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笑笑脸上满是阴霾的站在便利店门口, 后退了两步，不死心的踹了一脚那扇熟悉的玻璃门。
预想中的玻璃碎裂声并未传来。
她感觉自己仿佛撞上了一层无形的屏障，所有冲击力都被那层笼罩店铺的屏障所吞噬。
谭笑笑深呼吸两口气, 不是因为累，而是因为心底无处发泄的怒火和不安。
她掏出手机, 快速翻找到深海清洁公司的联系电话打了过去。
听筒里传来一阵持续不断的、空灵水流声, 几声水流波动声后。
那个之前让她觉得专业而可靠的男声再次响起。
“感谢您选择深海清洁, 您的空间正在接受深度净化, 暂无法访问, 请您耐心等待……”
“嘟……嘟……”电话被自动挂断。
谭笑笑咬着牙，死死的捏着手机。
果然，就是这家奇怪的清洁公司搞的鬼！
给她的店搞了个阴森得跟海底墓穴一样的奇葩装修也就算了，还把她的锁给换了。
这跟入室抢劫、强占民宅有什么区别？！
心中的怒火混合着淡淡的委屈，在她胸腔里翻涌。
这两天, 先是店铺被毁，积蓄一扫而空, 现在连店都进不去了。
她招谁惹谁了？！
谭笑笑憋屈的转身, 几乎是跑着冲回了筒子楼。
筒子楼门厅, 卞梅阿姨果然还坐在那把旧竹椅上，手里捧着个老旧的搪瓷杯, 小口呷着猩红的绿豆汤。
看到谭笑笑气喘吁吁、满头大汗地冲进来, 卞梅惊讶地抬起眼皮，上下打量了她一番。
“你这大清早的……一头汗, 怎么了？”
“卞阿姨！”谭笑笑也顾不上什么形象了，喘着粗气抱怨道。
“我的店不知道被哪个缺德家伙盯上了！给重新搞了个丑得要死的装修，这还不算，他们……他们居然还把门锁给我换了, 我现在连自己的店都进不去了！”
她越说越气，越说越委屈。她只是想安安分分开个小店，怎么就这么难？
卞梅闻言，脸上的惊讶慢慢转化为复杂，她叹了口气，语气带着一种事不关己的唏嘘。
“唉……你这孩子，最近怎么这么点背儿啊？这接二连三的，真是……”
她放下杯子，望向谭笑笑的眼神里带着几分显而易见的同情。
“唉，你这确实是倒霉到家了。要不……找个时间，去附近庙里拜拜，转转运？我知道城郊有座小庙，别看地方小，但很灵的……”
谭笑笑此刻心乱如麻，满脑子都是她那陌生诡异的店铺，对转运建议毫无兴趣，心思完全不在这上面。
“嗯嗯，我知道了卞阿姨，再说吧……我现在只想赶紧把我的店弄好……”
卞梅见她这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叹了口气，语气恳切。
“你先别急，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跟你卞阿姨我说啊，别客气！”
听到这暖心的话，谭笑笑感动地看了卞梅一眼。
“谢谢，卞阿姨，你人真好，不说了，我先回房间一趟。”
看着谭笑笑消失在拐角的背影，卞梅端起杯子，慢悠悠地喝了一口绿豆汤。
谭笑笑回到房间，“砰”地一声关上门。
她低下头，看着趴在地板上假寐的大黑，又看向窗台上耷拉着的细长触手，正在装死的小黑。
不行，不能就这么算了！
谭笑笑站起身，一把抓过小纸人陆滦塞进包里。
然后，她捡起地上装死的小黑，不顾它的抗议随手一团也塞进包里。
最后，她抄起狗绳，给一脸茫然的大黑套上。
“走！我们再去会会那个破店！”
走在去往便利店的路上，她一边走，一边对着背包碎碎念，像是在解释，又像是在给自己打气。
“小黑，听着，我知道你最近心情不好，但现在是关键时刻，你的……呃，手比较多，也比较长。”
“等下你就用你的触手，想办法从门缝伸进去，帮我探探里面的情况，看看到底被搞成了什么鬼样子！”
背包里，小黑有气无力地挥动了一下触手，表示自己知道了。
再次站在霓虹街23号便利店门口，大黑顿时刹住脚步，浑身的毛发炸起，身体低伏，焦躁不安地在原地快速转着圈。
而小黑，更是瞬间收起了所有懒散，抽象的脸上满是警惕与敌意。
背包里的小纸人将脑袋伸出背包，看向谭笑笑的眼睛里充满了担忧。
她深吸一口气，对小黑下达指令：“小黑，动手，小心点。”
小黑闻言，伸出一条纤细灵活的触手。
就在触手刚刚摸到门缝的瞬间，那截灵活的触手却被某种力量瞬间切断，断口处光滑无比，一股若有若无的深海腥气弥漫开来。
“呜！”
小黑发出一声痛苦的悲鸣，迅速缩回背包深处，周身散发着痛苦和惊惧。
谭笑笑看着小黑遭受的重创，心中一沉，一边安抚着受伤的小黑，一边看向那家陌生而危险的店铺。
连小黑都无法探入……自己这次是真的遇到硬茬子了。
难道就这么算了？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心血被这不知名的鬼东西占据？
不！绝不！
谭笑笑死死咬住下唇，一咬牙，眼神里闪过一丝豁出去。
“妈的……”她低声骂了一句，声音沙哑。
“软的不行，那就来硬的！”
夜半三更，月黑风高，直接砸门！
她就不信，把这扇破门砸个稀巴烂，还能进不去？！
……
边锐进正在宿舍看着天花板发呆，明天又要出发了。
他翻了个身，手机震了震，他没看，估计又是家里的催婚信息.
他年近三十，家里老人天天催他结婚留个后。
但他这种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和人结婚那不是追求幸福，那是祸害人家。
就在他翻了个身准备把手机关机的时候，宿舍门被人敲响了。
“叩……叩……叩……”
声音不疾不徐，却在深夜显得格外清晰。
边锐进动作一顿，诧异地看了眼时钟，半夜十一点……
明天就是诡灾副本开启的日子，常理而言，绝不会有人在这个时间来打扰他休息。
所以……必然是出了什么不能耽搁的紧急状况！
边锐进脸上闪过几丝严肃，迅速起身打开了门锁。
门外站着的人，让他心中再次一沉。
昌浩气穿着常服，脸上带着掩不住的疲惫，手里拿着一台军用电脑。
“指挥官！”边锐进下意识地挺直脊背。
“是不是有什么紧急任务？”
昌浩气走进了房间，没有多余的寒暄，直接将手中的电脑打开，调出一个界面推到了边锐进面前。
“看看这个，星际交流论坛上的热帖，关于谭老板的。”
昌浩气的声音沉稳，但边锐进能听出其中的凝重。
【是谁炸了谭姐便利店的粪管？重金悬赏线索。】
配图上更是满地狼藉，即使隔着屏幕，也仿佛能闻到那股令人作呕的臭味。
边锐进快速浏览着帖子内容和下面的回复，当看到战翔宇指认虫星的分析，他的脸色逐渐阴沉。
“虫星……他们竟然对谭姐的店下手！”
昌浩气看着他铁青的脸色，缓缓开口。
“虫星行事狠辣，不择手段，但并不是蠢，他们敢如此明目张胆地得罪谭老板，相信后面一定留有后手。”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语气复杂。
“至于谭老板……她的店对她而言意味着什么，你我都很清楚，如今被人用肮脏的手段毁成这个样子，她心里肯定不好受。”
昌浩气轻轻叹了口气。
“谭老板虽然性子有些……特别，但她对蓝星，对我们，确实提供了不少帮助，于情于理，我们不能坐视不管。”
“在不影响副本大局的前提下，如果有机会……尽量多提供点力所能及的帮助吧。”
边锐进郑重地点了点头：“我明白，指挥官。谭姐的事，我会放在心上。”
两人就接下来的副本战术、可能出现的意外情况又商讨了将近半个小时
直到墙上的时钟指针划过午夜零点，昌浩气才站起身。
“好了，时间不早了，你明天还要进副本，早点休息。”
关上房门，边锐进叹了口气，明天……估计又是一场恶战。
……
传送光芒闪过，边锐进睁开双眼。
他发现自己正站在一片……宽阔而又寂静的通道里。
脚下的大理石冰冷、还带着点湿滑稍不注意就容易滑倒。
通道的一侧是坚实的的，雪白的墙壁，而另一侧……则是巨大的半透明玻璃墙。
玻璃之外，是一片无边无际、令人心悸的幽暗深海。
庞大的、不可名状的阴影在深海之中缓缓蠕动、滑过。
给人一种无声的精神压迫，让人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生怕发出一点动静就会引来注目。
就在边锐进因这诡异的环境而紧张不已时，毫无感情的诡灾系统提示音响起。
【副本载入完毕……深海清洁公司。】
欢迎各位新员工入职深海清洁公司，你们的工作内容非常简单，清洁，打扫。
拿起你们的工具，净化此地的每一寸污垢，直到这里彻底完成转化，成为公司一个新的、合格的据点。
看，多么简单而光荣的任务啊？
【主线任务已更新：持续净化目标地点，直至该地点转化度达到100%。】
【成功奖励：积分+800，深海结晶x1】
【失败惩罚：母星陷入深海寂静，地面陆地被海洋100%覆盖。】
净化？转化？据点？
边锐进看向身旁同样震惊的苏静、闫怡彤和徐承光。
闫怡彤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队长？这里……感觉好奇怪。”
边锐进没有立刻回答，目光扫视着周围。
无边无垠的通道，奇怪的玻璃幕墙，还有那一排排看不到底的整齐货架……一种莫名的熟悉感萦绕在心头。
尤其是那些货架，与谭姐便利店里的一模一样。
只是，谭姐那间狭小的店铺，绝不可能有如此广阔的空间。
边锐进深吸了一口带着海腥味的空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系统给出的清洁任务看似简单直接，却让他莫名不安。
事出反常必有妖，在这诡灾游戏里，越简单的任务背后，往往隐藏着越深的恶意。
他的目光落在通道一旁，那里整齐地摆放着几套清洁工具，扫把、拖把，抹布，以及几瓶标签模糊的清洁剂。
“任务已经发布，我们没有选择，先按照要求做，但务必保持最高警惕。苏静，分发工具。”
苏静点了点头，动作利落地分发工具，她环顾着这片没有尽头的幽深空间，语气凝重。
“大家尽量不要分散，保持在彼此视线范围内，不要落单。”
众人拿起工具，开始在这片诡异的空间里进行所谓的“净化”，然而，刚开始没多久，异常接踵而至。
那些无处不在的、幽□□光，似乎并不只是提供照明。
当边锐进弯腰清理地面的污渍时，幽蓝的光芒晃动，他眼前突然浮现出曾经并肩作战的队友相继倒下、身体支离破碎的画面。
那些深埋心底、不愿触碰的惨痛记忆，正在被无情唤醒。
边锐进眼神深处闪过一丝痛苦，但他还是强行稳住了心神。
“保持专注！这里的精神干扰很严重！”
但更糟糕的是来自玻璃墙外的威胁，那些不可名状的巨大阴影，会突然毫无征兆地贴近玻璃。
用满是恶意与混乱的视线，给他们造成极其恐怖的精神冲击。
徐承光首当其冲，顿时感觉头脑嗡鸣，眼前发黑，几乎要瘫倒在地。
苏静则感到一阵强烈的眩晕和恶心，思绪变得混乱，差点将手中的清洁剂打翻。
“苏静！糖！”边锐进强忍着自身的不适，大声提醒。
苏静猛地回过神，急忙从随身背包的夹层里，小心翼翼地掏出一个小铁盒。
里面有几颗谭笑笑以前随手塞给他们的薄荷糖，她迅速分发给众人。
将糖含入口中，一股清凉甜香瞬间驱散了部分精神侵蚀带来的混沌与恐惧。
“有用！但是……糖不多了。”
苏静看着铁盒里仅剩的三颗糖，语气沉重。
与此同时，徐承光在清理墙角时，发现那里不知何时，渗出了一小片散发着恶臭的、半凝固的黄色污渍。
他嫌弃地捂着鼻子，拿起清洁剂对着那污渍狠狠喷了几下，然后用拖把用力擦拭。
污渍很快被清除了，地面墙角恢复了光洁。
然而，就在污渍消失的瞬间，徐承光猛地打了个寒颤。
他清晰地感觉到，周围的温度，似乎又降低了几分。
那股弥漫在空间中的，虚无的死寂感，变得更加浓厚了，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
徐承光僵在原地，眼神中充满了恐惧和困惑。
他有种直觉，自己刚才的清洁行为，非但没有让这里变得干净，反而像是……让这片空间的异常更严重了。
他好像……做了不该做的事？可他的任务，不就是净化这里吗？
徐承光看着旁边仍在认真清理污垢的队友，最终还是把到了嘴边的疑问咽了回去。
也许……只是他的错觉吧？
……
夜幕深沉，月黑风高，霓虹街逐渐安静了下来。
谭笑笑右手牵着躁动不安的大黑，肩膀上，趴着因为受伤而萎靡不振的小黑。
身上斜挎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帆布包，里面不仅装着小纸人陆滦，还塞满了她所能想到的各种破门工具。
从老虎钳、螺丝刀到一小瓶硫酸，应有尽有。
不仅如此，她的左手上，还握着一根沉甸甸的撬棍。
既然这个见鬼的深海清洁公司，敢不经她同意就给她店里搞阴间装修，还敢明目张胆地换锁不让她进，那就别怪她不讲文明礼貌了！
况且，砸自己家的门，算哪门子犯罪？
谭笑笑眯着眼睛，先是看了看肩上那个受伤后战斗力锐减的小黑，又瞥了眼虽然努力昂首挺胸、摆出凶恶架势，但眼神中难掩畏惧的大黑，最后摸了把背包里瑟瑟发抖的小纸人。
“……”谭笑笑面无表情的在心里得出了结论。
关键时刻，一个都靠不住！全是废物！最后还是得靠她自己！
谭笑笑深吸一口气，不再犹豫，双手握住撬棍，毫不犹豫地朝着那扇玻璃大门狠狠砸了过去！
“哐！”
预想中玻璃碎裂的场景并未出现。
那撬棍砸在门上，力道全被吸收殆尽，玻璃门纹丝不动，连条划痕都没有。
“……”
谭笑笑不死心，又连续砸了四五下，一次比一次用力。
“哐！哐！哐！”
大门依旧完好无损，反而是她自己气喘吁吁，额头上沁出了细密的汗珠。
该死的，这破门到底是什么做的？！怎么这么结实？！
感受着来自大黑、小黑和小纸人的无声注视，一股恼羞成怒混合着对店铺被占的愤恨，瞬间让心中的怒火烧得更旺了。
她一把将手里的撬棍狠狠扔在地上，然后目光锁定在了路边一块比篮球还大一圈的花岗岩上。
谭笑笑几步冲过去，动作带着一种与她纤细身形完全不符的爆发力，一把举起了那块看起来至少需要两个成年男子才能抬动的巨石。
她抱着巨石，用尽吃奶的力气，带着满腔的怒火，朝着那扇顽固的玻璃大门砸了过去！
在她的动作间，谁也没有注意到她身上骤然爆发出的一股无形的力量。
“咚！！！！！”
这一次的声响，与之前截然不同！
整个店铺都仿佛剧烈震动了一下，那扇玻璃门终于发出了不堪重负。
“哗啦”、“咔嚓”两声后，被砸开了一个巨大的窟窿。
谭笑笑看着那终于被强行破开的大门，拍了拍手上的灰，语气带着大仇得报的快意。
“搞这么多花里胡哨的，还不是给老娘开了？”
她捡起狗绳，重新背好背包，一手牵着狗，一手踢开地上的玻璃渣，然后大摇大摆地踏入那片已经变得陌生和危险的“家”。
与此同时，正在艰难地进行着净化工作的边锐进几人，几乎是同时感受到脚下猛地一颤，紧接着整个空间都传来一阵剧烈的地动山摇。
货架在剧烈地晃动，头顶幽蓝的灯光在疯狂闪烁。
甚至在深海玻璃幕墙外，那些不可名状的阴影都躁动地加快了游动的速度。
“怎么回事？！”
“地震了吗？！”
“还是……有什么东西要出来了？！”
……
四人瞬间背靠背聚在一起，脸上写满了惊疑与紧张。
他们惊恐地望向四周，心中涌起同一个可怕的念头：这鬼地方，难道到底还藏着什么恐怖的怪物？
边锐进的耳边再次响起冰冷的系统提示。
这一次，与之前宣读任务时那略带戏谑的语气不同。
声音的主人虽然依旧竭力维持着平静的语调，但边锐进依旧能从中分辨出一丝被冒犯后的阴沉与急促。
【警告！检测到异常体非法闯入！】
【清洁工，请立即清除一切不稳定因素！】
【请立即执行深度净化！】
【请立即执行……！】
……
警告声一遍遍的重复，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强制。
与此同时，边锐进的视线边缘，出现了一个刺目的红色光点，光点牢牢锁定了一个方向，不断提醒着他需要净化的目标位置。
边锐进的眉头死死拧成了一个结。
系统莫名的敌意到底是针对他还是这个不知名的闯入对象？
他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跟我来。”
边锐进压低声音，对身旁的苏静、闫怡彤和徐承光说道，语气凝重。
“保持警惕，注意周围环境。”
他带着队员，依托着密密麻麻的货架作为掩体，小心翼翼地朝着红点指示的方向迂回前进，每一步都踏得小心谨慎。
……
便利店入口处。
就在谭笑笑踏入了店内的瞬间，一股无形的冰冷能量如同潮水般涌来，试图包裹她、渗透她，带着明确的排斥和驱逐。
然而，谭笑笑只是微微皱了皱眉，下意识地紧了紧衣领。
“什么鬼空调，开这么大，想冻死人啊？电费不要钱吗？”
她站定身子，环顾四周，眼前的景象顿时让她火冒三丈。
店铺内部的空间变得极其怪异，远远超出了原本的面积，幽深的通道和无数排货架向着深处延伸，根本望不到头。
“搞什么名堂？谁允许他们给我店里乱打隔断的？还把空间搞这么大？经过我同意了吗？！”
她低着头，正好看见地面和墙壁上还覆盖着的一层厚厚的湿气，有些地方甚至在不自然地渗出细密的水珠。
“这防水是怎么做的？！”
她更加气愤了，用脚尖踢了踢旁边一个货架的金属腿，发出“咚”的一声。
“什么豆腐渣工程，我把店铺搞成这样，我重装得花多少时间多少钱啊！”
谭笑笑越看越气，掏出手机，嘴里念念有词。
“不行，我得全都拍下来！这墙面、这地面……都得拍清楚！”
她熟练地解锁手机，将镜头对准了店内扭曲而诡异的广阔空间，以及旁边那令人头皮发麻的、深海玻璃幕墙。
“哼，”她一边调整着角度，一边恶狠狠地发誓。
“等拍好了，我就去找那家该死的深海清洁公司算总账！不仅要他们赔我的门，赔我的装修，还得赔偿我的精神损失费！敢坑到我谭笑笑头上，简直是……”
第92章 那是我的小桶！
边锐进带着队员们悄无声息地朝着系统指示的方向迂回前进。
越靠近目标, 空气中那股深海特有的腥咸气息也愈发浓重，湿漉漉的空气中满是湿冷与不适。
下一秒，更令人心悸的画面出现了, 四面八方开始浮现出人影，一个, 两个, 十个, 几十个……
他们从原本无人的通道深处, 从墙壁里, 从货架间的阴影中逐渐凝聚成形。
所有人都穿着和边锐进他们一模一样的白色清洁工制服，头上戴着头盔，看不清面容。
但这些人的身高、体型、步伐，都像是从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般。
他们没有交谈，没有停顿, 完全同步，以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整齐朝着异常方向前进。
边锐进几人立刻屏住了呼吸, 警惕地观察着这支诡异的清洁工大军。
“队长……”
徐承光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颤抖, 努力蜷缩着想要把肥胖的身躯躲在阴影里。
“他们……他们是什么东西？”苏静脸色发白, 低声道。
“动作完全一致……感觉比机器人还可怕……”
但这些宛如复制粘贴的清洁工NPC，对躲在货架后的边锐进四人完全视若无睹。
他们的目标只有一个就是系统所说的异常。
蓝星直播间, 弹幕也瞬间炸开了锅。
【密集恐惧症犯了！这也太多了！】
【跟伪人一样！连走路都一模一样, 吓死个人！】
【流水线上出来的吗？看得我脊背发凉！】
【还好还好，看起来他们目标不是边队他们, 暂时安全……】
……
边锐进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却更加警惕。
这些清洁工NPC目前没有攻击意图，固然让他们暂时松了口气。
但系统那不断重复、语气愈发阴沉的清除指令。
以及眼前这庞大而诡异的队伍，都昭示着前方所谓的“异常目标”绝对非比寻常。
几人交换了一个凝重的眼神, 小心翼翼地混在NPC清洁工的队伍边缘，尽量模仿着NPC的步伐和姿态前进，让自己不那么显眼。
与此同时，身为异常本身的谭笑笑正举着手机，对着店内拍个不停。
听着店内突然响起的警报声，以及【警告！检测到异常闯入！】的系统提示音，谭笑笑一脸茫然地放下手机。
她环顾四周，完全没意识到系统警报针对的正是她自己。
“谁是异常啊？闯进来准备干嘛？偷东西吗？”
耷拉在她肩膀上的小黑，艰难地抬起一根触手，无力地捂住了头。
大黑的听觉远比人类敏锐，它焦躁不安，耳朵竖直，喉咙里发出压抑的低吼。
谭笑笑见状，急忙弯腰，一把搂住大黑的脖子。
“大黑，小点声！我们这是潜入调查，收集证据！被发现了怎么办？打草惊蛇了！”
大黑：“……”
小黑：“……”
就在这时，谭笑笑也绝得不对劲了。
看着四面八方越聚越多、逐渐逼近的白色身影，谭笑笑眨了眨眼，终于后知后觉地明白了什么。
“诶，原来异常说的是我啊！”
“我还没去找你们算账，你们倒先找上门来了！”
她的脸上非但没有露出慌乱或恐惧，反而燃起了熊熊怒火。
“说！是谁让你们把我的店弄成这样的？那个什么深海清洁公司在哪儿？”
就在这时，边锐进四人终于看到了那位所谓的“异常目标”。
当看清那个一脸兴师问罪表情的熟悉身影时，四个人如遭雷击，瞬间僵硬。
“谭……谭姐？！”
徐承光失声惊呼，又赶紧捂住自己的嘴，眼睛瞪得溜圆。
苏静和闫怡彤也满脸的难以置信，下意识地看向边锐进。
边锐进心脏猛地一沉。
怎么会是谭姐？！系统要他们清除的……竟然是谭笑笑？！
几乎在认出谭笑笑的同一时间，四人耳边响起了系统提示。
【清洁工编号B-07至B-10，请立即执行清除指令。】
【重复，请立即对异常目标执行深度净化！】
【倒计时：30秒，逾期未执行，将启动叛逆者净化协议。】
【30秒】
【28秒】
【26秒】
……
边锐进身体一僵，下意识地低头看向自己胸前，只见制服上清晰地印着一行编号，B-07。
他猛地回头，看向苏静B-08、闫怡彤B-09、徐承光B-10……
清除谭姐？开什么玩笑！
且不说他们根本不可能对谭笑笑下手，就算他们有能力，也绝不会这么做。
谭姐是他们的朋友，是多次帮助蓝星的恩人！
蓝星直播间也在这一刻弹幕爆炸。
【我ctm系统故意的！绝对是故意的！】
【阴险！太阴险了！】
【怎么办？边队他们不能动手啊！】
【不动手就会被那个什么协议干掉！系统这是往死里逼！】
【完了完了，这下彻底完了……】
……
就在边锐进内心天人交战之时，原本那些对他们视若无睹、只默默盯着谭笑笑的NPC清洁工们，齐刷刷地停下了脚步。
然后，猛地看向了边锐进四人所在的位置，哪怕隔着面罩都能感觉到催促与威胁。
边锐进攥紧拳头，看向不远处对此一无所知的谭笑笑。
动手，不可能，不动手，死路一条。
系统这一手，简直恶毒到了极点！
【25秒】
蓝星直播间内，陷入了死寂。
没有弹幕刷屏，没有争吵议论，绝望和无力感，淹没了每一个屏幕前的蓝星人。
他们能做什么？
他们该希望边锐进怎么做？
攻击谭姐，换取生存的可能？还是……没有人能给出答案。
【20秒】
边锐进的呼吸粗重，目光死死盯着不远处那个熟悉的身影，脑海中却不受控制地翻涌起过往。
他想起了第一次相遇的时候，是谭姐看似随意的帮助，让他们成功度过了任务，更带回了珍贵的无污染稻种。
让挣扎在饥饿线上的蓝星民众，第一次尝到了真正粮食的滋味……
【15秒】
苏静紧咬下唇，努力控制着不让身体颤抖，脑海中浮现出当初在青山精神病院副本。
在她精神即将崩溃的时候，是谭姐以一种近乎荒诞却又无比可靠的方式不仅救了她，更帮助他们完成了任务。
对谭姐举起武器……她做不到……
【10秒】
闫怡彤眼泪在眼眶转着圈，她想起了被水源星小队围追堵截的绝境时刻，她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冲进了便利店。
当时是谭姐出手相助，为蓝星赢得了喘息之机。
谭姐和她的店，对她而言，就是在诡灾游戏中唯一的避风港和希望……
【5秒】
徐承光战栗着肥胖的身躯，他想起在沉眠家具城，自己被困在衣柜里。
就在他以为自己将被永远禁锢时，是谭姐拉开了柜门，将他恐惧中解救出来。
那一刻的如释重负和感激，他永生难忘……
【4秒】
边锐进转过头，目光扫过身旁的苏静、闫怡彤和徐承光。
苏静对着边锐进，微不可查地摇了摇头。
闫怡彤看向谭笑笑的眼神充满了依赖和信任，没有丝毫攻击的意图。
徐承光眼神深处是满是执拗，他对着边锐进，用力地摇了摇头。
不需要言语，仅仅只是眼神交汇，边锐进就明白了，他们四个早已做出了决定。
……
【3秒】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边锐进手腕上的任务手环，突然一震。
一条来自【蓝星联合政府】的信息，出现在屏幕上。
【蓝星联合政府：放弃攻击，确保谭笑笑安全，并寻求其庇护。重复，不得有敌对行为！】
看到这条指令，边锐进长长地松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松弛了下来。
【2秒】
【1秒】
倒计时，归零。
冰冷的系统提示音气急败坏的在耳边回荡。
【逾期未执行，叛逆者净化协议已启动。】
话音落下，那些静止的NPC清洁工，在同一时刻动了起来。
迈着完全同步的步伐，朝着背靠背站立的边锐进四人围了过去。
白色的身影密密麻麻，堵死了每一条可能的退路。
“准备战斗！”
边锐进低喝一声，和苏静几乎同时摸向了腰间的武器。
徐承光看着这头皮发麻的景象，眼神惊恐，但即便如此还是咬牙，摆出了防御的姿态。
闫怡彤脸色煞白，强忍着尖叫的冲动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捏紧了手中的武器。
然而，反抗是徒劳的
那些清洁工动作快得只剩下残影，他们一把抓住边锐进和苏静手腕，瞬间就让他们蓄势待发的攻击瓦解，武器“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徐承光试图运用体型撞开一个缺口，但却被两个清洁工一左一右轻易的架住。
闫怡彤更是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瞬间就被反剪双手，动弹不得。
力量悬殊太大了！
四人所有的挣扎在绝对的力量面前都显得如此可笑。
他们被轻易地制服，然后被强行拖着朝墙角一个散发着不祥气息的方形白色机器拖去。
正准备叉着腰，跟这群“施工队”好好理论一番的谭笑笑，看到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愣住了。
“？”怎么还内讧了？公司内部整顿纪律？
不过……那四个被针对的清洁工，动作看起来确实和其他清洁工有些格格不入。
“可能是新人？还没经历过严格的入职培训，所以画风不对？”
谭笑笑摸着下巴，暗自揣测。
“不过人家公司内部矛盾，我插手是不是不太好啊？”
但……那四人的身形，尤其是那个被架着还在拼命蹬腿的高高胖胖家伙，怎么看怎么觉得眼熟……
就在谭笑笑犹豫的几秒里，那四个眼熟的“清洁工”已经被他们的“同事”毫不留情地拖到了墙角那个奇怪的白色方形机器前。
清洁工架着意图反抗的苏静，直接把人塞了进去。
紧接着是边锐进、闫怡彤，他们不断挣扎，却无法阻止被推进深渊。
在亲眼看着队友被那台恐怖的机器所吞噬，徐承光头盔下鼻涕眼泪混成一团，他挣扎着扭头看向谭笑笑，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哭喊。
“谭姐！！！救命啊！！！！”
谭笑笑一愣，这声音……随即反应了过来，眼睛瞪大。
“这不是徐承光吗？！”
如果是这家垃圾公司的内部矛盾，她乐得看戏，甚至还想拍手叫好。
但现在他们要搞的是她的朋友！
“你们在搞职场霸凌吗？还动上手了？啧，果然垃圾公司的管理就是差劲！”
谭笑笑二话不说，直接冲上前去。
那些力大无穷、轻易制服了边锐进四人的清洁工，在她面前异常脆弱，她伸手一推，那几个架着徐承光、把他往机器里塞的清洁工，竟然被她推得踉跄倒地。
谭笑笑趁机冲到那个诡异的方形白色机器前。
离得越近，这机器上萦绕的那股滑腻湿滑的感觉，以及那仿佛来自深海的恶魔低语就越发清晰。
她越看越觉得这东西眼熟，尤其是这个大小和摆放位置……
天啊！这、这难道是她那个用来放饮料和雪糕的冷柜？！！
她家好端端的冷柜怎么被搞成这副鬼样子了？！
外壳难看，还会动不说，柜门后面也变了样，黑黢黢的跟个深渊一样，时不时还会发出怪声，冷柜表面甚至还有一层恶心的粘稠结晶！
“你们对我的冷柜做了什么？！”
谭笑笑出离的愤怒了，她一把抓住柜门，不管不顾的用力一拉！
谭笑笑死死撑着柜门，防止它闭合。
然后一边用力拍打着那惨白的、触感奇怪的机身，一边气沉丹田，对着深不见底的黑暗内部怒吼道。
“你给我吐出来，冷柜里只准放饮料和雪糕！搞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她的声音在这诡异的空间里回荡，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的规则力量。
紧接着，变化发生了。
冷柜表面的粘稠盐晶迅速消融、剥落，那种令人不适的古怪声音也戛然而止。
柜门内部结构开始扭曲重组，照明灯管亮起，照亮了空荡荡的的金属架子。
这个被异化的冷柜就在短短几秒钟内，从一个恐怖的吞噬怪物，变回了那个普普通通、用来冰镇饮料和雪糕的便利店冷柜。
然后……
“噗！”“噗！噗！”“噗！”
接连几声略显滑稽的闷响后，四道身影被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量嫌弃地吐了出来，狼狈地滚落在地面上。
边锐进、苏静、闫怡彤和徐承光四人惊魂未定，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他们脸上毫无血色，眼中还残留着恐惧。
但在看到面前双手叉腰的谭笑笑时，劫后余生的狂喜瞬间涌了上来。
“谭姐！”
徐承光带着哭腔，几乎是连滚爬爬地过来抱住她的大腿。
“谢谢，谢谢你谭姐！呜呜……我刚才以为死定了……”
苏静和闫怡彤也相互搀扶着站起来，声音哽咽：“谭姐，多亏了你……”
边锐进深吸一口气，看向谭笑笑的眼神满是感激庆幸。
“谭姐，这次……又麻烦你了。”
谭笑笑看着这几个灰头土脸、惊魂未定的家伙，无奈地叹了口气，语气带着点恨铁不成钢的惆怅。
“我说你们几个……还真是四处打工啊？你们怎么什么活儿都接？”
边锐进张了张嘴，刚想回答，耳边骤然响起的系统提示，让他脸色凝固。
【检测到核心资产发生未知故障】
【清洁工战斗力提升200%，暴躁度提升200%，立即清除所有异常及关联目标！】
……
边锐进心头一紧，强烈的危机感浮现脑海，他几乎是下意识的回头看向四周。
只见那些NPC清洁工们，体型瞬间都膨胀了一圈，泛着红光的视线死死锁定在了他们身上！
目光中更是充满了冰冷的、毫不掩饰的杀意！
“糟了！”
边锐进低吼一声，来不及解释，一把抓住还在状况外的谭笑笑，朝着不远处的由货架组成的金属迷宫之中跑去。
“跑！！”
苏静和闫怡彤反应极快，徐承光更是吓得一个激灵，连滚带爬地跟上。
谭笑笑被边锐进拽得一个趔趄，怀里还抱着正在狂吠的大黑，整个人就莫名其妙得被拉着冲了出去。
谭笑笑一边被拉着狂奔，一边费力地扭头，看着身后那群眼带红光的清洁工。
“哎？！等等！边锐进你干什么？！”
谭笑笑被边锐进拉着，身后是密密麻麻、眼中闪着红光、速度惊人的清洁工，眼前是一眼看不到尽头的货架。
“这样跑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谭笑笑跑得气喘吁吁，心头那股这两天因为接连的事故导致的邪火越烧越旺。
她可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被这么追着打，还是在自己的地盘上，简直憋屈死了！
就在这时候，她的目光无意间扫过右前方一片货架的深处。
那里的空间有些扭曲，一个不断缓缓旋转的、边缘模糊的黑暗区域正在不停地吞噬着附近的光线。
那个黑洞蕴含着一种令人战栗的死寂的气息，仿佛连接着某个未知的深渊。
仅仅是余光瞥见，就让人头晕目眩、SAN值狂掉，仿佛多看一眼，就会湮灭在黑暗中。
边锐进几乎是本能地感到一阵恶心与恐惧，他立刻移开视线，脸色惨白地低吼。
“那东西不对劲，别看那边！”
然而，谭笑笑非但没有感到不适，反而眼睛一亮，脸上露出惊喜。
她停下脚步，差点让拉着她的边锐进摔个跟头。
谭笑笑指着那片不可名状的黑暗，语气带着难以置信。
“这不是我店里的垃圾桶吗？！它居然还在这里！”
边锐进：“？”
苏静、闫怡彤、徐承光：“？”
四人顺着她指的方向，胆战心惊地瞥了一眼那散发着不祥与危险的黑洞。
那玩意儿哪里像垃圾桶了？谁家的垃圾桶长这样啊？！
谭笑笑丝毫感受不到身边几人濒临崩溃的精神状态。
她挣脱了边锐进的手，像是看到了老朋友一般，朝着那片扭曲的阴影跑了过去。
“小桶啊！”谭笑笑对着那团不可名状之物，语气熟稔。
“你是不知道我这几天过得有多难受！店里被一帮缺德家伙搞得乌烟瘴气，变成这副鬼样子，我连门都进不来！没想到你还在这儿坚守岗位呢？”
她顿了顿，伸手竟然拍了拍那团仿佛能吞噬万物的黑洞边缘。
在边锐进四人惊恐的注视下，她非但没有被吞噬，甚至还真的拍上了。
那团黑洞似乎还微微颤动了一下，仿佛……很受用的样子？
谭笑笑一脸感慨，语气充满了肯定。
“我就说嘛，你才是咱们店里的最佳员工！比大黑小黑那两个光吃不干活的家伙靠谱多了！”
她话音刚落，身后那群密密麻麻的狂暴清洁工已经追至近前。
最近的一个，闪烁着红光的眼睛已经牢牢锁定住了谭笑笑，健壮的手臂带着凌厉的风声朝着她袭击而去。
谭笑笑头都没回，用大拇指朝指了指那群追兵。
“喏，交给你了，把这些吵吵闹闹、还把我店搞乱的家伙都给我一波带走，我看着就烦，实在是不想再看到他们了。”
下一秒，让边锐进等人永生难忘的景象发生了。
那团缓缓旋转的、不可名状的黑暗，在听到谭笑笑的指令后，骤然停止了旋转。
然后，它就像一只是张开了巨口的深渊怪兽，迅速放大。
那些狂暴的、眼中闪烁着红光、拥有超常力量的清洁工，就这样被吞噬在黑暗中，连一声惨叫都没有发出，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那架势不像是被摧毁，也不是被吞噬，而是更为彻底的，直接将其存在抹除。
一个，十个，几十个……仅仅一个呼吸的时间，那些原本充满压迫感的清洁工大军，就这么在无声无息中被清理的干干净净。
随后，那团令人心悸的黑暗迅速收敛、凝实，最终化为了一个看起来平平无奇、边缘还有点掉漆的黑色垃圾桶。
它安静地立在角落，仿佛刚才那一幕恐怖景象只是众人的幻觉。
边锐进瞪大了眼睛，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他用震撼和荒谬的语气喃喃自语。
“居然……居然还真是谭姐的……垃圾桶？！”
蓝星直播间，在短暂的死寂之后，弹幕瞬间如同火山喷发般涌现。
【谭姐你的垃圾桶是不是有点过于凶残了？！】
【一言不合就物理删除？】
【虽然知道很恐怖，但……干得漂亮！】
【我宣布，从今天起，小桶就是我的新偶像！】
【刚才那一下，我隔着屏幕都感觉后背发凉。】
……
蓝星，地下指挥中心。
自从发出那条不要攻击谭笑笑的指令后，昌浩气就一直没有离开过座位。
他双手紧紧握着桌子的边缘，目光死死地盯着屏幕上，边锐进等人的一举一动。
当看到那不可名状的黑洞出现时，他甚至以为出现了最坏的情况。
直到谭笑笑认出那是她的“垃圾桶”，并且以一种近乎荒诞的方式，轻而易举地解决了那□□些发狂的清洁工时，昌浩气紧绷的神经这才放松了下来。
他重重地靠回椅背，长长地、带着颤抖地舒出了一口气，仿佛将胸腔里积压的所有焦虑和压力都吐了出去。
昌浩气看着屏幕上的少女，目光中闪过一丝复杂。
只见她正一脸紧张兮兮地蹲在那个刚刚完成了壮举的垃圾桶旁，小心翼翼地检查着桶身有没有划痕，嘴里还嘟囔着“可别给我用坏了，现在换个垃圾桶也挺贵的……”。
幸好……昌浩气在心中再次默念。
幸好，在最后的关头，他选择了相信一直以来的善意与羁绊。
幸好，蓝星拥有谭笑笑这样一位无法用常理衡量，总是在绝境中带来奇迹的朋友。
第93章 让你不学好
边锐进几人亦步亦趋地跟在谭笑笑身后, 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
尽管那些清洁工已经被清理干净，但这片空间本身的诡异感并未消散。
空气中弥漫着挥之不去的湿冷腥咸，每次呼吸都有一股寒意, 让他们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战。
幽蓝的灯光将货架的影子拉长、扭曲，更让人心悸的是玻璃幕墙之外, 那冰冷漠然的注视。
与他们的胆战心惊形成鲜明对比的是, 走在前面的谭笑笑。
或许是成功找回了垃圾桶和冷柜, 她此刻心情明显好转了不少, 嘴里还哼起了不成调的小曲。
她一边走, 一边低头翻看着一本不知从哪里翻出来的《便利店运营手册》。
看着看着，眉头就皱了起来，嘴里嘟嘟囔囔抱怨。
“真是的，这谁啊？这么没公德心！又在我的运营手册上乱写乱画？！”
跟在她身后的闫怡彤下意识地瞥了一眼那本手册，心头一惊, 只见上面浮现着一行诡异的文字。
【诡异便利店（正在升级为：深海便利店）】
等级：SSS （？？？）
店长：谭笑笑（变更中……）
“什么叫变更中？”
谭笑笑瞪着这行字的声音带着怒气，气得脸颊都鼓了起来。
“我不是店长还有谁配叫店长？！”
她显然被这行字刺激得不轻, 连续做了几个深呼吸, 才勉强压下把手册撕碎的冲动, 咬着牙继续往下看。
固定资产清单：贪婪垃圾桶（正常）、深渊冷柜（正常）、潮汐空调（改造中）、血肉收银机（改造中）
谭笑笑瞪着改造中几个字，皱紧眉毛。
“谁在改造我的空调和收银机啊？真不礼貌。”
她感觉自己快要气炸了, 搞了个丑陋阴森的装修也就算了, 现在居然连她店里的固定资产都要霸占改造？
“简直欺人太甚！”
谭笑笑撸起袖子转过身，看向身形紧张的边锐进等人。
“帮我找找我家的空调遥控器, 还有我那台用了好多年的收银机！那可是老古董，不能丢，肯定是他们藏起来了。”
苏静听到这个要求，下意识地环顾四周。
目光所及, 是仿佛没有尽头货架迷宫，耳边回荡着的是不知从何处传来的深海低鸣，空气中是冰冷侵蚀的寒意……
在这里找空调遥控器和老式收银机？
苏静只觉得一股寒意涌上心头，真的……能找到吗？
或者说，找到的……还会是她认知中的遥控器和收银机吗？
她张了张嘴，看着谭笑笑那认真又带着怒火的眼睛，最终把到了嘴边的质疑咽了回去。
只能硬着头皮，和其他队友一样，艰难地点了点头。
“好……好的，谭姐，我们……我们帮忙找找看。”
……
与此同时，货架迷宫深处。
虫星小队五人正机械地执行着“清洁工”任务。
螳克斯一丝不苟地擦拭着墙面，他其他几个队员也分散在附近，或是擦拭着货架、或是清理着地面。
然而，这份压抑的平静，被骤响的系统提示打破了。
那声音冰冷而平静，但细听之下，却能捕捉到一丝难以察觉的气急败坏，仿佛被彻底惹恼，却又不得不维持体面。
【检测到异常目标谭笑笑严重干扰净化进程，虫星小队触发隐藏清除任务。】
【任务目标：使用高级清除剂，定点清除异常目标谭笑笑及叛逆者边锐进、苏静、闫怡彤、徐承光。】
【成功奖励：积分+1000，虫族进化密钥，x1！】
【失败惩罚：无。】
几乎在提示音落下的瞬间，螳克斯就感到手中一沉。
他低头看去，只见手中那瓶清洁剂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瓶造型诡异的喷雾罐。
罐体通体漆黑，表面环绕着粘稠的、如同活物般的黑雾。
一股刺鼻气味混合着化学试剂、以及生物腐败的腥臭，从罐口逸散出来。
仅仅是拿着它，螳克斯就感到了一阵麻痒和不适。
“队长？”
其他三名队员也立刻停下动作，围拢过来。
当他们的目光看到螳克斯手中的清除剂，又听到脑海中回荡的“虫族进化密钥”这几个字时，所有人的表情骤然一变。
“进化……密钥？！”
蜢德尔的呼吸骤然粗重，眼睛因激动而泛起红光。
“这……真的……能打开进化之门的钥匙？”蠓月和蝣斯也躁动起来。
进化，这两个字对于虫族而言，拥有着无法抗拒的魔力。
整个虫族文明已经停滞太久了，如今重新点燃进化之火的机会就在眼前，让他们如何能不心动。
螳克斯心中也闪过一丝炽热，但作为队长，他比队员们想得更多。
那个叫谭笑笑的女人……
透着一种似乎连系统都无法完全掌控的诡异，去主动招惹她……
“队长！”蟑浪看出他的犹豫，压低声音说道。
“别忘了，之前毁了她店铺的就是我们，这笔账她迟早会知道，到时候她难道会放过我们吗？”
蜢德尔立刻附和，语气急切。
“队长，我们现在身处诡灾游戏副本，系统就是规则，现在系统站在我们这边，还给予了武器支持，胜算极大！”
蠓月和蝣斯更是直接：“为了虫族的未来！”
与此同时，虫星的直播间内。
正在观看的虫族人也疯狂了，弹幕上全是激动的催促。
【螳克斯，快答应，为了进化！】
【还在犹豫什么？那可是密钥！】
【婆婆妈妈的算什么虫族战士！】
【我要进化！我要变得更强大！快动手啊！】
……
螳克斯看着手中那瓶散发着不祥气息的清除剂，又看向队员们充满渴望和决绝的眼神，最后扫过直播间内几乎要溢出屏幕的狂热。
他内心深处那一点不安显得微不足道起来，追求强大、强者为尊的逻辑的本能占了上风。
“……好。”
螳克斯点了点头，眼中最后一丝犹豫被狠厉所取代。“为了虫族！”
他根据系统提供的方位指示，带着杀气腾腾的队员悄无声息地穿梭在货架中。
没过多久，他们就在一条相对宽阔的通道里，找到了目标。
谭笑笑依旧走在最前面，嘴里似乎还在念念有词着什么。
边锐进、苏静、闫怡彤和徐承光四人跟随她身后，警惕的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目标确认。”螳克斯眼神一厉，按照系统说明，拧开清除剂对着前方谭笑笑所在的区域，开始快速喷洒。
“嗤”“嗤”两声后，一股浓郁刺鼻的灰黑雾气从罐口中喷出，迅速弥漫开来。
这雾气带着强烈的腐蚀气味，甚至还隐约能听到其中夹杂着、仿佛无数怨魂的哀鸣声。
边锐进第一个察觉不对，吸了吸鼻子。
“什么味道？”
苏静也闻到了，那股味道直冲大脑，让她感到一阵眩晕和恶心：“这气味……有问题！”
然而，警告已经来不及了。
几乎下一秒，边锐进、苏静、闫怡彤和徐承光四人，便感到一阵天旋地转，眼前的景象开始扭曲模糊。
随即眼前一黑，“噗通”一声栽倒在地，失去了意识。
边锐进强撑着最后的意志，半跪在地上，想要拔出武器，却发现自己连手臂都抬不起来。
蓝星直播间在这一刻炸开了锅：
【卧槽，队长！角落虫星人偷袭！】
【该死，他们用了什么阴招？！】
【完了完了！他们都晕过去了！】
【谭姐！谭姐好像还没事？！】
【救命！谭姐快救救他们啊！】
……
边锐进瞥了一眼手环上疯狂滚动的弹幕，瞳孔一缩。
他想提醒谭笑笑，却发现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嘴唇嗫嚅了几下，最终意识沉入黑暗。
现场，只剩下谭笑笑还站着。
她眨了眨眼，看着突然倒地的四人，脸上满是困惑和无奈。
“我说你们几个……这低血糖的毛病真得治一下了。没事就晕，实在是太影响生活和工作了。”
角落中，看着面带疑惑，没有任何不适的谭笑笑，螳克斯五人眼中充满了震惊和难以置信。
“怎么可能？！”蟑浪失声低呼。“她怎么会没事？！”
系统给的东西，要不是他们带着系统升级过的面罩，也支撑不住一分钟。
这女人到底是什么东西？
“加大剂量！”
螳克斯咬牙，心中那股不安再次出现，但开弓就没有回头箭。
他更加疯狂地喷洒起手中的“清除剂”，灰黑的毒雾几乎将谭笑笑所在的区域完全笼罩。
“咳咳……”
谭笑笑被这过于浓烈的气味呛得咳嗽了两声，她捂着头，感觉有点晕眩。
“这什么味儿啊……怎么越来越浓了？我怎么也有点头晕了……”
她烦躁地抬头，想看看通风口在哪里，视扫过四周，最终定格在了天花板上一个正在规律开合、如同大型鱼类的鱼鳃的东西上。
谭笑笑感觉这奇怪的装饰品有点眼熟，她强忍着晕眩，她眯起眼睛，仔细打量。
那鱼鳃般的结构……后面连接着的通风管道……还有那隐隐传来的气流声……
几秒钟后，她终于反应了过来。
这哪里是什么装饰品，这分明是她店里中央空调的出风口！
谁把她家好端端的空调改成这副鬼样子了？鱼鳃外观也太丑了，一点审美都没有！
……
角落里的螳克斯已经将手中的“清除剂”都消耗殆尽了，他们目瞪口呆地看着依旧站在那里、虽然摇摇晃晃但却没有像蓝星人那样立刻失去意识的谭笑笑，内心无比震撼。
谭笑笑揉着发胀的太阳穴，感觉天旋地转。
“这地方味儿怎么这么大……为什么这么晕……”
她喃喃自语，脑子因为晕眩而有些混乱。
突然，她反应了过来，这鬼地方才刚装修好，肯定甲醛还没散干净！
天杀的！
这破公司不仅装修丑，用的还是甲醛超标的劣质材料。
难怪她这么晕！这是想要毒死她啊！
一想到自己正身处毒气室，谭笑笑瞬间怒火中烧，对自身的安危产生了强烈的担忧。
她立马抬头，看着墙上的丑陋鱼鳃出风口，语气中带着命令和抱怨。
“……小空，别偷懒了，赶紧给我换换气，把这些乱七八糟的、有毒气体都给我吹出去，快点！”
谭笑笑带着愤怒的命令让中央空调停顿了一下。
它似乎对这个来自“原店主”的指令有些反应。
但又带着一种被控制的抗拒和迟疑，仿佛有另一个意志在与其争夺控制权。
“嗯？！”
谭笑笑本就头晕烦躁，此刻见自家空调居然敢消极怠工，火气顿时上来了。！
“我说你呢！耳朵聋了？！”
她也顾不上头晕了，威严十足的呵斥道。
“给我动起来，大风模式，现在！立刻！马上！ ”
她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仿佛能定义规则的力量。
在话音落下的瞬间，空调剧烈颤抖起来，鱼鳃结构疯狂开合，空调风来回不定，时而狂猛，时而停滞，仿佛内部正在进行激烈的冲突。
最终，似乎是谭笑笑的命令占了上风，出风口开始吹出肉眼可见的、灰白色低温飓风。
这风如同拥有生命般，巧妙地绕开了谭笑笑以及倒在地上的边锐进等人。
然后裹住着空气中的灰黑毒雾以及躲在角落的螳克斯五人。
螳克斯等人试图用蛮力抵抗，却被风中蕴含的精神污染冲垮了意识，瞬间失去所有反抗之力，在狂暴的气流中翻滚、碰撞。
这五名威名赫赫的虫星战士，连惨叫没来得及发出，沿途不知撞翻、撞歪了多少金属货架，发出一连串巨响后被裹挟着丢出了店门。
当最后一丝灰黑雾气消失之后，那被改造成鱼鳃形状的空调突然开始褪色变化。
几个呼吸间，就变回了略显陈旧的中央空调出风口。
空气中那股萦绕在店内的令人不适的深海腥咸味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干燥而凉爽的空气。
感觉那股让人头晕的甲醛味淡了不少，谭笑笑晕乎乎的脑袋也清醒了一些。
她满意地点点头，这才有功夫蹲下查看倒在地上的边锐进四人。
“这小脸白的，唉，低血糖真的不容忽视啊，病起来要命的。”
便利店门外的空地上，趴着五个狼狈姿态的身影。
正是被空调吹出来的虫星小队。
螳克斯半跪在地，身上挂满了散发着刺骨寒意的冰晶，仿佛刚从冰窟里出来的一般。
蜢德尔、蠓月和蝣斯蜷缩在一起，眼中充满了茫然与恐惧，显然遭受了极大的精神污染。
蟑浪的一条大腿呈现出不自然的弯曲，显然在刚才的撞击中骨折了。
最可怕的是他的耳边还在传来无数破碎的恐怖幻象，让他时不时地发出痛苦的嘶鸣。
他死死咬着牙关，恐惧和后怕涌上心头。
他不该，真的不该去招惹那个叫谭笑笑的女人！
……
而此时在店内的谭笑笑确认边锐进四人只是低血糖，并强行给他们塞了几颗水果糖后，便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到寻找收银机上。
“没有收银机的便利店是没有灵魂的！”
谭笑笑语气坚定，气势汹汹的走在最前面。
她的身后是刚刚缓过劲来、脸色有些苍白，但却下意识地摆出护卫姿态的边锐进四人。
苏静和闫怡彤警惕地注意着四周，徐承光则努力挺直腰板。
就在他们深入货架迷宫后不久，终于在一个相对开阔的区域，看到了谭笑笑寻找的目标。
那东西依稀还能看出收银机的轮廓，但已经完全变成了一个让人san值狂掉的怪物。
收银机表面布满了扭曲的、如同血管的脉络。
显示屏变成了一只猩红的眼睛，瞳孔泛着红光，死死地盯着闯入者。
扫码器更是成了一条顶端长着吸盘的蠕动触手。
整台“收银机”都在散发着让人崩溃的诡异氛围。
“我的……天……”
谭笑笑看得目瞪口呆，震惊过后则是骤然爆发的怒火。
“这是什么鬼东西？”
她手指颤抖地指着那团不可名状的血肉造物。
“我的收银机呢？这还能用吗？客人看了还敢来买东西吗？！”
她深吸一口气，撸着袖子就打算上去重新修理收银机，让其恢复正常。
几乎在同一时间，紧跟在谭笑笑身后的边锐进等人，脑海中瞬间响起了系统冰冷的，仿佛是最终通牒的警告。
【警告！血肉收银机遭受严重威胁！】
【清洁工编号B-07至B-10，请立即保护血肉收银机！】
【如因保护不力，将判定任务彻底失败！文明惩罚即刻执行！】
系统的警告一声比一声急促，一声比一声尖锐与疯狂。
苏静脸色煞白，下意识地看向边锐进，声音颤抖：“队长……怎么办？”
边锐进额角沁出冷汗，他看向身前那个一无所知、对着那台收银机气得跳脚的谭笑笑。
从她那焦躁的背影、愤怒的语调中，他能清晰地感受到了她对这台面目全非的收银机有多在意，她对这一整间店铺有多执着。
如今她的店被搞成这样，她一定很难过……
边锐进想起了谭笑笑的一次次出手相助，想起来他们之间沉甸甸的信任与恩情……
他深吸一口气，看向苏静，又扫过同样紧张的闫怡彤和徐承光。
他摇了摇头，声音低沉却坚定，仿佛做出了某个重大的决定。
“系统的任务……失败了就失败了吧。”
他顿了顿，目光投向谭笑笑的背影，带着一种义无反顾。
“我们手里……还有一张天灾免除卡。”
“就算任务失败，至少……蓝星文明还能保住。但谭姐这里……”
他没有把话说完，但意思已经不言而喻。
他们选择站在谭笑笑这一边，哪怕代价是放弃任务，动用珍贵的保命底牌。
这家便利店对谭姐而言，是家，是心血，是绝对不容侵犯的领域。
他们不能，也不应该在还有转机、还有办法的时候，去对抗谭姐。
蓝星直播间的弹幕上沉默良久，最后缓缓飘过许多弹幕。
【队长说的对，谭姐的店对她而言很重要。】
【是的，我们不该在关键时刻背叛谭姐。】
【如果没有谭姐，我妈妈早就因为癌症去世了。】
【老子这条命就是谭姐给救的，我看谁敢攻击谭姐！】
【我同意为了谭姐使用一张天灾免除卡。】
……
虽然弹幕上偶尔也会有阴阳怪气的，但很快就被如山如海一般的同意和感激弹幕所淹没。
……
谭笑笑不知道自己身后那几人已经在短短一瞬间天人交战了。
她看着面前的收银机，感觉自身血压都升高了。
这已经不仅仅是丑了，这简直是精神污染！
哪个正常客人敢靠近这种东西结账？
那台血肉收银机锁定谭笑笑，急促低语，试图刺探她的意识，将她同化。
“与我交易……你的记忆……你的情感……你的寿命……乃至灵魂的碎片……都可以支付……换取你想要的财富、知识、力量……”
“交易你个头！”谭笑笑对这蛊惑之音油盐不进。
她几步冲上前，看到这个熟悉的、陪伴了她无数个日夜的收银机，一脸痛心疾首。
“你个不学好的东西，好的不学，学人家搞诈骗交易？我让你交易！”
谭笑笑一边骂，一边习惯性地伸出手，像以前机器卡纸或者死机时那样，对着收银机侧面位置用力拍了几下。
“砰、砰、砰”
三声响亮的巴掌声后，那收银机身体僵住，周身如同短路般爆出一片火花。
蠕动的触手瘫软下去，啪嗒一声搭在台面上。
“不……至高……交易……规则……不应……”
收银机发出断断续续的、充满不甘的低鸣，还在试图抵抗这股强行将它扳回正轨的力量。
“还敢顶嘴？反了你了！”
谭笑笑见状，她弯下腰，目光锁定收银台下方那个原本应该是电源接口的位置，但那里此刻正被一团跳跃的仿佛心脏一般的肉瘤所覆盖。
她抬起脚，用力朝着那里就是一踹。
“给我重启，立刻马上，听见没有！”
下一秒，收银机发出了一阵绝非机械应有的、充满了痛苦与不甘的嘶鸣。
紧接着，收银机表面的血管脉络迅速消失，重新露出金属外观，耷拉的触手变回了扫码器。
几乎是在两三个呼吸之间，那台散发着不祥的血肉收银机便彻底消失。
只剩下了一台看起来有些年头、按键磨损、边角有点磕碰痕迹但干干的老式收银机。
谭笑笑看着恢复原样的收银机，彻底地舒了一口气。
“吓死我了，还以为真要换新的了，那可得花不少钱呢……幸好还能变回来，真是万幸。”
几乎就在收银机变回原样的同一瞬间，整个空间开始剧烈地波动、扭曲。
玻璃幕墙外，那些无边无际的幽暗深海开始急速消退。
原本广阔到望不到尽头的货架迷宫开始向内收缩，迅速恢复正常便利店的大小。
墙壁、地面恢复正常，空气中深海腥咸味荡然无存。
头顶幽蓝的灯光闪烁了几下，变回了便利店常用的暖光。
短短十几秒内，那令人窒息的异象彻底褪去，变回了谭笑笑那间虽然不算太大，但格局熟悉、令人安心的普通便利店模样。
只是货架上还空荡荡的，需要重新铺货。
谭笑笑愣了几秒钟，随即脸上绽放出惊喜和放松的笑容。
“总算变回来了！”
她欢欢喜喜地，开始一点一点、仔细地检查着空荡荡的店内。
确定没有留下一丝古怪痕迹后，才真正地、彻底地松了口气。
“太好了，为了避免夜长梦多，明天我得赶紧联系供应商重新进货上架。”
她盘算着，语气带着劫后余生的急切。
“对了，还得找个靠谱的锁匠，赶紧把门锁换了！这破锁一点也不安全！”
与此同时，站在她身后，默默守护并目睹了这一切的边锐进，耳边传来了系统带着不甘的冰冷提示。
【主线任务失败：未能完成深海清洁公司指派的净化任务。】
【文明惩罚判定中……】
边锐进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他没有任何犹豫，深吸一口气，颤抖着从背包夹层里，取出了那张散发着柔和白光的【天灾免除卡】。
这是蓝星的保命底牌，只能用一次。
他的指尖因用力而微微发白，郑重地点击了任务手环上的【使用】选项。
【检测到道具“天灾免除卡”，是否确认使用，抵消本次任务失败惩罚？】
【是。】
手环上光芒一闪，卡片化作点点光屑消失。
紧接着，系统那冰冷的提示音再次响起。
这一次，那其中蕴含的不甘情绪似乎更加明显，却又无可奈何。
【天灾免除卡使用成功，本次任务失败惩罚已抵消。】
几乎在系统提示响起的同一刹那，一股浓郁得令人作呕的腥咸海风突然凭空出现，笼罩了整个蓝星。
海平面开始违反常理地飞速上涨，巨浪翻涌，仿佛下一秒就要吞噬所有陆地……
然而，就在所有监测人员紧张之际，所有的异象都如同被按下了倒退键，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仿佛刚才那灭世般的景象只是一场幻觉。
边锐进点了点手环看了眼直播间观众的弹幕。
【刚才基地的警报响了，吓死我了。】
【差点以为天灾免除卡没奏效。】
【妈呀，太恐怖了。】
【我怀疑是这个系统心有不甘，故意吓我们】
【不要怀疑绝对是故意的！】
……
【蓝星联合政府：蓝星安好，勿念。】
边锐进看着这行字，松开了攥紧的拳头。
他这才发现自己的额头、后背早已被汗水浸透。
没有人知道，在刚才那短短几十秒里，心中背负了何等巨大的压力和紧张。
边锐进吐出一口浊气，至少……这次他赌对了。
既保住了蓝星文明的火种，也……维护了对他们屡屡相助的谭姐。
看着前方正兴高采烈规划着重新开业的谭笑笑，边锐进和身侧心有余悸的队员对视一眼，互相扯出一个如释重负的笑容。
第94章 基地年货市场
陈优单手支着下巴, 忍不住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眼角都挤出了泪水。
她昨晚几乎没怎么睡，眼睛底下是两个大大的黑眼圈。
坐在她旁边的于莉莉见状, 眉毛蹙起，眼神关切。
“优优, 昨晚没睡好吗？马上就要开考了, 你这个状态能行吗？”
今天是期末考试的最后一天, 考完这最后两门, 令人期待的寒假就正式开始了。
陈优有气无力地把脑袋往于莉莉肩膀上一靠, 像是寻求安慰一样蹭了蹭，声音带着浓重的愤愤不平。
“别提了莉莉……昨晚我在网上和那些没良心的家伙大战了三百回合，气得我半宿没睡着！”
于莉莉一愣：“网上大战？为什么？”
她昨晚因为要复习不太擅长的数学，得知诡灾游戏的惩罚被天灾免除卡成功抵消后，就关了直播和社交软件, 一心扑在习题上了，完全没关注后续的舆论。
“还不是因为边队用了天灾免除卡的事情……"
陈优叹了口气, 语气里充满了荒谬。
“网上有些人说话可难听了, 居然攻击边队, 说他徇私，为了谭姐不顾蓝星。”
于莉莉这才知道, 昨晚网络上竟然掀起了这样一场轩然大波, 脸色也沉了下来。
她抬头看了眼教室前面的时钟，距离开考还有差不多半个小时, 还没到统一上交手机的时候。
于莉莉当即从书包里掏出自己的手机，语气带着愠怒。
“我倒要看看，这些人到底说了些什么混账话！”
于莉莉浏览着社交平台上热度最高的几个话题帖和评论区，越是往下看, 眉头就皱得越紧。
许多看似“理性分析”的帖子，实则却是在指责边锐进思虑不周、意气用事，认为他将个人情感凌驾于文明利益之上。
下面甚至有人附和，直接艾特蓝星联合政府的官方账号，要求对边锐进进行调查和处罚。
还有一些充满恐惧和抱怨的言论，认为完全没必要和诡灾系统硬刚。
现在好了，把系统得罪死了，下次副本给我们穿小鞋怎么办？
最让她火冒三丈的，是那些将矛头直接指向谭笑笑的评论。
【都怪那个谭笑笑！】
【非要跳出来捣乱，破坏边队他们的任务。】
【明明这次任务这么简单，要是她这次不出现就好了。】
……
于莉莉看着这些颠倒黑白、忘恩负义的言论，气得手指都在发抖。
她和陈优才十四岁，都已经知道什么是对错了。
她们亲身经历过资源匮乏、只能吃蟑螂饼干的日子，也通过直播见证了谭姐是如何一次次帮助蓝星。
就连那张珍贵的天灾免除卡，也是在谭姐的帮助下才赢回来的。
怎么现在生活刚刚好转一点，就有人忘恩负义了呢！
“他们……他们怎么能这么说谭姐，简直太过分了！”
于莉莉压低声音，语气里充满了愤怒。
陈优相比于莉莉的激动，已经度过了最初的惆怅和愤怒阶段，甚至有点看透一切的疲惫。
她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拍了拍好友的肩膀。
“别气了，现在这些言论不是已经平息下去了很多嘛。”
陈优靠在座椅靠背上，声音带着一丝超越年龄的通透。
“我觉得就是现在大家生活好过了，能吃上大米饭，水果，有些人就飘了，反而忘记了当初是谁的帮助才能过上好日子，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说的就是这种人。”
“不过好在，大部分一开始只是被少数人带了节奏，现在冷静下来，很多人都回过神来了。”
她顿了顿，语气缓和了一些，带着点欣慰。
“那些替边队和谭姐说话的评论，点赞数已经涨上来了。”
于莉莉听她这么说，又刷新了一下页面，发现果然如陈优所说，那些支持边锐进、感激谭笑笑的声音占据了上风。
她这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紧绷的肩膀放松下来。
“这就好……总算还有明白人。”
就在这时，预备铃响起，严肃的监考老师抱着试卷袋走了进来。
陈优推了推还在盯着手机屏幕的于莉莉，小声催促。
“别看了，快把手机关机交上去，考试要紧！”
于莉莉这才如梦初醒，不舍地将手机和书本放进了讲台上的塑料箱。
紧张了一天，期末考试终于结束了。
陈优还没来得及为即将到来的寒假欢呼，手里就被各科老师塞了厚厚一沓寒假作业。
她抱着一大摞卷子和练习册，愁眉苦脸地叹了口气，小声跟旁边的于莉莉嘀咕。
“莉莉，你说为什么寒假只有一个月，暑假有两个月，但寒假作业的量，跟暑假作业却差不了多少呢？这科学吗？”
于莉莉看着自己手里同样分量可观的作业，也是心有戚戚。
“谁知道呢，也许老师们觉得我们寒假闲着也是闲着？”
两个少女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
“什么时候才能长大，不用再写这些好像永远也写不完的作业啊……”
抱怨归抱怨，作业还是得老老实实收好。
将那一大沓作业塞进书包，陈优便小跑着往家赶。
快过年了，她早就和奶奶说好，考完试就陪奶奶一起去采购年货。
与前些年物资匮乏、气氛压抑的年节不同。
随着蓝星情况的逐步好转，生活物资的日益丰富，年味似乎又重新回来了。
街道上还挂着政府统一悬挂的红灯笼装饰。
陈优一路小跑，冲进家门，看到奶奶正坐在小客厅里等着她。
“奶奶，我回来了！”
陈优一边换鞋，一边把沉重的书包甩到沙发上，语气带着撒娇的抱怨。
“老师布置了好多寒假作业啊，看着就头疼。”
同样是从学生时代过来的陈奶奶，看了眼孙女那鼓鼓囊囊的书包。
“没事，作业嘛，每天写一点，很快就写完了。”
陈优乖巧地点点头，放下书包，飞快地洗了个手，便挽着奶奶的胳膊，推着小拉车，兴致勃勃地朝着基地规划的年货采购区走去。
地下基地的年货市场比平时要热闹数倍，人头攒动，吆喝声、交谈声此起彼伏，充满了烟火气息。
陈优紧紧跟着奶奶，好奇地东张西望。
她们先去了基地统一管理的大米采购点。
排队等候的时候，陈优一眼就看到了在糖果采购点的邻居林怡阿姨，她正牵着她的女儿夏夏也在排队。
夏夏今天打扮得格外喜庆，穿着一件崭新的、绣着福字的红色棉袄，脸蛋红扑扑的，看起来可爱极了。
林阿姨则穿着某个公司的浅蓝制服，胸口位置清晰地绣着“工程师”三个小字。
陈优这才想起，林阿姨去了基地新成立的技能培训中心，用那种据说很神奇的学习头盔，掌握了一门新技术。
现在好像是在某个重建项目工作，工资比以前高了不少，家里的日子也宽裕了许多。
“说起来，那个神奇头盔，还是谭姐帮了忙，边队才从诡灾游戏里带回来的呢……”
想起在网上看到的那些抨击谭姐和边队的言论，陈优小嘴不自觉地嘟了起来，刚刚因为年味而雀跃的心情蒙上了一层不快。
但她很快就打起精神，跟林阿姨打着招呼。
“林阿姨好！夏夏妹妹今天真漂亮！”
林怡正在给女儿称水果糖，这玩意儿可是实打实的金贵货。
也就是最近这半年，随着农业区和部分轻工业的恢复，基地才逐渐放开管控，甚至还专门开设了一家限量供应的糖果店。
虽然价格不菲且限购，但每天依旧门庭若市，排成长龙。
听到陈优的声音，林怡回过头，看到是她们，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是陈优和陈奶奶啊，真巧，你们也来采购年货？”
陈奶奶看着周围人声鼎沸、物资丰富的市场，感慨的点了点头。
“是啊，这么多年了，真是好久……好久都没看到这么热闹、这么有年味的场面了。”
林怡颇有同感地笑了笑，接过售货员递过来的五颗水果糖，顺手就拿起一颗，要塞给陈优。
陈优一看，连忙摆手后退：“不用不用，林阿姨，这太贵重了！留给夏夏妹妹吃吧！”
她可是知道这糖的价格，实在不好意思接受。
“跟阿姨还客气什么？拿着！”
林怡不由分说，利落地剥开糖纸，硬塞进了陈优嘴里。
“阿姨还会少了你一颗糖不成？”
甜蜜的滋味让陈优眯起了眼睛，她朝着林怡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谢谢林阿姨！”
趁着陈奶奶和林阿姨在一旁聊着近况，陈优的注意力被旁边的夏夏吸引了。
夏夏正站在一片专注地玩着一个看起来异常复杂的高阶魔方。
那魔方做工精致，一看就知道不便宜。
更让陈优目瞪口呆的是，夏夏只是几个呼吸之间，陈优感觉自己还没看清她是怎么转的，那个被打得乱七八糟的魔方，就在夏夏手中成功复原。
“……”陈优看得一愣一愣的。
恍惚间，她才想起边队之前从某个诡灾副本里带回来过一种叫什么“儿童成长奶粉”的东西，据说还是谭姐用刮刮乐抽奖抽中的……
官方宣传说那种奶粉能增强婴幼儿体质，优化基因。
而夏夏因为基因病，正是第一批被批准使用这种奶粉的儿童。
陈优看了看夏夏如今红润健康的脸色，再看了看那个已经被她再次随手打乱、然后又以飞速还原的魔方，陷入了沉默。
……这奶粉的效果，是不是有点好过头了？
怎么感觉不止是提升了体质，连带着智商和手速都一起给强化了？
看着夏夏那轻松写意的样子，一股莫名的压力油然而生。
她一脸羡慕，又带着点被打击到的郁闷。
听说那奶粉好像只对十二岁以下的孩子效果显著，她都十四，马上十五了，早就超龄了。
受到智商碾压的她，默默地叹了口气，移开目光，不忍再看。
正好这时，陈奶奶和林阿姨的闲聊也告一段落，正招手示意她过去。
陈优赶紧应了一声，小跑着回到奶奶身边。
陈奶奶带着她，随着人流走进了大米采购点。
看着面前堆叠如山的米袋，陈奶奶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笑意。
陈奶奶今天显得格外豪气，她仔细看了看米袋上的标签和价格。
“同志，给我来五斤这个米！”
接着，她又盘算了一下，补充道：“再要两斤面粉，过年包饺子用。”
这在灾变年间已经算得上是大手笔了，售货员利落地称重、装袋，陈奶奶则小心翼翼地数好钱币递过去。
然后接过那沉甸甸的米面袋子，放进了带来的拉杆车里。
“优优，你拉着车，跟紧奶奶。”
陈优听话地拉起把手，乖乖地跟在奶奶身后，朝着肉类市场走去。
肉类市场比起米市，气氛明显更加紧俏。
这里供应量极其有限，能够稳定提供的肉类只有鸡肉。
这还是依托于从诡灾游戏中得到的新技术建成的养殖场。
像猪、牛、羊这类生长周期长、饲养成本高的牲畜，出栏还需要很长时间。
尽管每家每户严格限购半只，但摊位前依旧排起了长队。
陈奶奶带着陈优，默默排到了队伍末尾，足足半个多小时才终于轮到她们。
陈优凑近柜台，看着案板上分割好的鸡肉，垂涎欲滴。
“就要半只，麻烦挑稍微肥一点的。”
陈奶奶付了钱，接过这来之不易的鸡肉，今年过年可以喝鸡汤了。
紧接着，祖孙俩又转战蔬菜区。
放眼望去，主要是耐储存的大白菜、土豆、萝卜，摊位前人头攒动。
陈奶奶目标明确，她想要买一颗大白菜，回家腌制成酸菜。
“等到了大年三十，奶奶给你包酸菜馅儿的饺子，那才叫有年味儿呢！”
她一边排队，一边乐呵呵地对陈优说。
陈优陪着奶奶站在队伍里，目光不经意地扫过喧闹的人群。
忽然，她在不远处的一个蔬菜摊位的队伍里，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个瘦高个不是她的同桌段飞吗？他正站在一对中年男女中间，脸上挂着幸福的笑容。
段飞的父母之前就因为诡灾游戏引发的睡眠症，整整昏睡了十年。
好在在谭姐的帮助下，边队赢回了清醒之锚，他们才得以苏醒。
看着如今终于团聚的一家三口，陈优心里暖暖的。
她没有上前打招呼，生怕打扰了这家人来之不易的温馨时刻。
这时，陈奶奶已经抱着买好的大白菜，还额外买了三枚鸡蛋走了过来。
“在看什么呢？那么出神。”
陈优收回视线，笑了笑，接过奶奶怀里的白菜和鸡蛋，小心翼翼地放进满满当当的小拉车里。
“没什么，就是看到一个同学和他爸妈也来买东西。我们回家吧！”
她调整了一下物资的位置，然后推着这辆承载着年味与希望的小车，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陈奶奶跟在蹦蹦跳跳的小孙女身后，目光慈爱。
看着这满满一车的年货，再回想几年前的惨淡光景，陈奶奶眼眶有些微微发热。
“这日子啊……真是眼看着，就越过越好了。”
……
边锐进坐在休息室内，面前的电脑屏幕上正显示网上的热门言论。
看着那些关于认为他徇私、要求对他进行处罚的激烈言论，他的眉头紧紧锁在一起，脸色有些发黑。
坐在对面的昌浩气将他的神色尽收眼底，轻轻放下手中的茶杯。
“网上的那些声音，不必太过在意，指挥部的专家组也进行了评估，认为你在当时的情境下做出的选择，是符合蓝星长远利益的，没有任何问题。”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
“保住谭老板的便利店，其潜在价值，远超一次任务成功的收益。”
一旁站着的小吴也连忙补充。
“指挥官已经安排舆情部门去引导和解释说明了，大部分民众是明事理的，只是需要一点时间消化信息。”
边锐进滑动着鼠标滚轮，目光并没有停留在那些攻击自己的帖子上。
反而死死盯着一些用词阴阳怪气、将矛头隐隐指向谭笑笑的评论。
看到这些言论，边锐进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他可以忍受对自己的指责，但无法容忍有人将脏水泼向一次次救他们于水火的谭姐。
昌浩气顺着他的目光，瞬间明白了这位爱将真正在意的是什么。
“舆论的事情，我会处理好的，请不用担心。”
他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担当，伸手重重地拍了拍边锐进的肩膀，语气温和了几分。
“你刚从游戏里出来，精神消耗很大，马上又要过年了，别把难得的休假都耗在这里。”
他顿了顿，像是想起了什么，脸上闪过一丝难得的笑意。
“你该去咱们基地新开的年货市场看看，很热闹。”
边锐进明白上司是想让自己放松，出于对昌浩气的绝对信任，他点了点头。
“我明白了。那就麻烦您和小吴了。”
他敬了个礼，转身走出了办公室大门。
门外，苏静、闫怡彤和徐承光正略带焦躁的守着，显然也听说了网上的风波。
一见边锐进出来，徐承光第一个沉不住气。
“队长！您没事吧？上面……没有为难您吧？”
他顿了顿，一脸豁出去的神情。
“要是……要是真因为这个给您处分，我……我跟您一起扛！”
闫怡彤在一旁紧张地抿着唇，立刻如小鸡啄米般用力点头。
边锐进看着这群可爱的队友，原本沉重的心情轻松了不少，有些哭笑不得。
“你们从哪里看出我要受处分了？指挥官和专家组都认为我们的选择没有问题。”
苏静从边锐进走出办公室时那相对轻松的表情就已经猜到了结果。
她此刻彻底松了口气，脸上露出浅笑。
“队长，听说基地新开的年货市场特别热闹，我们一起去看看吧？正好也置办点年货。”
边锐进闻言一顿，想到昌浩气方才的话：“好，一起去看看。”
因为火种小队的知名度，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围观，出发前，四人都默契地戴上了口罩和帽子。
好在此时正值寒冬，这样的打扮并不显得突兀。
四人走入年货市场，即便早有心理准备，也被眼前的景象震撼了。
此处人声鼎沸，热闹无比。
虽然物资依旧实行限购，商品种类也无法与灾变前相比，但那份久违的、热烈年味，却是真实回来了。
人们的脸上少了麻木与焦虑，多了笑容和对未来的憧憬。
他们看到了带着小女孩精心挑选水果糖的年轻妈妈，看到了拉着小车、带着孙女穿梭在人群中进行大采购的老人，也看到了幸福的一家三口正在蔬菜摊前有商有量……
看着这一幅幅平凡却充满生命力的画面，边锐进、苏静、闫怡彤和徐承光互相看了一眼，口罩下的嘴角都不自觉地微微扬起。
在诡灾世界中经历的那些生死一线、精神污染、绝望挣扎……在这一刻，似乎都找到了意义，都变得值得了。
走了许久，沉浸在热闹气氛中的闫怡彤停下了脚步，望着眼前这派繁华景象，忍不住轻声感慨道。
“眼前这一切……真好。要是……谭姐也能在这里，亲眼看看，亲身感受这一切就好了。”
她的话让其他三人神情一顿，随即沉默地点点头，眼神复杂。
感激混合着一丝淡淡的遗憾出现在四人心头。
……
与此同时，正在被火种小队惦念的谭笑笑，正忙得脚不沾地。
她指挥小黑用那几根灵活的触手，将一箱箱新到的商品摆上货架。
“左边左边，哎对，那个泡面口味要放一起，零食区在那边，饮料放冷柜，别乱放！”
因为怕夜长梦多，谭笑笑连夜联系了供货商，敲定了第一批货。
今天更是天没亮就亲自跑了一趟批发市场，跟那些精明的摊主为了几分几毛钱讨价还价了很久。
有几个摊主脾气特别暴躁，差点当场撸袖子跟她干起来。
还好她谭笑笑什么场面没见过，临危不惧，据理力争，总算让那几个摊主妥协，以极其优惠的价格拿下了这批货。
看着正在踮脚擦拭货架的小纸人，趴在门口地毯上放哨的大黑，以及任劳任怨摆货的小黑，谭笑笑眼神中闪过一丝满意。
“按这个进度，估计后天就能重新营业了。”
她拍了拍手，习惯性地低头查看手机银行上的余额时，脸上的笑意瞬间僵硬了几分。
穷，太穷了！
其实如果只是单纯地重新进货，还不至于让她心疼到这种地步。
主要是怕被鸠占鹊巢的破事再次发生，她一咬牙一跺脚，花重金定制了一扇据说特别坚固、带有多重锁具的防盗大门。
这笔支出，几乎掏空了她本就缩水的小金库。
“唉，这得卖多少货才能赚回来啊……”她叹了口气，感觉“钱”途一片黯淡。
正准备眼不见心不烦地关闭手机屏幕时，一则新闻推送跳了出来。
【诡灾市气象局：近期我市上空能量紊乱，极端天气事件发生频率显著高于历史同期，请广大市民密切关注最新预报，避免在异常天气时段外出，做好人身安全防护。】
“极端天气？”谭笑笑抬起头，看了眼窗外。
阳光正好，天空湛蓝，甚至还有几只麻雀在电线杆上蹦跶。
“哪里极端了？这不是挺好的吗？”
她撇撇嘴，对危言耸听的天气预报不以为然。
她反手将手机屏幕朝下，扣在收银台上。
天气预报而已，不准太正常了。
第95章 重新开业
谭笑笑正在对便利店进行最后一次巡视。
她仔细检查了新货架, 确认了商品摆放位置，摸了摸恢复正常的收银机，又去看了看垃圾桶, 冷柜以及空调。
“不错，很完美。”她满意地点点头, 脸上如释重负。
“看起来马上就可以开业了！”
锁好那扇大价钱新换的防盗门, 谭笑笑心情轻松地回了筒子楼。
刚走进昏暗的门厅, 就发现卞阿姨还是像往常一样坐在旧竹椅上。
而她家那只蠢狗大黑, 此刻正趴在阿姨脚边, 津津有味地舔食着碗里猩红粘稠的绿豆汤。
大黑吃得极为投入，时不时还抬起脑袋，意犹未尽地舔舐着嘴角。
看那满足的样子，仿佛在品尝什么绝世美味。
谭笑笑看着这一幕，连忙上前, 面带歉意。
“抱歉啊卞阿姨，我最近天天忙店里, 大黑肯定给您添了不少麻烦吧？”
卞阿姨脸上堆起和蔼的笑容, 目光慈爱的看了眼大黑。
“哎呀, 不麻烦，不麻烦。你这狗养得是真乖, 性格也好, 我看着就喜欢。”
谭笑笑闻言，下意识地又瞥了一眼自家那只蠢狗, 只觉得卞阿姨这睁眼说瞎话的本事真大。
她摇摇头，从钱包里，肉疼数出了十张百元大钞。
“阿姨，我店里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 今天就可以搬回去住了。这段时间真是多谢您的照顾，这是一点小小的心意，您一定得收下。”
卞阿姨看了眼那叠钞票，连忙摆手，语气带着推拒。
“哎呀，你这孩子，当时帮你，也不是图你的钱啊，谁还没个难处？”
“钱还是要给的。”谭笑笑一脸坚持，语气真诚。
“您在我最难的时候帮了我，我要是这么心安理得，那才是真的没良心了。”
卞阿姨看着她倔强的样子，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你这丫头，就是太较真……”
“不过还是太多了，你也没住多久，我这筒子楼环境也就这样，一个月房租满打满算也就五百。”
说着，她又数出五张钞票，不由分说地塞回了谭笑笑。
经济拮据的现实让谭笑笑没有推辞，只是默默收下，心里对卞阿姨的好感又多了几分。
“那……谢谢阿姨。我现在就回房间收拾东西，等下来找您退钥匙。”
卞阿姨点点头，在谭笑笑转身准备上楼时，她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
“哎对了，笑笑，你这店……准备什么时候开业啊？阿姨到时候给你送个花篮过去，热闹热闹！”
谭笑笑停下脚步，下意识地转头看了眼窗外。
自从前两天手机上弹出天气预警后，这鬼天气就一天比一天阴沉。
灰蒙蒙的天空压得人喘不过气，连阳光都难得见到。
她叹了口气，语气里带着明显的惆怅，伸手指了指窗外。
“我本来还想挑个阳光明媚的黄道吉日开业呢，结果您看这天气……”
卞阿姨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笑容淡了一分，她摇了摇头，用一种近乎笃定的语气说道。
“啧，那你还是别等了……估计这天气，最近是好不了了。”
她顿了顿，声音压低了些，像是告诫，又像是嘟囔。
“只会越来越差。”
谭笑笑有些疑惑地看了卞阿姨一眼，不明白她为什么能这么肯定。
也许……阿姨也只是看了天气预报，或者根据经验猜测的吧？
谭笑笑没往深处想，她伸手摸摸自己干瘪的钱包，叹了口气。
等不及了，真的等不及了。
她哀怨地最后看了一眼阴沉的天空，咬牙下定决心。
“不等了，就明天开业吧！店里也收拾得差不多了，实在是等不得了。”
“太好了！”卞阿姨赞同地点头。
“你是不知道，自从你的店关门后，我买瓶洗洁精都要去另一条街去买，实在是麻烦。阿姨明天一定去给你捧场！”
告别了卞阿姨，谭笑笑收拾好行李。
将小黑和小纸人陆滦塞进背包，然后牵着大黑，离开了筒子楼。
走在回霓虹街的路上，谭笑笑叹了口气，只希望明天的开业，能够一切顺利。
……
与此同时，在星际交流论坛。
你要问最近最热门的星球是哪个，几乎的回答都会：虫星。
那个以疯狂扩张、凶残暴戾著称的虫族文明。
凭借强大的战斗力和恐怖的繁殖能力，在星际间狂征暴敛，已经侵吞了好几个富饶星域。
所过之处，寸草不生，恶名昭著，引得无数弱小文明敢怒不敢言。
即便是在诡灾游戏降临后，虫星人凭借战斗优势和冷酷无情的作风，非但没有像其他文明那样损失惨重，反而混得风生水起。
赚取了不少高级技术和强力道具，整体实力比灾变前甚至还提升了许多，行事也更加嚣张。
无数曾遭受过虫族欺凌、目睹过家园被毁的种族，无不对其恨之入骨。
果然，天道好轮回。
就在昨天，一则爆炸性的消息传遍了整个星际。
虫星及其麾下控制的数百个星球，几乎在同一时间，遭遇了灭顶之灾。
这些星球的陆地被凭空出现的海洋瞬间覆盖，只有极少数运气好的侥幸逃脱。
虫星积攒了上千年的基业，损失惨重，近乎文明断层。
一个标题为 【直击虫星主星现场，怒海狂涛，文明倾覆。】的热帖瞬间被顶了上来。
楼主言简意赅，只配上了一段视频。
画面中，曾经繁华的虫族主星，此刻已是一片混乱。
整颗星球被狂乱的汪洋大海覆盖，巨浪翻滚，看不到任何活物。
只有昔日虫族的最高建筑，象征权力的虫皇之塔，还顽强地露出一个尖顶。
帖子下面的回复更是充满了幸灾乐祸与积怨。
1L：啧，他们就是活该！报应！
2L：我的天！虫星怎么变成这样了？是哪位英雄替我们露露星报的血海深仇？
3L：哈哈哈哈，当初你们攻击我们艾玛星的时候，想过会有今天吗？苍天有眼！
4L：据内部小道消息，好像是在和蓝星对阵的诡灾副本任务失败了，触发了惩罚……
5L：看来除了虚空星，蓝星现在也是所向披靡啊！居然连虫星都能赢？
6L（维瑟尔是我偶像）：虚空星才是永恒的第一！蓝星不过是靠作弊和运气而已！
7L：虚空星的走狗滚出去！还是先解释清楚维瑟尔和诡灾系统那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吧！
8L（虚空星第一名）：蓝星根本没赢好吗？别乱扣帽子！
9L（维瑟尔是我偶像）：没赢怎么蓝星没事？啧，我看和诡灾游戏有py交易的是蓝星才对吧？
10L（冻土星-暖暖）：虚空星的别在这里混淆视听、乱泼脏水了！实际情况是蓝星和虫星在同一个副本里都失败了！只是蓝星运气好，之前得到了一张【天灾免除卡】，这才幸免于难！
11L：【天灾免除卡】？这么逆天的保命道具都有？蓝星这运气也太好了吧？！
12L：行了行了都别歪楼了！这个帖子是讨论虫星覆灭的，不是给你们吵架的！
13L：虫星就是活该！天天在星际间搞扩张，嚣张跋扈，毁了多少文明和家园！这是宇宙的意志！
14L：赞同，按照虫星那恐怖的扩张速度，还好这次被截住了，不然后果不堪设想，不知道还有多少文明要遭殃。
……
蓝星指挥中心，昌浩气滑动着鼠标，仔细浏览着论坛上的言论。
让他有些意外的是，虫族人缘居然差到了这种地步，几乎是一面倒的幸灾乐祸和拍手称快。
他翻了翻其他板块和热门话题，发现并没有多少针对蓝星的过激言论。
即便有少数几个虚空星的支持者在刻意污蔑，但相信的人也并不多。
看到这里，昌浩气微蹙的眉头才松开，靠在椅背上，揉了揉因为长时间紧盯屏幕而感到酸涩的眼睛。
守在一旁的小吴见状，立刻轻步上前，动作熟练地帮上司按摩太阳穴，同时轻声提醒。
“今天是大年三十了，所有非紧急事务都已经处理完毕，您……该休息了，回家好好过个年吧。”
昌浩气闻言一愣，这才从繁杂的公务中回过神来。
“是啊，过年了……你看我，都忙糊涂了。你也快回家吧。”
他抬眼看向身边这个一年到头跟着自己奔波、几乎没什么私人时间的年轻人，脸上露出一丝歉意。
“你这天天跟着我早出晚归，也难得陪陪家人。”
他顿了顿，像是想起了什么，拉开办公桌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早就准备好的红色信封。
“明天开始正式放假了，我就提前给你了。这一年，辛苦你了，小吴。”
小吴双手接过，年轻的脸庞上洋溢着激动：“长官，您言重了。跟着您做事，一点都不觉得辛苦！”
他顿了顿，想到了过去一年蓝星逐渐复苏的点滴变化，语气自豪。
“而且……能看着我们的家园一天天变好，真的……很有意义啊。”
说完，他再次敬礼，准备转身离开，手刚搭上门把手，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又回过头。
“对了，您也早点回去吧，嫂子刚才还发消息悄悄问我，您今晚几点能回呢。”
昌浩气身体微微一僵，想起家中默默支持他多年的妻子，歉疚涌上心头。
结婚这些年，他基本是早出晚归，把指挥中心当成了家。
家里的大小事务，孩子的教育成长，几乎全是妻子一人在操持。
甚至连妻子有事想找他，都因为怕打扰他工作，第一时间都是联系小吴转达……
他下意识地拿起桌上的报告，终究还是放下了。
算了……今天是大年三十，就破例一次，早点回去吧。
关上办公室的灯和门，昌浩气拒绝了专车接送，决定步行回家。
此时正是傍晚时分，又是大年三十，街道两旁的店铺张灯结彩，播放着喜庆的音乐。
基地生活区内人头攒动，比平日还要加热闹。
有牵着蹦蹦跳跳小孩的年轻父母，有相互搀扶着散步的老人，每个人脸上都带着轻松和期盼。
昌浩气漫步其中，看着这一派安宁祥和的景象，脸上也不自觉地露出了真切的笑意。
路过一个小吃摊时，他忍不住停下脚步，买了一份烤得金黄酥脆的烤米饼。
提着这份简单的礼物，他快步回到了家。
正在客厅收拾的妻子姜珍听到动静回过头，看到他站在门口，明显怔愣了许久。
“哟，我们的大忙人，今天居然还知道回来？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姜珍看了眼米饼：“可惜你女儿今天刚刚出去玩了。”
昌浩气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地将手里的烤米饼递过去。
“不是买给冬冬的，是……买给你赔罪的。这一年，家里家外，辛苦你了。”
姜珍接过还带着温热的米饼，咬了一小口，她低下头，悄悄擦过眼角的泪水。
人人都说她的丈夫不容易，可她一个人撑起这个家，独自面对所有的琐碎与担忧，她又何尝容易？
昌浩气看着妻子那强装无事的样子，在心里重重地叹了口气。
他走上前，轻轻将她拥入怀中，在她耳边低声道歉：“对不起……以后，我尽量多回来。”
基地模拟出的人造阳光透过窗户，洒在相拥的两人身上，显得格外温馨。
……
陈优系着奶奶的旧围裙，挽着袖子正笨拙地包着饺子。
可惜捏出来的成果实在是丑得有些丢人。
因为着急，她的鼻尖还不小心蹭上了面粉，看起来有些滑稽。
陈奶奶在一旁看着，眼里满是慈祥的笑意。
就在这时，门铃响了。
陈优眼睛一亮，立刻跑去开门。
门外站着的是好朋友于莉莉，于莉莉脸上带着些许局促和期待。
“莉莉！”陈优惊喜地叫出声，一把抱住她。
“你来了真好！今年我们一起过年！”
于莉莉被她的热情感染，也笑了起来，但还是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屋内的陈奶奶。
陈奶奶擦擦手，笑容和蔼。
“是莉莉啊，快进来，别愣着了，快去洗洗手，来帮奶奶包饺子。你看看优优包的这几个，都快成面片汤了。”
于莉莉用力点点头，清脆地应了声：“好！奶奶，我这就来！”
她当即洗净手加入了包饺子的行列。
不过她的水平和陈优也差不了多少，看得陈奶奶一脸无奈。
三人一边包着饺子，一边聊着学校的趣事和对新年的期待，厨房里充满了欢声笑语。
就在这时，陈优放在一旁的手机震动起来，原来是小齐哥哥发过来一条视频。
陈优赶紧擦擦手，点开了视频。
视频是齐俊的第一视角，齐叔叔坐在桌前，脸上带着舒心的笑容。
桌上摆着一盘饺子，一盘炒鸡蛋，还有一碟清炒白菜。
在物资依然不算丰沛的当下，这桌菜已然是下了血本。
【陈优：今天是你掌勺吗？你做的菜能吃？】
【齐俊：你这丫头说的什么话，我做的怎么不能吃了。】
【陈优：那是你做的吗？】
【齐俊：……不是，我爸炒的。】
陈优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又聊了几句，才放下手机，继续哼着歌包饺子。
饺子刚刚下锅，门铃再次响起。
“今天可真热闹！”
陈优笑着再次跑去开门，门外是邻居家的小夏夏。
她穿了一件崭新的、绣着小兔子的黄色棉袄，看得出林怡阿姨对女儿很是疼爱。
夏夏小心翼翼地端着一个比她小手大不了多少的碗，里面是冒着热气的鸡汤。
“优优姐姐，陈奶奶，妈妈让我给你们端鸡汤来了。”
“谢谢夏夏，也谢谢林阿姨！”
陈优连忙接过这碗鸡汤，看着夏夏转身要走，赶紧喊住她。
“夏夏等一下，姐姐家刚煮好饺子，你给林阿姨端一碗回去尝尝！”
夏夏眨着大眼睛，有些不知所措。
这时，听到动静的陈奶奶已经将一碗刚出锅的热饺子，端了出来，笑眯眯地递给夏夏。
“好孩子，快端回去吧，别烫着。”
夏夏乖巧地点点头，小心翼翼地端着那碗饺子，迈着小步子回家了。
林怡看着女儿端着一碗鸡汤出门，又端着一碗皮薄馅大的饺子回来，脸上露出了无奈又温柔的笑容。
……
边锐进和苏静、闫怡彤、徐承光等队友在基地简单吃了顿年夜饭后，又在逐渐冷清下来的街道上逛了一圈，才各自返回家中。
推开家门，客厅的灯还亮着，电视里播放着欢庆新年的节目。
父亲边成坐在沙发上，听到开门声，他转过头来。
边家父子二人的关系一直很微妙，边家是典型的严父慈母模式。
边锐进从小性子倔强，没少因各种事情与父亲争吵，挨打也是家常便饭。
每每这种时候，都是温柔的母亲站出来充当粘合剂。
可惜，前些年，母亲因癌症去世了。
自此，父子俩的关系也变得不伦不类，相处时总带着一种刻意的疏离。
看着进门的儿子，边父嘴唇微动，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微微抿紧，指了指餐桌的方向。
边锐进这才发现餐桌上，放着一个散发着清甜香气的水蜜桃。
即使在物资供应逐渐好转的现在，这也绝对是稀罕物，不仅价格不菲，还需要运气才能买到。
边锐进几乎能想象出，父亲为了买到这个桃子，可能跑了几个市场，询问了多少个摊位。
这是……母亲生前最喜欢的水果。
想到母亲，边锐进的心柔软了几分。
他拿起桃子，小心翼翼地一分为二，将其中一半，递给了父亲。
边父看着儿子递过来的半个桃子，眼神复杂。
父子二人谁也没有说话，默默地吃着这半个甜美、却也带着几分酸涩回忆的桃子。
半晌，边父看着手里剩下的桃核，深吸一口气，声音中带着妥协和担忧。
“结婚的事……以后，我不催你了。”
他停顿了很久，才继续轻声道。
“只是你……凡事一定要小心。”
“你妈……静欣她已经走了……我……我只有你了。”
边锐进捏着桃子的手紧了紧，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极其艰难地挤出一个字。
“……好。”
……
谭笑笑的便利店，最终还是在一个阴沉的日子里正式开业了。
她心里有些憋屈，连着看了好几天天气预报，推送一条比一条吓人。
窗外的天色更是一天比一天晦暗，温度一天比一天低，一股山雨欲来的压抑感。
她等不及了，她那干瘪的钱包更等不及。
虽然等不到好天气，但谭笑笑对这次重新开业格外看重。
为了驱散之前被鸠占鹊巢的晦气，她特意从附近花店订了几个鲜艳的花篮，摆在门口。
甚至还弄来了一挂鞭炮，“噼里啪啦”的动静吸引了不少附近的居民前来围观和道贺。
让这条平日里总是带着几分颓败和冷清的街道，难得热闹了起来。
“笑笑姐，恭喜你重新开业啦！”一个清脆娇俏的声音响起。
谭笑笑正忙着整理花篮，闻声抬起头，愣了一下：“娇娇？”
马晗娇家就住在附近，虽然家境很一般，但学习成绩极好，靠着奖学金成为贵族高中的特招生，一直是这条街家长们口中“别人家的孩子”。
她穿着那身剪裁精致、价格不菲的圣嘉兰制服，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笑容。
只是……谭笑笑的目光在她脸上顿了顿，微微蹙眉。
马晗娇的口红颜色太鲜艳，完全不符合她这个年纪的学生气质。
谭笑笑犹豫了一下，想着要不要委婉提醒一下小姑娘。
但最终，她还是把话咽了回去，改口问道：“今天不是周一吗？你这个时间不用上学？”
马晗娇摆手解释道：“学校通知了，说未来可能极端天气频发，为了安全起见，给我们放了长假。”
长假？就因为天气？
谭笑笑怀疑地再次看向窗外那虽然阴沉、但远谈不上极端的天空。
这贵族学校是不是也太小题大做了？
她摇摇头，把这份疑惑归结为“有钱人家的学校就是矫情”。
马晗娇打完招呼，就推着购物车走进了店里。
令谭笑笑有些意外的是，这个平时管束很严的乖乖女，今天竟然拿了不少薯片、巧克力、碳酸饮料之类的零食。
而更让她惊讶的是，一向以严厉、节俭著称的李秀芬就跟在女儿身后。
她非但没有阻止，自己手上也提着一个购物篮，里面装满了各种罐头零食。尤其是纸巾，她竟然直接搬了整整一箱。
谭笑笑看着这母女俩一反常态的样子，心里有点不对劲。
这架势……怎么看怎么奇怪。
还来不及细想，另一边的争吵声就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是隔壁王姐和卞阿姨吵起来了。
王姐今天也是大手笔，从饮料区搬了好几箱高度数的啤酒，垒在购物车里像座小山。
正路过去生活用品区选购清洁剂的卞阿姨连连翻了好几个白眼，嘴里不干不净地小声嘟囔。
“死酒鬼！一天到晚就知道灌黄汤，爱喝酒的女人，能是什么正经人……”
王美丽本来就是个暴脾气，一听这话顿时就炸了，叉着腰就怼了回去。
“我说卞大姐，我花我自己的钱碍着你什么事了？我看你就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自己过得不如意，就见不得别人痛快是吧？”
两人当即就在货架中间吵了起来，声音越来越大，引得其他顾客纷纷侧目。
谭笑笑顿感头疼，这要是普通顾客，她早就请出去了。
可这二位，一个和她关系不错，一个是前不久才收留过她的卞阿姨……她只好赶紧上前充当和事佬，费力地将情绪激动的两人分开。
“好了好了，王姐，卞阿姨，都少说两句，今天小店重新开业，全场8.8折，看在我的面子上，都消消气。”
她挤到两人中间，陪着笑脸打圆场。
“这样，我给你们二位在折扣的基础上，再打个折上折，算是赔罪，行不行？”
或许是看在折扣的份上，也或许是确实给了谭笑笑面子。
王姐和卞阿姨互相瞪了一眼，各自气呼呼地继续购物去了。
一整天的开业，谭笑笑就在这种忙碌、热闹的氛围中度过。
等到晚上快打烊的时候，她惊讶地发现，原本堆得满满的货架，竟然空了一大半。
尤其是方便食品、罐头、瓶装水、纸巾、电池、蜡烛这些生活必需品，几乎被扫荡一空。
她一边清点着收银机里的金额，一边指挥着小黑和陆滦赶紧重新上架。
看着货架谭笑笑心里那股不对劲的感觉再次浮现。
今天的顾客……热情得有点过头了吧？
虽然开业全场8.8折是有吸引力，但也不至于让这些平时精打细算的街坊邻居大包小包、成箱成箱地往家里搬东西吧？
那架势，那采购的量……
谭笑笑脑海里莫名闪过一个词，末日囤货。
她猛地摇了摇头，把自己这个荒谬的想法甩出脑海。
“可能是我想多了吧。”她自言自语地嘀咕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