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这几个直勾勾盯着自己的家伙, 谭笑笑先是吓了一跳。
等看清是边锐进等人后，这才松了口气。
“咦？是你们啊？”
她打量着他们，目光在他们沾满泥污、被划得破破烂烂的衣服上扫过。
“你们也来参加这家公司的庆典？怎么搞成这副样子？”
这时候, 她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了对面薄雾中那个若隐若现、散发出不善气息的阴影。
谭笑笑一顿，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矮矮胖胖, 一动不动的, 该不会是野猪吧？这厂子周边环境也太差了……”
她话音刚落, 一根尖锐乌黑、如同獠牙般的枯枝突然从浓雾中刺出, 目标直击谭笑笑的颈动脉, 速度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
“谭姐小心！”闫怡彤当即尖叫出声。
然而，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谭笑笑下意识歪了歪头，那根致命的枯枝就这么擦着她的颈动脉飞了过去。
感觉到耳边的风声，谭笑笑疑惑地回过头, 正好看到那根偷袭失败的枯枝钉在了她身后的树干上。
“这什么破树！差点刮到我！”
谭笑笑伸手将那根宛如钢针的枯枝掰了下来。“质量挺差，随便一掰就断了。”
她想都没想, 顺手就把刚掰下来的枯枝朝着那片阴影扔了过去, 嘴里还抱怨着。
“你这家伙！乱扔垃圾, 有没有公德心啊？”
那枯枝在空中划过一道轨迹，没入浓雾。
下一秒, “噗嗤”一声响起。
浓雾中传来一阵混合着痛苦与惊怒的闷哼, 一丝淡淡的腥甜血气瞬间弥漫开来。
那阴影发出一声不甘的嘶鸣，猛地向后退去, 迅速消散在浓雾深处。
谭笑笑眨了眨眼，看着空荡荡的前方。“不见了？跑得还挺快……啧。”
她扭过头，注意力又回到了边锐进这几个“脏兮兮”的家伙身上。
看着他们狼狈不堪、衣衫褴褛的样子，谭笑笑心中顿时油然而生一股嫌弃感。
这带出去得多丢人啊, 她狠狠皱眉，从背包里翻出一包还没开封的湿巾，没好气地扔过去。
“先把脸上的泥擦擦，一个个跟从泥坑里捞出来似的……”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他们的破洞衣服：“算了，衣服是没办法了……将就一下吧。”
她低着头，小声喃喃：“带你们出去真是有点丢份儿。”
边锐进几人被她这句话弄得面红耳赤，手忙脚乱地接过那包的湿巾。
徐承光撕开包装，抽出一张散发着柠檬清香的湿巾，刚想往脸上擦，动作就瞬间僵住了。
只见包装袋上一行清晰无比的黑色小字浮现在了众人眼前。
【湿巾（柠檬香型）：高效清洁，去除污渍。散发的气息可驱避绝大多数蚊虫及低级怪异，A级以下诡异无法主动追踪气息。（持续时间：4h）】
徐承光的眼睛猛地瞪圆，差点摔到地上。
“边、边队……苏静……你们看……”
边锐进、苏静和闫怡彤立刻凑过来，当看清那行字时，三人同时呼吸一滞。
这……这哪里是湿巾？！
这分明是战略级物资，驱虫避怪，还让A级以下诡异无法追踪？
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震惊和狂喜，但随即是满满的心疼和不舍。
这种东西……也太珍贵了，有点不舍得用啊……
最终，四个人十分默契地、小心翼翼地……共用了一张湿巾。
徐承光先擦了擦额角的一块泥点，然后递给闫怡彤，闫怡彤擦了擦手背，再递给苏静。
苏静擦了擦脸颊，最后递给边锐进，而边锐进则在那张已经变得灰黑的湿巾上擦了擦手指。
谭笑笑看着他们四个人共用一张湿巾，脸上的表情更加一言难尽。
“……你们几个……要不要这么节俭啊？能不能注意点卫生？”
蓝星直播间里，观众们看着这四人抠搜的行为，以及谭笑笑脸上毫不掩饰的嫌弃，瞬间笑喷了。
【谭姐的表情就是我现在的表情。】
【谭姐：本来就嫌你们埋汰，现在更嫌了！】
【救命，虽然知道道具珍贵但真的好好笑！】
【边队：不是我们不想用，是这玩意儿它太金贵了啊！】
……
谭笑笑嫌弃归嫌弃，但还是挥了挥手示意跟上。
“行了行了，跟我走吧，这破地方岔路多得要死，你们别走丢了。”
说完，她自顾自地一边研究地图一边往前走，嘴里还忍不住抱怨：“这都什么路啊……这边？不对……好像是那边？”
一路上，她一会儿抱怨地上藤蔓太多绊脚，一会儿抱怨沼泽太臭，还顺手把一朵特别艳丽、散发着惑人香气的大花拔了下来，往地上一扔。
“这东西，真是挡路，往这儿走！”
和松弛的她不同，跟在她身后的边锐进四人，一路上山是心惊肉跳，冷汗就没停过。
那些让他们一不小心就会丧命的恐怖陷阱和诡异袭击，在谭笑笑面前却仿佛玩笑一样，毫无危险。
他们紧紧跟在谭笑笑身后，内心充满了安全感。
终于，一座高大、整洁的现代化建筑群，出现在前方的雾气之中。
站在缄默之涎酿造厂那异常整洁、甚至可以说是一尘不染的现代化大门前，谭笑笑心头觉得莫名违和。
这厂子……建在这么个鸟不拉屎、连条像样公路都没有的地方……
但厂子倒是修得挺气派，外观也是标准的现代化设计。
但把厂子修在这鬼地方，运输成本得多高？
她越想越觉得这公司的运营策略清奇。“难道他们是空运？还是通了地下铁路？”
门口保安亭里，穿着笔挺制服、脸色灰败的保安，正上下打量着这群不速之客。
他的目光在体型显眼的徐承光身上停留许久，眼神不像是在看活人，倒像是在评估货物。
徐承光被看得寒毛直竖，拼命想往边锐进身后缩。
谭笑笑没在意这点小插曲，她走上前，对着保安掏出邀请函：“你好，我们来参加那个……千年庆典的。”
那保安看着那封邀请函，瞳孔深处闪过一丝不甘，但很快又恢复了死寂。
他从抽屉里拿出登记册和签字笔，冷冷说道：“登记。”
谭笑笑对他这态度有点不满，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是接过来，龙飞凤舞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登记完毕，保安又递过来一张散发着一种诡异花香的卡纸。
谭笑笑接过一看，上面用优雅的字体写着：
【缄默巡礼流程】
09:00—09:30 料池瞻仰
09:30—10:00 发酵区静观
10:00—10:30 静心品鉴会
10:30—11:00 浆池献礼
提示：进入参观区后，请务必保持缄默，用心聆听。切勿惊扰“祂”的沉眠。
“瞻仰、静观、献礼……搞得跟遗体告别会似的。”
谭笑笑一边吐槽，一边将这张矫情的卡纸塞给了旁边的苏静。
“喏，拿着，记清楚点儿啊，别犯了人家这儿的规矩，事儿真多啊……”
这时，厚重的工厂自动门突然打开。
通道两侧，整齐地站着两排穿着制服、面色苍白、眼神空洞的员工。
他们脸上挂着如出一辙的僵硬微笑，齐刷刷的对着谭笑笑等人鞠躬。
但却没有一句欢迎词，现场一片死寂。
“呃……你好？”谭笑笑有点懵，下意识地打了个招呼。
那些员工维持着鞠躬姿势，毫无反应，仿佛根本没听到。
谭笑笑皱起了眉，低头又看了眼流程卡：“不是说进了参观区才保持安静吗？”
她环视了一圈，忽然间恍然大悟，脸上露出同情的神色。
“哦……我懂了……”
她压低声音，对身后的边锐进说道。
“估计是为了减税招的聋哑残疾人……唉，都不容易，咱们多担待点，别挑理了。”
蓝星直播间顿时一片问号。
【？？？】
【谭姐这脑回路我服了！】
【救命她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
【但是仔细一想好像又很合理。】
【边队的表情快绷不住了哈哈！】
……
就在这时，急促的高跟鞋声传来。
只见赵默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西装快步走来，脸上带着职业化的微笑。
“谭小姐，欢迎您的到来。”
赵默的目光扫过谭笑笑身后的蓝星火种小队，眼神闪烁：“这几位是……？”
“哦，他们啊……”谭笑笑有点不好意思。“我朋友，半路上碰到的。”
她嫌弃地瞥了边锐进他们一眼：“你看他们这穿的……跟逃难似的，不好意思啊，给你们添麻烦了。”
赵默脸上的笑容不变，甚至更温和了。“没关系，来者皆是客。”
她低头看了眼腕表，语气带着一丝惋惜：“时间快到了……只是不知道，其他客人还能不能赶得上……”
还有别人？谭笑笑也扭头看向大门外，除了远处阴森的树林，鬼影子都没一个。
“参加这么大庆典还迟到，真没素质。”她小声嘀咕。
“……三、二、一……”赵默轻轻叹了口气。
“时间到了，看来我们的客人是迟到了。那么谭小姐，我们就先开始……”
“凭什么不让我们进去！”一声嚣张又充满怒气的吼叫从门外传来。
这声音……有点耳熟？
谭笑笑循声望去，只见流歌一脸焦躁的站在大门外，身后跟着还挂着彩的水源星队员。
看他们那样子，比边锐进他们还要惨上几分，估计在寂静河谷里没少遭罪。
流歌伸出手，指着挡在面前的保安，脸色铁青。
余光瞥见已经进入厂区内，仿佛在看热闹的火种小队，再想到自己一路赶来的艰辛，新仇旧恨加上羞辱感瞬间冲昏头脑。
“什么狗屁邀请函，老子不信那些蓝星的垃圾会有！他们怎么进去了？你他妈就是故意刁难我！”
流歌怒吼。“涟娜，迪澜、漓陌、泠越，给我把这老东西轰开！”
他身后的四名队员身上瞬间涌动起淡蓝色的水光，眼看就要动手！
门口的保安见状，眼睛里掠过一丝凶戾。
就在剑拔弩张之际……
“几位客人。”赵默的声音适时响起，带着不容置疑。
“既然迟到了，就请赶紧进来吧。不要耽误了巡礼的吉时。”
或许是赵默的发声，保安周身的恐怖气息瞬间消散。
他不甘地瞪了流歌一眼，然后从桌上抓起一张流程卡，像是扔肉骨头一般，扔到了流歌脚下。
这种羞辱让流歌的脸色瞬间扭曲，好在一旁的涟娜反应极快，立刻捡起了卡片，低声劝道：“正事要紧……”
流歌强压下怒火，瞪了那保安一眼，整理了一下衣襟，然后摆出一副倨傲的样子，大摇大摆地走进厂门。
经过谭笑笑和火种小队面前时，他停下脚步，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
“等着瞧！这次……你们这些劣等人，还有你！”
他死死盯着谭笑笑，“不会让你们再那么走运了！”
火种小队众人瞬间绷紧了神经。
而谭笑笑却莫名其妙地看着流歌，这人是不是在林子里撞坏脑子了？
她嫌弃地皱了皱鼻子，往旁边挪了一步，这人身上一身泥巴，可别弄到她身上了。
赵默仿佛没看到这场冲突。
“好了，既然客人都到齐了……那么缄默巡礼，正式开始。请诸位……务必遵守规则。”
她意味深长地说完后，就引导着众人向厂区内部走去。
厂区内部十分干净，整洁得令人发指。
地板光滑干净，设备擦得锃亮，空气里弥漫着浓郁的、混合了果香与某种难以形容的甜腻气息。
唯一的问题，就是这里太安静了，安静的令人头皮发麻。
“这公司……上班时间真安静啊……一点声音都没有，怪吓人的。”
谭笑笑环视着四周那些面无表情、眼神空洞的员工，心里越发坚定了一个念头。
这里很可能真的是一个“全员聋哑人的福利企业”。
“这老板真是……积了大德了！”
她暗暗点了点头，对这位素未谋面的老板生出了一丝好感。
赵默带着众人穿过走廊，进入了原料处理区。
“这里就是我们的原料预处理区，现在大家看到的是我们的料池……”
赵默的声音压得很低，仿佛怕惊扰了谁一般。
“我们始终选用最新鲜、最饱满、活性最高的原材料，力求最大限度地保留其生命精华，这样才能酿造出独一无二的……”
在巨大的料池里，堆满了各种色泽异常鲜艳、形态完美得如同塑料的水果和谷物。
奇怪的是，这些水果仿佛在轻微地、有节奏地颤动着……甚至偶尔能看到某个果子抽搐了一下。
赵默脸上带着一种难以捉摸的笑容，目光扫过众人，轻声提议。
“有哪位尊贵的客人，愿意上前来，亲手感受一下我们的原材料有多鲜活吗？”
边锐进心中警铃大作，下意识地拉住了想上前的苏静，微微摇头。
而另一边的流歌，同样感觉到了那料池散发的不祥气息。
危险往往伴随着机遇……但他怎么可能亲自冒险？
流歌毫不犹豫地，一把将身后的一名女队员推了出去。
“漓陌，你去！”
漓陌身体一颤，脸色惨白，她恐惧的看着那些仿佛活了的水果，心中畏惧不已。
水源星诡灾直播间的观众的弹幕在她眼前闪过。
【为母星牺牲是你的荣耀！】
【快点！磨蹭什么！】
【摸一下又不会死！为了水源星！】
……
漓陌知道，如果自己现在退缩，侥幸苟活，任务结束后，等待她的也将是比死亡更悲惨的命运。
她绝望地、一步一步地走向料池，颤抖着伸出那只沾着些许泥污的手……
越靠近，那股令人作呕的腥甜味就越发强烈，漓陌恐惧的抖了抖。
就在她的指尖即将碰到料池的瞬间……
“等等！”
谭笑笑瞪大了眼睛，一把抓住了漓陌脏兮兮的手腕！
她声音压得极低，几乎是气音，但语气中却充满了难以置信。
“赵经理，她这手都没洗过！也没消过毒，你们就让她直接摸原材料？这符合食品安全规范吗？”
她上下扫视着漓陌那绝对称不上干净的手，脸上露出了深深的不满。
“这…也太离谱了吧？我以后得考虑考虑要不要继续进货了……”
赵默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嘴角不自然地抽搐了一下。
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只能尬笑两声。
“呵……呵呵……谭小姐说得对……是我疏忽了……既然如此，那就算了……”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眼底的愠怒转向众人：“时候差不多了，我们进入下一个流程吧，发酵区静观。”
漓陌劫后余生般地缩回手，目光复杂地瞥了谭笑笑一眼，里面充满了后怕和感激。
流歌恶狠狠地瞪了漓陌和多管闲事的谭笑笑，冷哼一声，带着剩下的人跟上了赵默。
发酵区伫立着数十个两人高的巨大密封金属罐，罐体上布满了复杂的管道和各种看不懂的仪表。
一走进去，一阵轻微的，仿佛有无数人聚在一起低声哀嚎、叹息的气泡声，隐隐传入耳朵。
“什么声音？”谭笑笑皱着眉侧耳倾听。“是广播忘记关了吗？还是管道排气声？”
闫怡彤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看着罐子上篆刻的那些扭曲符文。
赵默如同幽灵般出现在她身边，脸上带着那种毛骨悚然的微笑。
“这位客人似乎很好奇？如果想更深入地了解，可以……将耳朵贴近罐体，去亲自聆听它们发酵时的声音……那会是一种……无与伦比的体验……”
闫怡彤被她突然的靠近吓得一抖，一股寒意油然而生。
就在她不知所措之际，谭笑笑凑了过来，一脸严肃地将闫怡彤拉开。
她不赞同的看着赵默，声音很低但语气坚决：“赵经理，你这安全意识也太薄弱了，发酵的罐体很危险的，你怎么连这点基本常识都没有？”
“……”
赵默的脸色彻底僵硬了，胸口剧烈起伏了一下，仿佛在极力压抑着情绪。
过了好几秒，她才重新睁开眼，眼底一片冰凉。
“谭小姐……提醒得对，是我考虑不周了……”
她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下句话。“我们去品鉴会尝尝原浆，休息一下吧。”
一听到品鉴原浆，谭笑笑瞬间眼睛都亮了几分：“好啊好啊，快走快走！”
品鉴大厅布置得十分优雅，白色的桌布，欧式风格的雕花桌椅，桌上甚至还摆放着一些精致的甜点。
众人落座后，员工们端着托盘，将一杯杯粘稠如蜜的液体放在每位宾客面前。
赵默率先举起酒杯，脸上重新挂着微笑。
“这是我们缄默之涎酿造厂千年工艺的结晶，甘露原浆。数量稀少，请各位细细品尝，务必用心感受。”
然而，看着杯中那散发着不祥气息的液体，现场却没有一个人敢轻易尝试。
现场的气氛瞬间凝滞，赵默举着杯，眼神逐渐变得冰冷而危险。
大厅上方的欧式吊灯，开始不稳定地闪烁起来。
一股无形的、充满恶意的压力瞬间弥漫开来，压在每个人都几乎无法呼吸。
“各位……是看不上……我们厂的……甘露原浆吗？”
在这恐怖的威压下，除了谭笑笑以外的所有人，都颤抖着地举起了酒杯。
所有人闭上眼睛，如同赴死般，艰难地微抿了一小口，在那粘稠冰冷的液体滑过喉咙的瞬间……
“呃啊！”“啊啊啊！”
现场响起了此起彼伏的痛苦闷哼和哀嚎声。
边锐进的眼前恍惚间闪过了王五、陆滦、褚常死前的血腥画面，一切都栩栩如生，仿佛再次经历一般……
悲痛和恐惧感瞬间让他无法呼吸。
边锐进艰难地点了点手环，骇然发现精神污染指数瞬间飙升了60%！
而谭笑笑……
她看大家都喝了，也十分干脆地将那一小杯原浆一饮而尽，甚至还咂了咂嘴品味了一下。
“嗯……好像没啥特别的味道啊？就是有点稠乎乎的。”
她歪着头，感觉有点失望，正想再来一杯尝尝时，眼前突然毫无征兆地闪过一些极其破碎、混乱的画面。
无数双眼睛……密密麻麻、充满了怨毒、贪婪、嫉妒的眼睛……在无尽的黑暗中死死地盯着她……
一个扭曲的声音仿佛在她脑海深处尖叫、质问着……你为什么还活着？！为什么？！
画面虽然一闪而逝，但浓厚的恶意却让她莫名地打了个寒颤，她这是喝醉了？
“啧，这玩意儿后劲还挺大？难道酒精含量很高？有点上头……”
她立刻打消了再要一杯的念头，喝酒误事，还是少喝点好。
蓝星直播间看到谭笑笑这反应，再次炸锅：
【？？？谭姐没事？！】
【她好像就只是有点上头？】
【我们边队、闫怡彤他们都快看见太奶了！】
【这差距也太大了吧！】
……
赵默看着谭笑笑只皱了皱眉就恢复如常，眼底的震惊几乎无法掩饰。
她环视了一圈其他痛苦不堪、眼神涣散的宾客们，这才露出了一丝满意的笑容。
“看来……各位都深刻地感受到了原浆的魅力……那么，请稍作休息，接下来，我们将进行本次巡礼最庄严的环节，浆池献礼。”
宾客们被引到了一间空房间，房间中央是一个不断冒着气泡的琥珀浆池，池子散发出着浓郁香气。
员工们环绕浆池，无声的舞动着，每一步都异常整齐。
谭笑笑看着这场庆典表演，忍不住感叹，这些员工真适合出道，这舞蹈真是太齐了。
赵默站在浆池旁，双手高举着一个古老的铜铃，脸上满是狂热。
随着她摇晃铜铃的动作越来越快，现场所有人顿时感受到了巨大的精神冲击。
那铃声勾出了所有人内心深处的恐惧与负面情绪，让本就因饮用原浆而精神受创的众人精神恍惚极了。
谭笑笑看着身后的边锐进等人脸色苍白的样子，还以为是站久了，低血糖的老毛病又犯了，十分干脆地给一人嘴里塞了一颗薄荷糖。
【冰凉薄荷糖：精神污染-40，解除控制状态。】
原本眼神充血，几乎要疯掉的火种小队，瞬间找回了理智，满眼感激的看着谭笑笑。
而水源星那边，境遇却完全不同。
流歌双眼满是血丝，脑海中不断闪回着任务失败、族人唾骂、以及被屡次挫败的羞辱画面。
他胸腔中的暴躁再也压抑不住，猛地抬头，声音因暴躁而尖利不已。
“该死的女人！住手！别摇了！”
这声怒吼在“缄默”的房间中格外刺耳。
所有表演舞蹈的员工动作定格，齐刷刷地转向流歌的方向。
脸上的微笑骤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杀意。
中央的巨大浆池开始沸腾，一个由黑雾构成的、难以名状的恐怖存在从池子中缓缓升起。
无数只流淌着脓液的触手在黑雾中翻滚，强大的精神力压得人喘不过气。
“是……谁……在打扰吾的沉眠……”
流歌的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试图凝聚水光保护自己，却被几根迅猛的触手轻易绞碎。
下一秒，密密麻麻的触手将他牢牢捆缚，任他如何挣扎都无法摆脱。
“啊！！！”
他只来得及发出一声凄厉的哀嚎，瞬间就拖入翻滚的浆池之中，被迅速腐蚀殆尽。
水源星剩下的四人脸色煞白，顿时僵在原地。
一旁的谭笑笑看着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脸上瞬间满是愤怒。
“该死的，我早就怀疑你们这个工厂不正规了！”
她气得声音拔高了不少，指着浆池的手都在抖。
“这可是原浆池，酿造饮料的地方，你们怎么什么都往里面丢啊！要死啊！这食品安全问题你们真是一点都不重视吗？”
她痛心疾首地说完，目光转向空中那团翻滚的黑雾。
谭笑笑皱着眉仔细打量了一下那些流着脓液的触手，脸上嫌弃不已。
“还有这玩意儿，看起来脏死了……该不会是你们卫生没搞好，池子发霉长出来了什么变异霉菌吧？！”
现场所有还有意识的人，听到谭笑笑这石破天惊的质问，嘴角都有些不受控制地抽搐了起来。
那团黑雾凝滞了一瞬，暴怒让空气都开始扭曲了起来。
“渺小无知的女人……你……也想……挑战……吾吗？！”
下一秒，一根滴淌着脓液的触手，狠狠朝着谭笑笑的方向抽了过去！
“小心！”边锐进、苏静几人顿时失声惊呼。
谭笑笑被扑面而来的恶臭，和触手上恶心的脓液吓了一跳。
“别过来！太脏了，这上面都是什么啊？！黏糊糊的……还流脓……不会有啥传染病吧？离我远点！”
洁癖的她几乎是本能地，从随身背包里掏出消毒喷雾，看也没看就狠狠按下了按钮。
下一秒，一股充满了辛辣、刺激的红色雾气顿时弥漫开来。
“嗷！！！！！”
一声凄厉的痛苦嚎叫后，那团黑雾如同被泼了浓硫酸一般，开始剧烈地翻滚、收缩。
那些气势汹汹的触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萎靡了起来。
周围那股那令人窒息的精神威压骤然减轻了不少。
“这不对吧……”
谭笑笑一愣，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的“消毒喷雾”。
“咦？”她呆了呆，恍然大悟。
“哦，拿错了……这不是消毒喷雾，是大黑非要让我带上的辣椒水……”
第72章 先天摆货圣体
辣椒水……有这么大的威力吗？
谭笑笑盯着手上那瓶再普通不过的辣椒水喷雾, 表情有些懵。
与此同时，那团被辣椒水笼罩的黑雾发出了凄厉的嘶嚎，翻滚的幅度逐渐变小。
流淌着脓液的触手软塌在地, 有些焦躁地拍打着地面。
不知是不是错觉，谭笑笑竟然在这东西的身上看出了几分不知所措。
“嗷……卑劣的……蝼蚁……你用了什么……？！”
怪物的精神咆哮冲击着所有人的大脑, 被谭笑笑喂了薄荷糖的火种小队尚且还能保持几分理智。
那些本就因为失去队长而不知所措的水源星人, 就没那么好运了, 直接被精神咆哮冲击得晕了过去。
谭笑笑完全忽视了这家伙的嚎叫, 反而眼睛发亮地看着那些规律摆动着的触手。
这触手这么多, 却摆动的十分有规律，互不干扰，异常灵活……
不得了！这简直是天生的摆货圣体啊！
店里唯一的员工陆滦只有巴掌大，每天为了把货架摆得整齐美观，忙得上蹿下跳, 谭笑笑看着都替他累。
眼前这家伙就不一样了，看这触手的数量和灵活度, 同时整理七八个货架都不成问题！
这样陆滦也能轻松点, 不用那么辛苦了……
想到家里那个任劳任怨的小纸片人员工, 谭笑笑觉得，作为一个体恤员工的好老板, 就是得善于发现人才, 合理分配工作，减轻老员工的负担。
嗯……店里是时候扩招了！
这绝对不是因为陆滦天天给她烤小甜饼, 提高了她的好感度！
谭笑笑的思维一旦切换到便利店经营模式，瞬间什么恐惧、诡异全都被她抛到了脑后。
见那怪物似乎还想挣扎，她二话不说，举起辣椒水又是两下。
“嗷！”
怪物发出一声短促的哀鸣, 抽搐了两下，笼罩在身上的黑雾彻底消散，露出了本体。
一个大约一人高、通体灰黑、皮肤粗糙的光秃脑袋，下面垂挂着十几条瘫软触手的……呃，奇怪生物。
它瘫倒在地上，只有那些触手还在无意识地微微颤抖，看起来可怜又滑稽。
谭笑笑走上前，低头看着地上这摊蠕动的东西，盯着瞧了一会儿。
“喂，听得懂人话吗？”
谭笑笑用脚尖轻轻踢了踢这东西的脑袋。
“你以后就别在这儿吓唬人了，跟我回店里干活，包吃包住，给你一份稳定的工作，怎么样？总比待在这黑乎乎的池子里强吧？”
怪物硕大的脑袋茫然地转了过来对着谭笑笑，脸上充满了懵逼和……茫然。
谭笑笑若有所思地转头，走到脸色煞白、紧紧靠在一起的苏静和闫怡彤面前。
“你们觉得我这新招的店员怎么样？造型是不是还挺别致的？”
苏静看着那散发着不祥气息、皮肤皱巴巴，身上全是脓液的怪物，胃里一阵翻腾。
她强忍着不适，尽可能委婉地开口。
“谭、谭姐……这位……看起来实在是有些……不太美观，放在便利店，可能会吓到客人……”
闫怡彤也拼命点头，小脸惨白：“是、是啊谭姐，它……这个真的有点……”
她指着触手上那些明显的脓包和黏液，在怪物凶狠的怒视中实在是有些说不出话来。
谭笑笑顺着她们的目光看向那些脓包，感觉……确实有点碍眼。
“没事，小问题，我给它擦干净，实在不行再上点红霉素软膏，消消炎，很快就能好。”
说着，她从背包里翻出一包湿巾，然后一把薅住无力反抗的怪物，开始擦拭起那些脓包和黏液。
那湿巾仿佛带有净化效果，所过之处，那些令人作呕的脓液迅速消失，红肿的脓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愈合。
而更令人惊讶的是，随着脓液的消失，那怪物似乎也随之平静了下来。
原本无意识挥舞的触手也变得温顺了不少。
谭笑笑则看着手中那张已经变得污浊、散发着难以形容气味的湿巾，皱了皱眉。
她下意识地拿到鼻子前闻了闻，细细分辨着。
这味道……臭中带着点腥甜味，但怎么……隐隐约约好像有点熟悉？
她猛地想起来了！
这味道……不正和夜鸦啤酒、青语苹果汁中那种令人欲罢不能、深沉醉人的气味有几分相似吗？
只是饮料里因为加了许多的香精，味道被调和得极其美妙……将这股味道掩盖了不少。
谭笑笑心头一惊，脑子里浮现出一个可怕的念头，不会吧……
“你，竟然敢！！！你对神圣之源做了什么？”
一旁的赵默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她看着被谭笑笑擦得干干净净的触手，气得浑身发抖，声音尖利得几乎破音。
“不！神圣的源泉，宝贵的原浆基底……都被你毁了！你这是亵渎，你毁了我们千年的心血！”
“原浆基底？”谭笑笑听到这个词，顿时瞪大了眼睛。
她抬头看向赵默，又低头看看手中沾满脓液的湿巾。
想到夜鸦啤酒那诡异的、令人上瘾的味道、工厂的种种怪象、还有赵默此刻的话语……
刹那间，所有的线索在她脑中瞬间串联起来，一个毛骨悚然、又异常恶心的结论让她整个人都僵住了。
那些……卖得火爆、让无数客人好喝得上瘾的夜鸦啤酒和青语苹果汁……
那所谓的“风味”、所谓的“独一无二的配方、“千年工艺的结晶”
竟然……竟然是用这怪物的……脓液？！做出来的？！
“呕！”
这个想法一产生，巨大的恶心感让谭笑笑瞬间呕吐出声。
想到自己不仅喝过，还夸过好喝，甚至刚才还尝了那一小杯所谓的原浆……胃里顿时翻江倒海！
谭笑笑下意识就想把手里那团沾满了“配方本源”的湿巾狠狠扔得越远越好。
但残存的理智告诉她，这玩意儿是证据，是举报这家黑心工厂的重要证据！不能扔！
她强忍着呕吐欲，看也没看就将那团湿巾往离她最近的边锐进怀里一塞。
“拿好，千万别丢了，这是重要证据！”
然后她就再也忍不住，一个箭步冲到大厅角落，扶着墙角，就开始撕心裂肺地狂吐起来。
此刻的边锐进，正处于巨大的焦虑和纠结中。
他这次的任务是获取“秘密配方”，可是他却连配方的影子都不知道。
这所谓的秘密配方到底是什么？
这工厂诡异莫测，还有个被激怒的未知怪物……任务难度简直高到令人绝望。
边锐进正在犹豫着，要不要悄悄退出这间房间，去档案室或者是办公室寻找线索。
脑子里甚至已经开始计算起了，强行突围寻找纸质或电子配方的可能性。
如果失败后，又应该怎样尽量减少伤亡……
就在他惆怅不已、焦虑深思之际，谭笑笑突然塞过来一团湿漉漉、黏糊糊、还散发着难以形容的诡异气味的东西。
他下意识地接住，那湿凉粘腻的恶心感让他下意识想要扔出去。
然而，就在他的指尖触到那湿巾上残留的“脓液”的瞬间，系统提示音毫无预兆地在他脑海中响起。
【恭喜蓝星火种小队完成副本任务：获取“缄默之涎酿造厂”的“秘密配方”。】
【任务奖励结算：积分+500，“缄默护符”已发放至队长储物空间，抽奖机会*1。】
边锐进：“？？？”
他整个人都石化了，大脑一片空白。
等等？发生了什么？怎么就完成了？
配方？
我手里这团……擦过怪物脓液的湿巾？？就是……所谓的秘密配方？
开什么玩笑？！
边锐进僵硬地转过头，和身侧的苏静、闫怡彤、徐承光对视上了，很明显大家都听到了系统提示。
众人脸上皆是一种混合了震惊、茫然、狂喜和恶心的扭曲神情。
边锐进声音干涩发颤：“任务……完成了……这东西是配方……”
恍惚的众人看着边锐进手中沾满粘液的湿巾，狂喜刚刚涌上心头，就感觉到了一阵恶心感。
不对……他们之前喝过这东西！
“呕！”
“哇啊啊啊呸呸呸！！”
喜悦和恶心同时涌上心头，三人再也忍不住立刻跑到墙角，和谭笑笑一起呕吐了起来。
一方面是觉得恶心，另一方面又是任务完成的喜悦，让几人忍不住呕吐之余还不忘一边吐一边傻乐。
于是，现场就出现了这样诡异的一幕：蓝星火种小队的成员们，一边抱着柱子或扶着墙壁撕心裂肺地呕吐，一边又控制不住地发出劫后余生的傻笑和哭声，眼泪鼻涕糊了满脸，场面一度十分混乱。
谭笑笑吐得差不多了，虚脱地抬起头，恰好看到旁边吐得昏天黑地还又哭又笑的几人。
她擦了擦嘴角，一脸莫名其妙和嫌弃。
“……至于吗？不就是家黑心工厂用料恶心……怎么还都吐傻了？”
“难道这家工厂的饮料还会攻击智商？”她越想越觉得这事严重了，怒火再次涌上心头。
“不行，这更得举报了，简直丧尽天良，必须曝光，让他们倒闭！”
蓝星诡灾直播间，在长达十几秒的死寂之后，弹幕也疯了。
【！！！我艹艹艹？！】
【完成了？！这就完成了？！】
【等等，边队手里那团……是配方？！】
【啊啊啊所以，呕……（我先去吐一下）】
【所以配方就是怪物的脓液？！】
【看他们一边吐一边笑的样子，真是心酸又好笑。】
……
看看被谭笑笑用湿巾擦得干干净净，仿佛被净化过的“神圣源泉”，赵默脸上血色尽褪。
“完了……全完了…千年配方……毁于一旦……”
而一旁的水源星人刚刚从精神冲击中苏醒过来，尚未从震惊中回神，系统提示就突兀的在脑海中响起。
【水源星任务失败，任务惩罚：母星全域爆发高强度腐蚀性酸雨，持续168小时。】
“不！”
涟娜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脸色瞬间惨白，整个人瘫软在地。
水源星，一个水体覆盖率超过90%的星球，酸雨对于他们而言是绝对彻头彻尾的灭绝灾难！
依赖纯净水源生存的水源星人将失去一切生存根基，甚至连贵族们的封闭生态区也绝无可能幸免！
水源星直播间的瞬间被无数绝望和疯狂的弹幕刷屏。
【废物！一群废物！】
【蓝星我诅咒你们！！】
【逃！快想办法逃离水源星！】
【全完了……我们的母星……】
……
涟娜，迪澜、泠越痛苦不已，脸色惨白而又绝望。
只有漓陌，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扭曲的快意。
她下意识地看向正拿着湿巾反复擦手、一脸嫌弃的谭笑笑，目光复杂。
毁了也好，反正那个等级森严、视平民如草芥的星球，从来也没给过她希望。
“呕……”
不知道自己正在被人盯着的谭笑笑又干呕了一下，总算勉强压住了胃里的翻江倒海。
她抬起头，愤怒地瞪向脸色铁青的赵默，语气充满了怒火。
“你们这家黑心工厂，等着吧！我已经拿到了关键证据。”
她指了指地上那个丑陋的怪物，又指了指边锐进手里的湿巾。
“等我回去，我一定亲自去市监局举报你们，卫生条件恶劣，使用不明有毒物质……呕……”
她越说越气，又觉得有点反胃，强忍着继续道。
“我们的供货合同正式取消，我店里的所有你们厂的饮料必须全部下架、销毁！”
说完以后，谭笑笑又觉得喉咙发痒，忍不住扶着墙干咳了几声。
等彻底顺过气，她的目光落在地上那个蜷缩着的“晴天娃娃”身上。
作为关键证据和准员工，这东西必须带走。
就是……这么大块头，该怎么带？
她蹲下用两根手指小心翼翼地戳了戳丑陋的大脑袋，皱眉打量了一下，然后像是自言自语地嘟囔着。
“醒醒？喂，你能不能……变小点？这样我带出去也方便点。”
话音刚落，那怪物突然身形扭曲，竟然真的变得只有半个手掌大小。
果然无论什么东西，变得足够小以后，看上去都会有些莫名的可爱。
就连这个丑东西，变小以后也看起来丑萌丑萌的。
“这个大小可以！”
谭笑笑惊喜的拎起着东西，转身就向角落里的苏静和闫怡彤展示。
“你们快看，像不像一个有点丑的晴天娃娃？就是工艺差了点，眼睛不太对称。”
还在捂着胸口干呕的苏静和闫怡彤：“……”
谭姐……您能不能别把那个超S级的诡异拎那么近？我们害怕！
而且……一想到她们喝过的原浆，强烈的恶心感再次涌上喉咙，两人同步转身，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呕吐。
蓝星直播间里的观众看着这荒谬的一幕，弹幕都乐了。
【苏静和闫怡彤快把胆汁吐出来了……心疼但好笑！】
【换我我也吐，这心理阴影面积太大了！】
【赵默憋屈的表情哈哈哈哈，笑死了。】
……
谭笑笑见两人吐得昏天黑地，有些无奈。
“也是，这外观设计是有点恶心人。”
然后，她就顺手就把这东西塞进了背包里。
赵默眼睁睁看着这一切，身体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眼神里充满了惊骇和无法理解的恐惧。
甘露原浆对她无效，她甚至还能将那位不可名状的存在变成……变成一个可以随手塞进背包的丑萌挂件？！
这个女人……到底是什么怪物？！
谭笑笑没理会面如死灰的赵默，她嫌弃地拍了拍手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看向勉强止住呕吐、但脸色依旧惨白的边锐进。
“走了走了，这破工厂真是一分钟都待不下去了，卫生情况堪忧，谁知道还有没有别的什么不明真菌病毒。”
她率先朝着出口大步走去，步伐中没有丝毫留恋。
边锐进深吸一口气，强压下依旧翻腾的胃液，示意队员们跟上。
苏静和闫怡彤互相搀扶着，脚步虚浮，脸色青白，显然还没从刚才的心理冲击里恢复过来。
徐承光则一边走一边哭哭啼啼：“呜呜呜……谭姐……我会不会食物中毒啊……会不会死啊……我还不想死……”
蓝星直播间看着这一幕，笑喷了。
【边队：心好累，但还要保持坚强。】
【苏静闫怡彤：SAN值狂掉，急需心理疏导。】
【徐承光的反应太真实了哈哈哈。】
【怎么只有谭姐关心食品安全问题（狗头）】
【这工厂太邪门了，赶紧走！】
……
赵默站在原地，死死盯着谭笑笑的背影，指甲陷入掌心。
不甘、愤怒、和恐惧交织在一起，让她几乎要失控。
但她最终什么也没做，也不敢做，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个可怕的女人，大摇大摆地穿过厂区，走向出口。
不行……没事的……以后还有机会……不要慌……
直到彻底走出沉重的工厂大门，重新呼吸到外面的新鲜空气，大家这才有一种重新活过来的感觉。
在穿过寂静河谷时，边锐进几人紧张的跟在谭笑笑身后。
那些曾让他们险象环生的诡异怪物和幻象，全都消失无踪，仿佛整片河谷都在畏惧害怕着什么。
边锐进等人一路走得无比轻松，甚至有些不真实感，很快就到了来时的那条土路旁。
令人意外的是，那辆送谭笑笑过来的出租车居然在等着他们。
司机师傅一见到谭笑笑，立刻推开车门，毕恭毕敬地弯下腰。
当他的目光瞥过谭笑笑的背包时，感受到那股令人心悸的超S级气息，他心头猛地一哆嗦，腰弯得更低了，声音都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这、这附近太偏僻了，我想着您回去可能不太方便，就、就专门在这里等着。”
谭笑笑对这一套说词非常受用，点了点头：“您真是太贴心了。”
她拉开车门，招呼着还有些神游天外的边锐进几人，“快快快，上车，我真是想早点离开这鬼地方了。”
一行人挤上车，出租车平稳地驶向霓虹街。
车内一片寂静，只有徐承光偶尔因为回想起所谓的“配方”而控制不住地干呕两声。
回到便利店，刚打开店门，大黑就兴奋地迎了上来，不停地蹭着谭笑笑的裤脚。
它的目光一眨不眨地盯着谭笑笑的背包，湿漉漉的鼻子用力耸动着，眼神里闪烁着期待，还有一丝……幸灾乐祸？
谭笑笑被它蹭得痒痒，无奈地打开背包，挠了挠头：“行了行了，知道你鼻子灵。”
她将那个变得只有钥匙扣大小、丑萌丑萌的“晴天娃娃”从侧袋里拎了出来，晃了晃。
正在货架上兢兢业业、爬高爬低的整理商品的小纸人似乎是感应到了什么，他停顿了一下，歪着绿豆小眼看了过来。
谭笑笑将小纸人叫到跟前，指着指尖拎着的“晴天娃娃”，语气带着骄傲的宣布。
“陆滦，看！以后这就是店里的新员工了，这可是我专门给你找的帮手！”
她打量着这怪物的外表，歪头思考了一瞬：“嗯……我们店里已经有大黑了，以后你就叫小黑吧！”
小黑似乎对这个随意又敷衍的名字很不满意，默默地将那颗大脑袋扭向一边，一副消极抵抗、拒不配合的样子。
谭笑笑见状，又粗暴地晃了晃它：“行了，别装晕了，没看到店里这么乱吗？赶紧干活！”
她薅了一把那些被擦干净了的、软乎乎的触手，下达着指令。
“去，把货架上的货物都给我摆整齐，分类归置好！”
她顿了顿，语气严肃起来：“还有，店里剩下的那些青语苹果汁、夜鸦啤酒，全部给我下架，搬到杂物间去，我明天一早就去市监局举报！这些都是关键证据，别弄坏了！”
小黑抗拒地蜷缩了一下，明显透露出不乐意。
旁边的大黑眼中瞬间闪过一抹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
它低伏身体猛地跳跃起来，精准无比地一口咬住小黑的头。
然后喉咙里发出威胁的低吼，脑袋疯狂甩动了十几圈，然后才把晕头转向的小黑吐在了地上。
小黑软趴趴的瘫倒在地，过了好几秒，它才颤颤巍巍地举起其中一根相对粗壮点的触手，顽强地、极具侮辱性地朝着大黑比了一个类似竖中指的动作。
大黑鼻不屑的转过头，绿油油的眼神仿佛在说：小样儿，装什么装，现在还不是得跟我一样在这儿打工。
谭笑笑皱眉看着这个瘫在地上耍赖还不忘挑衅的新员工，正准备撸起袖子亲自教育一下，大黑已经再次低吼着扑了上去。
一番“友好交流”后，狼狈不堪的小黑终于服帖了。
它颤颤巍巍地延伸着所有的触手，速度快得惊人。
只见无数条细小的触手迅速掠过货架，调整着商品位置、甚至还用贴心的拂去货物上的灰尘、将歪斜的瓶子扶正……
转眼间，原本凌乱的货架瞬间变得井然有序，分类清晰，摆放精准的跟用尺子量过一样。
那些需要下架的夜鸦啤酒和青语苹果汁，也被一整箱一整箱地平稳托起，迅速送进了杂物间，码放得整整齐齐。
谭笑笑看得眼睛发亮，满意地一拍手：“果然，我就说是天生摆货圣体吧，这效率，绝了！”
她低下头，一把薅起脚边还在愣神的纸人陆滦，抱在怀里嘿嘿一笑。
“怎么样？陆滦，这就是我给你找的新帮手，以后这种粗重杂活就交给它，你只管收钱算账，监督它干活就行！再也不用那么累了！”
她的语气充满了快夸我的意味。“我疼你吧？”
纸人陆滦被她紧紧搂在胸前，那双简陋的小眼睛瞪得溜圆，身体僵硬无比，紧接着，整张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变得通红，疯狂地挣扎扭动起来。
谭笑笑一脸莫名，手臂松了点力道：“哎呀你这家伙，这么容易害羞的吗？都是自己人，客气啥？”
就在这时，终于从“完成任务的狂喜”和“恶心的配方真相”的双重冲击中勉强走出来的边锐进，深吸一口气，走上前来。
他从随身背包里取出了那张闪烁着微光的刮刮乐，双手递向谭笑笑。
“谭姐，这次多亏了您……这是任务奖励的抽奖机会……”
他话还没说完，谭笑笑看到那熟悉的刮刮乐，眼睛一亮，顺手就抽了过来。
“哦？好像是有段时间没见你刮这玩意儿了，还以为你戒了呢。”
边锐进还没来得及解释，就看到谭笑笑已经用指甲随手在刮刮乐涂层上刮了两下。
刮刮乐瞬间闪过一道柔和的微光，上面的涂层缓缓褪去，浮现出一行清晰的黑色小字。
【繁衍契约石板】
【可提升生物多样性与稳定性，尤其适用于濒危及受创生态系统】
【将濒危生物的基因信息刻印在石板上，即可在该物种仅存个体极少的情况下，强制触发“虚拟基因配对”，实现无性繁衍。】
蓝星直播间，在短暂的寂静之后，弹幕瞬间爆发。
【这、这东西……意思是……？】
【意思是……那些快要灭绝的动物……有救了？！】
【不止！是整个生态系统！我们蓝星的生态环境能更快恢复了！】
【上次去生物中心，看到一只白海豚在那里转圈……我心里难受了好久……】
……
边锐进看着那行说明，双手微微颤抖。
他猛地抬头看向谭笑笑，眼神里充满了感激和震撼。
与此同时，正在家中观看直播的陈优，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脑子里不由自主的浮现出那些教科书里、早已消失的美丽生灵……
浮现出那个守望着白海豚、背影佝偻的老爷爷的身影……
第73章 我要去办大事
盯着诡灾直播间的画面, 陈优张了张嘴，不停地重复念着那五个字。
“繁衍契约石板。”
想到曾经在生物中心看到的画面，那一幕幕场景在她眼前一一闪过, 陈优只觉得心脏砰砰直跳，眼眶忍不住有些发热。
这么大的好消息, 那天在生物中心遇到的老爷爷要是知道了, 该有多好……
陈优这才想起那天离开得太匆忙, 竟然忘了问那位老人的名字和联系方式。
想到老人孤独的佝偻背影, 她叹了口气。
不过, 现在各大新闻应该已经播了吧？老人肯定已经知道了。
她手忙脚乱地翻找出手机，点开社交平台。
果不其然，生物中心官方账号发布的最新公告，已经稳稳地挂在了热搜第一。
【蓝星生物多样性研究中心公告】
由火种小队从诡灾游戏中带回的特殊物品“繁衍契约石板”已通过初步研究与验证。
该石板在实验中展现出了对复苏濒危、受创的生物，稳定生态系统的卓越的效用
我们即将着手准备对中心内的一些极危物种进行基因刻录, 以突破繁衍困境。
与此同时，随着地表生态环境的逐步改善, 中心已着手制定了长期的野化放归计划。
我们的最终目标, 是帮助这些珍贵的生命重归自然, 重建种群，恢复其原有的栖息地！
感谢所有关心蓝星未来的同胞, 希望的种子正在生根发芽。
让我们共同期待美好的明天！
看到公告, 陈优的眼睛瞬间亮了，居然不止能帮助繁衍, 还可以逐步恢复生态系统？
她顿时惊喜得手一抖，手机掉在地上，发出“咚”的一声。
刚推门进来的陈奶奶被这动静吓了一跳，连忙问到：“优优？怎么了？”
“没事, 是好事！天大的好事！”
陈优赶紧捡起手机，见屏幕完好无损，她脸上绽开大大的笑容，迫不及待地把公告念给奶奶听，语速和她的心情一样轻快。
念完后，她语气里带上一点抱怨，嘴角却控制不住地向上扬。
“哎呀，以后这些动物都要放归野外了，我是不是就不能老是去生物中心看它们了？想想还有点舍不得呢。”
陈奶奶愣了片刻，慢慢走到沙发边坐下，声音中却透着笑意。
“放回去好……地上才是它们该待的地方……”
……
随着淡淡传送光晕缓缓出现。
边锐进、苏静、闫怡彤、徐承光对视一眼，眼中都充满了任务圆满完成、满载而归的期待。
而与他们的幸福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失去队长流歌后，群龙无首的水源星四人。
漓陌低头看着腕上的任务手环，静静地数着任务倒计时，还有十分钟……
她指尖轻轻一点，水源星直播间的弹幕瞬间涌入她的眼前。
【废物，一群废物！连配方都抢不到！】
【酸雨……我的房子、房子被融穿了！】
【谁能救救我们！水…水全都不能喝了！】
【长老们全坐飞船跑了！他们抛弃了我们！】
【蝼蚁继续哭吧，我已经坐上飞船了哈哈。】
【该死的贵族！平时作威作福，灾难来了第一个逃！】
【哈哈哈，完了，全完了……】
【你们这群人怎么还有脸活着回来？！为什么不死在副本里！】
……
弹幕上充斥着绝望的哀嚎、疯狂的诅咒、还有在这种时刻仍不忘秀优越，推卸责任的贵族言论。
漓陌目光扫过这些弹幕，眼神深处闪过一丝阴霾，她真是“恨”透了这颗星球，恨透了烂到根子里的腐朽。
就在此时，一条加粗飘红的弹幕从她眼前闪过。
【湛泊明长老及其家眷、已乘坐私人飞船，于三分钟前强行突破封锁逃离母星！】
湛泊明长老……水源星最高议会的首席长老。
呵，这就是他们的领袖。
在灾难降临的时刻，毫不犹豫地抛弃了所有人，带着财富和狗腿们……跑了。
或许这颗肮脏腐烂的星球，真的需要一场彻底的、轰轰烈烈的洗礼……
而现在，似乎正是最好的时机。
漓陌抬起头，目光投向身侧的三个队友，出身贵族家庭的涟娜，迪澜，以及平民出身、小心谨慎的泠越。
看着情绪极其不稳定、正对着弹幕歇斯底里、连声咒骂的涟娜，她的目光冰冷得如同在看死人。
涟娜正被弹幕里平民诅咒贵族的言论气得浑身发抖。
突然察觉到漓陌的视线，她那股无处发泄的愤怒立刻找到了出口。
“看什么看？你这贱民什么眼神？！任务失败也有你一份！你还想……”
话音未落，漓陌突然贴近她身前，姿态谦卑地弯下腰，声音压得极低：“对不起，涟娜小姐，我……”
涟娜冷哼一声，正准备继续辱骂的时候。
漓陌掌心一翻，一把色泽幽暗的匕首突然出现在她掌心，然后……她的动作快得只剩下一道残影！
只听“噗嗤”一声。匕首狠辣地刺入了涟娜的心脏。
涟娜愤怒的神情瞬间凝固，脸上满是惊愕和难以置信，她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失去意识的身体倒在地上。
“漓陌？你做什么？！”
旁边的迪澜惊恐地大叫，下意识想要凝聚水刃反击。
但漓陌的动作更快，她反手一划，迪澜的喉咙立刻被割开，鲜血喷涌而出，动作快准狠。
迪澜重重倒地，眼中充满了惊恐，转瞬间便没了声息。
转瞬之间，两名队友就此毙命。
漓陌垂着眼睑，看着掌中的淬毒匕首。
这是她在之前的一个副本中费劲艰辛才得到的A级道具，可以湮灭生机，伤人于无形，但最多只能使用三次。
她原本以为这会是她在任务中的保命底牌。
却没想到，会用在她的队友身上。
她缓缓转过头，目光落在最后一名队友泠越身上，这人是个墙头草，也没干过什么坏事……
漓陌顿了顿，语气令人胆寒：“给你一个选择的机会，臣服我，或者……去陪地上那两个蠢货。”
她居高临下地看着泠越，声音冰冷：“这把匕首还有最后一次使用机会。”
泠越看着漓陌手中的匕首，吓得脸色惨白，身体颤抖，下意识地跪在了地上。
他猛地抬起头，眼神中充满了求生欲，几乎是匍匐着，语无伦次地说道。
“我臣服！我从今以后只听您一个人的命令……求您别杀我！求您了！”
泠越颤抖着，“哐当”一声将手中的武器丢弃在地，表示自己已经彻底放弃抵抗。
漓陌这才弯下腰，用匕首轻轻拍了拍泠越的脸颊：“记住你的选择，背叛的下场……很严重”
“我绝对忠诚，绝对不敢背叛！”泠越立刻点头如捣蒜。
漓陌直起身，将匕首收回储物空间。
只有她自己知道，她藏在衣袖下的手正在微微颤抖。
这把匕首早就在今天前，被她用过一次了，方才她握着的，只不过是一把失去了所有力量、比普通匕首强不了多少的空壳。
还好，她赌赢了，这个蠢货，果然胆小如鼠。
就在这时，她腕上的任务手环传来轻微的震动。
传送倒计时开始了最后的读秒：十、九、八、七……
漓陌缓缓握紧了拳头，传送光晕逐渐笼罩着她，以及匍匐在地的泠越。
想到惨烈的母星、逃亡的贵族、绝望的平民、还有身边这个被迫臣服的“同伴”……
漓陌深吸一口气，等回去之后，等待她的绝不是欢呼，而是一场凶险而又残酷的硬仗。
……
谭笑笑正在收拾自己的随身挎包，她将之前拿到重要证物，也就是那团沾满小黑脓液的湿纸巾，找了个塑料袋严密地包裹了起来。
等确认不会泄露出任何气味和液体以后，这才小心翼翼地放进包的内袋里，拉好拉链。
紧接着她扭头看向身侧排排坐好的大黑、小黑、纸人陆滦，一脸严肃地问道：
“我明天要去做一件大事！你们谁陪我去？”
大黑立刻抬头挺胸，“汪呜”了一声，小尾巴摇得跟螺旋桨似的，满脸写着“选我”“选我”。
谭笑笑眨了眨眼，装作没看见，目光紧盯着把触手全都蜷缩起来、试图把自己伪装得不存在的小黑。
唉，新员工就是这样，害羞，怕生，谭笑笑懂的。
她直接伸手，一把抓住那颗试图降低自身存在感的小家伙。
“就你了，明天一起跟我去市监局，况且你还是重要证物来着，别想逃避责任。”
“……”
小黑身上的触手轻微的翻滚着，下意识想要反抗。
但他又害怕眼前的女人，浑身透露着一股极不情愿但又不敢明着反抗的憋屈感。
谭笑笑看着不情不愿的小黑，顿时一个皱眉。
旁边的大黑立刻眯起绿油油的眼睛，喉咙里发出威胁的低吼。
他一脸期待地上前半步，仿佛就等着谭笑笑一声令下，然后就可以和小黑再次进行“友好交流”了。
感受到大黑的虎视眈眈，小黑瞬间身上所有触手僵直住了，然后十分主动爬向谭笑笑的背包。
密密麻麻地触手老老实实的扒拉着背包边缘，努力摆出一副“我听话，我配合，别放狗”的顺从模样。
大黑见状满意地点点头，然后后腿一蹬，也想跟着爬进谭笑笑的背包。
旁边一直沉默看戏的纸人陆滦见状，也迈着小碎步试图往包里钻。
谭笑笑挠头，一把薅住大黑的后颈皮把它拎了出来，大黑不满地“汪呜”叫着，四爪乱蹬着，满脸写着不满。
紧接着她又小心地捏住陆滦的纸片身体，把他也提溜了出来。
“你们一个个干嘛呢？我这包都快装不下了，我明天是去做正事的！又不是去郊游！”
一纸人一狗子被拎在半空，均是眼泪汪汪地看着她，眼神里充满了被抛弃的委屈和一定要跟着去的坚定，大有不带上他们就不让她出门的架势。
谭笑笑看着这俩活宝，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好吧好吧，怕了你们了，明天带你们一起去看行了吧？到时候我一定要把那家黑心工厂告倒！还要让他给所有消费者赔礼道歉，赔偿损失！”
想到之前那些经常到她店里来买啤酒和苹果汁的熟客，她就内心一阵抱歉，感觉良心隐隐作痛。
都是她选品不够谨慎，没有深入调查货源，才导致了今天这种局面。
她一定要给她，还有她的客人讨回公道！
第二天一早，谭笑笑背着鼓鼓囊囊的背包，站在了距离店铺不远的公交站台。
她原本是想着打车去的，但说来也巧，她店门口的公交站刚好有一路能直达市监局门口的公交。
真是省钱又省心啊，她一边感慨着，一边看着慢悠悠地驶来的公交车。
谭笑笑投币上车后，看着车厢里人不多，她有些习惯性地想找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目光扫过一个空位时，她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
只见那浅蓝色的塑料座椅上，赫然有着一小片已经干涸发暗的红褐色污渍……看起来……很不雅观。
“天啊，这谁啊……大姨妈蹭到椅子上也不擦一下，素质真是……”她小声嘀咕，有些被恶心坏了。
但转念一想，万一是某个女孩子身体不舒服，一时没注意，或者手头上正好没纸呢？
出门在外，难免有不便之时，想到这里，她顿时又原谅了那个不知名的妹子。
她从背包里掏出一张湿纸巾，小心翼翼地擦去了那片血渍。
直到座椅表面恢复光滑干净后，她才又抽出一张湿巾，将擦拭过的区域和旁边的空位都仔细擦了一遍，这才坐下。
公交车晃晃悠悠地启动，又过了几站，上来了一位拎着菜篮子、头发花白的大妈。
大妈目光先在车厢内逡巡了一圈，最终落在了谭笑笑旁边那个刚刚被她擦拭干净的座位上，一屁股坐了下来。
看到大妈的动作，谭笑笑下意识张了张嘴，想提醒一下那个座位刚才的情况。
但转念一想，自己已经擦得那么干净了，再说出来反而膈应人家，没必要多此一举。
大妈似乎察觉到了谭笑笑欲言又止的表情，有些奇怪地侧过头。
“你这小姑娘，这样奇怪的看着我做什么？这座位不能坐啊？”
谭笑笑连忙扬起一个笑容：“没没没，阿姨您坐，没问题，干净的。”
她挠挠头，尬笑着试图转移话题，目光落在阿姨手中那个菜篮子时，顿时有些惊讶。
“您这大清早的，是去城里买菜啊？我们郊区的菜市场应该更新鲜、更便宜才对啊。”
大妈闻言，脸上露出一种神秘兮兮的表情。
“嘿嘿，这你就不懂了吧。我女儿今晚带男朋友回家，我得给她做一道我的拿手好菜，镇镇场子！”
她压低声音凑近谭笑笑，语气古怪。
“那道菜用的肉啊……比较特殊，只有市中心的那家深渊菜市场才有得卖，别的地方可买不着呢。”
“深渊菜市场？”
谭笑笑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感觉有点拗口，还带着点说不出的怪异感。
什么肉需要这么小心翼翼，还得专门去名字这么奇怪的市场买？
就在大妈提到这个古怪的菜市场时，正在谭笑笑背包里的小黑突然不安分地挣扎了一下，几根触手甚至悄无声息的从背包拉链中伸出，仿佛透露着一股焦躁不安的情绪。
大妈看着谭笑笑那鼓鼓囊囊、还在微微蠕动的背包，顿时被吸引住了。
“小姑娘你包里装了活物啊？动静还不小，你这大包小包的，准备去哪儿啊？”
谭笑笑心头一惊，公交车可是明令禁止携带宠物的，还好大妈没有举报她的意思。
她连忙把背包拉链彻底拉严实，脸上堆起笑容解释道。
“没有，包里就……几个电动小玩具，可能开关没关好。”
她顿了顿，在大妈怀疑的眼神中，像是转移话题一般说道.
“我准备去市监局，之前遇到一个黑心的食品工厂，卖的饮料有问题，准备去举报他们。”
大妈一听“市监局”三个字，明显愣了一下，脸上的笑容僵了僵。
随即眼神复杂的上下打量着谭笑笑，脸上的表情诡异，仿佛混合着惊讶、怜悯，还有一丝……在看傻子的意味？
“去市监局？”大妈的声音压低，有些不可思议。“小小年纪……胆子真是大啊哦……”
谭笑笑被大妈这反应弄得莫名其妙，举报黑心商家不是正常操作吗？
怎么在大妈眼里仿佛成了她要去勇闯龙潭虎穴似的？
她正想继续发问，车内的广播响了起来：“市监局到了，请下车的乘客做好准备。”
谭笑笑立刻站起身，对着大妈挥了挥手：“阿姨我到了，先走了啊！”
大妈看着谭笑笑毫不迟疑走向车门的背影，惋惜地摇了摇头，低声喃喃了一句。
“唉，年轻真好，不懂事啊……可惜了……”
那语气，仿佛谭笑笑不是去举报，而是去赴死一般。
走下公交车，谭笑笑站在路边，她抬头望去着眼前这栋看起来颇为气派的大楼。
大楼整体呈灰白色，线条硬朗，结构对称，带着一种冷峻感。
大楼很高，再加上今天又是阴天，站在底下总是莫名给人一种深深地压迫感。
门口还矗立着几根巨大的罗马柱，最上方的牌匾上是几个硕大的鎏金大字。
【诡灾市市场监督管理局】
那字体十分方正、标准，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谭笑笑总觉得那“诡灾市”三个字，笔画似乎有些没印刷号，歪歪曲曲的，看久了让人眼晕。
“这么大的一个机构……还真是节省，字印歪了都能将就着用……”谭笑笑喃喃自语。
门内的办事大厅干净而又整洁，金属座椅上零星坐着几个等待办事的人。
接待窗口后面，工作人员穿着统一的制服，有的在低头办理业务，有的在接听电话，表情大多有些麻木。
谭笑笑深吸一口气，拍了拍背包，满脸“为民除害”的严肃表情，然后坚定地走上台阶，推开玻璃门。
……
而与此同时，星际交流论坛正乱成了一锅粥。
无数水源星相关的消息在论坛刷屏，每一分钟都有新消息，看得围观群众目不暇接。
【水源星酸雨预警，最高级别！】
【水源星惜败蓝星，遭遇特大天灾。】
【直播：水源星地表侵蚀实况。】
【水源星议会核心成员疑似集体逃亡】
【任务失败，流歌确认死亡。】
【水源星，还有未来吗？】
……
暗影星的队长黯月刚结束一个副本，拖着疲惫的精神登入论坛，就被这铺天盖地的消息糊了一脸。
他揉了揉眉心，感觉有些信息过载，流歌死了？
虽然早知道那家伙自大无知，脑子已经被仇恨冲昏头脑，迟早要完，但这速度也太快了了点。
想起之前在诡灾市第一医院，流歌那没脑子只凭一股狠劲的操作，黯月冷笑一声，点进了那个水源星现状直播贴。
直播画面晃动，有些模糊不清，画面里充斥着绝望的尖叫和雨水腐蚀物体时发出的“滋滋”声。
原本波光粼粼的碧蓝湖泊早已浑浊不堪，冒着一看就极其不祥的黑烟。
翠绿的植被更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酸雨的浇灌下枯萎，化为焦炭。
水源星众多华美建筑，外墙更是被侵蚀得斑驳脱落，逐渐锈蚀变形，一看就无法再继续住人。
这时，一个来不及躲入地下的水源星人踉跄着摔倒在雨水中，皮肤瞬间冒起白烟，紧接着拼命挣扎了几下后便不再动弹，只剩下了一团模糊的血肉。
黯月心头一凛，这酸雨浓度太夸张了，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惨烈。
他摸出一根烟点上，深深吸了一口，看着直播里炼狱般的景象，缓缓吐出一口烟圈。
水源星那些高高在上的长老们倒是跑得挺快，只留下这些平民在原地等死。
他摇摇头，关掉了直播，心里已经给水源星判了死刑。
看来这颗棋子已经废了。
他随手刷新了一下页面，一条新帖瞬间让他坐直了身子。
【突发：水源星议会遭罢免，长老团权力被强制解除】
黯月瞪大了眼睛，万万没想到，这些被压迫了千百年的水源星平民居然反叛了？
没等他消化这个消息，又一则帖子紧跟着弹出。
【水源星临时议会成立公告】
发帖人：漓陌（水源星临时议会会长）
旧议会救援不力，已被革除，水源星中央军现已由临时议会接管。
即日起，水源星一切事务由临时议会负责。
过往恩怨，愿与蓝星一笔勾销，期待和平共处，共同发展。
万万没想到会是这个发展的黯月彻底愣住，他呆愣许久，等指尖的烟烧到了手指才猛地回神，烫得他忍不住“嘶”了一声。
水源星……这是……投降了？甚至还和蓝星和解了？
直接从对抗蓝星的桥头堡，变成了对方盟友？
黯月狠狠皱眉，目光死死盯住“漓陌”这个名字。
漓……水源星人的姓氏大多继承自母亲，而这个姓氏在水源星可不多见……
他依稀记得十几年前水源星是有个姓漓的女性军官。
据说平民出生，却很有能力，年纪轻轻就爬到了高位，后来好像失踪了……
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呢？黯月脸色阴沉，又刷新了一下页面。
果不其然，蓝星官方已经迅速回复了这则帖子。
【蓝星联合政府：已获悉水源星变故，尊重水源星人的选择，同时祝贺临时议会成立，蓝星接受水源星的和解提议，愿我们携手向前，共创美好未来，和谐星际。】
黯月读着这段官方话语，愤怒地掐灭了手中的烟。
他的计划全被打乱了，黯月冷漠地看着屏幕。
看来水源星这颗棋子没用了，得赶快物色新的了。
……
蓝星，地下指挥中心。
看着大屏幕上来自水源星的公告，又看了看对面站得笔直的边锐进。
昌浩气刚毅的脸上罕见地露出一丝复杂和难以置信。
“真是……没想到。”
昌浩气的手指敲了敲桌面，有些无奈地摇摇头。
“我们之前还在头疼以后该怎么应对水源星的疯狂报复，甚至做好了承受损失的准备……”
他顿了顿，表情意外：“结果万万没想到，转眼间，我们最大的死敌……就这么没了？甚至还变成了盟友……”
边锐进也是一副如梦初醒的表情，没想到谭姐的随手一个举动居然能掀起这么大的蝴蝶效应。
“当时谭姐她可能只是看不惯那个流歌推队员送死，又觉得工厂卫生问题恶心，才出手拦了一下……”
他深吸一口气，语气带着感慨：“她救下那个叫漓陌的水源星队员，可能……可能真的只是顺手。”
“顺手……”昌浩气重复了一遍这个词。
“她这一顺手，不仅解决了我们一个心腹大患，避免了潜在的牺牲和消耗，甚至还给我们顺手拉来了一个可能的新盟友。”
边锐进目光再次投向屏幕上的公告，沉默了片刻，像是在消化这戏剧性的转折。
最后，他眯着眼睛，像是在深思，又像是在感慨。
“虽然出人意料，但确实对我们蓝星是极大的利好。不仅减少了虎视眈眈的敌人，还增加了潜在的朋友……”
“告诉谭老板，”昌浩气看向边锐进，语气郑重，“蓝星，又欠她一个大人情。”
第74章 规则之力
谭笑笑走进办事大厅, 走到一个空着的接待窗口前。
工作人员穿着笔挺的制服，仿佛受过专业的训练，脸上的表情跟旁边窗口的同事一模一样。
“你好……”谭笑笑开口道。
“我要举报一家食品饮料厂, 他们的卫生状况极其恶劣，原料疑似有毒物质, 我这里有证据。”
工作人员缓缓看向她, 冰冷的手指递出一张纸条, 声音平淡。“请排队等候。”
谭笑笑接过纸条, 只见上面的写着：π——∞。
她眯着眼盯着看了半天, 眉头越皱越紧。“你们这取号机是不是出故障了？”
她把纸条放回台面上。
“这写的是什么？机器坏了就修一下嘛，字都花成这样了，我怎么知道我是几号？”
工作人员面无表情，仿佛机器人一般重复道：“请排队等候。”
谭笑笑有点恼火，她看向座椅上那些等待的人, 试图寻求认同。
“哎，您看看这号, 这能看出个啥？这得等到什么时候去？”
但那些等待者对她的抱怨毫无反应, 他们坐姿僵直, 眼神空洞，面色麻木, 仿佛与整个大厅融为一体。
谭笑笑无奈只好也跟着坐下, 等了半个小时，叫号屏幕上的号码依旧纹丝不动, 她那个“π——∞”更是遥遥无期。
“效率太低了！”她不耐烦的站起身。
“这么多人排队，就两个窗口，这得等到猴年马月去了？”
她一抬头，正好一眼看到头顶的指示牌, 上面的箭头指向后方，工整的黑字写着“厕所”。
下一秒，指示牌上的文字蠕动扭曲着，突然变化，箭头指向二楼，五个大字浮现了出来“局长办公室”。
谭笑笑惊呆了：“真是高级，就连指示路牌都是电子的。”
真是打瞌睡遇上了枕头，谭笑笑当即朝着箭头的方向走去。
“我直接找你们领导好了。”
看她朝着楼梯口走去的背影，大厅内的工作人员都默默无声地注视着，眼神里没有惊讶，没有警告，只有漠然，仿佛在看一个无用的，随时准备删除的文件。
谭笑笑按照指示牌拐了几个弯，终于来到一扇厚重的、看起来比其他门都要气派些的深色木门前，门上挂着一个门牌上面写着“局长办公室”。
她没敲门，直接握住门把手，推门而入。
办公室内的画面让她呆愣了一下，里面堆满了高到天花板的文件架，各种文件夹和卷宗整齐的摆在架上，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厚的油墨味。
房间中央，一张巨大的实木办公桌后，坐着一个扭曲的身影。
那东西与其说是人，不如说是一个由无数不断翻滚的纸张、和印刻着文字条文的触手构成的奇怪生物。
它脸上戴着一副金丝眼镜，正拿着一个散发黑光的印章，朝着桌面上一个不断挣扎哀嚎的文件盖下去。
谭笑笑的闯入让它的动作一顿，办公室内的空气瞬间凝固。
一种无形的力量瞬间锁定了谭笑笑。
这是规则之力，管理着整个诡灾市的力量，是秩序的体现，足以抹杀任何不合规的存在。
“闯入者……”那怪物声音冰冷庄重，仿佛在读着审判书。
“依据《市监局安全管理条例》第7条第3款，《异空间闯入处理规范》总纲，你的存在已被定义为非法冗余信息，予以格式化，立即执行！”
话音刚落，那股无形的规则力量骤然增强，带着极强的杀意。
然而，谭笑笑只是被这股力量冲得稍微晃了一下，然后搓了搓胳膊。
“这鬼地方，怎么空调开这么足？”
她看着办公桌后恐怖的存在，脸上没有丝毫害怕。
“你就是这儿的领导？”
她大步走上前，完全无视了周围开始扭曲、尖叫哀嚎的文件，一巴掌拍在坚固的实木桌上。
“你们怎么回事？楼下办事窗口就开两个！外面多少人等着你们没看见吗？”
“还有取号机打出来的号根本看不清，好歹修修吧。”
她劈头盖脸就是一通抱怨，眼神里满是恨铁不成钢。
作为SSS级的规则诡异，掌握着诡灾市营商环境的最强存在，局长彻底懵了。
“规则抹杀”竟然无效？这不可能！
任何存在，都必须服从规则！
除非……除非对方根本不在它的规则体系之内，甚至……凌驾其上？
他试图再次调动规则之力，无数文件翻涌着：“……依据《行为规范》……我必将你……”
“少跟我打官腔！”谭笑笑揉揉眉心，愤怒地打断对方。
然后，被打断的局长愤怒地发现，它最强大的武器，规则之力已经调动不起来了！
局长发出一声绝望的咆哮，庞大混乱的身躯从办公桌后站起，直扑向谭笑笑！
这样一个不在注册内“异常”，就不应该存在！
谭笑笑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往旁边躲了一步。
怪物扑了个空，扭曲的身体撞在文件架上，无数文件纸张瞬间掉落在地。
谭笑笑上下打量眼前这团无法名状的、不断蠕动、充满着负面情绪的生物，愣了一下，脸上恍然大悟
“我懂了！”她一捶手心，眼神里充满了怜悯。
“是工作压力太大，长期伏案，缺乏运动，导致内分泌严重失调，才变成这样的吧？”
“你看看你，身体都扭曲，脸色都变得……呃，五颜六色了，这是病得治啊，老是坐在办公室里不运动，心理和生理都很容易出问题的！”
怪物局长的攻击动作凝固了，似乎完全无法处理她这番话。
谭笑笑越说越觉得有道理，开始在随身挎包里翻找起来。
“你这是虚火上升，邪热内扰，得降火，安神。”
她一边嘀咕着，一边打开背包，顺手撸了把正在包里蠢蠢欲动的大黑。
“别动，等我忙完大事，再带你出去放风。”
谭笑笑从挎包夹层中掏出一瓶未开封的枸杞水。
“幸好我带了这个。”
拧开瓶盖，一股淡淡的、清甜的枸杞味飘散出来。
她举着枸杞水，朝着那巨大的、由绝望面孔和混乱条文构成的怪物走去，语气真诚。
“这是我店里新进的枸杞水，清肝明目，降火安神，最适合你这种情况。”
谭笑笑瞅准机会，踮起脚尖，不由分说地将枸杞水瓶口对准怪物的大嘴，强行灌了下去！
“咕咚……咕咚……”
几声吞咽声响起后，怪物局长猛地颤抖起来，发出一声尖锐的哀嚎。
这什么东西！
这水不对，这绝对不是普通的枸杞水！
它从这水中，喝到了一种源自灵魂最深处的、甚至能够压制湮灭他的力量！
那力量所携带的秩序和规则之力，仿佛与他出自同源，却更加古老、更加宏大、远在他之上。
是它绝对无法理解和忤逆的存在！
“这是什么？不可能！！！”
在凄厉的惨嚎中，构成怪物身体的文件陡然化为灰烬，身上挂着的代表着规则的印章开始崩裂，化为粉末。
身体更是极速坍缩，缩小，短短几秒钟内，刚刚那个不可一世的规则诡异消失了。
只剩下一个穿着一身不合身西装、头发凌乱花白、眼神空洞迷茫的中年男人瘫坐在地上，周围是一片狼藉的废纸。
他眼神涣散，反复喃喃念叨着：“流程……要合规，不能错……错了要整改，要归档……”
谭笑笑看着眼前这一幕，又看了看手里只剩半瓶的枸杞水，满意地点头。
“看吧，我就说是虚火，喝点补虚降火的立马见效。”
地上的男人听到她的话，顿时一个激灵，眼神清醒了几分，但更多的还是一种刻在骨子里的，近乎本能地恐惧。
他猛地抬起头，瞳孔瞬缩，连滚带爬地站起身，腰几乎弯成了九十度，脸上充满了谄媚和恐惧。
“您……您说的是，您教训的是！是我们怠慢了！”
他声音发颤，语无伦次。“您的材料，我们已经收到了！高度重视，立刻处理，三日……”
他看了眼谭笑笑的眼神，嘴唇颤抖，态度恭敬得近乎卑微。
“不，一日，马上就办！立刻查封那家黑心工厂，给您和广大市民一个满意的交代！”
谭笑笑被他这前倨后恭的样子搞得有点莫名其妙，但听到对方保证立刻处理，脸色上瞬间露出笑意、
“这还差不多，做事就得有效率。”
“是是是！您说的是！我们一定深刻反省！”
男人点头哈腰，冷汗直流，恨不得立刻把这位煞神送走。“我……我送您出去？”
谭笑笑摆摆手：“不用不用，我自己就行。”她顿时心满意足地离开了办公室。
直到她的背影彻底消失在走廊尽头，局长才敢慢慢直起腰，眼中充满了劫后余生的恐惧和茫然。
办完一件大事，谭笑笑推开市监局大门，心情舒畅了不少。
“虽然过程有点曲折，领导还有点怪怪的，但总算把事情办成了。”
她满意地自言自语。“看来反映问题还是得找主要领导，下面的人就知道拖。”
谭笑笑站在街边，等了许久，但是公交车却迟迟不来，她有点百无聊赖地四下张望着。
市中心比位于郊区的霓虹街热闹不少，街上行人匆匆，车流不息。
包里的大黑还在不停地挣扎，一心想要出来放风，谭笑笑无奈之下只好将大黑抱了出来，放在地上。
“还好今天出门带了狗绳，我带你逛逛街怎么样？”
大黑“汪呜”一声，鼻子耸动着，仿佛在闻着什么香气，绿油油的眼睛里居然闪过几分沉醉。
狗绳刚挂上脖子，大黑立刻朝着不远处的一条岔路走去，力气大到谭笑笑差点都拉不住。
谭笑笑有些无奈的嘟囔着：“真是，奇怪了，这边有什么好东西吗？你一直往这边走……”
就在此时，一股浓郁、甜腻中带着奇异诱惑的香气随风飘来，钻入鼻腔。
那香味仿佛有生命一般，勾得谭笑笑心头一动，口腔里不由自主地开始分泌唾液。
“什么味道？这么香？”
她眯起眼睛，下意识地深吸了一口气，脚步不自觉地就朝着香味的来源处挪动。
循着香味，穿过两条街，越往前走，那香气越发浓烈，无时无刻不牵引着她的心神。
走了足足一公里，她终于在街角找到了香味的源头。
这是一家装修得极其粉嫩、仿佛童话世界里的糖果屋的店铺，店门口排着一条蜿蜒曲折的长龙，队伍末尾几乎拐进了另一条小巷。
店铺的招牌是也很可爱，牌匾上写着“外婆的古老食谱”。
“外婆的古老食谱？”谭笑笑觉得这名字有点耳熟。
她蹙着眉终于想了起来，上次那个出租车司机师傅提起过，说这是市中心一家超级难排队的网红面包店。
招牌是哪款来着……
谭笑笑皱眉深思……哦对，黑甜疯狂海盐卷！听起来就很好吃！
空气中那股甜香愈发勾人了，谭笑笑感觉自己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与此同时，大黑似乎被这香味刺激得极为兴奋，不安分地在她脚下拱来拱去，甚至发出了低低的呜咽声，眼神水汪汪地，仿佛在催促着她，赶紧买！
“唉，真是个大馋狗。”谭笑笑无奈地拍了拍大黑，试图让小家伙安静点。
不过说实话，她自己也馋得厉害。
谭笑笑咽了咽口水，看着那几乎望不到头的长队，心里叹气，这得排到什么时候去？
但实在是被这股香气诱惑得太馋了，她揉了揉眉心，最终还是妥协了。
“算了，排就排吧，难得来一次市中心，尝尝鲜。”
就在她准备认命去排队的时候，一个惊讶又热情的声音响起。
“唉，小姑娘？小姑娘？真是你啊！你怎么在这里？”
谭笑笑抬头，看见队伍中间一位大妈正使劲朝她挥手。
卷头发，圆圆脸，手里还挎着那个鼓鼓囊囊的菜篮子，正是公交车上遇到的那位大妈。
“是您啊，您买完菜了？”谭笑笑一愣，目光落在那个塞得满满的篮子上。
周红霞点点头，脸上带着几分得意又后怕。
“买好了！那家肉铺生意忒好，我去晚了就剩最后一块顶好的里脊了，差点没抢到！跟另一个老姐妹差点为这个干起来！”
她伸出胳膊，露出手背上几道清晰的红痕。“你看，这就是证据！现在这年头，买点好肉可真不容易！”
“呵呵，您真是……老当益壮。”
谭笑笑看得胆战心惊，现在的大姨们，为了抢一块肉居然这么拼，没必要吧。
周红霞摆摆手，然后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好奇又带着试探地看着谭笑笑。
真是奇了怪了，她早上可是亲眼看着这姑娘进了那扇“有进无出”的门，这会儿居然全须全尾地出来了？
“你今早那事儿……办完了？”周红霞小心翼翼地问。
谭笑笑点头，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
“办完了！对方领导可热情了！态度特别好，说一日之内就给我出结果，效率超高！”
周红霞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眼睛瞪得溜圆，像是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
她再次上下打量谭笑笑，目光里的好奇变成了震惊和敬畏。
这小姑娘……看着普普通通，真是深藏不露啊！能从那个地方活着出来。
看谭笑笑正准备往队伍末尾走，周红霞连忙一把拉住她。
“哎呀呀，排什么队啊，跟阿姨还客气啥！”
周红霞热情得几乎强硬地把谭笑笑拉到自己身边。
“正好，马上就该轮到我了，我顺手就帮你一起买了！你想吃啥，跟阿姨说！”
谭笑笑被这突如其来的热情搞得有点懵，挠挠头很不好意思。
“这……这怎么好意思呢，阿姨，队伍这么长……”
“有啥不好意思的，相逢就是缘分！再说你都叫我一声阿姨了！”
周红霞大手一挥，豪气万分。“快说，想吃啥？”
谭笑笑看着那长长的队伍，实在拒绝不了这诱惑，她连忙从钱包里拿出两张百元大钞递过去。
“那……太谢谢您了阿姨，我要四个那个招牌黑甜疯狂海盐卷。剩下的钱您看着再随便买点别的尝尝就行……”
周红霞看着那两百块钱，又看看谭笑笑，眼神里的肃然起敬几乎要满溢出来。
“一个人吃四个黑甜疯狂？真是……了不得。”她喃喃自语，声音里充满了惊叹。
谭笑笑：“……”
吃个面包而已，怎么跟完成了什么壮举一样？她一头雾水。
很快，轮到周红霞了。
她挤到窗口前，熟门熟路地点单，不仅买了海盐卷，还要了好几种别的。
过了一会儿，她拎着两个硕大的、印着店铺logo的纸袋挤了出来，将其中一个明显沉许多的袋子塞给谭笑笑。
“小姑娘，给！四个海盐卷，阿姨又帮你买了点别的，宁梦草莓手指泡芙、还有两个灵魂安抚司康，你可别一次都吃了，悠着点！”
周红霞顿了顿，又把找的零钱和小票仔细塞进谭笑笑手里，俨然把她当成了自家需要照顾的小辈。
“拿好了啊，别弄丢了。”
谭笑笑接过那散发着浓郁诱人香气的纸袋，连声道谢。
她能感觉到脚下的大黑，和背包里的小黑躁动得更厉害了。
尤其是小黑，几根细小的触手甚至从背包拉链缝里钻了出来，拼命朝着袋子的方向伸。
“太谢谢您了，阿姨。”
“哎呀，谢啥，举手之劳。”周红霞摆摆手，看了眼站牌。
“你是不是要回去了？走，正好一起！”
两人一起上了公交车，路上闲聊起来。
交换姓名时，谭笑笑说起自己在霓虹街开了家便利店，周红霞一脸惊喜。
“霓虹街？我住得离那儿不远啊！以后可得常去照顾你生意！”
她越看谭笑笑越觉得投缘。
“我女儿就在那边上那个很有名的心茧人力资源公司做主管呢，以后有啥事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
说着，她就要拉谭笑笑去她家吃晚饭，谭笑笑赶忙摆手拒绝。
“不了不了，阿姨，您女儿今晚不是要带男朋友回家吗？我一个外人去多不合适。”
周红霞这才反应过来，一拍脑门：“瞧我这脑子！那说好了，过几天，过几天阿姨一定专门请你来家吃饭！”
回到霓虹街23号便利店，谭笑笑刚打开店门，大黑立刻“嗖”地蹿了起来，目标直指她手中的纸袋。
同时，小黑也从包中蹿了出来，十几根触手齐齐上阵，速度快得惊人。
“你们两个馋鬼，急什么！”谭笑笑哭笑不得。
两个家伙下手快准狠，各自卷走了一个黑甜疯狂海盐卷，瞬间塞进了嘴里。
那海盐卷只有半个拳头大小，外面淋着香甜的巧克力，内部夹着灰白色的海盐奶油，造型精致无比，那浓郁的甜香气息让人忍不住沉浸其中。
“一口就没了？二十块钱一个呢！”
谭笑笑心疼地看着小票，赶紧把剩下的两个海盐卷拿出来，往嘴里塞了一个，咀嚼了几下，口感层次丰富，巧克力微苦、奶油甜咸交织，确实不错，但……
她把最后一个递给呆呆地站在一旁的纸人陆滦。
“喏，给你也尝一个……差点忘了，你现在的身体能吃东西吗？”
小纸人看了看对他而言堪称巨大的面包，又抬头看了看谭笑笑，似乎迟疑了一下。
然后他伸出小小的纸手，抱住了那个海盐卷，小口小口地……啃了起来。
虽然看不出表情，但动作一丝不苟。
谭笑笑一把薅住还想伺机偷陆滦那份的大黑，然后舔了舔嘴角沾着的海盐奶油，细细品味了一下。
“唔，感觉也就一般般吧？虽然好吃，但好像……也没有好吃到需要排长队的地步吧？”
她看向正努力“啃”面包的陆滦，肯定地点点头：“果然还是你做的小甜饼更好吃，又酥又香，火候刚好。”
正埋头与海盐卷搏斗的小纸人听到这句话，动作猛地一僵，身体突然失去平衡，一个倒栽葱，“啪叽”一下埋进了海盐卷里，沾了一脸的奶油和巧克力碎。
谭笑笑一头雾水地把小纸人捞起来，挠了挠头十分不解。
“我刚刚说了什么很奇怪的话吗？”
当天深夜，杂物间内。
谭笑笑正躺在宁谧之息床垫上睡得正沉，白天吃的那个海盐卷对她没有产生半分影响。
而角落阴影里，大黑的体型似乎比白天隐约大了一圈，皮毛油光水滑，在黑暗中泛着光泽。
它一口咬住蠢蠢欲动、试图朝着床垫方向伸出触手的小黑，喉咙里发出低声的警告，眼睛里充满了威慑。
小黑瑟缩了一下，瞬间乖乖蜷缩起所有触手，变得异常安静顺从。
而在床垫角落，被谭笑笑习惯性丢在这里的小纸人，身体忽然毫无征兆地发出微弱、柔和的白光。
纸做的身体忽然开始舒展、变大，轮廓逐渐变得清晰、立体……眨眼之间，竟化作了一个身形修长的年轻男子，月光下，一头金发异常闪耀，眼睛里中充满了震惊与无措。
他……他怎么会突然恢复了人形？是因为白天吃的那个面包？
就在他茫然不知所措之际，床上熟睡的谭笑笑似乎觉得有些热，无意识地翻了个身，手臂一甩，腿一蹬，竟直接滚到了他怀里。
温香软玉，瞬间满怀。
陆滦瞳孔一缩，下意识举着手，动作滑稽，脸色僵硬。
她的脸颊贴着他的胸膛，温热的呼吸透过薄薄的衣料，熨烫着他的皮肤。
陆滦整个人彻底僵住，他从未与人……有过如此近距离的接触。
他一动不敢动，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染上一层绯红，直蔓延到耳根后。
大黑看着这一幕鼻孔嗤笑一声，仿佛是在嘲笑。
睡梦中的谭笑无意识地咂了咂嘴，脑袋在他怀里蹭了一下。
陆滦身体更僵硬了，心神慌乱至极，下意识就往地上一滚。
他周身的柔和的白光闪烁了几下，身体迅速变得虚幻、透明，下一秒，又再次变回了巴掌大的纸人模样。
谭笑笑咕哝了一声，迷迷糊糊地感觉自己的抱枕突然消失，她不满地皱了皱眉。
但沉重的睡意很快将她重新拉入梦乡，她咂咂嘴，继续沉沉睡去。
地板上，只剩下一个仿佛被抽空了所有力气、脸上还残留着些许可疑红晕的小纸人。
他静静地躺在那里，绿豆小眼望着天花板，许久，许久。
第75章 心茧人力资源
第二天一早, 谭笑笑醒来只觉得神清气爽，她伸了个懒腰，习惯性地往床边一摸, 却摸了个空。
低头一看，发现小纸人陆滦正安安静静地躺在地板上。“嗯？”
谭笑笑挠了挠睡得乱蓬蓬的头发, 脸上露出歉意。
“我睡相这么差吗？把你踹下去了？”
她说着, 弯腰想把纸人捡起来。
谁知那小纸人突然“嗖”地一下跳起来, 瞬间窜出去老远, 浑身上下透露着一股惊魂未定, 一双墨水点的绿豆小眼更是警惕地盯着谭笑笑。
谭笑笑一脸懵逼：“……？”
“难道我昨晚……难道很凶残？梦游揍你了？”她对着纸人试探的发问。
纸人没有回应，只是打开房门跑了出去，那动作居然……透露着一股娇羞。
谭笑笑被它这反应搞得莫名其妙，但她的注意力很快就被转移了。
因为窜出去的小纸人又进来了，手里还端着一个比它身体还大的托盘, 盘子上是一碟烤得酥脆的巧克力甜饼以及一杯温牛奶。
“算了，有小甜饼就行！”谭笑笑那点微不足道的疑惑瞬间消失。
她美滋滋地拿起小甜饼啃了起来, 还顺便给了正在地上自闭的纸人一个赞许的眼神。
“还是你靠谱！”
纸人的脸颊可疑的红了一下, 默默转过了身去。
吃完早餐, 谭笑笑收拾了一下，打开大门准备营业。
她坐在收银台后, 身后是趴在角落啃着鸡腿的大黑, 以及正在同时用七八根触手高效理货的小黑。
纸人陆滦则拿着一个小小的抹布，一丝不苟地擦拭着收银台和货架。
谭笑笑满意极了, 想到自己之前每天那么劳累，顿时感慨，果然不会带团队，只能干到死。
好在她醒悟了, 及时招了两个好员工。
过了会儿，店里的风铃“叮咚”作响，周红霞走了进来。
“小谭老板，生意兴隆啊！”她嗓门洪亮，语气带着笑意。
就在她进门的瞬间，小黑的触手“唰”一下全部缩回，瞬间化为了一个颜色暗淡、造型扭曲怪异的晴天娃娃躺在收银台上。
纸人陆滦的动作也瞬间僵硬，然后迅速躲进了收银台下方。
大黑抬眼瞥了一下来人，鼻子里发出几声不屑的哼哧声，然后继续啃它的鸡腿。
周红霞好奇地四下打量，忍不住称赞。
“哎呦，小谭老板，你这店里收拾得可真干净，东西摆得那叫一个整齐，年纪轻轻就这么能干，真是了不起。”
虽然不是自己收拾的，但是谭笑笑还是十分理直气壮地收下了夸赞：“阿姨您过奖了。”
伪装成晴天娃娃的小黑小脑袋一动，似乎对被冒领功劳感到极度不满。
周红霞的目光扫过货架，无意中瞥到收银台上这晴天娃娃。
“咦？你这店里的晴天娃娃……长得……嗯……挺别致啊……”
话音刚落，她忽然感觉后背一股凉意，仿佛被什么冰冷强大的存在盯了一眼，让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
“可能是昨晚没睡好吧。”
周红霞摇摇头，没多想，走到调味品区拿了瓶酱油来到收银台。
付钱的时候，看到角落啃鸡腿的大黑，周红霞习惯性地伸手想去摸摸狗头：“这狗养得真肥实，油光水滑的……”
然而，手还没碰到，大黑就猛地抬起头，绿油油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不耐烦，喉咙里发出低沉的警告。
它可是超S级诡异！
平时给谭笑笑当狗是情势所迫外加有点心甘情愿，但这不代表它喜欢被老太太当成真的宠物狗摸头！
周红霞的手瞬间僵在半空，这狗的眼神……怎么那么瘆人？
就在气氛凝滞的瞬间，谭笑笑静静地看了眼大黑，没有说话也没有呵斥，但大黑身上的那股骇人气息却瞬间消失。
它悻悻地低头，继续啃鸡腿，浑身散发着一种“老子很不爽但老子忍了”的憋屈气息。
周红霞尴尬地收回手，搓了搓手臂，环顾了一下干净得过分的便利店。
“你这店里啥都好，就是……冷气是不是开得有点足了？感觉凉飕飕的。”
谭笑笑看了眼墙上显示26度的恒温空调，一脸茫然：“没有啊，温度刚好。”
周红霞觉得可能是自己多心了，很快就把这点不适抛诸脑后。
她付了钱，拎起酱油，再次热情地发出邀请。
“笑笑啊，今晚说好了啊，一定来阿姨家吃饭！我闺女周沫今天也回来，你们年轻人认识认识，一起热闹热闹！”
谭笑笑之前已经拒绝了好几次，但实在架不住周大妈这如火般的热情，只好笑着点头。
“好吧阿姨，那就打扰您了，我六点准时到。”
“哎！这就对了嘛，地址我发你了！一定来啊！”周红霞这才心满意足的离开了便利店。
……
陈优打开房门，今天是难得的周六，她约了好朋友萨米、段飞、于莉莉一起去公共体育馆打羽毛球。
她心情雀跃地拿着球拍刚下楼，就遇见了正拎着一袋大米、慢悠悠往家走的齐叔叔。
“齐叔叔好！”
陈优笑着打招呼，但随即想到之前听到的消息，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染上一抹不舍。
“齐叔叔，您是不是……下个月就要移居地上了？”
齐永峰有些意外地看着小姑娘瞬间低落的情绪。“是啊，名额批下来了。”
“真好……”陈优的声音闷闷的。“就是舍不得您，以后想见您一面就难了。”
齐永峰哭笑不得，伸手摸了摸小姑娘的脑袋：“傻孩子，这有什么好难过的。”
他顿了顿，像是想起什么，补充道。
“而且啊，这事可能还得再等等。听说移居计划要推迟一段时间了，名额也减少了不少。”
陈优呆愣了一瞬，心头下意识一紧：“推迟？是出什么事了吗？”
末世之下，任何微小的计划变动都容易让人联想到不好的意外。
“那倒不是，说是地上几个新规划的生活区，建设进度跟不上，缺人啊，特别缺有技术的老师傅。农业的、净水的、建筑维修的……”
齐永峰摇摇头，语气里带着点无奈。
“平原重建的速度跟不上，房子盖不起来，配套也跟不上，只能推迟了。”
陈优恍然大悟，是了，最近蓝星复苏的脚步快得惊人，到处都在建设，到处都在招工。
广播里天天都在播报哪里又开辟了新种植区，哪里又修复了净水系统。
真是甜蜜的苦恼，蓬勃的希望就在眼前，却偏偏被人才瓶颈绊住了脚步。
“原来是这样……那也是没办法的事。”
齐永峰虽然有些失落，但表现得很豁达。
“等了这么多年，也不差这一两年了，地上是好，但咱们这地下基地也挺好的，安稳。”
他又和陈优说了两句，便拎着米上楼去了。
陈优转身往楼下跑，刚出楼道口，就看见于莉莉、萨米和段飞正站在那儿。
于莉莉双手叉腰正瞪着她，抱怨道。
“你也太磨蹭了！我们都等半天了！”
陈优跑过去，把刚才和齐叔叔的对话说了一遍。
“莉莉，看来你想回墨壤平原老家看看的计划，也得往后推了。”
于莉莉愣了一下，撇撇嘴，但很快又扬起下巴。
“哼，都想了这么多年了，再多想几年也没什么大不了！走啦走啦，再说下去羽毛球场地真要被人占光了！”
几个少年少女这才如梦初醒一般，朝着附近的体育馆跑去。
一场球打下来，大家都出了一身薄汗。
陈优觉得喉咙冒烟，忙说：“等着，我去买点水果饮，我请客！”
水果饮，其实就是冰水里兑上合成的果味剂，再加上一点点珍贵的、能看到果肉的粘稠果酱。
这种东西在灾变前的年代，恐怕白送都没人要，但在如今，已是不可多得的奢侈美味。
于莉莉知道陈奶奶疼陈优，给的零用钱不少，但一次买四杯还是让她咋舌。
“你零花钱够吗？要不……我跟你一起去吧？”
陈优摆摆手，从口袋里掏出几张纸币晃了晃：“没事儿，你们等着就行啦！”
她跑出体育场，走到街对面的冷饮小店。
店主是一位头发全白、脸上布满皱纹的老爷爷，看到陈优，老人露出一个慈祥的笑容。
“爷爷，我要两杯青苹果味的，一杯草莓味的，一杯芒果味的。”
老人虽然年纪大了，动作却意外地麻利，很快就做好了。
陈优付了钱，正准备抱起四杯饮料离开，目光却被小店墙上挂着的东西吸引住了。
那是几柄冷兵器，长剑、短刀，还有一杆红缨枪头，它们静静地挂在斑驳的墙上，造型古朴，十分锋利。
陈优只在老电视剧里见过这种东西，对此很是好奇。
老人注意到她的目光，手上的动作慢了下来，沉默了片刻，才声音沙哑地开口：“小姑娘，对这些……感兴趣？”
陈优回过神来，有点不好意思，下意识地回答。
“啊……就是觉得，很好看，做得真精致。”
老人眼里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悲哀：“这是……古法打出来的，唉，我家祖祖辈辈，就吃这碗饭。眼看……眼看就要断在我这儿喽。”
看着陈优脸上纯粹的好奇，他脸上闪过一丝微弱的希冀：“你……你要是真喜欢，我……我可以教你？”
陈优抿了抿唇，心里有些无措，连忙道。
“爷爷，抱歉啊……我，我还要上学，而且，这种厉害的技术，国家肯定有记录，不会真断掉的。”
“记录？”老人苦笑一声，笑容比哭还难看。
“娃娃，你不懂。这是古法锻造，不是机器流水线出来的东西，靠的是手感，是经验，是眼睛看火候……”
他抬起自己那双布满老茧、疤痕的手，微微颤抖着。
“老师傅一辈子攒下的那点感觉，徒弟可能几十年都摸不到门道，光是记下来……没用的，没人手把手地教……很快，就再没人会喽。”
陈优愣住了，看着墙上的兵器，又看了看老人那双粗糙的手，惋惜和无力涌上心头。
她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老人看着她带着歉意的表情，也意识到自己是在强人所难。
这百废待兴的时候，到处都是机会，学个技术维修、进工厂、学种地，哪个不比学这又苦又累、还赚不到钱的打铁强？
他自己没儿没女，也没收到徒弟，只是……
只是不甘心啊，他没几天活头了，就总想着，不能让老祖宗的东西，就这么绝了。
他长长叹了口气，摆摆手，身影佝偻而落寞：“没事，……你的饮料好了，快拿去喝吧。”
陈优抱着四杯冰凉的饮料，心不在焉地走回朋友们身边。
于莉莉看她神色不对，接过饮料时担心地问：“怎么了？有人欺负你了？”
“没有没有。”
陈优赶忙摇头，将刚才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听完后，几个人都沉默了。
萨米忽然低声说：“就像我们部落的微兰花……”
微兰花当初也随着部落的消亡而灭绝，若非机缘巧合，也早已消失。
陈优托着腮，吸管无意识地戳着杯子里稀薄的果酱。
“电器维修、种地、盖房子……这些一两年就能培训出很多人，可是……可是像这样的老手艺呢？你们说，这么多年，像这样没了传承的……到底有多少？”
几个少年少女看着周围为了新生活而忙碌奔走的人们，嘴里明明喝着小甜水，却莫明品出了一丝苦涩滋味。
……
谭笑笑看了眼时间，已经接近下午五点。
她连忙关上店门，想了想，又从货架上拎了一件牛奶，毕竟空手上门总归是不太好。
看着周阿姨发来的地址【颐和嘉苑6栋501】。
她打开手机地图看了看，距离不算远，也就一公里多。
她脚程快，没多久就到了目的地。
颐和嘉苑位于相对偏僻的郊区，但却是近几年新建的小区，环境很好，小区里绿化也做得不错。
看门的保安大爷只是瞥了她一眼，就挥挥手让她进去了。
找到6栋，站在501室门前，谭笑笑整理了一下衣服，才按响了门铃。
“来啦！”
门内立刻传来周红霞阿姨热情洋溢的声音。
房门打开，周阿姨系着围裙，一见她就笑开了花。
“笑笑来了！快进来快进来！你说你这孩子，来就来嘛，还带什么东西！”
“应该的，周阿姨。”
谭笑笑笑着换鞋进屋，一股浓郁的饭菜香气立刻扑面而来。
房子装修得很简单，米白色的墙壁，浅色的木地板。
电视柜上摆着几张合影，大多是周阿姨和一个年轻女子的，照片里两人都笑得灿烂。
“别拘谨，就当自己家一样！”
周阿姨引着她在餐桌旁坐下，餐桌上摆满了色泽诱人的菜肴。
“家里就我和我女儿周沫，她还没回来呢。”
周阿姨说着，下意识地看了眼挂钟，微微蹙了下眉。
“真是奇怪了，周沫这丫头，按理说平时最晚五点二十也该到家了，今天怎么还没个影儿？”
下一秒，门口传来开锁的声音。
大门被推开，一个二十七八岁的年轻女子走了进来。
她面容姣好，化着精致的淡妆，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职业套裙，手里拎着通勤包，整个人透着一股干练利索的气质。
周沫一眼就看到了坐在餐桌旁的陌生女孩，她放下包，自然地走过来打招呼。
“有客人啊？你就是笑笑吧？你好，我是周沫。”
谭笑笑连忙站起身：“你好，周小姐。”
她下意识地脱口而出：“您和周阿姨一个姓啊？”
问完她才觉得有点失礼，哪有当着女儿面问为什么不跟爸姓的。
周沫的表情却没有任何变化，反而笑得更大方了。
“是的，我父亲嘛……在我妈怀我的时候就出轨了，所以我出生后，我妈就让他净身出户了，我自然就跟妈妈姓了。”
她在“净身”两个字上，音调微微加重，脸上闪过一丝解气。
谭笑笑没太留意那个细微的重音，她眨了眨眼，莫名觉得这个故事有点耳熟。
看着眼前的姐姐，一股亲近感油然而生。
这时候，周阿姨端着热气腾腾的汤碗从厨房出来，打断了两人的寒暄。
“好了好了，人齐了就赶紧洗手吃饭！”
席间，周阿姨忍不住又聊起了周沫的男朋友，絮絮叨叨地问什么时候能定下来。
周沫夹了一筷子菜，眉头微微蹙起，语气里带着明显的烦躁。
“再说吧。他妈事太多了，规矩一大堆，感觉嫁过去要被敲骨吸髓，要不……还是算了吧。”
谭笑笑正啃着一块排骨，听到“敲骨吸髓”这个词，觉得用得有点太夸张吓人了，不过婆媳关系难处倒是真的。
她脑子里正天马行空地想着这些，就听周阿姨叹了口气心疼地说：“你自己想清楚就好，妈就希望你过得轻松点。”
周沫似乎是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十分自然地把话题引到了谭笑笑身上。
听说她经营着一家便利店，她顿时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
“你自己开店啊？真厉害！现在实体经济可不容易。”
她顿了顿，像是想起了什么。
“我们公司最近正好在做一些市场调研和帮扶小微企业的项目，要不这样，你改天来我们公司参观参观？我正好可以带你看看现代企业是怎么做管理和人才优化的。”
谭笑笑觉得这提议不错，她确实对那种正规大公司的管理模式有点好奇。
抱着去“学习一下先进经验”总没坏处的心思，很痛快地点了头。
“好啊，那太麻烦周沫姐了。”
周沫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不麻烦，举手之劳。”
窗外的天色渐渐暗沉下来，小区里的路灯依次亮起，周阿姨又给谭笑笑盛了碗汤，气氛看似温馨十足。
到了约定的日子，谭笑笑准时赴约。
周沫发给她的地址不远，就在郊区另一个方向的产业园里。
看着这栋崭新的、设计感十足的大楼，以及楼顶立着的几个大字“心茧人力资源大厦”。
谭笑笑满脸意外，心里忍不住犯嘀咕：“搞人力资源的都这么有钱吗？这楼也太气派了。”
大楼周围绿化做得很好，草坪修剪得一丝不苟，虽然好看，但是有种死气沉沉的刻板感。
谭笑笑刚走到气派的玻璃门前，大门就无声滑开，周沫早已在大厅等候多时。
周沫迎上来，亲切地挽住她的胳膊。
“走，我带你先大致参观一下我们公司，我们心茧人力资源，虽然只是心茧集团的子公司，但在业内可是标杆企业呢。”
心茧集团？
谭笑笑想起来了，这不是诡灾市最大的地产商吗？难怪给子公司这么大一栋楼办公，原来是实力雄厚啊。
周沫带着她穿过大厅，走向办公区域。
谭笑笑的第一反应是，静，极致的安静。
每一个员工都高效得惊人，处理文件、接听电话、敲击代码……没有一个人闲谈、摸鱼。
整个办公区弥漫着一种机器般的效率感。
“我们公司很注重效率和标准化。”
周沫的声音在一旁响起，语气带着自豪。“看，我们的员工职业素养都很高吧？”
谭笑笑下意识地点点头：“呃……是，是挺……高效的。”
她憋了半天，忍不住问道。
“就是感觉……大家好像都很紧张？都不聊天休息一下的吗？”
周沫轻笑一声，仿佛听到了什么有趣的话。
“高效工作本身就是最好的休息，我们提倡精准交流，高效产出。”
谭笑笑似懂非懂地“哦”了一声，心里想的却是，这上班跟上刑似的，也太压抑了。
在路过一间挂着“员工培训室”铭牌的房间时，透过透明的玻璃门，可以看到里面坐着十几个人，每个人都戴着一个布满指示灯的头盔设备。
那些人的身体微微颤抖着，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脸上的表情混合着痛苦、挣扎和疲惫。
但嘴里却热情洋溢的喊着口号，仿佛他们的身体和大脑完全不属于一个人。
“明白！保证完成任务！”
“客户至上，效率第一！”
“忠诚！奉献！超越！”
“心茧是我家，发展靠大家！”
……
那场景极其割裂，谭笑笑看着这诡异奇怪的一幕，只觉得眼皮直跳，心里莫名地有点发堵。
她忍不住小声问周沫：“周沫姐，他们这是……在培训什么啊？看起来好像很辛苦……”
“哦，这是新员工岗前培训的一部分，能帮助新人更快地摒弃杂念，融入团队，理解我们高效、忠诚、奉献的核心价值观。”
周沫脸上的笑容不变，看了眼谭笑笑不忍的表情。“看起来是有点严格，但效果非常好，工作嘛，都不容易。”
“是……都不容易。”
谭笑笑看着里面那些人痛苦却喊着口号的样子，不知怎的，脑海里忽然闪过了边锐进、苏静那几个人的身影。
上次见到他们时，一个个灰头土脸、衣衫褴褛的，比这里面的人看着还惨点，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
蓝星，地下指挥中心。
边锐进站在最前方，身姿挺拔，他身后，苏静、闫怡彤、徐承光依次排开，眼神中混合着紧张与决然。
四人握紧拳头，静静等待着系统传送。
总指挥官昌浩气双手抱胸，眉头习惯性地紧锁着，正在沉声做着最后的叮嘱。
“这场比赛的对手是沃姆星，根据情报，这个星球和绿藤星关系不错，据说居民性格也相对温和。”
“我们的首要目标是完成任务，如果不到万不得已的绝境，尽量避免和他们正面冲突，有机会的话也可以试探能不能成为盟友。”
“明白，指挥官。”
边锐进行礼后，干脆利落地回应道。
虽然知道从各方收集来的情报，都表示沃姆星的人性格温和，不爱与人产生争端，但不知为何，边锐进心中却有一丝挥之不去的不安感。
他无法捕捉到这不安感的来源，只能下意识地绷紧了全身的肌肉。
就在这时，系统提示音准时在他耳边响起：
【传送倒计时：十、九、八…】
淡淡的传送光芒迅速笼罩了四人。
【欢迎进入诡灾游戏……】
边锐进听着耳边有些熟悉的系统杂音，猛地瞪大了眼睛。
【副本载入中……滋……星空…秘境温泉……滋……酒店…滋…滋％￥％#@。】
【未知错误……】
这异常刺耳的杂音让边锐进忍不住皱紧了眉毛，只觉得太阳穴生疼。
下一秒，还是熟悉的系统提示音。
只是这次的系统语音却不再是之前的冰冷无感情，反而带着一丝计划被打断的不满和气急败坏与阴阳怪气。
【未知错误……重新载入副本。】
【心茧人力资源有限公司。】
一家致力于“优化”人力资源、为客户提供“绝对忠诚、高度专业化”员工的地方。
这里会是你职业理想的终点站，还是你自我沦丧的开始？
心茧人力资源，为您提供完美职业规划，剥离烦恼，赋予新生。
边锐进的瞳孔骤然收缩到极致，心脏几乎漏跳了一拍！
这诡异的、带着杂音、强行修改副本的提示方式……异常熟悉。
上上次的副本，那个沉眠家具城！
当初本该是进入“外婆的古老食谱”副本，就是这样被硬生生篡改成了“沉眠家具城”！
为什么？这已经是第二次了！边锐进瞬间感觉一股寒意瞬间油然而生。
一次或许是意外，但接连两次，被强行干预……那就绝对是故意的！
是谁？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能在幕后改变诡灾游戏的系统？
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是针对蓝星？还是针对……谭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