢货。
唯独——屈景烁把湿透的黑发捋到脑后——这个凌渊,这个小子,像是金刚钻一样,闪闪的既是他如今无匹的气场、也是炽净的感情。
不是目标就好了。
就可以像拒绝沈绛那样拒绝。
可偏是。
不仅是,沈绛还藏了个傅彬,凌渊却在情场上初出茅庐,就遇了自己这个大忽悠。
千拖万拉地爬出浴缸,屈景烁没什么怨言地穿上凌渊建议的睡衣——这点小事,依他好了。
说着“看你年轻,让着你点,循序渐进”云云,屈景烁硬着头皮爬上床,薅着凌渊后脑勺密密的黑发,他对着凌渊英挺面孔吧唧吧唧乱吻了一通。
在凌渊忍无可忍将要含住对方红润菱唇狂猛嘬吸前,强取豪夺者似突然觉醒了猫咪似的对危险的反应,那俊丽的脸,带着娇艳红唇,忽地一闪。
凌渊捕了个空。
毫无意识自己是刚躲开了一场狠吸,退开面孔的屈景烁暗自深舒口气,心里是完成阶段性任务的轻松。
给凌渊解铐,他在凌渊旁边平直直躺下:
“今天先到这里,我对我爱的人还是有一定耐心的。”
他喝了酒,又在浴缸里按摩了许久,更重要地,是经过凌渊那血坠子长时间的影响,睡意,现在是说来就来,药都不再用半颗:
“你个死小子,要不是忙忙忙地一直拒绝……我也不会……”
话没说完,不知为什么在凌渊身边,好像更加容易睡熟了,屈景烁眼皮沉沉:“不会……”
“耐心”的强取豪夺者陷入了甜睡。
被豪夺者坚强不复着,睡不着。
于是翻过了旁边绅士过人的豪夺者,被豪夺那个仗着自己一手调理睡眠的功夫够高,边令枕边人睡得香沉沉的,边把脸埋进了先前没埋够的地方。
论大小,其实自己的型号更大,但太坚实,自己有时候敲敲都能听见石板似的闷声,远不如这个弹性十足,美不胜收。
边埋在里头,被强取豪夺那个也没忘例行的检查。
手落在隔了一层睡袍的小腹,凌渊缓缓输入属于自己的力量。
那该死的种子,不管原来属于谁、目的为何,他都要让他变成姓凌名渊的。
目的,自然是也得变成:
第一——首要,让宿主身体更好。
其次,促进自己所求落于怀中。
……
翌日,屈景烁的办公室里,闯进了一位不速之客。
该不速之客,因为一直跟自家总裁,是合作伙伴兼人尽皆知的好兄弟,公司上下,几乎没人想到、也没人敢拦这位不速之客。
韩光晔就这样畅通无阻地撞开屈景烁办公室的门。
他先是给了傅彬一眼:“真是会咬人的狗不叫啊。”接着,他对紧拧双眉的屈景烁:
“我不会再用任何手段拖延施工,唯一的要求,只有一条,你放凌渊离开。”
“哼,真是感人至深。”
韩光晔盯着屈景烁似乎比记忆里稍微红艳一点,像是昨夜使用过度了些的唇。
太阳穴附近的一根筋扯得脑子一疼一疼。
韩光晔简直快要不能思考。
这是第一次,阿景,对什么人,甘愿采用强迫的手段。
“什么?”韩光晔不得不问。
头被扯得太疼。
他没听清对方说了什么。
“吃醋吃到耳朵都坏了吗,光晔,我说,”屈景烁用那刺得韩光晔眼花耳鸣的微肿的红唇,轻轻一弯,露出个更刺激他的笑,“你、做、梦。”
韩光晔以常人无法捕捉的速度暴近,办公桌炸碎的声音里,他掐住屈景烁的脸。
而屈景烁笑容不变,下方,左手解开衬衫,他掏出那枚血制的吊坠,拿高到韩光晔眼底:“动我一下试试?”
记忆还没缓过来,身体却有趋利避害的反应——韩光晔是先松开了屈景烁,后才想起这枚吊坠,这枚、该死的凌渊、给的该死的吊坠、曾经害得他在冰火边缘挣扎了多少个来回,多少日夜!
屈景烁料想他怕,但没想到他反应会这么大。凌渊只说“要姓韩的让你身体不舒服,你就拿这按他皮肤上,让他体会一下两重天的快活。”
看来真的会很快活嘛。
慢条斯理收好吊坠,屈景烁扣起衬衣。
韩光晔的视线落在白而挺的一片胸肌上方,淡得快看不见的一圈吻痕。
拉得整个脑子一疼一疼的,那条筋,瞬间变成一把剑、一簇烧好的钢针,把脑子混绞了个天翻地覆!
“我要杀了——”韩光晔再次伸手的瞬间,有冷坚东西顶住他后脑。
不知什么时候,大概是他注意力全在屈景烁胸口的时候,那小崽子,绕到了他身后。
韩光晔深呼吸了好几下,方能开口:“好,很好。”他盯着屈景烁的目光渐变得复杂,除了那种接近仇恨的狂怒,还有一种,仿佛对着女神之像的遥远的感情,凄凄地升起。
“在你身上所学到的,总算能让你亲眼看看,亲身体会了,阿景。”
毁掉屈景烁的办公桌兼半扇办公室大门后,韩光晔消失在了两人的视野。
“索赔的事,我会处理好。”傅彬收回那冷而具有威慑力的东西,跟秘书交代了换上新桌和新门。
站到屈景烁办公椅后面,他为双眉仍未展开的屈景烁按摩着头:
“已经按规定争取到了推迟后续土地款付款期限批复及降息批复。另外,也已将所有达标可售的项目推向市场,回款应该很快能支付丹州这边剩余的土地款和其它费用,老板暂时不必担心了。”
“多亏你了,总算能稍微喘口气。”
“然而这样不是长久之策。”傅彬对屈景烁一阵耳语,详细阐明了围魏救赵之计。
屈景烁听他意外上道——自己还没催他搞韩氏,他倒先献策,心中不由先一喜,再是一宽:虽都是情敌,但看来自己在他眼中的威胁,真的比韩光晔要小很多了。
屈景烁连连点头:
“好,好,交给你。”
新桌兼新门高效地换毕,屈景烁又工作了一会便是午休时间。吃过从家里送来的凌渊亲手做的饭,他照例是在沙发上小憩。
睡之前,他看了一下手机里的监控。
凌渊正在他家里的客厅,摆弄着电脑。
忽然,监控里的凌渊转头,对着他,嘴巴开合:“午休睡不着吗?”
屈景烁一愣。
那边继续:“我、来、抱、你,睡。”
单手捂住隐隐还有点麻痒的胸,屈景烁手指在屏上挥出残影:“我睡得着。”
过两秒:“你怎么知道我在看监控?”
凌渊转头,继续对着电脑,不理他了。
屈景烁“哼”一声,他确实吃饱了有点困了,缓缓阖上眼睛。
同样解决完午饭再洗净双手的傅彬推门进来的时候,屈景烁的呼吸声没有丝毫变化。
睡得比前个阶段更沉。
“算算日子,就是今天了。”傅彬坐在沙发,把拿来的绒毯为屈景烁盖好。
今天,也没忘记“山楂红枣汤”。
喂了这么久的“汤”,收点回报不为过。这么想着,傅彬如愿以偿,看见屈景烁的表情逐渐变得不那么安沉,脸颊开始浮现浅浅红润。
“别……”声音压抑,但能听到大概是在抗拒。
是说着抗拒的话,睡梦中的人双臂似抬非抬,也是想护住胸的样子,可泛红的脸,和不复镇定的些微扭曲的五官又似是带了一点快意。
傅彬实在想看看他的梦。
真想看看,梦中的自己是如何令他露出这般表情,说出这样的话。
强吻他了吗,还是用更过分的手段对待了他。
不知为何傅彬心中隐隐不安,因为始终屈景烁并未呼唤某个人,只是吐出无意义的破碎低吟。
你梦到了谁。
你梦到了谁。
梦到了谁梦到了谁梦到了谁梦到了谁梦到了谁——
第30章 第 30 章 傅听着凌帮胸口难受的攻……
“该死, 千万别转过来。”屈景烁咬住唇,两眼死死盯着沙发上那道巍然背影。
那背影不是凌渊又是谁。
画面跟记忆里某一幕相似。
但不同的是这个凌渊戴着耳机,正对亮起的屏幕处理公事。
自己也不复当时的革履整全, 而是穿着睡衣, 在做着无地自容的行为。
手, 脚, 全都不受控制。腿酸软着一步也挪动不成,强迫着他不能躲进卧室, 双手更是抬高隔着一层柔滑冰凉的丝绸, 缓解胸口胀痛。
襟口变得凌乱,丝绸的触感跟他那件黑色睡衣一模一样。胸肌说胀痛,也不准,应该说胀得发酸。肌肉如同被注入过量药液,有药液将从某处滴下,却又不管自己怎么使劲,该死的药汁也挤不出。
或许并不该羞耻,因为自己仿佛是“病了”,自己是为“治胸口的病”而给自己按。
但理性压倒不了本能, 只要想象一下凌渊摘下耳机,一转头,看见自己这副睡袍半敞,两手搭胸的模样, 屈景烁感觉整个人都要烧成一团灰末。
他压抑着喉咙里的哭音。
可还是听到忽然响起的男声:
“屈总,生病了居然瞒着我?还敢说爱我?”
那影子摘下耳机, 缓缓转头,吓出了屈景烁一声惊呼。
“爱人之间,怎么能病了还不说?”
那背影是凌渊没错, 但是没有脸!
本该恐惧,但不知为何,吃惊一瞬后屈景烁的心率就恢复到正常。
对着那站起来更加有压迫感的身影,他竟隐隐地觉出熟悉和信任。非要形容,就像是,对着戴了个面具的凌渊。
于是他顶着一张发烫的脸,倒还振振有词上了:
“爱人什么爱人?只有我单恋你也算爱人吗?”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脸越来越热。
因为那身影自喉间滚出低低一段笑,眨眼功夫,已经站到脸从胸口都烧红的屈景烁面前。
“是,你单恋我。”
屈景烁一身皮肤有奶油似的质感,这么一羞耻发烧,就变成了草莓奶油。
尽管腰带系得扎实、除了胸口的衣料哪哪儿都还算整齐,但所有扎实和整齐叠一块儿,也抵不过草莓奶油的诱惑,诱得看的人直接两手一抬,猛地撕开:
“为了感激屈总的单相思,我愿意帮您治一治‘病’。”
“凌渊!”
这声因为格外急,变得尤其清晰,比之前那些呢喃似的低吟清晰太多。
傅彬这一下是听清了,却宛如被闪电劈空击中。
伸手到西装内袋,掏出那冷而能瞬间夺走性命的东西,东西小得像是装饰品,是故意做成这般无害的模样,其实杀伤性反比一般的更强。
拉保险前一瞬,傅彬僵住。
二十三年来被众人赞为聪颖的大脑迟滞地意识到,他无法用这东西,去处决一个存在于梦中的影子。
“不可能的。”傅彬握住那冷物什的手垂落。
空着的那只手带着颤触向屈景烁的唇,触到红唇呼出的热气,他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手有多冰,他的动作,慢到像是从所谓的天才,变成了智力发育迟缓的人:
“一直都是我的……在浇灌……怎么会……梦到别的男人……为什么凌……会出现在我们两个的梦中?”
“走开。”
屈景烁这句“走开”仿佛某种救赎。
傅彬的手停在距离屈景烁嘴唇只有寸许的地方。
期待地,茫然地,他死死盯着屈景烁开合的红唇。
“凌渊……是打断我们的家伙,是不是……你想把他赶走?只剩我们……”
“凌渊,走开,别吸了,啊!”屈景烁几乎把唇咬破,护着胸口,“要帮我……治病,也得去卧室!”
明明没有脸,但是触感却鲜明过分,看不到的、如口腔似的滚烫只是攫紧睡衣下的患病的地方,一味用力。
药水从胸口如喷泉般激出。
屈景烁猛地睁开了双眼。
他一骨碌从沙发上坐起,被子滑落到腰间,露出急剧起伏的胸膛:“该死。”
右手掌根摁着脑袋,屈景烁甚至没有注意到旁边的傅彬,整个人被羞耻淹没:
“竟然被……还弄得他满脸都是……”
喘了片刻,等呼吸平复得七七八八,屈景烁才注意到单膝跪在沙发旁边,垂着脑袋的傅彬。
“怎么了,这副丧眉搭眼的模样,遇着什么事了?”屈景烁伸出要摸傅彬脑袋的手,被忽然抬头的傅彬握住。
傅彬声音嘶哑:“您放凌渊走吧。”
屈景烁蓦地抽手:“你也跟韩光晔说一样的话,你‘改邪归正’了?”
——【因为同样痴心于‘凌渊’,你们有段时间合作,一起对付‘韩光晔’。】
——【但与你执迷不悟相反,他后来悬崖勒马,认识到爱的本质是尊重对方的选择,他放手成全了双男主。所以‘傅彬’是男三,而你是反派。】
——【虽然有过交叉,但你们注定道不同、不相为谋。】
“你不是才答应帮我对付韩光晔?你现在说这话是站到了他那边?你这背叛也太快太突然了吧!”
“韩光晔,我管他去——”傅彬深呼吸,才能强压住内心滚动的熔岩,只要一想到:“自己的心血,竟是全为凌渊做了嫁衣!”,傅彬整个胸腔里的血都要喷将而出:
“我会帮你对付一切你讨厌的人,我只想求你别再折磨自己。”
“你觉得我囚禁凌渊,是在折磨我自己?”
“是,他不爱您,您这样只会得到痛苦。”
屈景烁“哼”地冷笑一声。
“放他走吧。”
让他滚吧。
傅彬执着屈景烁的手,因为这个单膝跪地的姿势,他仰望的时候几乎带了一种近似于虔诚的感觉:“放他远远地离开,让时间救您,也救他。”
让他滚,滚得越远越好,让时间杀死你梦里的他,换成本该出现的。
“你改邪归正了以后一点也不可爱。”
“放他走吧。”傅彬含着一汪子血,咬牙切齿地“改邪归正”。
然而屈景烁执迷不悟:“不。”
傅彬单手在背后。
待傅彬离开了自己办公室,屈景烁眼风一扫。
地毯深色图案上有簇绒毛微微发湿,像是刚淋过些许淅沥沥的液滴。
……
就在改邪归正的傅彬,忍无可忍他对凌渊的囚禁,第二次委婉以“不再帮助对付韩氏”为筹威胁他,要为凌渊换取自由时,凌渊自己走了。
之所以用走,而非逃,是屈景烁一次中午开会完调出监控,发现就在监控前方无比显眼的地方,摆着信封。
回到家的他拆开,看见了凌渊手写的长信。
比起发讯息,在郑重交代什么事的时候,凌渊好像更喜欢这种古旧的交流方式。
其实他也更喜欢收到信。
总觉得,这种带着古意的交流方式更有温度一点。
字迹比那次给他送血坠子时的潦草,光看字都能看出主人状态很差。
尽管如此,凌渊还是尽可能把事情向他讲得清清楚楚。快速翻到最后,他发现凌渊还留了紧急时刻能见面的地址。
他又翻到第一页。
最前面大半页是关于凌渊所修的武学的,他看不太懂,只挑关键词看。
看完,明白这是剧情到凌渊最重要、也是最后一次突破的关键节点了。
凌渊在信中告诉他,此间状态很易失控,若是留在他家中,一不小心就可能伤到他;即便没有伤人,毁坏他的财物也很不好,“上次弄坏你的地毯,已经很对不起……”说明紧急离开的原因,凌渊又告诉他,若有商界上的问题,可以联系他新出炉的“表叔”司野;有人身安全问题,凌渊说,给他“留了人”。
屈景烁细细看完后面能看懂的部分,最后收好了信。
明明,自己是个拿他养兄生命安全,威胁他就范的坏蛋,为什么,留下这样一封信。
异常不止于此。
白天,凌渊受着他的监控,同时给他送调理身体的营养餐,晚上,凌渊被他逼着陪睡,同时给他调理身体不舒服的地方,今日这小子急着破境,还留一封家书似的厚信,把钱财和他的安全问题都考虑了个遍。样本里,“凌渊”日夜跟反派斗争得头破血流,到了他这,凌渊别说是跟他斗争,简直是,对他这个坏蛋……
屈景烁是在恋爱方面比较空白。
但空白不等于白痴。
从凌渊对他这坏蛋的“偏心”,他不可能什么也看不出来。
可他不得不走倒数第二个剧情。
他要去妨碍凌渊最关键的突破。
——因为“反派”觉得“凌渊”更强,会变得更不好控制、说不定兄长也威胁不到,所以“反派”打算在“凌渊”突破前全力一搏。
系统给的样本里,“反派”依然用兄长的生命威胁,逼“凌渊”突破前也带上自己,本意是用“我连生死都不顾陪你度过难关”感动“凌渊”。
可谁知,当“反派”去了司家,大开眼界的同时,一个偶然的机会,“反派”听闻有一灵物,对司家人的作用等同于月老红线。一旦给司姓的人吃了,就能让其钟情自己。“反派”窃取灵物又伺“凌渊”意识不清时欲给“凌渊”喂下,此举险些害“凌渊”走火入魔。
好在主角就是主角,“凌渊”关键时刻发觉不对,最后还是成功破境。
破境后第一件事,就是把“反派”一掌劈得半死。
“我得想法子,提醒他不能吃。”屈景烁原本是没有这担心的。
可在这段强取豪夺的时光之后,他有了。
想想参演过的那么多剧里,再英明神武的正道大侠一旦偏心上邪教妖人,就会智商骤降,然后离领盒饭不远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