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符化作一股绳将厉鬼捆住,厉鬼动弹不得,只能坐在地上嚎叫。
但是一切都晚了。
谢玉莲震惊:“厉鬼怎么速度那么快,还没反应过来,彩屏就死了。”
钟颜双手交叠环抱在胸前,很是不屑地看着谢玉莲。
“我就说厉鬼要早点灭掉吧,就你菩萨心肠要留着问话,这下害死人了吧。”
谢玉莲羞愧地低下了脑袋,慢慢红了眼眶。
确实,要是厉鬼一早被灭掉了,彩屏说不定还能救回来,自己害死人了……
再往地上彩屏的尸体看去,脖子上的咬痕诉说着此人真正的死因。
那尸体突然抬头,死死盯着谢玉莲,眼神中带着怨恨,恨不得将她杀之而后快。
谢玉莲吓了一跳,再仔细看,尸体又好好的躺在地上,刚刚的是错觉吧。
魏仙姑一巴掌拍在钟颜后脑勺上。
“你给我闭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因果报应。
彩屏害了这么多人,有这种结果并不奇怪。
你不知道就不要瞎说,师傅教的时候你不认真听,现在还跑出来误人子弟。”
随后一拱手作揖向谢玉莲赔罪。
“不好意思玉莲小姐,我代师妹向你道歉。
都是我没管教好,才让师妹这么口无遮拦。”
谢玉莲忍住了泪意:“没关系,我确实也有错。我以后不会再这样了。”
谢玉莲心情低落,魏仙姑摸了摸她的脑袋,安慰道。
“玉莲小姐,你没有错,不要把什么过错都揽到自己身上。
厉鬼当着我的面咬死了彩屏,要论过错。
我身为道士却没能阻止厉鬼杀人,我才是最该被问责的。“
“而且至少我们问出来了她养鬼的事是有人指导的,可能有同行在谋划不好的事。
这个厉鬼,我会收了,等回到京城了,我会上报这件事,交给道观的师傅们处理。”
说完她拿出一个白色小药瓶,把厉鬼收了进去。
瓶口用木塞堵住,瓶身贴了张灵符,就收进了袖子里,无影无踪了。
钟颜摸着被打疼的后脑勺,气愤不已地瞪着谢玉莲。
师姐偏心,一遇到这个玉莲小姐,就各种维护。
甚至不惜自贬也要维护她。
为什么要这么维护一个刚认识的人,气死我了!
见事情解决了,众人连忙从桌底出来了,整理自己的仪容。
这个地方因为打斗被毁得一塌糊涂,赵夫人连忙让下人给彩屏收尸,穿上寿衣,安葬在自己家刚买下来的一座山上。
随后心大地带着众人去前厅吃饭,热腾腾的饭菜抚慰了大家受惊的心灵,众人吃得正欢。
但谢玉莲回想起了刚刚彩屏的尸体突然抬头死死盯着自己。
那怨恨的眼神,她始终忘不掉,于是放下筷子走了。
“我吃饱了,你们慢慢吃。”
钟颜还记恨谢玉莲害得她被师姐打了后脑勺。
于是手指一弹,一个小光球没入了谢玉莲的后背。
敢抢我师姐,给你个小小的惩罚,今晚有你好受的,祝你好梦。
夜里万籁俱静,透过层层纱幔,躺在床上的谢玉莲眉头紧锁,身上全是冷汗。
闭着眼睛喃喃自语,声音小如蚊蚁。
“迷路了?”
梦里是一个阴天,天上乌云密布。
窄小的青石板路尽头荒草缠绕连成一片淹没了小路。
几颗高大的黑色枯木被绿油油的荒草缠绕包裹。
扭曲的枝干像伸向天空求助的手,上面似乎还有许多未落的枯叶。
仔细一看,那不是枯叶。
是一大群毛色灰暗的麻雀,密密麻麻地站在干枯的树梢上。
绿豆大的眼珠正死死地盯着她,那眼神就像是彩屏尸体的眼神。
孤身一人在这种地方,谢玉莲有点害怕。
早知道不抄近道了,走大路不好吗?
这地方好阴森,往回走吧。
谢玉莲刚转身,就见一个身着蓝上衣藏青色长裤满脸皱纹的老太太虚影飘在青石板路上。
慢吞吞地朝自己飘过来,由于年迈她的速度很慢。
鼻子眼睛嘴巴却很兴奋,迫不及待地往前伸。
像麦芽糖一样拉得很长,眼睛鼻子嘴巴要扑到自己脸上。
后面没路,左边是围墙,右边是堆得像墙的青瓦,前面有这个老太太。
谢玉莲急得冷汗直冒。
透过老太太透明的身体看到空荡荡的青石板路。
那就是自己的生路,拼一把!
谢玉莲目视前方,直接冲着老太太跑了过去。
撞进了老太太麦芽糖般粘稠的身体里,一直跑一直跑,冲破了老太太透明的身体,跑了出来。
这时天空下起了小雨,她根本不敢回头看,赶紧跑。
跑到了人多的集市,这里有各种叫卖的小摊贩。
人声鼎沸,很是热闹,谢玉莲安心了很多,雨越下越大了。
集市上的叫卖声逐渐远去,谢玉莲冒着雨一路小跑回了家。
打开门的刹那,风声雨声鸟叫声都停了。
耳边的各种声音戛然而止,寂静无声蔓延。
谢玉莲按耐下心里的不安,张望着这个明明很熟悉,此刻却显得很陌生的家。
屋子都空荡荡的,像是一个废弃的荒宅,好奇怪啊,人去哪了?
“红杏!绿柳!
娘!
魏仙姑!你们在哪?快出来吧。”
谢玉莲一路高声呼喊,院子里只有自己的声音在回荡。
那些回声从四面八方传来一声比一声小,明明没有人,却好像哪里都有人。
谢玉莲有点害怕,不敢再喊,像是终于接受了现实。
这里一个人都没有,还是先把这身湿衣服换了吧。
谢玉莲在房间里刚洗完澡换了衣服,就听到`邦邦邦'的拍门声。
扑簌簌的灰尘往下掉,连忙制止。
“谁啊,别拍了,我马上开门。”
那人像是没听到,继续拍门,直到谢玉莲打开门。
那是一对西域胡人双胞胎姐妹的头颅,两人都有着一头柔顺的金色长发,湖绿色的眼睛。
两条修长的脖子下,共用一个身体。
像是插在一个花瓶里的两支玫瑰。
她们笑着将一个盖着黑布方正的东西塞到了谢玉莲手上。
“送给你。”
冰凉的触感让谢玉莲知道这是一个铁笼子,一般应该是关宠物的。
但是这个笼子却轻飘飘的,没有重量没有声音。
里面是什么?
谢玉莲感觉不妙并不想要,笑着拒绝。
“我不认识你,我不能要,你收回去吧。”
“我们是好朋友,为什么要拒绝我?”
其中一个头颅开始左右抽搐,绿色的眼珠在眼眶里乱转。
另一个头颅还是保持着之前的标准笑容,分毫不差,不断重复质问。
“为什么要拒绝我?为什么要拒绝我?为什么……”
门外突然聚集了很多人,大部分都是谢玉莲没见过的生面孔,对着她指指点点。
唯一的熟人红杏更是直接指责她。
“小姐好心送你东西,你居然不要,真是不知好歹。”
“她是小姐?那我是谁?”
谢玉莲有点震惊,指着自己问道。
红杏上下打量她,理所当然道。
“你是丫鬟玉莲啊,玉莲这个好名字还是小姐赐给你的呢。”
“小姐我们走,别理这个狼心狗肺的白眼狼。
对她好点就忘了自己是谁了。”
说着挽起那对双胞胎姐妹的一只手腕离开了。
谢玉莲神情恍惚,原来我是丫鬟玉莲啊?
谢玉莲接受了这个认知,低头看向被留在门口盖着黑布的铁笼子。
总感觉放在外面不管会发生不好的事,谢玉莲把铁笼子拿了进来。
掀开黑布,里面是一只可爱的小黑猫,就是粗哑的叫声像乌鸦,有点难听。
将黑猫抱了出来,才发现笼子角落还有一只不知名小生物。
黑乎乎的,有的地方像老鼠,有的地方又不像,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
谢玉莲刚想关上笼子,那不知名生物就蹿了出来,眨眼就不知去向了。
搜寻了好久都没找到,但她有种预感,肯定还在屋里。
第二天就被红杏就拖着起床,伺候那对怪异的双胞胎姐妹一天,谢玉莲受不了了。
第三天准备出门,早上起来穿鞋,却一脚踩死了什么东西。
黑血飞溅,她抬起脚,那是一只黑色像老鼠的不明生物。
是那对双胞胎送给她,却跑丢的那只。
鞋底粘上血和肉,粘稠拉丝,恶心得不行。
真讨厌,不过,也有好的,她们送的那只黑猫自己就很喜欢。
奇怪,那只黑猫呢?今天怎么没看见,突然床底传来咀嚼声,谢玉莲低下头往床底看去。
一群黑色像老鼠的不明生物正在进食,咀嚼声就是它们发出来的。
谢玉莲惊呆了,这玩意儿到底是什么?
单只也能繁殖,繁殖速度还这么快,才一天就多出来这么多只。
仔细一看,发现被它们围在中间的食物就是那只不见了的黑猫。
黑猫身体僵硬,早已死去多时。
谢玉莲再也受不了了,尖叫一声跑出了家门,去了隔壁邻居家。
邻居家很穷,家里是坑坑洼洼的泥地,窗户又小又高。
阳光照不进来,就算是白天家里也很暗。
这里住着一家三口,父母出去做工了,只剩那个女儿在家。
她穿着白衣绿裙,脸上笼罩着一层白雾,看不清脸。
潜意识告诉谢玉莲,这个人是她的好友,谢玉莲就在这里躲了一天。
好友家有两层,二楼阁楼更干净。
好友手持蜡烛,架上了木梯之后,两人踩着木梯上了二楼玩。
二楼的地板就是些薄木板拼接在一起,一踩就嘎吱嘎吱微微下陷,透过弯曲木板漏出的缝隙能看到黑漆漆的一楼。
朋友走上二楼的木楼梯打开了二楼的天窗,屋子里瞬间明亮了不少。
一阵微风吹来,她脸上笼罩着的白雾褪去,那张脸,明明就是死去的彩屏。
彩屏正眼神怨毒地盯着谢玉莲,朝着她洒出了一把白色粉末。
彩屏不是死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谢玉莲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