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押金300。”带她领东西的仓库管理员说。
孟行一听这押金比自己租的平衡车便宜500，立刻答应下来。
拎起平衡车下楼时，她无意间瞥见车轮上有一团溅射状血迹。
“忘了告诉你，新人，”仓管也看见了，露出了不怀好意的笑容，“我们公司每年外卖员的死亡率在10%～20%，送外卖的路上会有很多‘小惊喜’。”
孟行拎着平衡车的手紧了紧。
仓管好整以暇地盯着她的面庞，仿佛已经看到她惊恐丢下平衡车逃走的场景。
然而，下一刻，新人抬起头，缓缓勾起了嘴角：“那可真是……太让人期待了。”
仓管蓦然僵住。
她的语气明明那么平静，散发出的浓烈恶意却让他喘不过气，周围的空气好像都变得像针刺，扎得他浑身皮肤刺痛。
“呼……哈……”当他终于从恐惧中挣脱，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再抬头看前方，新人已经不见踪影。
……
孟行先去退了自己租的平衡车，然后点开刚刚下载的接单app。
app账户和骑手头盔同步后，孟行面前弹出了一块虚拟屏，耳边也同时响起了机械提示音：“您有新的订单，请查收。”
随着提示音播报完毕，订单取货点和送货点都在亮起的城市地图中标了出来。
此外，屏幕上方还悬着一把利剑，利剑旁标注着15分钟倒计时，时间一到，剑就会坠落。
这是每个骑手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连个适应的时间都没有吗？”孟行不禁喃喃自语，连忙扣紧头盔，踩上平衡车，向着取货点疾驰而去。
虽然一单配送时间短，但要送的东西一点也不少。
虽然要送的东西多，但配送距离也很远。
没有经验的孟行，不出预料地超时了。
她都还没来得及为扣钱哀嚎，第二单就又弹了出来。
第二单的取货路上，孟行遇到不少同行，发现每个人都在各显神通。
有人通过操控自己周围的重力，让几十份外卖悬浮在半空。
有人伸出三头六臂，跟杂技演员似的。
孟行跟在几个老骑手后头，偷学了不少抄近路小技巧。
翻墙、穿下水道、钻洞、楼间跳跃……
难怪公司还专门发一辆平衡车，功能比外面的大路货强太多了。
跑了半天后，孟行磕磕绊绊地跟上了节奏。
中午厚着脸皮，跟老骑手们一起吃了个盒饭，从他们的闲聊里又偷学了一些东西，哪家店出餐慢，可以晚点去取，哪条路有警察蹲点，要注意看着点，哪片社区保安心太黑，交了保护费才放行。
孟行连吃了两份盒饭，才感觉肚子差不多饱了，一上午体力加脑力疯狂消耗，她的饭量变得很惊人。
看看上午的收入，虽然扣了几单超时费，最后还是有结余的。
光一个上午，她就赚了376.4。
这还是因为她是新手。
假如以后每天都有这个收入，她应该能存600一天？
那两年就能攒够大学学费了。
孟行有了继续干下去的信心。
她只休息了5分钟，就又点开了接单软件。
跳出来的第一单来自于第二神圣大学。
看到“大学”两个字，孟行顿时精神一振。
即便要送的东西是40杯咖啡，她这一趟可能只能送这一单，送货路上她还是兴致盎然。
终于可以看看这个世界的大学了。
左右两手各伸出数根藤蔓，提着40杯咖啡的孟行很快赶到了第二神圣大学。
现在是上课时间，学校门口没多少人。
孟行远远看到有个骑手被保安拦下，两人争得面红耳赤。
嘶。
脚底一转，绕着围墙转了一圈，她找到了一片没监控的区域。
“确认要切换为跳跃模式吗？”
“确认。”
随着模式切换，平衡车传来一股吸力，把她的双脚牢牢吸住，车轮弹力陡增，咚地一声，原地弹射起步。
已经有经验的孟行踩着平衡车，在半空划过一道弧线，稳稳落在了围墙的里侧。
一对躲在树后亲热的小情侣被这动静吓了一跳，探头张望，看到了一道飞快远去的黄蓝背影。
“别管了，送外卖的。”
“怎么感觉在霍伊账号看到过那张脸？好像是他暗恋的人？”
“开什么玩笑？霍伊怎么可能暗恋一个外卖员啊？”
“也是。”
孟行并不知道，竟然会因为冲得太快，漏掉这么关键的信息。
当她找到了顾客填写的3号教学楼时，她也看到了那张熟悉的面孔。
金发碧眼的小少爷百无聊赖地站在人群中，旁边一个女生在安抚他：“咖啡马上就到了，等拿到咖啡我们就出发。”
原来霍伊是第二神圣大学的学生啊……
孟行想遮脸也晚了，因为所有人都听到了平衡车飞驰而来的声音，也包括霍伊。
他碧绿的眼眸落在了孟行身上，瞳孔一震，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孟行只能假装不认识他，面带微笑地对顾客说：“祝您用餐愉快。”
“来几个人提一下。”女生说着，陆陆续续有学生上前，从孟行的藤蔓上取走咖啡。
霍伊犹犹豫豫，似乎想上前找她说话。
孟行脸上还带着微笑，等咖啡一拿光，收回藤蔓，扭头就跑。
霍伊：“……”
霍伊最终没有追上来，但脸色变得很怪。
孟行自然无暇顾及，本来还想着逛逛学校，被他这么一搅，忙不迭地跑下一单去了。
“叮咚！您有新的订单，请查收。”
随着一声声悦耳的机械音响起，孟行账户余额也越来越多。
一天下来，足足累积了782.5点信用币。
孟行立刻点击提现，回家路上奖励了自己一只香草巧克力甜筒。
华灯初上，她一边踩着平衡车前进，一边悠哉悠哉吃着甜筒，头发被风吹得往后扬起，感觉到难得的放松。
忽然几个彪形大汉从黑暗中蹿了出来，拦在了她面前。
孟行脸色一沉。
大汉们却微微一躬身：“孟小姐，霍先生有请。”
……
孟行还真脑补过自己考上大学，进入司法系统，重建司法公正之类的龙傲天剧情。
但她实在没想到，她现在就能如此近距离接触联邦法院的掌权者之一。
办公桌对面，大汉口中的“霍先生”，也就是霍伊和霍文斯共同的父亲，联邦大法官霍景霆，摘下了白色假发，身上还穿着肃穆的黑色长袍，鼻梁上架着金边眼镜，冷静地打量着她。
押送她来的大汉无声退出了办公室，顺便还带上了门。
只剩孟行一个人，这让她感觉到，对面的压迫感更强烈了。
唉，她跟霍伊真的没什么啊，而且这点小事也不至于吧……
孟行头痛地思索着该怎么解释，对面的大法官却已站起身，姿态恭敬地说：“已经按照您的吩咐，把人请过来了。”
什么？
孟行一怔，耳边听到了雷电烧灼空气的噼啪声。
窗外，月亮忽然被乌云遮蔽，沉闷的雷声在云层中响起。
半开的窗户“啪”“啪”几声骤然合拢。
“滋……滋……”
电流在苍白的白炽灯中跳动。
一道雷电凝聚的身影，在孟行面前缓缓形成。
高大、威严、凛然不可侵犯。
“雷电之神、黑夜君王库里·弗雷泽……”一个名字，在孟行脑中炸响。
不是大法官要见她，而是雷电之神在找她。
她下意识后退了两步，后背抵上了一个温暖清新的怀抱。
“兰道……”她喃喃说着，仰头望向现身的兰道·莱泰尔，心里不知怎么，咯噔一下。
明明先前和光明神对峙能不落下风，现在的兰道，却给她一种虚弱的感觉。
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吸走了祂的力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