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上出现了一个和楼上一模一样的人形凹痕。
碎渣掉落的噼啪声中，霍伊怔怔滑落在地，恍然意识到，在孟行那里，他连入场的资格都没有。
孟行身上，出现了有史以来从未发生过的事——
同时被两尊神灵争抢。
是因为她的天赋吗？
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他的脑中充满了迷茫与不解。
不解的不光是他，也包括了孟行。
她真不懂兰道·莱泰尔哪来的自信，身为邪神还这么高调。
祂只是一棵月桂树啊，怎么想都不可能比得过什么雷电光明之类的神灵吧。
居然不夹紧尾巴做神，有没有点邪神的自觉啊。
刚才即便祂不出手，她也可以击退这些蝙蝠。
这下好了，把光明神引来了。
谁引来的谁负责，孟行决定摆烂。
此刻的她还没意识到，光明神降下神力不是因为兰道的挑衅，而是因为她。
周遭响起人们疑惑的声音。
“她信仰的神灵是哪一位，竟然可以和光明神不相上下？”
“是啊，光明神在主神中也是最强大的神灵之一。”
“绿色的话，难道是世界树？反正不可能是林中之神之类的次神吧哈哈哈哈。”
孟行：“……”
孟行开始冒冷汗了，谁能想到会在这里露馅。
所以说，兰道·莱泰尔这种弱小的邪神，又是哪来的力量对抗光明神的？
祂先前在警察局轻易改变神力检测结果，似乎也不是普通神灵能做到的。
孟行望着身前的绿色神力，心里充满了疑惑。
先前的那些蝙蝠也好，异端也罢，都已经在神力的对撞中灰飞烟灭了。
她则被兰道的神力保护得很好。
眼看脱离危险的众人渐渐围拢过来，探究的目光越来越多，孟行心一横，对着光明神的神徽射出了藤蔓。
她只是个不想改变信仰的信徒，这么做也是很合理的吧？
本以为会陷入一场苦战，暴露身份，被光明神的信徒疯狂追杀，四处逃亡。
谁知，她一出手，圣洁的白光就仿佛被烫到一般，迅速缩了回去。
神徽没有表情，可无端透出些许委屈。
孟行一愣。
紧接着，绿色的神力也没入了她的体内。
“现在知道收手了？”孟行在心里嘀咕。
兰道·莱泰尔保持沉默。
随着两位神灵收手，今日的风暴终于止歇。
所有人松了口气。
如果真的爆发神灵战争，这里的人一个也活不了。
孟行低头看了看自己，刚才有些小磕小碰的地方，已经被兰道的神力治愈了。
感受到无数灼热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她硬着头皮抬起头。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飞奔过来，香风扑鼻，把孟行抱了个满怀。
“还好，还好你没事。”安妮柔软的脸颊紧紧贴着她胸口，流着泪说，“差点……我就害死你了。”
温特本来在探究地打量孟行，见到这一幕直接沉下了脸。
顶着他杀人的目光，孟行反手拍了拍安妮的后背：“这是我的职责所在，安妮小姐。”你可是给了我二十万啊！
安妮哭得更凶了，温特的脸色也更绿了。
孟行哪会管他。
她连光明神都疑似得罪了，还会在乎区区一个光明神的信徒吗？
角落中，霍伊缓缓起身，碧绿的眼眸深深凝望着她，垂在身侧的手握紧成拳。
……
孟行担心的事情没有发生，姗姗来迟的警察没找她麻烦，还颇为羡慕地讨论了一会儿她的天赋。
“像您这样的天才，真不敢想未来会取得多么耀眼的成就。”一名警员恭维道，“说不定不用过多久，我们就该称您为阁下了。”
神力等级分为初级、中级、高级、白银级、黄金级、使徒级，达到黄金级以上就能被称为阁下。
警员的放松让孟行也稍稍松了口气，她看向被经纪人带来的保镖团团围住的安妮，过去确认了下她今晚不需要额外的保护，匆匆离开了这栋大楼。
回到地下室时，已经接近深夜。
孟行关上门，对空气说道：“兰道·莱泰尔，你出来，我要跟你谈谈。”
——是全名。
银发神灵过了好一会儿，才在半空现出虚影。
神灵依然高高在上，信徒却不客气地揪住了祂的小辫子。
“你今天差点害死了我。”她把神灵拽到与自己视线齐平。
她实在是太没有敬畏之心了，兰道想，但她说得没错，今天的冲突是因为祂的私欲。
“你有为我考虑过吗，兰道？”孟行没有满足于平视，轻轻一推，兰道坐在了她的床上。
她第一次俯视她的神灵。
神灵毫无反抗之意，不错眼地盯着信徒。
她的呼吸像一把小刷子，柔软的嘴唇被灯光照得晶莹，犹如抹了蜜。
祂抬起手，想把她推远，握住她腰后，却下意识仰头，靠近她的嘴唇。
孟行摇头，松开祂的小辫子，退后一步，拉远了距离，失望地说：“看来你完全没有反思，你果然是邪神，自私、冷酷、从不在乎别人的感受。”
她用破罐子破摔的语气说完，丢下祂，转身去洗澡。
兰道意识到，祂的信徒很生气。
祂对这种事毫无经验。
从来没有凡人敢对神灵如此。
水声响起，磨砂玻璃倒映出信徒清瘦的身形，祂静静端详片刻，把她的衣服卷走，带回神殿里洗。
银发神灵一心二用，一边洗衣服，一边思索等她出来，祂该说些什么。
祂想不出来。
孟行洗完澡，看到床上放着已经烘干的衣服，邪神不见了踪影。
她摸了摸衣服，垂眼遮去眼底的漠然，抬起眼睑时，瞳孔微动：“兰道，你还在吗？”她抱歉地说，“刚才是我语气太重了，对不起，因为我很害怕。”才怪。
所有能屈能伸都只是因为她需要祂的力量，在这个世界活下去。
就连一开始的愤怒都是假的。愤怒可以让人有正当理由“口不择言”，上下关系会因为冒犯之语发生微妙的变化。
银发神灵再次现身了，因为孟行沮丧的样子像只落水的小鸟，不肯弯折的脊背像沾了水的羽翼，背负着自己无法承载的重量。
“不用害怕，我不会让你出事的。”兰道·莱泰尔在她身旁坐下，“因为你……是我的信徒。”
孟行当然注意到了祂话中古怪的停顿，这不是第一次了，兰道·莱泰尔隐瞒了重要的信息。
难道她还有别的身份吗？
奇怪，她明明是身穿，曾经的她只是一个普通的高三生，刚高考完还没填志愿。
孟行把疑问压下，侧头去看邪神，祂的人形倒是非常符合她的审美，面容犹如玉石雕琢，银发像一匹波光粼粼的绸缎。
关键祂还很会打扮自己。
她又揪住了祂的小辫子，好奇地说：“这是你自己梳的吗？”她想起祂的发型变化，是在霍文斯出现后发生的。
“很好看。”孟行说，“比霍文斯那头金发好看，我不喜欢金发。”
“真的吗？”兰道露出不解的神情，“但你那天，看了他的头发好几眼。”
果然是因为霍文斯。
比起霍伊，他更成熟，知道怎么讨她欢心，也就让祂更警觉。
祂居然观察自己如此仔细，而且时时刻刻都……
孟行身侧的手握紧，接着又松开，忽然跨坐到兰道腿上，居高临下地捧起祂的脸颊。
“你不相信我，我要惩罚你。”
兰道一怔，瞳孔放大了一圈，湖泊般的眼眸里倒映出孟行的面孔。
“你刚才，是不是想亲我？”快贴上时，她却又停下，苦恼地说，“看来这不是惩罚，是奖励。”
兰道的回答是按住她的后颈，用力压下。
水声响起。
半晌，孟行直起身，神灵的口水不光能治愈身体上的伤，也能治愈心灵的。
她喘着气，伏在祂肩头。
祂环着她的腰，低声说：“还可以更有用。”
孟行一开始没反应过来，直到被祂放平，看到祂俯下.身，唇瓣下移。
更亲密，更深入，也就更有用。
血液沸腾，孟行抓住了兰道的头发，除了发梢拂过皮肤的痒意，还有另一种酥麻的感觉。
随之而来的是烟花在大脑绽放，身体好像受到了洗礼。
白天的压力，在兰道的唇舌中释放。
孟行出了一身汗，懒洋洋的，体内流淌的神力比以前多了一倍。
原来这种程度的接触，能直接增强体质。
兰道抬起头，擦了擦嘴角的痕迹。
一部分神力在孟行体内流转了一圈，又从祂的唇舌回到了祂的身上。
“我想休息了。”孟行打了个哈欠，不想动。
兰道“嗯”了一声：“睡吧，我帮你清理。”
孟行闭上眼睛，没一会儿就进入了梦乡。
兰道帮她清理掉身上的污渍，正准备离开，忽然感觉到自己的灵性被牵动了。
难道……
祂垂首，手掌落在孟行小腹上，瞳孔中满是幽深之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