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闵正准备朝高塔方向出发,医院传来消息,说韩鹭醒了。
她一醒来就说要见解闵,方以知赶了过去,所以他们立即拨通了通讯。
“司长,对不起,是我没保护好初初……”
韩鹭一看到解闵,眼眶就红了,自责不已。
本来她今天来的时候做了小蛋糕,开完会她的工作便完成了,想着给初初带一点,分局距离学校不远,为了保持口感所以想直接就给初初送去。
没想到她刚到校门口就看到有几辆奇怪的车在附近徘徊,于是她从后门绕过去,结果就看到一个保洁装扮的人抱着一个昏迷的小女孩。
而那小女孩就是初初。她立马吓坏了,连忙冲上去,结果对方不仅不给她,还推开她,正当她准备喊人的时候,后脑突然一痛,然后她就失去了意识。
好在她醒的快,她醒来发现她们还在一辆车上,初初就晕倒在她旁边,自己身上的通讯器已经不见了,幸好她摸到了初初脖子上挂着的通讯器,连忙偷偷给紧急联系人解闵和迟行迹发了消息,结果刚一发出去,她就被发现了,然后她再次被打晕,再醒来就是在医院。
解闵听完韩鹭讲了来龙去脉,问她:“你有没有看清楚那些人长什么样?”
韩鹭摇摇头,“他们都蒙着脸戴着墨镜,我没有看清楚,但是那个保洁力气大的很,不像是女的。”
“司长,现在有消息了吗?我没事,我也要去找初初!”
“你好好休息,剩下的交给我们。”解闵知道再问下去也问不出什么,安抚住韩鹭,车开的巨快。
“医院克鲁兹陪着,方以知你带几个人,来高塔附近接应我。”
“好!”
解闵刚安排完他们,通讯器适时响起。
又是那个人。
解闵按了接通。
“怎么样,准备好了吗?”
“地点。”
“啧,着什么急啊,我要确定你没有报警,你要是敢带其他人来,可别怪我下手没分寸啊。”
解闵咬牙,“我可以给你同步我的位置。”
他这话一出口,那头果然笑出了声。
“太稀奇了,真是太稀奇了,没想到你也有这么一天。”
对方笑的非常洋洋自得。
解闵这话的意思,就是说他完全暴露在眼皮子底下,可以任人宰割。
果然,下一秒解闵就收到了一个位置。
但不是高塔,而是高塔下面的民居。
所谓高塔,其实是T区东部最高的一座断崖山上建的一座瞭望台,可以用来俯瞰整个T区。所以此处便简称高塔。
山脚下,是在此种植作物的民众的居所,大多数都是平房。
解闵同步了他的位置,开车朝山脚而去。
天已经快黑了,稀疏的路灯并没有完全将路照亮。但解闵速度并不慢,似乎黑夜于他而言根本没有影响。
通讯器再次响起,是迟行迹。
解闵没接。
他现在通讯器向那人同步了位置,一旦接起来,也会被察觉。
而那通讯器不依不饶打了三遍,直到最后一遍自动挂断。
「不要冲动!解闵!」
消息同时显示在屏幕上,解闵直接将号码进行了拉黑。
清静了,黑夜中只剩下油门以及轮胎和地面摩擦的声音。
解闵在一声急刹中,停在了一所民居门口。
他还没下车,就被几个拿着家伙的黑衣人给围了起来。
解闵黯着脸色,推开了车门。
“举起双手!”
解闵照做。
然后,他身上的枪和刀全被摸走了。
解闵双手被他们用绳子绑在了身后,然后推着进了屋。
房间只开了一盏灯,很暗。
大概有十来个黑衣打手的,而最中间,背坐着一个人影。
“老大,已经搜过身了。”
说完,那个桌椅转了过来。
然后,一阵笑声传来。
男人带着个面具和变声器,坐在座椅上抬头看着解闵。
“啧啧啧,这么久没见,你还是这幅令人讨厌的样子。”
“不过,还是那么自不量力。”
粗哑的机械音怪异又难听,像是对耳朵发起的一场凌迟。
解闵直接不想跟他有任何交流,“别废话了,黄千屿。”
话一出口,对方直接拍了拍手,然后拿下了覆盖在脸上的面具。
黄千屿满脸得意和兴奋,直接起身走到解闵面前。
他一把揪住解闵的衣领,“你说你,这么熟悉我,还不是被我踩在脚下。”
解闵朝后拽开,跟他保持距离,“我要见人。”
“我都还没有见到筹码,哪有那么容易是吧?”
“卡在我车上。”
黄千屿闻言一眯眼,示意身后的一个保镖去拿。
不一会儿,保镖拿着一张卡,递到了黄千屿面前。
黄千屿有些惊讶,似乎不太信,“真有五千万?”
说罢,他拿出刷卡检测机让手下去看,结果上面的数字确实显示是五千万。
“不愧是财政部的人啊,五千万这么容易就拿出手,你说你一个不受宠的都能这么阔绰,那解家更别说……”
黄千屿讽刺着解闵,话里不自觉酸溜溜的。
解闵:“我再说最后一遍,我要见人。”
黄千屿确实拿着卡,眼神晦涩不明。
他咬了咬牙,露出一抹邪笑,“你真以为我只要钱啊。”
说罢,他一膝盖重重顶在解闵胃部,解闵痛的弓起了身。
然后,他狠狠揍了几拳解闵之后,示意身边的人全部动手。
令人牙酸的拳脚声传来,一声声全落在解闵身上。
解闵双手被绑住,无法反抗,他只能先蜷身护着头,刻意忽视那一阵阵剧烈的疼痛。
黄千屿越动手越兴奋,像是终于大仇得报似的。
过了一会儿,黄千屿揍累了,才示意手下停止。
他看着解闵躺在地上,嘴角和眼角都是血,才露出大笑。
“这会儿先饶过你,等会儿还有大戏看,可别死了。”
说罢,他让人带解闵出了门。
解闵全身没有一处是不疼的,他缓了口气,吐掉了嘴里的血腥味儿,任由那几个保镖粗暴地抓着他往外走。
黑夜中,黄千屿已经往前走去。
解闵不动声色地将背后的绳索解开。
不一会儿,解闵被扔到了一个空地上,四周空荡荡的,只有掉漆的几个油桶。
黄千屿踩着皮鞋,走到了解闵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别着急,我再给你找个陪葬怎么样。”黄千屿笑道:“你放心,这个人你肯定满意。”
解闵喘出口气,露出有些惊恐和不可思议的表情,“你……你出尔反尔!”
“哈,咱们认识这么多年,你不会真信了吧,啧啧啧,解闵,到底是你变蠢了,还是……有了软肋?”
“我还真挺好奇是什么让你变成现在这样,不过,一样的令人恶心!”
黄千屿自负至极,他蹲坐在解闵身边,露出嘲笑又快意的神情。
然而就在此时,他嘲笑的话还没说完,没想到地上奄奄一息的人突然腾势而起,一把不知道哪里来的尖刀紧紧贴在了黄千屿的大动脉上。
“啊!”
黄千屿吓懵了,感受到了脖间的冰凉,以及死亡的召唤。
明明已经搜过身,可他还是跟鬼魅一样又藏了一把。
解闵挟持住黄千屿,“我这把刀,可是削铁如泥,你说你这脖子,够我用几成力合适啊?”
“你、你别乱来!”
解闵被几个黑衣人包围起来,但黄千屿在他手上,那些人不敢妄动。
“让他们退回去。”
黄千屿不敢不从,连忙吩咐手下回到那间房子,然后将他们锁进了房间。
“人在哪?”解闵冷声问,手上力道又重了一些。
各个房间里并没有人影,初初不在这里。
“别别别!我我说!”
“在……在后院地窖。”
解闵拉着他在走到后院,打开有些阴冷的地窖,果然看到了一个昏迷的小身影。
解闵早就知道黄千屿的目的不在于钱,而那狮子大开口,只不过是对他的试探。
他肯定还有其它的目的。
所以这次不光得有他,还有迟行迹。
但是黄千屿还是那么自负和愚蠢,从他接到那个电话的时候,他就已经有了猜测。
“你的愚蠢,从始至终。”
解闵笑如鬼魅,一拳头砸在黄千屿面门上。
那一拳毫不留情,黄千屿痛哼一声,鼻血牙血流了满脸的同时,晕了过去……-
迟行迹带人紧赶慢赶,跟方以知碰了个对头。
“解闵在哪!”
方以知一愣,没见过脸色这么差的迟上将。
他有些紧张,“他、他已经去高塔了,让我过来接应他。”
迟行迹沉着脸,带着人迅速往目的地冲。
方以知跟着迟行迹,然后在解闵跟他说过接头的地方,发现了晕倒的初初。
但是此处只有她一个,并没有解闵的影子,也没有其他人。
迟行迹看到躺在地上的小身影,身形不自觉晃了一下。
“初初!”
韩鹭和克鲁兹也跟着方以知赶过来了,韩鹭一看到初初立马冲上去将人抱起来,不自觉又心疼的哭起来。
迟行迹抬起的手顿了一下,看到初初被韩鹭抱着,神色一痛。
“送她去医——”
“咳咳……”
突然间,韩鹭怀里的孩子醒了。
她咳嗽了两声,看到了站在面前的迟行迹。
“爸……爸……”
迟行迹咬紧牙关,语气里都在颤抖,“解闵呢?”
……
瞭望台山顶。
百米高的断崖边上,蹲坐着一个人影。只有一颗微弱的照明灯亮着。
“不要!不要!求求你!”
鼻青脸肿的黄千屿被一根绳子绑着双手,吊在悬崖边上。
而绳的另一端,就在解闵脚下的木桩上。
“解闵!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你要什么我都答应你!你放过我!”
黄千屿已经吓懵了,这断崖光滑无比,下面却是锋利嶙峋的石林,人一旦掉下去,可想而知。
解闵用手背蹭了一下破皮流血的嘴角,露出一抹浅笑。
“你这错,认的太迟了。”
说罢,他笑着看了一眼手上的刀,然后搭在了绳索上。
“别!别!!啊啊啊救命啊!!!”
黄千屿已经崩溃了,他开始大叫起来。
但解闵依旧无动于衷,他的手速很慢,但割绳的动作丝毫没有犹豫。
就在那绳已经割断了一半,黄千屿往下一松,他大嚎一声吓晕过去的同时,解闵突然被人往后拉倒在地。
迟行迹冲上来,用力拦腰抱住了解闵。
但塔顶只有他们两个人,这地方太小了,容纳不了太多人。
逼仄的山路上还有震惊又担忧的方以知等人,不远处还有听到动静偷跟上来看热闹的民众。
哆嗦的韩鹭抱着初初,将她的眼睛捂上了。
解闵的眼神变得危险起来,用力挣开,“你他妈放开!”
“解闵!”迟行迹狠狠地压住他。
“放开!我今天必须杀了他!”
解闵用力跟迟行迹相抗衡,全身的伤痛都忘了一般。
他此刻恨极了迟行迹,冲天的怒火烧着他的心,他必须得让黄千屿死无全尸。
然而迟行迹像是铁了心,完全不听解闵的怒吼。
他用尽了全力,将解闵按在身下。
“迟行迹!你他妈这个孬种!你不杀老子杀!”
“放手!”
“我保不住你!”
迟行迹怒吼一声,拼了命将解闵拿着刀的手压住。
“我保不住你!”
解闵被吼懵了。
“这么多人看着!解闵!”
“你杀了他我该怎么保你!”
解闵怔住了,完全没想到迟行迹不让他动手是因为——
“解闵,不要……”
迟行迹第一次低下头,将额头抵在了解闵的胸口。
解闵呼吸滞住,本来还有些闷痛的胸前,被温热的皮肤轻轻抵住了。
他手一松,手上的刀落在了地上。
第72章 随你处罚
“今天放假。”
“但我没允许可以离开规训区。”
笔录室,解闵坐在座椅上,对面是迟行迹。
“……”
解闵虽然挺无语的,但这事确实是他的问题。
特批探亲日,只能外边的人进来,而规训区里面的人不能出去。
他出去之前做了完全调查和准备,能绝对保证迟行迹不会回来查人数。
可是他没想到会在外面碰到他,A区那么大,怎么哪里都有迟行迹的影子。
“你逃出去的时间地点和路线。”迟行迹看着他,问道。
“凌晨三点,摸了老叔的钥匙,搭的过路的货车。”
“具体从哪里出去的。”
“……上次找老黄狗的时候发现了一个隙口。”
解闵虽然很不情愿,但还是说了出来。如果让迟行迹去查,又保不齐会有什么幺蛾子。
解闵又大致说了一下他出去后去的地方,以及碰到那个求救的女生的事。
迟行迹做了记录,听到后沉默了一会儿。
“擅离规训区的后果,我记得上次跟你说过。”
加训一年时间,第二次再犯翻倍。
解闵舔了舔牙,无所谓地靠在座椅上,有些坐没坐相。
“那随你怎么罚。”
迟行迹:“但你救了人。”
解闵:“?”
迟行迹什么意思,就在他还愣神的时候,听到迟行迹头也没抬道:
“功过相抵,回去吧。”
解闵活像见了鬼,迟行迹可是从来不会违背规则,一旦有违规行为,绝对会按规定只多不少进行处置。
但他这句话的意思让解闵头一次有些没底。
他坐在座椅上没动,有些一言难尽地盯着迟行迹,他总感觉迟行迹没有这么容易就放过他。难道还在憋什么大招?
迟行迹好像察觉到了他的审视,停下笔,合上了笔录,“你救了加你在内的五条人命,那个规定只针对规训区内部,生死一线,当时你很冷静,这点很重要。”
解闵听的云里雾里的,没太懂迟行迹的话。
“当然,如果你非要处罚,我回去会让陈斯文按规定——”
“你休想找借口折腾我!这可是你说的,希望你说到做到。”
解闵猛的起身打断了迟行迹,离开了笔录室-
迟行迹果然说到做到,这次在探亲日偷溜出去的解闵没有受到处罚。
但他救了人的事却意外传开了。
因为被他救了的那几个人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他是规训区的人,托人给他送了面锦旗。
解闵看到的时候脸都绿了。
上面写着巨大的“感谢好人解闵”字样,实在是怎么看怎么闪眼睛。
董盛和谭失好奇地问解闵,“听说你随总教出去执行任务,还救了好几个人,是什么任务啊?这么厉害!”
“……”
解闵脸色有些怪异,执行任务?迟行迹给他们说的他是出去执行任务?
只要仔细想想,他一个规训区的人,怎么可能和迟行迹一起执行任务。
但他救人的事是事实,陈斯文得知后觉得他这事挺有教育意义,所以就隐去了他偷溜出去的事实,模糊了一下,重点宣传他救人的事。迟行迹没反对。
而且也确实让这群人感到不可思议。
解闵这个自打迟行迹来之后的刺头,在半年后,终于做了件大好事,而且锦旗是真的,所以有目共睹,规训区的问题少年们都深受震撼。
解闵没有回复董盛他们的问题,直接去了拉练场。
被迟行迹拉去“魔鬼训练营”折腾了两个月,规训区的这些项目现在对解闵而言就是小儿科。
就算他划水,只要不明着跟教指们对着干,都能拿到B的成绩。
就连孟雨对他投来赞许的目光。
解闵没当回事,他只想出去。
这种日子太无聊了,一开始跟迟行迹斗一斗还有点乐趣,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总感觉又没了意思。
在解闵盘算着怎么早点合格离开规训区的时候,被迟行迹关了三个月的黄千屿出来了。
被迟行迹带走后解闵跟黄千屿从来没见过,也不知道他被关去了哪里,遭受了什么。
只发现那人回来后神情愈发阴郁,眼神阴暗到像是恨不得把每个人都生吞活剥了。
解闵看到那张脸都觉得恶心,所以只将那人当空气。
也许是吃了一些苦头,黄千屿出来后也不嚣张了,做什么都能老老实实做完,连他那几个小跟班都觉得他变化挺大,也都慢慢疏远了他。
所以迟行迹的名头在规训区越来越大,没有人不害怕,新进来的更是在“老人”的嘴里将迟行迹神化为吃人不吐骨头的魔头。
就这么又平淡过了半个月。
在某一个深夜,解闵偷摸去后山树林里打野味,碰到了一个人。
祝小真,就是那个之前被黄千屿威胁用来诬陷解闵的那个男生。
解闵有些意外,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他。
祝小真见到解闵也是一惊,他惊呼一声,又迅速捂住了嘴。
最近祝小真时常浑浑噩噩的,每天的任务总是不及格。
明明一个完全看不出有什么特点的人,状态差到所有人都注意到了他,连解闵都有些印象。
之前的德育课上,他因为心不在焉被狠狠骂过。
“祝小真,你怎么回事!”
吴顺拐严肃问他。
祝小真一哆嗦,低着头不说话。
这明明是他成绩最好的一门,现在连刚进来的人都跟不上,实在是有些异常。
那天结束后,孟雨让祝小真去趟他办公室。
后面几天祝小真以身体不适为由,特意被批了三天假。
解闵就是在他放假的第三天在规训区后山林里见到的他。
解闵没想到以他这种胆小怕事的人会晚上不回寝,但也懒得管原因。
所以他装作没看见,抬脚就准备离开。
“解闵……”
然而祝小真突然开口叫住他。
解闵脚步一顿,这还是第一次祝小真主动找他说话。
解闵回过身,看着他想说什么。
祝小真浑身不适一样,咬着唇几次都没有张口。
解闵有些不耐烦,“要说什么抓紧,我还有事。”
“我……我……今晚……”
解闵翻了个白眼儿,“我没那么闲去告状,你就当没看见我,我也当没见过你。”
他还以为怎么了,原来是怕他告状。
“不、不是……”
祝小真结结巴巴的,又摇摇头。
“你有什么直接说,不说我走了。”
祝小真下定决心似的,突然抬起头看向了解闵。
“对不起,对不起,解闵,对不起……”
他一个劲儿地道歉,什么都不说。
解闵愣了下,思索了一下,才想起来他道的什么歉。
应该是他被黄千屿威胁诬陷他的事,但那都过去那么久了,他这会儿提起来没什么意义。
“行了,跟你没关系,不用道歉。”
解闵摆摆手,只觉得他一直说也挺烦的。
祝小真用力摇头,“对不起,都怪我,是我才让你被抓走呜呜呜……”
他越说越起劲儿,说得都哭了。
解闵没见过这样脆皮的男的,整个人都有些懵。
“我说了不用道歉,你没什么事我走了。”
解闵实在有些见不得这种,他这次说完头也不回就走了,而祝小真这次也没有再喊住他。
解闵消失的无影无踪后,独自哭了很久的祝小真抬手擦了擦眼泪,说出了只有自己能听见的话。
“谢谢你,解闵……”
……
迟行迹有半个月没来了,听说异族侵扰最近愈发频繁,他被调去了前线。
陈斯文带了他们一段时间,也离开了。
规训区又恢复了只有吴顺拐和孟雨两个教指的日子。
不过因为迟行迹已经将这里的规则立起来了,所以比以前要好训得多。
尤其是最大的刺头解闵也在迟行迹和陈斯文离开后,又变得积极起来。
孟雨恢复了原职,对解闵也是愈发欣慰。
“解闵,你下训后跟我去趟办公室,帮忙做一下集训归档。”
孟雨对解闵还是很满意,所以有什么事都会交给他去做。
解闵对于这个一直向着他的队长没什么偏见,所以也挺听话的。
“就是这几份,需要重新记录。结束后会给你记录分数。”孟雨指着桌上的几个档案袋。
解闵点头,坐在了座椅上,不一会儿就处理了大半。
就在他做完后,刚准备伸个懒腰,准备起身的时候,身后突然站了一个人。
孟雨指着电脑屏幕上的数据,再解闵耳边道:“这个我好像弄错了小数点,你改一改吧。”
解闵被过于靠近的气息弄的有些不适,他不动声色偏离了身体,然后伸出手指迅速敲键盘改了。
“还有吗?孟队。”
孟雨一愣,从解闵身后起身,“没有了,辛苦你了。”
解闵点点头,“那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解闵……”
孟雨站着,突然喊道。
解闵露出笑容,看着孟雨,“孟队吩咐。”
孟雨看着那笑容愣了半天,突然想到什么时候,又摇了摇头,“没事了,回去吧。”
解闵离开了孟雨的办公室。
这会儿已经到了晚饭时间,解闵随意吃了点儿,就准备回去睡觉。
这几天晚上天天溜出寝室,白天任务量又大,他都没怎么休息过。
尤其在给孟雨做完工作后,疲惫感突然袭来。
解闵便朝寝室楼走去,然而就在他距离门口还有四五米距离的时候,他眼前突然响起了巨大的一声响。
然后整栋楼都突然喧嚣起来。每个窗口都堆满了看热闹的人。
还有四处没回去的人的惊呼和大喊。
解闵脚步顿住了,就在他面前两米处,地上躺着一具被血浸透还睁着眼的尸体。
祝小真,跳楼了。
第73章 不解风情
时隔二十多天,解闵见到了许久没来规训区的迟行迹。
他看着比平常更阴冷了些,身上似乎还有一股未散干净的血腥味。
经过三天的警戒,最终得出了一个结论。
祝小真,是自杀。
一开始有人怀疑过跟他有过恩怨的解闵和黄千屿,但是他们两个自从回来之后就再没有跟祝小真有过交集。
而且,他们找到了祝小真留下的遗书。
上面只写了他觉得活着没什么意思,而且做了错事的人就应该得到惩罚,而不是在这里糊里糊涂混日子,所以他选择进行自我了断。
这封遗书写的很悲观,逻辑也很混乱,但是确实符合祝小真的精神状态,所以最终也认定就是他写的,没有人逼迫他。
最后祝小真的事是迟行迹回来处理的,后面怎么样了解闵也并不清楚。
但解闵总感觉有哪里很违和。
明明一个之前诬陷他后几个月都没什么异常的人,偏偏在黄千屿出来后不久变得魂不守舍。
而且最关键的是那晚在后山树林里碰到后莫名的道歉。
祝小真是精神状态不好,但他都道过歉了,为什么还要在他面前跳下去。
难道是当着他的面赎罪吗?
解闵觉得祝小真不至于罪大恶极到值得用这种方式来“报复”自己。
但毕竟悲剧已发生,再也挽回不了什么。
过了几天,规训区又恢复了往常的样子,没有人记得还有一个叫祝小真的少年。
解闵这天去吃饭,碰到了黄千屿。
他竟然还破天荒地露出笑容和解闵打招呼。
解闵实在不想跟这种垃圾交流,直接无视了他。
对方眼神一暗,又迅速恢复正常,“都是同学,你不至于因为一点小摩擦就这么小气吧?”
他说的是两人曾经在同一所学校上学的事。
“我跟阴沟里的老鼠没什么可说的。”
“你!”黄千屿咬牙,“我都主动来和好了,你不要不识好歹!”
解闵冷笑一声,“和好?黄千屿,谁给你的错觉,让你觉得我跟你有话说的?”
他直接绕开,抬脚离开餐厅。
“祝小真。”
黄千屿跟了出来,突然对他喊道。
“我知道他为什么自杀,你不想知道吗?”
黄千屿竟然主动提了祝小真。
“关我什么事。”解闵没理他,他真不关心。
黄千屿依旧不死心,他上前拦住解闵,“后山,他最近老往后山跑,那里肯定有他自杀的原因。”
“告诉我干什么,你这么了解,怎么不去告诉总教。”
“我知道你们都怀疑是我威胁的他,但我确实这几个月改好了,我也对他很抱歉,但他也不理我,没有接受我的道歉,我有次发现他晚上没回来,怕他出事,就偷偷跟上去,发现他去了后山。”
“我告诉你是因为他一直觉得对不起你,但这次从你面前跳下来,我想他是想对你赎罪吧。但我知道你是好人,应该也不想他死的不明不白,我知道你对我误会很深,所以我也不求你的谅解,但我对祝小真的确很抱歉,所以也希望他走的安心。”
“你有这么好心?”解闵不动声色,对从黄千屿嘴里听到他是好人而感到可笑至极。
“不管你怎么想,我就知道这么多。”
说完,黄千屿先转身离开。
解闵并不相信黄千屿,但更怀疑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而且有一点很可疑,黄千屿怎么知道祝小真晚上不回去而是去了后山树林。
他那么清楚,那恰恰说明祝小真的死反而没那么简单了。
“妈的。”解闵捏紧了拳头,骂了一声脏话-
是夜,解闵并没有回寝室。
他叼了根烟,正准备出去,被一个人拦下了。
孟雨看着他,眼神里露出复杂的情绪。
“解闵,你又抽烟了。”
但他没有像迟行迹那样二话不说就要处置解闵,而是苦口婆心的劝他。
解闵有些不耐烦,但还是沉默地将烟掐灭了,朝孟雨笑了一下,“抱歉。”
孟雨伸出手,似乎在等解闵主动上交。
解闵无法,摸了一盒放到他手上。
“真没了。”
解闵摊摊手,露出有些讨好的神色。
孟雨一怔,不自觉叹了口气,柔声道:“要是总教在,肯定又要罚你了,你怎么老是不长记性啊。”
解闵闻言眼色黯了黯,语气却是带着狡黠,“孟队的意思是这次原谅我了呀,只要你不告诉他,这就是我们俩的秘密,谁也不会知道,他又上哪儿去罚我?”
上次迟行迹收走那盒烟的后续,其实也是孟雨帮他压下来的,他很清楚。
孟雨被解闵那句“我们俩的秘密”说的一恍惚。
看着他乖巧的神色,恍然觉得又回到了迟行迹还没来的时候,那个时候解闵也是这么温柔。
自打总教来了之后,解闵就像变了一个人,那个温柔听话的少年,变得陌生又可怕,仿佛能勒着人喘不过气再注入毒液的蛇一样。
但这会儿他又变回去了,孟雨还是更喜欢这样的他。
“就这一次,下不为例。”
孟雨收起那盒烟,朝解闵道。
解闵轻笑,“保证不再犯。”
“你这会儿要去哪儿,寝室快关门了。”
解闵轻咳一声,“啊,吃完饭透透气,等会儿就回去。”
孟雨闻言没说什么,他突然看到解闵肩膀上有一片落叶,没忍住伸手去抚。
解闵敏锐的察觉到什么,偏开了。
孟雨愣住,收回了手,突然问,“你准备出去后做什么?”
解闵靠在身后的树上,肩上那片落叶自己滑落了。
“不知道,我现在连什么时候出规训区都不知道。”
孟雨一笑,“你肯定能离开的,总教虽然看起来很严格,但你的变化有目共睹,他总不能让你一直呆在这里吧。”
“那谁知道,迟行迹那神经病脑子有病。”
“你怎么能这样说总教,他——”
“不是孟队一直提他的吗?”
孟雨一时语塞,“那我们不提他。跟你说说我吧,你知道我怎么来的这里吗?其实我一开始不是想从军的,我一直是想考联盟学院的法律系,但很可惜,落榜了,我家人觉得再考一次没前途,就让我去军队了。
后来我就在军营留了下来,但我的天赋实在有限,性格也软弱,所以什么都不敢去争取,后来还是在总教手上才慢慢把我的胆子练大了一些……瞧我,怎么又提到了。”
孟雨说着一笑,“在军营一直留着,我家人又觉得不安全,让我回后方,听说规训区缺教指,我就申请调队,来到了这里。你会觉得我挺软弱吧,做什么都一直在退缩,连当兵,都只敢和一群青少年打交道。”
解闵没想到孟雨会突然跟他说这么一大堆,朝他笑了一下,“那倒不会,孟队挺厉害的。”
“你真的这样想吗?那你觉得……”
“觉得什么?”
“觉得我……怎么样?”
解闵靠在树上,似乎早就意料到孟雨会说什么,他依旧带着笑容,“孟队是问我喜不喜欢你吗?”
孟雨没想到解闵会直接说明,他一下子有些卡壳了。
解闵站起身,“当然喜欢啊,你可是对我最好的教指,我做错什么你都能原谅。”
孟雨:“你……”
解闵:“这便是我的喜欢,孟队。”
孟雨心一痛。
那双眼睛很美,带着笑意的时候,让人恍惚觉得他也是会爱人的。
就像他第一次到规训区的时候,本来被人押着时满脸的怒气,结果在他的课堂上,却朝他露出了一个笑容。
当时他就恍惚了,然后迅速移开了眼。
所以没有细看那双眼睛里的冷漠。
那眼底藏着的冷漠,仿佛早就把不感兴趣的人完完全全隔在了千里之外。
孟雨突然觉得有些可笑。
原来解闵一直都知道他的那份心思,只不过不在乎,所以也无所谓会不会对他有影响。
就在此时,老叔养的那条瘸腿老黄狗蹭了过来,在解闵腿边打转。
自打上次被解闵从那个坑里救出来之后,那老黄狗就对解闵格外亲切。好像知道他就是它的救命恩人似的。
解闵察觉到脚边示好的狗,蹲下/身露出笑容摸了摸它的脑袋。
老黄狗蹭了蹭解闵的手,还将爪子搭在了解闵手上。
解闵被逗的一笑,那张脸的美貌瞬间又散发出了夺目的光辉。
孟雨苦涩一笑。
是啊,他这双眼,眨一下,看狗都深情。
更何况人。
……
解闵被孟雨拦下,最终没有出去,晚上回到了寝室。
窥藏在角落里的黄千屿咬着牙,眼神里露出杀意。
“我天!你们听说没,异族大举入侵,边缘的几个区已经被占领了。”
董盛惊讶地跟解闵和谭失说道。
谭失也露出害怕的神色,“我接到家里打来的电话,让我这两天乖乖待在寝室哪儿都别去,听说异族已经有卧底藏在了A区,那群人可是杀人不眨眼,真的太可怕了。”
“啊?!真进A区了?不会吧,如果A区都失守,那咱们怎么办啊!”董盛哀嚎。
解闵靠在床上,拨拉着通讯器,什么都没说。
最近整个规训区气氛确实有些严肃,教指们只剩下吴顺拐和孟雨两个,其他的都被紧急调走了。
而迟行迹,自打那次回来处理了祝小真的事情之后,再也没来过。
不过他不来,解闵倒是很乐意,只希望迟行迹再别来碍他眼了。
但偏偏天不遂人愿,仅仅过去了两天,规训区接到通知,所有人出发去军方监管处。
而那消息还没正式通知给大家,去亲自查人数的孟雨发现,解闵不见了。
第74章 千钧一发
解闵趁着这群人不注意,在半夜离开规训区基地,朝后山树林走去。
这地方他这一年多不知来了多少次,就算是晚上借着月色,闭着眼都能摸到路。
不过今晚夜空漆黑,一点星星月亮都没有,伸手不见五指。
而这正是解闵所需要的,只有在黑夜中,才能完完全全不被人发现。
他只拿了一盏照明灯,便朝上次碰到祝小真的地方走去。
他不一会儿就到了上次碰到他的地方,但是此处空荡荡的,除了树丛,什么都没有。
解闵正准备离开,却是在一棵树根后面看到了什么,他打着灯往前走去,发现是一块石头下压着一团像布料的东西。
他没敢伸手动,而是找了根棍子,扒拉开来。
布料里面没东西,解闵于是蹲下,准备再查看一下的时候,突然间眼前发出了一声爆响。
有什么爆炸了,他鼻腔里闻到了一股奇怪的甜味,他立马捂着鼻子退开,可是为时已晚,他已经吸入了,正当他抓紧准备回去的时候,突然脚下一滑,他踩空了,滚下了一个半山坡,直到被一棵树拦下,他才停在了一个比较平缓的地方。
解闵被树撞的迷迷糊糊的,等缓了一会儿,才睁开眼,但他手上的照明灯已经不见了,他现在什么都看不见。
而他用手撑着起身,却突然眼前一迷糊,全身开始变得有些奇怪。
刚刚被树梢划伤的伤口,也开始变得灼烧起来……-
“总教!解闵、解闵不见了!”
孟雨满脸恐慌,看着刚从前线下来,来亲自指挥规训区的人进行转移的迟行迹。
规训区是A区的边缘区,如果异族一旦入侵,最先到达的,绝对是这里。
然而他刚来,让算人数立即准备转移的孟雨却带来了这样一个消息。
“有没有人看到他的行踪。”迟行迹问道。
“我问过了,都是今天晚饭前碰到的,后面就不知道了。”
“怎么办,现在这么晚了,上哪儿去找人。”
孟雨慌乱不已。
迟行迹沉思,突然道:“那条黄狗在不在?”
孟雨立马瞪大眼睛,“在!在老叔那儿!”
是了,老黄狗对解闵很熟悉,一定能循着他的味道找到他。
“带上它,跟我去找。吴教安排其他人转移。”
“是!”
二话不说,孟雨就带上了老黄狗,和迟行迹一起朝后山走去。
老黄狗虽然瘸了一条腿,但动作并不慢,孟雨刚刚给他闻了解闵的衣物,不一会儿就带着他们走了一半路。
但这会儿突然刮起了风,天空突然被一道闪电劈的照亮了地面一秒。
要下雨了。
迟行迹和孟雨并没有停,依旧跟着老黄狗往前走,终于,老黄狗突然在一处树林徘徊起来。
它好像拿不准味道了,在此处确定解闵到底在哪里。
就在一声惊雷突然响起的时刻,迟行迹的通讯器响了。
迟行迹立马按了接通,“行迹!A区线附近不妙,规训区的人转移了吗?”
迟行迹咬咬牙,“马上,战况怎么样。”
“你放心,有我在还能抗住,但是规训区太危险了,异族可能会投辐射弹,你抓紧带他们转移!”
“好。”
挂断通讯,迟行迹停下来,“孟雨。”
“总教我在!”
“你带黄狗迅速回去帮吴教转移人。我找他,应该就在附近。”
“现在吗?可是……”
“服从命令!”
“是!”
“必须保证所有人安全转移!能做到吗?”
“能!”
孟雨大吼一声。
“总教!您注意安全!”
说罢,孟雨牵着老黄狗迅速往回跑。
迟行迹打着灯,在老黄狗刚刚不确定的地方,朝前又走了一段路。
不一会儿,他在一颗树附近发现了一片布料。
他上前捡起来,闻到了一股奇异的味道。
他皱起眉,立马将东西扔了,又在四处查看。
地面上有人走过的踪迹,那棵树的根部,还有什么东西炸开的样子。
他立马在附近环视,然后发现了旁边半山坡附近有一块地上有什么擦过的痕迹。
他立马大喊,“解闵!”
迟行迹喊了好几声,但完全没有任何回应。
他抓着半山坡的树和杂草,立马朝下走去。
此处有些陡,加上晚上视线不好,他也不敢贸然往下冲,只能慢慢往下走的同时喊解闵的名字。
雷声和闪电越来越频繁了,风也从隔一会儿吹一阵变成了呼呼大风。
迟行迹被吹的脚下有些不太稳。
“解闵!”
他再次喊了一声,就在一道闪电停止的间隙,他突然听到了一声闷哼。
迟行迹面色一变,立马朝那个方向走去。
照明灯只能照亮一部分路,可是风太大了,他眼前好像也有些迷糊起来。
他闭眼摇摇头,立马又清醒过来,以为是最近没睡好脑子有些供血不足。
他朝下走去,终于在一个凹进去的大树根下看到了解闵的身影。
但他状态有些不对,躺在地上,喉咙里发出了奇怪的声音,而且在用力抓着自己的衣服。
迟行迹脸色一变,冲上前去,将人从地上拉起来,“解闵!你怎么样!”
然而解闵像是完全听不见似的,他身上滚烫,而且力气大的惊人,在迟行迹的手碰到他的时候,一下就像野兽似的将他扑倒了。
迟行迹被扑的一懵。解闵很反常,他的身体也开始变得有些奇怪。
难道……不好,是那个奇怪的味道有问题。
他在军方时曾经受过各种药物和气体的训练测试,他可以确定市面上大多数气体的味道,也可以产生一定抗体。
可是这个味道他从来没有闻到过,而且他好像也被影响了。
这状态,一感受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解闵好像已经中药很久了,所以反应特别大。
现在必须得带他就医,否则有什么后果无法预测。
迟行迹迅速按住解闵的动作,掏出通讯器,准备联系人,可是解闵像是发疯一般,将他的通讯器一把打掉了。
通讯器掉落在坎下树丛里,不知道在哪个位置。
迟行迹咬着牙,准备将他直接打晕带出去,可是他的力气突然也有些不稳定,他刚一抬手,眼前就变得有些恍惚。
照明灯掉落在一旁,照亮了解闵的脸。
他眼神混沌,面色发红,身上的温度像是发高烧。
而且他的衣服被撕开了一半,身上还有被树梢还是什么划伤的血痕。
迟行迹咬紧牙关,用尽全力保持清明,“解闵!冷静!你清醒一点,看着我!”
他抓住解闵的胳膊,用力晃他让他看清自己是谁。
然而解闵此刻已经完全没有自己的意识了,迟行迹此刻的身体好像就是他全部发泄不爽的源头,他胡乱地开始撕咬身下的人,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他变得舒服一点。
迟行迹感觉到自己身体的变化,本来还能忍一忍,可是似乎在被解闵不断的触碰下,他也在加速反应。
这种情况,太不妙了。
下一刻,解闵一口咬在了迟行迹的脖子上。
常年冷静不动如山地迟行迹,头一次产生了慌乱的情绪,他随手胡乱摸了摸,抓到了一块石头朝解闵后脑勺砸去。
然而解闵根本不管地上的人是谁,他身形被砸的晃了一下,只是眩晕了一下,好像被砸痛很生气,眼神立马变得幽深起来。直接将迟行迹手上的石头大力夺过来扔了出去。
然后喉咙里发出了愤怒的声音。
迟行迹没见过力气这么大的解闵,跟平常的完全不一样,他全身被压在地上,好像被一条蟒蛇缠着一般,根本动弹不得。
他现在身上,已经没有什么能够和解闵抗衡了,除了,腰间别着的唯一一把枪。
迟行迹感受到滚烫的手在他身上胡乱的摸索,他狠咬一口舌尖,保持清明,怒吼道:“解闵,你看清楚我是谁!”
解闵好像终于听见了这一声,他顿了顿,抬头看着身下的人。
他眼神有些迷茫,在微弱的照明灯光下,盯着迟行迹的脸。
“迟行迹……”
解闵突然发出了沙哑的声音。
迟行迹按在腰间的手一顿。
紧接着,布料撕碎的声音伴随着一道闪电,在漆黑的夜里划破了寂静-
一个月前。
从军方监管处被放出来的黄千屿,在回规训区的路上,碰到了一个人。
那人他不认识,但他对黄千屿道:“你这次得罪了解闵,以他睚眦必报的性格,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黄千屿反问,“我还需要他原谅?我才绝对不会让他好过!”
“不,你太小看他了,如果他真那么容易被制服,就不可能把你也弄到军方监管处去。”
“你想说什么?”
“军方迟行迹都能为他和三方进行会谈,这还不能说明他的手段吗?我知道你心有不甘,但是要对付他,必须得先下手为强,如果等他报复过来,那才叫迟了。”
“你跟他什么关系?”
黄千屿有些怀疑对方的目的。
“你跟他什么关系,我就是什么关系。”
黄千屿闻言露出笑,“你想借我的手除掉他?但我凭什么担这个风险。”
那人也笑了,“我只是在找同盟人而已。这个你拿上,自然会有人背锅。”
说罢,他给了黄千屿一个黑色的瓶子。
然后在黄千屿耳边说了什么。
黄千屿不动声色拿着那个黑色瓶子,回了规训区。
终于找到了时机,但他觉得只凭这东西实在是有点太便宜解闵了。
黄千屿看着那东西,露出了邪恶的笑容。
“解闵,孟雨喜欢你,迟行迹偏袒你,好啊,那我把他们都送给你哈哈哈哈!”
第75章 狂热昼夜
黄千屿看着外面的雷电声,露出了一抹狠毒的笑。
他穿上雨衣,带着拍摄设备,趁转移的混乱中准备去后山看解闵的笑话。
然而,他刚走了一半,就迎面碰到了带着老黄狗的孟雨。
“黄千屿,你怎么在这里!”
“孟队,我……我担心你们,就出来看看。”
“赶紧回去!A区局势紧张,现在不要乱跑!”
黄千屿沉默了一下。
“你不听我话了吗!”
“是,我马上回去。”黄千屿无法,只能服从。
“那个孟队,你找到解闵了吗?总教怎么不在?”跟着孟雨往回走的黄千屿试探问。
孟雨面色一变,“黄千屿,管好你自己。”
……
解闵从来没这么热过,感觉全身都要着火了一样,而且是从内部散发出来的热,恨不得立马进入冰天雪地降降温。
可是此处什么都没有,只有烦人的树梢,恼人的闪电,以及一望无际的黑。
加上看不清的烦躁,他恨不得将所有的一切毁灭掉。
可是那股邪火烧的太旺盛了,他的思绪都有些迷糊,好像渐渐的,脑海里只剩下肆无忌惮发泄的破坏欲。
他感受不到疼痛,就算他不断撞自己,不断抓自己,还是完全无法控制那股燥热。
直到突然间,他感受到了一片温凉,简直就像是为他刻意定制的降温器一样,他恨不得将那片温凉全部融入骨血。
但是太少了,还是不够,那片温凉还一个劲儿地反抗。
他没由来的不爽,他不允许有任何反抗存在。
他只想咬住那温凉,然后只属于他。
可是恍惚间,他好像远远地听见有人喊他名字。
他后颈后知后觉一疼,然后耳边传来一道声音。
问他是谁?
他是解闵啊。
不对,不是问他自己,而是……
他慢慢抬起头,看向那个让他舒爽不已的温凉。
那张脸死死地盯着他,好像眼睛里只有他。
那张嘴微微张开,呼出空气,打在他脸上,像微风拂过,舒服不已。
“迟行迹……”
他是迟行迹,就算解闵已经完全失去自我意识了,可是他还是认出了那张令他一看到就不爽的脸。
但不爽归不爽,为什么这种时候会看见迟行迹的脸?
解闵的脑子又有些迷茫了,但他根本不想去思考为什么会看见迟行迹。
身下的温凉太舒服了,他现在只有一个想法,拥住他,永远拥住他……
迟行迹在听到那一声的时候,按在枪上的手停顿住了。
不行,不能这样做。
作为一个军人,他竟然产生了对一个普通人提枪的念头。完全违背他的初衷。
就在他天人交战的时候,身上的衣服被撕开了。
那可是军方的制服,用了最牢固的材质,可在解闵手下,就像撕纸张一样容易。
紧接着,滚烫的皮肤贴在了他身上,然后听到了一声喟叹。
其实迟行迹的身体温度并不低,但对比滚烫的解闵而言,迟行迹于他而言就像是干旱大漠里抱着冰块一样舒爽。
迟行迹的温度也越来越高,他眼神也有些茫然了。
解闵的手胡乱在他身上撕扯,而两人都被这毫无章法的贴近影响有了反应。
渐渐的,解闵不再满足于简单的抓咬,他的喉咙里传来难耐的喘息。
可是他依旧像一头困兽,空有急躁和莽撞,完全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
迟行迹脑海里还有一丝清明,那根紧绷的弦死死地告诉他不能犯错。
绝对不能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但是,紧贴的人开始痛苦的闷哼,好像在遭受酷刑一样。
听过无数个俘虏敌人的痛喊,从来无动于衷的他,却被那一声声的痛哼弄的心乱不已。
他闭眼深吸一口气,紧攥着的手指松开,抚上了解闵的腰腹……
解闵被那突然的触碰弄得呼吸一滞。
然后好像有电流在他身上穿流而过,跟他自己解决完全不一样的感受。
随着那温凉的手指。
那股难受有点缓解了,可是,刚刚喘息片刻,燥热如风暴一样排山倒海而来。
这一次,比上一次更加汹涌。
他忍不住了,再忍下去,他会发疯,他会死掉!
他的本能像是开了窍,终于在一次简单的触碰之中,将那碍事的布料褪了个一干二净。
包括那温凉的,也不允许有任何阻挡。
迟行迹闷喘一声,被解闵突然的动作弄的忍不住发出了声音。
当皮肤间再也没有任何阻挡,当他抬起手的那一刻,他脑海里的那根弦断了。
他的本能也开始压制了他的思绪,手不自觉搭上了那腰间。
可是就在他刚碰到那滚烫的皮肤,手腕就被狠狠抓住,按在了地上。
粗糙的地面摩擦皮肤的疼好像都不算什么了。
……
在一阵狂风刮过后,伴随着一声惊雷和闪电同时响起。
滂沱大雨终于从天而降。
打在树梢上,打在地面上,不一会儿就浸透了整个世界。
而就在一棵巨大的树下,因为树冠够厚,所以遮挡了大部分的雨,只有一小部分落在下面。
就在电闪雷鸣和哗啦的雨声中,还有一阵如野兽一样的嘶吼和粗喘。
那本来微弱的照明灯,因为淋了雨,而彻底停止了发光。
树梢丛中突然响起了一阵铃声,可是响了许久,没有人接听,直到自己挂断。
四周黑暗又湿冷,可是树下的两个人却不觉得冷。
冰凉的雨滴打在他们身上,反而像是在与火共舞。
因为看不清楚,所以其它感官的感触格外清晰。
他们丝毫没有因为雨的浇淋而停止,反而像是受到了鼓舞一般,在漆黑的雨夜伴着世界万物,共同奏响一曲交响乐。
解闵感觉自己做了个梦。
梦里他在战场上与敌人厮杀,他热血沸腾,直到杀光所有敌人,他才能将那嗜血的欲望得到些许满足。
然而紧接着,他好像又被火包围了,他在茂密的层叠山林中央,四周燃起了熊熊大火,怎么也逃不出去。
火舌舔舐着他的皮肤,好像烧掉了他一层皮。
浓烟围绕着他的鼻腔,堵的他喘不过气。
再然后,他好像又到了由沙子铺的训练场。
大太阳下,他正在和一个人决斗,而那人也像是用尽了全部力气,就算被他死死压在地上,也用手扼着他的喉咙,让他呼吸困难。
突然间,他们二人都像是力气突然用尽,两人同时卸了力气。
解闵喘息了半天,才看清和自己决斗的人的模样。
好像是迟行迹。
对方也在闭眼喘息,饱满的胸膛不断起伏。
他好像依旧是那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就算是完全脱力了,还是像要把所有人踩在脚下的样子。
解闵觉得有些可笑,他突然内心产生了一个非常极端的想法。
“迟行迹,看着那么多人臣服你,是不是内心很爽啊。”
“啧,我倒想看看你低头臣服的样子……”
……
“孟雨!怎么回事,行迹为什么联系不上!”
陈斯文联系孟雨,快速问道。
孟雨刚和吴顺拐将规训区的人全部转移,刚到军方监管处,他就接到了来自陈斯文的电话。
“总教去找解闵了,应该快回来了。”
“解闵?!他怎么回事!”
孟雨咬了咬唇,“三两句说不清楚,但有总教在应该没事。你那边怎么样?”
陈斯文不知道听到解闵之后反应如何,但他语气不怎么样,“没问题,你安抚好规训区的人,行迹有消息及时联系我。”
“好。”-
这一战打了一夜。
异族这次来势汹汹,准备很充足似的,因为B区一方军队的疏忽,导致异族突然攻破一道口子,直逼到了A区边界。
而那处距离规训区不足百米。
陈斯文虽然抗住了,可是还是因为战力不足,让异族一架无人机飞了进去。
陈斯文好不容易喘口气接着给迟行迹打电话,但还是没有任何回应。
着急的他又给孟雨打了电话。
“行迹还没回来吗?”
孟雨也慌张不已,他守了监管处门口一夜,但还是没有任何消息。
“……没有。”
陈斯文:“你们昨晚在哪儿分开的?”
孟雨深吸一口气,“规训区后山树林。”
“什么?!”
陈斯文大惊,“也就是说他们还有可能在规训区里面!?”
“是……”
“你为什么不早说!”
陈斯文昨晚着急忙慌抵抗异族,也没问清楚孟雨迟行迹的行踪,这会儿得知他们还有可能在规训区,又紧急收到手下的报告说有架无人机闯了进去,差点把通讯器捏碎。
“妈的!”一向稳重的陈斯文爆了句粗口,挂断了通讯,然后立马派了几个士兵去规训区找人。
他此刻离不开前线,而且那架无人机太危险了,他必须立刻将它击落。
就算过了一夜,雨下了半夜,天色渐亮,可是纷争的战火依旧,只是平息了一刻,又再次陷入了胶着状态。
在天色破晓时分。
一颗辐射弹在规训区拉练场炸开,炸出了一个百米深坑。
好在下一秒,无人机被击落。
被攻破一秒的领空防线再次被堵上。
然而,就在这一声响中。
大树冠上的雨滴滴落,啪嗒一声溶进了地面上一滩汇聚起来的小水潭中。
雨已经停了,整个山林像是被彻底清洗过一番,树叶依旧是潮湿的。
空气变得清新又透亮,还有几声鸟叫声。
迟行迹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喟息……一向清明冷静的眼神,此刻却有些混沌,好像没睡醒一样。
可他根本一夜没睡。
天亮了,可是一切依旧。
解闵眼神变得幽深,再次将他翻过身,压在了地上……
第76章 当时真相
解闵感觉自己耳边一遍遍在重复那句不要。
眼前好像又走马观花重演了一遍他和迟行迹相遇的点点滴滴。
不知不觉,他们竟然已经相识五年多了。
如果恨一个人长达这么多年,他也分不清楚那种情感里到底有多少恨还是其它。
可是如果让他回到刚认识的时候,他还是会讨厌他。
就算回到他从规训区出来后在红灯区遇到的那一刻,他还是会恨不得揍死他。
但这半年多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他好像对迟行迹的讨厌情绪又变化了一点。
但那点变化,他分不清楚到底区别在哪里。
就像迟行迹从高台上抵着头求他的时候,他恍然间有种莫名的悲哀。
就像同样的,他厌恶黄千屿,会只想手刃他,看见就生理性恶心。
还有之前不自量力的武东凯,那个挑衅他的小徐,妄图对初初不轨的教师,只要触碰到他底线的,他一概不会放过。
可是迟行迹呢?
为什么他一次次触碰他的底线,他竟然还容许他次次出现在自己面前。
甚至那一晚在车上,像是失心疯一样对他有欲望。
难道只是因为他和迟行迹睡过吗?
还是说,因为养了太久他的崽子,所以他也变得心软了?
解闵不知道,他只感觉自己一个脑袋两个大。
迟行迹高台上的行为太离奇了,他找不到任何的理由去解释。
“司长,你感觉怎么样了?”
就在此时,门被敲响了,韩鹭几个人进来了。
解闵此刻被强制按到病床上对身上的伤进行消毒处理,这会儿那些破皮的伤口刚处理好,所以他还没出去。
解闵看到他们,摇了摇头,从病床上下来。
“没事。她呢?”
他想到什么,问道。
“哦上将他已经去处理后续事宜了,让我们留下——啊那个,初初没事,就是受到了惊讶,正在隔壁病房输液,这会儿睡着了。”
韩鹭以为解闵问的是迟行迹,直接自信地说了一半,看到解闵面色有些不对,才恍然大悟意识到他问的是初初。她立马尴尬的转折了过来,有些怪自己嘴太快了。
当时他们距离迟行迹和解闵不远,但那时场面太混乱了,所以他们也没听清楚两个人说的是什么。
但是他们都看到了,迟行迹为了拦住解闵,整个人都压在他身上,严丝合缝。
后面她就不敢看了,抱着受到惊吓还在微微颤抖的初初赶紧来了医院。
解闵听到迟行迹和那小鬼的事,随意嗯了一声。
他直接穿好鞋准备出门。
“司长你……不再休息一会儿?”
方以知刚刚在一旁看着医生给解闵处理伤口,他身上几乎没有一块儿好肉。
加上解闵皮肤白,那青紫红肿看的人都发毛。身上挨一拳头都得疼好久,不敢想解闵会有多疼。
但解闵却像个没事儿人似的,仿佛那些伤不是他的一样。
他有些不敢对现在的解闵下定论了,之前在联盟学院的时候,自己曾大言不惭说罩着他,后来听说了武东凯的事,他还是有些不太确信,但此刻才对解闵的危险有了实感。
尤其是在高台上吊着黄千屿的时候,好像一个来索命的鬼魅。
解闵不想跟他们进行无效交流,直接就回了家。
他也没有去看初初,他现在有些搞不清楚自己到底在做什么。
他需要独处。
可是事与愿违,他刚回去,迟行迹上门了。
对方依旧穿着那身制服,但神色看着跟平常不太一样,就是状态,也很奇怪。
解闵说不上来,但他此刻并不想见迟行迹。
他不觉得他们之间还有什么可聊的。
就在他准备将人拒之门外的时候,迟行迹伸手挡在了门缝里。
解闵下颌紧绷,“你想干什么?”
“我有话跟你说。”
“就在这儿说,我要休息。”
迟行迹顿了一下,开口道:“你要查的东西,我已经查到了。那个粉色液体,学名甲苯洛辛,就是你当时在规训区后山中的那种,应该是黄千屿指使祝小真放的,但是另一种还没有线索,我审过了,黄千屿说那个不是他弄来的,当时你从那里发现了与解珣相关的东西,你还留着吗?”
解闵拧起眉,“你什么意思?”
他没有回复迟行迹的问题,而是迅速捕捉到了迟行迹的一句话。
什么叫“另一种”?
他当时不是中了那傻逼药才睡了迟行迹的吗?
然后他就失去了意识,醒来后吊着口气被关在试验舱里两年。
等出来又被送回规训区,要不是解珣突然失踪,解中庭也不会想起他让他出来。
他一直以为是这样,难道不是吗?
迟行迹一顿,他好像有些讶异,“甲苯洛辛只是强烈刺激性起,不会致命,你……”
当时他清醒后解闵倒在他身上,全身的温度变得冰冷无比,好像前一晚的灼烫的另一个极端。
而且解闵的呼吸与脉搏已经感受不到了,要不是他还能感受到解闵微弱的心跳,仿佛趴在他身上的就是一具冰凉的尸体。
迟行迹当时非常惊恐,连忙带他出了山林,正好陈斯文派来接应的人来了,他迅速将解闵送进了医院。
当时在急救室短短两个小时内,他接到了解闵四次病危通知,要不是有一个知名专家提出放进试验舱保命,他可能当时就断气了。
迟行迹也皱了下眉,他以为解闵知道自己不只中了药,而且还吸入了剧毒气体,难道解闵没有意识到吗?
二人看着对方的神情,好像终于意识到有什么是他们互相不知道的。
解闵咬了咬牙,“你是说,我还中了另一种?”
迟行迹没说话,看着他,不言而喻。
解闵的呼吸有些急促,他不信会这么简单,他将门猛的关上,将迟行迹关在了外面。
他没心思管迟行迹问他的问题,他迅速拨通了一个电话。
“帮我查一则病例,现在!”
大概过了七八分钟,那方立马发来了一个文件。
解闵顺着那个信息,越看脸色越奇怪。
他还是不敢相信,又联系了当时负责试验舱治疗的医疗团队。
“您好,这里是——”
“四年前,我是被谁送到试验舱的?”
电话那边愣住了,好像没听懂。
解闵再次解释了一番。
“您一年多之前醒来的时候不是问过吗,是迟行迹上将啊。”
“他让你们救我?”解闵语调有些怪。
那边有些不解,但还是耐心回答解闵的问题,“对啊,迟上将当时送您来的时候自己也中了药,但是就打了一阵特效针就匆匆走了,只吩咐我们尽全力救治,一定要保住你的命。后来上将还来过几次,但几个月后就再没来过了。直到您醒来提出离开。”
解闵沉默了。
“您是不是身体有后遗症啊?我们一直在做这方面的研究,如果您身体不舒服,我们可以给您安排再次检查治疗……”
那边说了一堆,解闵没听进去,直到对方主动挂断。
他看着自己的那则病例,沉默了许久。
「疑似吸入高危剧毒气体,结果有待检测」
迟行迹当时也中了药,他不知道。
他醒来后意识渐渐回笼,对自己做过的事有印象,也记得和迟行迹在雷雨交加的夜晚睡了。
他一直以为是自己中招后强迫的迟行迹,然后迟行迹为了报复他将他折腾的只剩一口气关在试验舱出气。
整整两年,他泡在冰冷的溶液中说不了话,吃不了饭,听不见任何声音,就像小白鼠一样只能靠着一堆奇怪的输液维持生命体征。
结果现在突然告诉他,迟行迹不是折腾他的人,反而是救他的人。
“呵。”
解闵觉得很可笑,不光自己,还有迟行迹。
真他妈跟个傻逼一样。
那他那两年对迟行迹的恨算什么?在冰冷溶液中靠着对迟行迹的恨意熬过的每一分每一秒算什么?
为什么这么久了迟行迹不告诉他!
解闵的怒火又烧了起来,但又被那病例单堪堪拉回了一丝清醒。
他当时被从试验舱放出来后,问的第一句就是谁送他来的,得到的结论是迟行迹之后他便完全以为他的猜测没错。因为以他对迟行迹的了解,做出这种事太合理了。
而他出来后三令五申要求离开,所以那些人也没有强迫留他。其实只要他多问一句,问那些人要一下他的病例单,他就能像现在一样很容易就得到答案。
他自然知道黄千屿是放那个药诱导他的罪魁祸首,但对迟行迹的新仇旧恨在试验舱的两年蓄到了极致,他无时无刻不想让迟行迹也感受一下那种痛苦。
所以忽视了其中的漏洞。
解闵暗骂一声,正准备出门,结果刚拉开门,发现迟行迹还没走。
他冷脸站在门口,似乎预料到解闵还会出来。
“关于解珣的线索可能有问题,你当时找到的东西我没来得及仔细看,需要——”
“进来吧。”
解闵有些无力,让开了身体,让迟行迹进来说。
迟行迹在原地站了几秒,才抬脚进屋。
解闵打开电脑,投影在迟行迹面前。
一张照片。
“这是当时那块布料下面的一个袖扣,是解珣常穿的衣服上最常戴的一款,这个袖扣的款式听说是解珣他妈生他的时候给他设计的,应该没有人会有同款。”解闵靠在沙发上,随口道。
他自然不会放过设计他的那群人,他查解珣,也是为了最后给那些包括黄千屿在内的人一个死的明白的理由。
迟行迹看着那袖扣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说了一句与此事无关的话。
“我当时也吸入了。”
第77章 规划之外
解闵眼神晦涩,没想到迟行迹会突然说起这件事。
他当时的意识只会偶尔清醒,所以他也隐约记得迟行迹的一些反应。
好像也不是完全不自愿,但他以为是自己的药效太猛烈,也间接影响到了迟行迹,所以没有深思过他的反常。
后面他也把这意外算做潜意识对迟行迹的“报复”之一,没有任何愧疚。
解闵没说话,他想知道迟行迹说这话的意思。
他其实怀疑过迟行迹也中了招,可是这个念头立马就被他否定了。
如果迟行迹自己也吸入了,那他为什么没事?为什么只有自己进入了试验舱。
绝对就是他被自己强迫了所以才下死手报复他,不知道什么原因没要他的命而已。
但现在迟行迹这么一说,又让他拿不准了。
难道是告诉他,对方不是他的强迫吗?
“当时的情况很复杂,我吸入的并不多,但依旧受到了影响。但你当时的反应跟我——”
“行了,说正事。”
解闵并不想跟他谈论二人露天睡的细节。
只不过是一次药物致使的乱/性而已。
既然如此,那他和迟行迹之间便恩怨分明了。
迟行迹没再说药的事,“黄千屿指使祝小真只放了甲苯洛辛,本来是想设计你和祝小真拍丑闻,但是祝小真被他恐吓受不了自杀,所以他又换了目标,意外设计成了孟雨……和我。”
解闵听着皱起了眉,还有孟雨什么事?
迟行迹又大致解释了一下当时的状况,以及从黄千屿口中得知的一些过程。
解闵越听头越大,不管背后真正要置他于死地的人是谁,他此刻真后悔没把黄千屿这个蠢货千刀万剐了。
迟行迹好像察觉到了他的想法,“黄千屿还不能死,你的毒是谁投的还未可知,我后来查了,我体内并没有那个毒气遗留,所以为什么只有你吸入了这一点很关键,他是一个重要突破口。”
解闵没回话,算是认可了迟行迹的理由。
“解珣的袖扣很重要,原件还在吗?”
解闵啧了一声,“我找到解珣了。”
迟行迹闻言眼皮抬了一下,一个消失了那么久的人,解家动用了几乎全部的眼线,都没有消息的人,解闵是怎么找到的。
“我怎么找到的无可奉告,但他目前活的好好的。”
说罢,他将孟雨之前发给他的那个视频之中只有解珣脸的截图给迟行迹看了一眼。
迟行迹似乎早就得出了一个结论,“他是主动失踪。”
解闵无可厚非,“应该是,他失踪后各种事情接踵而来,这一切,应该都是他设的局,但他目的是什么,我不知道。”
解闵对解珣的了解不多,甚至还没有迟行迹这个“老同学”兼多年政敌多。
迟行迹:“他在S区房间里的那幅画,也许就是他留的线索。”
解闵若有所思。
难道解珣早就知道他或者迟行迹会去哪里找吗?他又怎么保证留的那些东西不被别人发现。
迟行迹道:“解珣不是莽撞的人,他这么做,要么确定他的房间没人会搜,要么确定,这线索是他特意留给他想留给的人。”
解闵:“你是说他是留给我的?还是你的?”
那幅画是他和迟行迹同时发现的,账本也是。
解珣是留给一个不亲的弟弟,还是一个有同学情谊的政敌?
迟行迹看着他,“从你从规训区出来,所有的一切。”
解闵蹙眉,回想起他这大半年的经历,虽然很多看似都是他在主动,但是又好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推着走一样。
红灯区,执法处,T区S区,走私的线,突然浮上水面的违禁药……好像所有的一切,都跟他牵连。
似乎有人想通过他,达成某种目的。
解闵突然觉得有些反胃,那种自以为尽在掌握,但自己却是局中人的不爽和愤懑。
他捂着肚子突然起身,快步走到洗手间。
可他吐了半天,也没吐出什么东西。
他双手撑在洗手台上,胃开始绞痛。
迟行迹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将他扶了起来。
“你胃部被重击,打了针又没吃东西,很容易胃疼。”
“……”解闵一时间有些无话可说。
可是这疼起来来势汹汹,牵动着他身上的其它部位也开始痛了。
迟行迹将他单手扶出洗手间,在四周环视了一下,找到一袋营养剂,烧了热水冲了一杯递给解闵。
“此刻不宜突然进食,先用营养剂缓冲。”
解闵额头上被疼出了细密的汗珠,本来眼角和嘴角就青肿着,此刻面色被疼的非常苍白,让那张本来就美的很有冲击性的脸多了一丝脆弱。
迟行迹看着他还有伤痕的脸,见他一手还捂着胃,沉默了一阵,坐在了他的旁边。
解闵本来疼的眼睛一直闭着,在听到迟行迹的话的时候睁开眼睛,突然看到了到嘴边递过来的杯沿。
他怪异地看了一眼迟行迹,见对方面色如常,只是一只手举着杯子。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
他本想抬手自己喝,迟行迹道:“解夫人的弟弟吕术孜在军事法庭上将所有的事都揽到了自己身上,但他只承认私下违规建造实验室兜售药物,并不承认豢养打手,买凶杀人的事。”
解闵就着迟行迹的手喝完那杯营养剂。
绞痛的胃缓和了一下,等他回过神,身上已经出了一层冷汗。
“都查到这一步了,你觉得解中庭会允许他把自己牵扯进来吗。”
解闵冷哼一声,对牵连到解家的事并不奇怪。也没有要遮掩的意思。
但他又不明白了一点,“你为什么这么积极查我的事?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既然迟行迹说了,他只是吸入了那个药,没有吸入毒气,那人又不是冲着他来的,为什么非得查,还拦着他不让他刀黄千屿。
什么保不住他,应该都是借口吧。
他真有那么好心?
“解闵,我并不想要你的命。”
“还有,军方有责任保护每一个民众的生命安全。”
又是这句,又是这么冠冕堂皇的理由。
解闵突然看着他,自己都没意识到问出口,“为什么说‘保不住我’?”
迟行迹突然顿住。
他当时的行为实在是太难形容了。
完全失去了一个军人应有的冷静。
迟行迹收起杯子,将其放到了桌子上。
对着解闵吼出那几句话后,他回来也很迷茫。
但他当时只有一个念头,他不想解闵因为黄千屿去死。
迟行迹不敢深想深层次的原因,他偏过头,忽视那道直白的视线。
“他本就罪大恶极,但在没有定罪前杀了他,你也难逃一死。”
解闵觉得有些无语,迟行迹这话听着令人非常不爽。
但事实好像也是如此,就算迟行迹是军方的最高领导者,拥有至高无上的军权。
可是刑事案件属于警方和司法部门,他管不了。
他一旦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杀了黄千屿,不说政府黄委员不肯放过他,就是按照法律规定,故意杀人,他也得一命换一命。
这不就是答案吗。
那他又想听到什么呢?-
这次很怪异的交谈就此打住,迟行迹接到了军方人员的电话,然后匆匆离开了。
解闵本来想出去一趟的,结果经过突然的一遭疼痛,也没了精力。
他看着让人查到的那个病例单,试图从中找到不同之处。
但就连专业人员都检测不出的东西,到底来自于哪里,他现在完全没有一丝头绪。
做看越烦,解闵闭上眼,靠在沙发上,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解闵是被一声东西碰撞的声音惊醒的,他猛的睁开眼,突然看到了提着一袋东西小心翼翼的方以知。
方以知看到解闵醒了,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抱歉司长,我动静有些大吵醒你了。”
“你来做什么?”
解闵揉了揉眉心,问道。
“啊,那个上将说让我们给你带点吃的过来,韩鹭和克鲁兹在医院陪初初,所以我就过来了。”
解闵闻言沉默了一下,看到方以知掏出了饭盒。
“这些都是比较清淡的,你快趁热吃点儿。等会儿你身上的伤还要上点药,我也带过来了。”
方以知将解闵落在医院的药也带了过来。
解闵深吸一口气,活动了一下身体。
“那小鬼怎么样了?”
解闵正好有点饿,所以也不矫情,起身坐到了餐桌上,随口问。
“没事,医生说输完液观察一晚明天就能出院了。但是她好像真的吓到了,到现在状态都有些不太好。”
方以知叹了口气,很心疼初初的遭遇。
明明是军方上将的孩子,本来应该是该衔着金汤匙被万千宠爱的掌上明珠,为什么感觉过的比普通人家的孩子还不如。
“司长,你说上将为什么要保密初初啊,她那么乖那么聪明,他怎么忍心让她遭受这些……”
方以知叹了口气,似乎没察觉到解闵的脸色,接着道:“迟家这一代听说还没有小辈,上将虽然没结婚,但就算是……那个的孩子,也不至于这么藏吧,A区那么多上不得台面的私生子,一个个那么招摇都没人说什么,你看那个人渣黄千屿,他不就是——”
“方以知,你要是没事就去把报表做了。”
解闵拿着勺子的手停住,看着方以知。
方以知一愣,连忙做了个手拉拉链的动作。
他大致知道初初一直没在迟行迹身边,因为某种原因是解闵在带,他们几个都认为初初是迟行迹在外的私生子,但他实在不明白哪有当爹的不管孩子的。
难道初初是上将通过见不得人的手段搞出来的?
但是按照上将的人品应该不会吧。
不过见解闵好像很介意他提迟行迹,所以立马闭上了嘴。
解闵被方以知一段话吵的头疼,大致吃了点,就催他走了。
一切事件缘由逐渐清晰又扑朔迷离,他依旧成为了别人设计中的一环。
只有初初,是他被规划的所有环节中的意外。
第78章 温柔底色
仅仅在黄千屿绑架事件过去的第三天。
A区局势,变了。
因为涉案人员和案件复杂,迟行迹第二天就押解着黄千屿以及所有涉及到制造兜售违禁药的涉案人员全部回了A区。
财政部部长解中庭的现任夫人的弟弟涉嫌违规制药的事大肆传开,财政部现在就像是被架在火上烤的蚂蚁。
民众对财政部心生不满,就算是吕术孜说此事与解家无关,但他作为财政部部长的小舅子,犯了这么大的事,人们不可能不联想到他最有权力的亲戚。
如果不是财政部部长当保护伞,吕术孜不可能将产业链搞那么大还没有被发现。
同样,被舆论淹没的还有政府黄委员一派,黄千屿在T区绑架人的事被登上了A区日报,与此同时,他几年前在规训区霸凌同伴致对方自杀,对同伴下药的事也被传了出来。于是很多以前被黄千屿欺负伤害过的人也纷纷实名举报他过往的恶劣行径。
一时间,A区三派中两派同时陷入舆论风波,民众开始质疑政府和财政部的职权。
此时,距离三方会谈还有一个月。
于是在三方中唯一没有负面新闻的军方,逐渐获得了大量的民众支持。
迟行迹一时间成为了全民最信任的偶像。
过了大概一周,作为当年被黄千屿下药的受害者解闵,被法庭通传,回A区配合调查。
分局得知后给了正好解闵三周的假期,去处理自己的事。
解闵看着那张通传令,眸色变得幽深又阴暗。
他将工作全部分配给了方以知三人处理,但现在还有一个问题。
初初那小崽子的去处。
迟行迹走的时候没说什么,好像默认把孩子留给解闵。
解闵虽然很无语,但是他还是将她带回了家。
可那小鬼自打从医院回来后就精神一直不太好,检查了也说只是惊吓过度。
解闵还记得他当时在A区的时候查过她的情况,应该就是她的那个什么血液ph值的缘故,说不能受到刺激,但这次被绑架吓到了,肯定又影响到了。
但他这回没办法,他是回去配合调查,而且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不能带她回去。
而且她和迟行迹的关系还是一个隐患,就算迟行迹现在如日中天,但他并不觉得对方有能力完全护住她。
尤其经过这次的事,迟行迹得罪的人远比他想象的多,这么小的崽子就算栓裤腰带上都不一定安全。
解闵想到这里有些烦闷,他最终想了想,还是决定把她暂时留给韩鹭和方以知他们。
韩鹭他们自然不会拒绝。
“司长你放心吧,初初交给我们没问题的,我这次寸步不离守着她!”
初初状态不太好,医生建议在家好好休息陪她,所以又暂时给她休了学。
她这次回来后异常依赖解闵,晚上都要在他怀里才能睡着。
解闵知道她的身体缘故,所以没有拒绝,一直跟她一起睡。
也许是得知哥哥又有事要离开,她懂事的没有挽留解闵,只是小手攥着解闵的衣袖没有放开。
解闵心里有些难言,破天荒地蹲下/身,给了她一个拥抱。
“这几天跟着韩鹭他们,按时吃饭睡觉,晚上害怕可以给我打视频。”
解闵虽然不想承认,但他确实挺喜欢这个小孩的,养着养着,生出了他自己都未察觉到的疼惜。
初初乖乖点头,抱着解闵的脖子,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
“哥哥放心,初初会听话的。”
解闵用额头碰了一下她的小脑袋瓜,然后将她留给了韩鹭他们。
随后,他便回了A区-
解闵在法庭上见到了黄千屿,还有很多年没有见过,曾经在规训区短暂同住过的董盛和谭失等一些人。
他们都是来作证的。
董盛看到解闵,激动地上前打招呼,“解闵!你还记得我吗!”
解闵扫了他们一眼,露出一个微笑,“董盛,谭失,好久不见。”
谭失看到解闵还有些不好意思,他挠了挠头,笑了一下,“那个,黄千屿罪有应得,苍天有眼,终于要来收他了!”
解闵没说什么。
他也从短暂的交谈中得知了他们现在的工作,董盛在当货车司机,现在已经是一家货运公司的经理了,谭失在当保安,听说正在攒老婆本。还有很多当时他们一批在规训区出去的人,有的考上了联盟学院,有的从政有的参军,各自都有了自己的生活轨迹。
“现在想想,当时真是年少无知,不过我挺感谢规训区给我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让我逐渐认清了自己。”
董盛叹了口气,也开始感慨,“解闵你现在在哪里高就啊?”
解闵只是微笑摇了下头,然后法官就宣布开庭。
他们各自回到了证人席。
黄千屿坐在被告席上,面色依旧不可一世,好像并不怕自己会怎么样,还在挑衅解闵。
“被告黄千屿,你对以上行为是否有异议?”法官问。
然而黄千屿只是一笑,“我的一切委托给我的律师。”
然后他便拒绝回答,让律师全权代理。然而那律师直接开始颠倒黑白,将黄千屿完全摘了出去。
虽然有解闵一众人等作证,但现在黄千屿又突然反水不认了,说什么祝小真和他是两情相悦,那个药也是他为了在后山和祝小真约会搞来助兴的,并没有预料到解闵会突然出现意外吸入。至于祝小真的死,跟他没关系,甚至拒绝谈论他。
但绑架案他无法反驳,所以那个律师开始只在绑架案上为他辩解。
董盛气愤不已,“黄千屿怎么颠倒是非!黑的说成白的!”
谭失:“就是,祝小真死了还被他恶意抹黑,真是太坏了!”
解闵见当庭这回审不出什么结果,直接起身走了。
他刚一出法庭,碰到了在门口“交锋”的迟行迹和一个面色不善的中年男人。
这人就是黄委员,拼了命保黄千屿的亲爹。
迟行迹看到他,只看了一眼。
“迟行迹,我告诉你,政府可不是软柿子,我儿子要是有什么事,你的位置,绝对不保。”黄委员黑着脸,对迟行迹放狠话。
迟行迹面色不变,“军方还有事,没什么事,告辞。”
“哼!”黄委员甩手走了。
迟行迹身后跟着加塞尔,“上将,黄委员这回请的是著名律师,铁了心要保黄千屿,可能要定他的罪没那么容易。”
解闵闻言插了一句,“当然不会让他那么容易就进监狱。”
加塞尔看见解闵,面色有些怪异,总感觉他这话里有别的意思。
迟行迹:“只是初审阶段,先不着急。”
加塞尔见上将格外冷静,于是悬着的心又放了下来,“那上将,那些东西……”
他没有明说是什么,最近军方的风头很盛,有很多人见风使陀,送礼的求见的送请帖的数不胜数,好像比三年前迟行迹打了胜仗回来还要夸张。
迟行迹抬了一下手,“全部退掉,除了公务相关,一概拒绝。”
“是。”
解闵也不好奇他们在说什么,插完话就准备走了,结果被迟行迹喊住。
解闵:“干什么?”
迟行迹:“这里不适合交谈。”
解闵不耐烦,但迟行迹已经迈步走了,他最终还是跟了上去。
迟行迹示意解闵上车。
解闵进了后座。
“说。”
迟行迹先发动了车。
解闵皱眉,“去哪?”
什么话不能在车里说。
迟行迹直接开车驶向一个方向。
解闵越看路越熟悉,“你要去规训区?”
“祝小真的遗书,还有另一部分。”迟行迹道。
解闵闭上了嘴,看着那段熟悉的景色。
出来一年,他再没回去过。
但他有三年的时间,全是在那里度过。
迟行迹一路畅通无阻,直接将车开到了基地。
这里依旧跟以前没什么两样,还是有很多被关进来的问题少年。
这会儿正是午饭时间,刚下训,所以很多人都在外面。
他们看到外人进来,纷纷露出好奇的目光。
迟行迹先下车,解闵也推开了车门。
正好过来的吴顺拐看到他们,立马走上前来。
“上将!您怎么来了?解闵?”
他有些惊讶,迟行迹早已经不担任总教了,就连他曾经的搭档孟雨也在解闵出事后的第二年,提出了辞职。
但最令他惊讶的是解闵竟然和迟行迹一起来了。
解闵对吴顺拐没什么特别,只是看了他一眼。
迟行迹道:“吴总教,把当年祝小真寝室的钥匙给我。”
“好,我马上去拿。”
解闵有些不爽,尤其到这儿就想到那恼人的几年。
他忍着烦躁,跟着迟行迹到了当年的寝室。
祝小真自打出事以后他寝室就被空置上锁了,所以进去后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这里有什么?”
迟行迹推开祝小真的床,解闵看到他在墙上留下的字迹。
大致意思是他被黄千屿威胁了,但又不敢不从,家人的性命握在黄千屿手上,他又不想干违心的事,只能以死了结。
“这是他遗书的背面。他请求我一定要按自杀处理,他不想让家人再受到伤害和刺激。”
迟行迹将一张纸拿出来递给他。
解闵拧眉,冷冷道:“他请求你你就答应了?迟行迹,这不是你的风格吧?”
迟行迹道:“当时我准备找到祝小真的家人保护起来起诉黄千屿,但是我的人找去他家的时候已经没人了,领居说是全家搬迁去了Z区,我正打算去查的时候,异族来犯,后面的事你都知道,就暂时搁置了。”
解闵眼中露出轻蔑之色,“那你现在才想起来?还有,光凭这你就能当证据?”
迟行迹摇摇头,“Z区并没有祝小真家人的下落,我一直让人留意其他区。但我来T区……找她之前,有施工队在郊外挖出了五具残缺不全的人体组织。”
迟行迹没再说什么,解闵无声攥紧了手指。
……
“我听说刚刚那个就是迟上将,五年前在咱们这里当总教,可凶了!”
“我还听说,那一任的‘前辈们’特别惨,尤其是一个姓解的刺儿头,被他整的在规训区待了四五年才出去。”
“啊?这么可怕,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我进来比你早,同寝刚走的兄弟告诉我的。”
“幸好咱们进来的晚,不然就跟那位解前辈一样了……”
……
“……”
二人刚从祝小真的寝室出来,就听到走廊里有几个人在谈论他们。
解闵猛不丁听到自己的“事迹”,脸色有些一言难尽。
迟行迹轻咳一声,那几个人被惊的连忙闭嘴。
解闵冷笑,一把抓住了一个正欲逃跑的男生,“跟我也说说,解前辈怎么样了。”
第79章 他的规则
解闵话一出,那男生瞬间有些尴尬。
“没、没什么,打扰了抱歉。”
他并不认识解闵,但对迟行迹还是有点印象的,所以显得特别惶恐。
解闵的手揪着他的衣领,并没有要放开的意思。
那男生慌张不已,求助地看向迟行迹。
迟行迹无声吸了口气,“解闵。”
解闵咬牙冷哼,“你还当是以前吗。”
迟行迹抬起手,将解闵的手从男生衣领上拽下来,“你大他们五六岁。”
“……”
说完,朝那男生道:“回去吧。”
那男生闻言连忙跑了,等他后知后觉意识到上将喊的名字是什么的时候,瞬间后背一凉,打了一个哆嗦。
……
“迟行迹,我还真是小看你了,我怎么以前没发现你除了讨厌外,还这么会阴阳怪气。”
解闵甩开迟行迹的手,冷讽道。
迟行迹除了个别几次在解闵面前情绪有些失控过外,一贯都是一副宠辱不惊我自屹然不动的样子。
就算面对解闵现在直接的言语攻击也没有任何波动。
解闵突然觉得没意思,要是以前,他绝对就上手了,敢说他的人,不管是谁他都揍的对方满地找牙求爷爷告奶奶不可。
但此刻对着那个真的毛都没长齐的小男生,只是觉得有些可笑,想吓唬他一下,没想到迟行迹反而替人家出上头了。
迟行迹好像也看出解闵不是真的想对那个男生做什么,所以也没有像以前那样严苛。
“我只是陈述事实。”
“我之前就说过,你问题很多,并不适合离开。”
解闵上了车,“呵,那你有本事把我再关回来啊。”
迟行迹瞥了他一眼,“比起他们,你能控制自己了。”
解闵恍然觉得迟行迹好像嘴角带着笑意,但仔细看又没有。
莫名其妙。
他翻了个白眼儿,不想跟他谈论自己那些破事,“为什么不扣他的分?”
以前要是有人背后嚼舌根被迟行迹发现,肯定要扣分的。
难道迟行迹变了?
“现在规训区总教是吴教,我并没有担任任何职位。”
他一个外人,没有权力干涉规训区内部的事。
解闵瞪了他一眼,神经病吧,非得在这上面较真。
“规训区的规则你记得很清楚。”迟行迹看着他。
解闵听笑了,突然从后座扒到前面,“不是迟行迹,你脑子里一天天在想什么,为什么每一句都这么气人?”
迟行迹从后视镜看着胳膊斜搭在副驾驶座上的解闵。
“我们观念存在差异,但你依旧认可我的规则。”
“……”
解闵退坐回去,停止了这场无意义的交流-
随后,解闵又和迟行迹各自找到了一些证据。
期间,开了两次庭,但都没有最终定下黄千屿的罪责。
在第三次结束后,解闵使了点手段,进入了关押黄千屿的监室。
正是凌晨,睡觉的时间。
解闵进去,在昏暗的房间里,看到了呼呼大睡的黄千屿。
他并没有对他动手,而是站在黄千屿的床边,掏出一把刀,割断了一只老鼠的脖子。
黄千屿感受到脸上在滴什么东西,悠悠转醒。
他随手摸了一把脸,看到了满目的鲜红。
随即,一阵惊恐的尖叫声在监室传出。
但一个看管人员都没有来查看怎么回事。
黄千屿吓得半死,尤其是那只老鼠还怒目圆睁跟他对视上,整个人差点晕过去。
解闵不可能这么便宜他就让他这么晕了,他将滴血的刀尖对着黄千屿的眼睛,“你再叫一声,我就扎爆你的眼珠子。”
黄千屿终于看到了隐在暗影中的解闵,脸色又惊恐又慌张。
他没忘记那晚解闵将他吊在悬崖上差点要命的那次。
“你你你想干什么!这是监室!杀人犯法!来人啊救命啊!”
“杀人犯法?哈,黄千屿,原来你也知道啊。”
解闵笑出声,刀并没有收回来。
“不过你也知道,我这人向来不怕死,不过让你多活了几天,我就手痒的睡不着……”
“解闵!解闵!你、你别冲动!”
解闵才不管他的求饶,刀尖距离黄千屿越来越近。
见自己喊了半天也没人来,黄千屿就知道今晚没有人来了,他立马又变了态度,“等等!我都是受人胁迫才对你做那些事的,我也是被迫的!”
解闵挑眉看着他,“哦?胁迫,谁胁迫你啊。”
“我、我不知道!但我记得那人的长相!”
黄千屿吓得腿软,“你还记得在规训区我们两被迟行迹抓到军方监管处的那次吗,我出来的路上,碰到了一个人,他暗示我对你动手!”
“那人为什么要暗示你,他就那么相信你能除掉我?”
“我不清楚,我不知道他的名字,但对他的长相有点印象,好像是、是你们解家的人,他眉毛很粗,耳朵上有一道疤。”
黄千屿哆哆嗦嗦说完,彻底软倒在地上。
解闵听到后并没有作出什么表示,他单脚跨在黄千屿的床上,“你那个药从哪里来的?”
“什么、什么药,我不——我我说!”黄千屿又想模棱两可,结果看到解闵将刀举起来,立马老实了,“我让我手下弄进来的,我不知道他哪里搞来的,也不知道药效怎么样,我后来就后悔了,对不起解闵,我真的知道错了!”
“这话,你留着给祝小真他们说吧。”
解闵不想听黄千屿恶心的说辞,直接一脚踹晕了他。
其它的解闵再没有问,迟行迹应该已经全部问过了,所以他再问也问不出什么。
他将刀刃上的血在黄千屿衣服上擦干净,然后离开了监室。
第四次开庭,也是最后一次。
这次如果还拿不出捶死的证据,就无法再对黄千屿进行审判。
解闵踩点儿到了法庭,但这次他有些惊讶,因为不光有当时规训区的人外,作为曾经规训区总教指的迟行迹,教指吴顺拐,前队长孟雨全部出席。
孟雨看到解闵,露出了一个笑容,结果解闵只是朝他点了点头,然后坐到了迟行迹旁边的空位置上。
“他们来干什么?”
“作证。”
解闵不知道迟行迹葫芦里卖什么药,也懒得问。
他随意坐着,并不关心黄千屿今天究竟会有什么样的结果。
反正黄千屿在他这里,活不久了。
黄千屿被带了上来,他看起来这几天过的不怎么样,整个人与前几天在法庭上的判若两人。
他脸色蜡黄,眼眶发黑,短短几天就瘦成了皮包骨,看着活像一个变异的丧尸。
在场的人不知道他经历了什么,看到都惊讶不已。
迟行迹看了他一眼,又侧目看了眼解闵。
解闵无所谓地翘着二郎腿,好像对黄千屿的样子并不奇怪。
他察觉到了迟行迹的视线,轻哼了一声。
他只不过使了点伎俩,一点儿没动手,就将黄千屿吓成了这个鬼样子。
以黄委员的手段,要保护黄千屿并不是难事,但他这次动手出奇的顺利,就好像有人默许他动作一样。
有这能力的人,除了三方中的其中一个,解闵想不到其他。
而坐在他旁边的人,“嫌疑”最大。
不过他对迟行迹默许和保护的行为并不感激,黄千屿绑架他崽子的事迟行迹要是真一点没有反应他才觉得离谱,不然他都要怀疑那孩子真不是迟行迹的种了。
看迟行迹这次的反应,解闵总算觉得他也顺眼了一点儿。
迟行迹没说什么,他收回了视线,让人呈上了一沓新的证据。
吴顺拐道:“黄千屿在规训区以家人性命威胁同伴祝小真,让祝小真自杀不敢揭露,但黄千屿非但没有就此收手,还残忍地杀害了祝小真全家五口性命,分尸填埋在郊外荒坡,其手段残忍,令人发指!”
话一出口,全庭哗然。
没想到这次他们会找到这么大的证据。
“证据呢!你不要血口喷人!”坐在对面的黄委员不等法官开口,便站起身指着他们道。
孟雨也起身:“我们找到了当时受黄千屿指使下杀手的手下,他已经将全部的过程都招了,凶器,证据,证人,全部指向黄千屿。”
一时间,庭上充满了愤慨和怒火。
本来一次霸凌致死加绑/架勒索的案子,竟然还牵连出残忍至极的满门谋杀和分尸,已经不能用言语来形容他们的愤怒了。
直到法官说安静下来后,一直没说话的迟行迹终于开了口。
“六年前黄千屿就已经成年,黄委员改了他的年龄,硬生生送到了规训区,当年改他年龄的那位工作人员,突然离奇死亡,但他依旧留下了证据。”
作为受害者之一的解闵也适时加了句,“他身上还有勒索我的五千万没还,黄委员准备什么时候还给我?”
黄委员脸色铁青,要是眼神能刀人,感觉他能把迟行迹和解闵戳成千疮百孔。
所有的一切在这里停止,黄千屿,已经失去了挣扎的筹码。
法官当庭宣判,黄千屿立即执行死刑,枪决。
现在,黄委员再没有了借口救他。
“黄委员,特权不是你的免死金牌。”
迟行迹垂着眸,朝对他一脸恨意的中年男人道。
但同样,这事也意味着政府和军方彻底决裂。
黄委员唯一的血脉断了。就算这是黄千屿自作自受,但他还是把罪责怪在迟行迹身上。
“迟行迹,你等着!”
……
当然,解闵并不觉得用法规里最严重的枪决解决黄千屿解气,他依旧想千刀万剐对方。
反正黄千屿必死无疑,他不过提早送他上路而已。
然而刚摸到监室门外的解闵,被迟行迹拦了下来。
对方好像早就预料到了他会来这里,所以特意守着似的。
解闵眯起眼,“你想拦我?”
“是。”
“那我偏要硬闯呢?”
迟行迹将解闵腰间别着的刀拿了下来。
“它沾的血太多会生锈,换一把吧。”
第80章 拿回去吧
“……”
解闵以为迟行迹绝对会用各种理由把他拦下来,什么规则啊制度之类的。
但他偏偏没想到迟行迹会说让他换一把刀。
他见鬼了似的看着迟行迹,但发现对方好像并不是开玩笑。
那把刀还是他之前在迟行迹办公室拿的那把,因为手感很好,所以一直随身携带。
迟行迹挥了挥手,在他身后不远处守着的加塞尔上前,将自己腰间的刀连着刀鞘递给了解闵。
解闵拧眉看了半天,好像迟行迹也没有再拦他。
解闵啧了一声,抓过刀就进了监室。
换把刀而已,无所谓,只要刃快就行。
但是太奇怪了,明明是来报仇雪恨的,他的愤怒却在进去抓起黄千屿后沉默了。
解闵拿着加塞尔的刀举在空中,一时间不知该从哪里下手。
手感也不对。
而且看到黄千屿满眼浑浊已经半死不活的样子,就恶心的不想多看一眼。
解闵暗骂一声,晦气地扔开黄千屿,离开了监室。
迟行迹并没有进去,好像在等他解决。
解闵看到他,就又气不打一处来,他绝对是故意来干扰他。
迟行迹看到他出来,露出了一丝惊讶,好像在说怎么这么快。
解闵抿了抿嘴,将手上的刀扔给加塞尔,从迟行迹手上夺回了自己那把。
“上将费心了,为了拦我大费周章。”
不知道是不是他错觉,迟行迹突然面色柔和了一点。
他抬起手,将另一样东西呈现在解闵面前。
“你的指虎,拿回去吧。”迟行迹道。
解闵看着自己出来第二次和迟行迹见面打架被对方收走的指虎,沉默了半晌。
他早就当那指虎丢了,根本忘了这回事。猛不丁看到,有些不知作何反应。
迟行迹的行为太诡异了,每一步他都想不到。
心里总感觉在发毛。
解闵没接,一把抓起迟行迹的衣领。
加塞尔脸色一变,还想跟上来,解闵瞪了他一眼。
加塞尔本来要掏家伙,被迟行迹眼神示意停止了。
解闵将迟行迹拽到了没人的地方。
“你莫名其妙到底想干什么!”
他有些愤怒,连带着被他随意戏耍的不爽。
迟行迹伸手将自己衣领上的手拉开,“当时你只是联盟学院的学生,不能携带违规危险物品。现在你属于公职人员,并不违规。”
解闵推了他一把,“迟行迹你就是神经病。”-
黄千屿的事告一段落,解闵的假期也快到时间了。
但他不打算提前回去,他依旧记得黄千屿口中说的那个粗眉毛的男人。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那人就是一直跟在解珣身边的下属,兼职他的司机。
但解珣“失踪”后他记得在陈斯文口中听到过,他那个司机已经得病死了。不知道是不是黄千屿说的这个。
难道真的就这么巧合吗?
当年那个人为什么要拦下黄千屿,暗示他除掉自己,他如果是受解珣的指使,又是出于什么原因?
问题依旧很多,解闵准备回趟解家。
他回来的事想必解家肯定知道,但最近解家因为解夫人弟弟的事焦头烂额,所以一时间没有顾得上解闵。
解闵刚回到解家门口,就看到了一脸阴郁的解青。
对方好像刚从房间里出来,脸色不怎么样,他看到解闵之后面色一变,又迅速恢复正常。
“二哥?你怎么回来了,也不早点说一声。”
解闵懒得跟他虚与委蛇,没理他直接进了屋。
“有事,别跟来。”
解闵上了楼,连解中庭都没去见。
他直接让管家拿来钥匙,打开了解珣的房门。
管家一开始还要请示解中庭和解夫人,被解闵威胁似的看了一眼,便立马将门打开了。
解闵推门进去,然后关上了。
他从来没进过解珣的房间,在解家,他除了自己房间、客厅以及解中庭书房外,其它任何房间都没有进去过。
所以他也不知道这里面的布局怎么样。
解珣的房间跟S区的那座公馆布局看起来差不多,很精简,没有多余的东西。
他翻开解珣桌上的文件,并没有看到什么有用信息,又打开柜子抽屉之类的,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他四周环视了一遍,很多家具跟他房间的差不多。
他突然想到什么,看向了他的床。
他的床头上也挂着一副画,但这幅不大,就是一个普通装饰品。
解闵取下来看了看,确实仅仅就是一幅画。
就在此时,房门突然打开了。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解中庭站在门口,面色不虞。他身后是低着头的管家。
解闵将画挂了回去,朝解中庭微笑了一下,“刚回来,父亲。”
“你在解珣房间做什么?”
“啊,我在T区分局工作的时候,被安排去S区出差,打听了一下大哥的事,他到现在没消息,我心里有些担忧,所以趁着这次回来看看他房间有没有什么线索。”
解中庭冷哼一声,“不用你操心。黄家算是被你彻底得罪了。”
解闵闻言眼神微黯,看来解中庭挺了解他的事嘛。
但根本不在乎他这个儿子的死活,面上连装都不装一下。
解闵无奈摇头,“黄千屿要害我,置我于死地,我不能不反抗吧?父亲。”
解中庭皱眉,没有再说什么,反而突然道:“你跟迟行迹走的很近?”
解闵心思一动,有些拿不准他突然提迟行迹的意思,“没有,父亲,我只是跟他巧合碰到了几回,这次审判黄千屿的事,需要他和我一同出席作证,所以有过几次交流。但我一直记着您说的让我与他保持距离的叮嘱。”
解中庭审视了他半天,在空气格外的沉静中,道:“不用刻意跟他不往来。”
解闵闻言露出不解的神色。
“三方会谈在即,军方现在和政府不对付,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解中庭带有暗示意味地敲打完解闵,没等他回复,接着道:“你什么时候回T区。”
解闵:“回父亲,明天公假结束。”
“先不要着急回去,3号有个授衔仪式,你替财政部去。”
解闵一惊讶,不动声色点头,“是。”
……
授衔仪式,是每年三方会谈前的嘉奖活动,会对每个部门有杰出表现的人进行表彰。
三方领导者都要出席以示重视,如果不能出席,也必须派有分量的人代替参加。
解中庭要去参加分区联部的会议,时间上与授衔仪式撞了,所以安排了解闵。
解闵没想到竟然会让他去,以往解中庭去不了都是由解珣代替,今年他以为至少会让解轩去,所以有些出乎意料。
而且竟然一反常态,让他跟迟行迹接触,难道真的像他说的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吗?
不过既然让他去,那他就去看看。
解闵查了一下以往授衔仪式,流程跟宴席式会议差不多,三方每年轮流代表人员发言,然后由重要人员颁奖,然后进行茶歇与社交之类的。一些受邀人员还会携带家眷共同出席。
于是解闵又在A区待了三天。因为是代替财政部部长解中庭,所以解闵由解家的专车接送,在授衔仪式当天,他难得换成了正装出席。
解闵很少穿正装,就连工作制服也只在上任第一天穿过,而这身特定的正装,将他本就修长的身材修饰的更加完美。
他刚到会场,就感受到了四周投来的视线,有惊讶有艳羡也有审视打量。他的脸本就长相优越,不认识他的还以为是哪家的新贵。
他径直走到了属于财政部部长的位置,随意坐了下来。
“这位是?”
在场的都是政界的中流砥柱,很少有人认识解闵,所以有人对他很好奇。
个别的见过他的有些不敢认,倒是执法处的陈处长看到解闵立马认了出来,他露出惊讶的神色,朝这群人介绍,还朝他套近乎,“这位是财政部解部长的二儿子,解闵。解老弟,好久不见,如今是愈发春风得意,步步高升了。”
解闵看到这个曾经的“上司”,同时看到了他身后跟着的秘书江羡云,对方也朝他笑了笑。
解闵微微颔首示意,没理会那些有些惊讶的声音以及窃窃私语。
同时,他旁边的两个位置还空着,一个军方,一个政府。
他不动声色观察着这群人,差不多这些便是三方中的重要人物。虽然暗地里互相斗的要死要活,但表面上一个个却热情洋溢。解闵觉得有些好笑。
解闵敏锐察觉到有一道直白的视线投向他,正当他准备看过去的时候,身侧的位置有人坐下了。
解闵看到了一身深蓝色军装的迟行迹,胸前挂满了勋章。
对方看到解闵好像并不惊讶。
不知道是不是迟行迹现在如日中天,他的位置也被安排在最中央。政府黄委员没有来,只有副委员代替出席。
二人并没有打招呼。
不一会儿,主理人宣布仪式正式开始。
而且主理人只说了几句开场白,便邀请迟行迹代表三方进行讲话。
今年正好轮到军方。解闵心想怪不得迟行迹那么夸张身上挂满了功勋章。
他坐在第一排的左侧,看到迟行迹上了台,但他并不想听迟行迹那些废话,而是将视线投向一直盯着他的方向。
那方向似乎都是在场人员的家属,也有不少年轻女性。几个从解闵一进去就一直盯着他看的年轻女孩看到解闵目光投向她们,瞬间有些兴奋,还有些害羞。
但其中一道最直白的目光,来自一个金发红唇的女人。
解闵跟她对视上,对方眼里闪过一丝挑衅。
他并不认识这个女人,但看她的眼神,好像对他很不满一样。他不知道在哪里得罪了对方,不过他并不在乎,随即收回了视线。
此时,迟行迹发完言,然后便作了表率,宣布了授衔名单。
解闵和另一个政府代表一同上台,与迟行迹一起为名单人员授衔。
“左边。”迟行迹突然低声道。
解闵一怔,才反应过来迟行迹在提醒他该做什么。
他挑了挑眉,看了他一眼。
迟行迹突然正了一下解闵有些歪了的领带,“正式场合,注意仪容仪表。”
解闵:“……”有病。
一阵阵掌声中,解闵看到了那个金发女人的目光盯着的是迟行迹。
解闵眼睫一挑,闪过了一丝玩味。
但迟行迹面色并没有变化,等授衔仪式结束,紧接着,就有人上前找迟行迹攀谈。
解闵觉得无趣,这仪式上并没有他想要的东西,而且这身衣服总感觉穿着不爽,正准备开溜,那个金发女人却走上前来。
解闵被她挡住了去路。
“这位美丽的女士,我想我并没有得罪过你。”解闵嘴角挂着笑意,但眼底却是冷漠。
金发女人瞪着他半天,咬咬牙却什么话都没说,随即让开身。
解闵觉得莫名其妙,与此同时,他听到那女人有些道:“迟哥,你为什么不回我信息?”
解闵脚步一顿,迟行迹的八卦?还叫这么亲热。
迟行迹敲了下隐藏式耳麦,“加塞尔。”
金发女人面色一变,咬紧了下唇,“你就这么讨厌我?那你又为什么和总是跟你对着干的人靠那么近!”
她指着解闵,无辜道。
本来只是看戏的解闵突然被牵扯进来,瞬间瞪大了眼睛。
关他什么事?这女人有病吧?
“他明明处处找你麻烦!你为什么宁愿跟他说话都不愿意跟我讲一个字!”
好啊,解闵听笑了。
这女人还真不怕丢人,她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他扯开本来就勒得慌的领带,面带笑容,在女人耳边轻声道:“这位女士,你确定要拿我做例子?”
他姿势看着轻佻暧昧,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对她有意思。
但只有离得近的几个人能听见那轻佻语气里带着的森森寒意。
“伊斯梅利,请你分清场合。加塞尔,把她交给亚索,告诉他我不想再提第二次。”
迟行迹冷着脸,让加塞尔将金发女人带走。
在场的人也八卦,虽然不敢离迟行迹太近,但大多都比解闵要了解这些得多。
解闵差不多听了个大概。
这金发女人好像是迟行迹下属亚索少将的妹妹,一直倾慕迟行迹,但迟行迹并不喜欢她。而她一直不死心,好几次偷偷找迟行迹被亚索关在房间里,没想到这次又偷跑出来了。
原来是迟行迹的狂热粉丝,但解闵本来还算不错的心情被搅的很不爽。
凭什么迟行迹的烂桃花平白无故要来恶心他。
于是他眼神一黯,故意上前在迟行迹耳边低声道:“上将这几年过的挺滋润吧,都有时间搞个孩子出来,没有时间处理小情人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