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是客厅的墙,但这面墙后面是蒋旭升的书房,沙发上是一层长条玻璃,平时拉着黑色的百叶窗和墙壁几乎融为一体,看不见里面。
好吧。
蒋旭升把百叶窗一拉,他坐在里面,指缝中还夹着一支没有燃烬的烟,书房和客厅隔绝,里面有新风系统,他在里面抽支烟的功夫,就看这个小不点在这造假体重。
挺着小肚子在卧室和客厅来回忙来忙去的走。
望舒和他对视时,手机吧嗒一声掉落在地。
蒋旭升抽了最后一口烟,把窗户打开,漱口,散尽味道后出来。
望舒尴尬的站在原地,偷偷将手里的橘子和钥匙放回到柜子上。
omega的脸憋的涨红,不好意思的把脑袋低下去说,“其实我知道您在家....”
蒋旭升靠着门框边,忍着笑,“嗯?是么。”
如今是冬季,家里不冷,但买的睡裙仍是毛绒材质,垂到膝盖的睡裙此刻被望舒掖在保暖裤里,鼓鼓囊塞的,羊绒裤里面的大腿很细,腰被睡裙塞的已经变形,穿着大大的棉拖,为了能更重一些,竟然还把厚袜子翻出来了。
挺个小肚子在体重秤旁边一站,滑稽又可爱。
蒋旭升没忍住笑了,揉揉太阳穴,无奈叹息,“原来是这样。”
“您笑什么...”望舒小声嘟囔。
蒋旭升走过来蹲下,把他身上的毛绒裤,拖鞋,一切能增重的东西全部脱了,最后命令他,“重新站上去。”
望舒气的嘟嘴,想拒绝。
“puppy?”蒋旭升在命令他。
站就站嘛!
身上的装备全都让人一键卸载后,他的体重成功恢复到原来的数字,甚至又轻了些,望舒很不解,怎么这会累轻了?
一低头,看见蒋旭升托着他的睡裙。
望舒;“....不是这样的!”
蒋旭升捏他的脸,把人从体重秤上牵下来,“嗯?那是怎么样的?”
他的烟瘾有些年头,只是望舒在家,他从未表现过,有事也会在书房解决。
家里的体重秤都是电子款,连接着他的手机,前一阵子他就很好奇,为什么体重会时轻时重,今天也算目睹了作假全过程。
蒋旭升真没想到望舒作假的招数会如此朴实。
像个仓鼠似的往自己身上塞东西。
现在往外掏更像仓鼠掏出了冬天的粮食,不觉得心虚,反而满脸的不高兴,似乎有种想要质问蒋旭升在家为什么不提前告诉他的意思。
可爱坏了。
“反正..”望舒嘟着嘴巴表示出自己的不服气,“反正我就是重重的。”
“啧,”蒋旭升让他把手伸出来,在他拿橘子的手上拍了一下,“会犟嘴了。”
蒋旭升对他的惩罚永远不疼,不吓人,望舒已经学会不怕了。
“您别笑我。”望舒哼哼唧唧的钻到他的怀里撒娇,“不要笑嘛不要笑...”
孕肚就顶着人,小卷毛蹭着男人的胸膛,企图撒娇贿赂对方忘记今天的蠢事。
蒋旭升的心肠比他想象中硬,让他乖乖贴墙边站好罚站。
“被罚还笑的出来?”蒋旭升故意板着脸。
望舒在十四岁开始就学会看人眼色度日,他太清楚一个人真正生气时的样子了,蒋先生没生气。
他被蒋旭升牵到沙发前站好。
两只手张开,小声说,“您打吧。”
望舒特意把小手撑在隆起的孕肚上,眼睛亮晶晶的漂亮。
蒋旭升笑了笑,拽着他的手腕,直接让望舒坐在腿上,揽着他的腰,“知道我舍不得?”
望舒抿唇笑了笑:“嗯。”
换了谁能舍得。
蒋旭升揉揉他的脸,咬咬他的唇,警告他下不为例,再有下次真的会惩罚他。
望舒顿时有些害羞,脸颊发烫,习惯性的搂住蒋旭升的脖颈,笑盈盈的撒娇,“您别罚我..”
小妻子本质上更像个孩子,知道撒娇有用,开始学着试探他的底线。
蒋旭升被他的柔软身体贴着,最后放过了他。
今天时间还早,蒋旭升是处理了公司的事情后回来的,餐桌上的粥还没凉。
望舒最近胃口好了一些。
吐的次数不算多,喜欢吃酸的,可惜不能吃太多,否则反胃上来会灼喉咙很不舒服。
蒋旭升给他喂了几口小米南瓜粥,胃里暖暖的感觉确实会让人精神好些。
约了医生过几天孕检,时间似乎过的很快。
怀孕的大部分时间都这样悄然过去。
吃完饭,望舒接到了一通陌生的电话,是法院打来的。
他的几个堂哥已经关进监牢起诉,他的叔叔望启年在逃,目前没有踪影,望家还欠下了一大笔生意上的违约款需要还,法人失踪,最后只能联系到望舒。
告知他望家的老宅即将被法拍,希望他作为亲属能够签下确认书。
望舒自从嫁给蒋旭升后,除了收到过叔叔威胁的短信外,他的手机里几乎没有关于望家的消息。
蒋旭升看到他接到法院的电话有些紧张,告诉他放轻松。
法院只是走过场,他本人是私生子,户口都是单独开的,并不会受牵连,甚至这些法拍后多余的财产都会归望舒所有。
望舒放下手机,心情有些沉。
望启年消失了。
望家在沈城扎根几十年,辉煌过,如今是断壁残垣,不复存在。
只留下他这个从未被人看重过的私生子。
-
蒋旭升原本陪着望舒出门,但他接了一通电话,公司有急事,改成让司机送他去。
望家老宅在沈城东区,前些日子刚下过雪,车辙印在街道上碾出黑色的泥。
法院的人让他去收拾里面的东西,清空拍卖。
“我在这等您?”司机王叔将车停在院门口。
“好。”望舒拉开车门下车。
望家的宅院没有蒋公馆那么大,却也是个带花园泳池的四层别墅,整个园区只有二十门户。
他们出门时有些晚,冬天黑的早。
五点时,天边已经泛着夕阳的粉红色。
这院门口已经许久没人回来过,才短短一个月便已萧条。
望舒扶着腰进了大门,法院的人让他自己转转,没什么问题可以出来签署确认文件。
“小少爷!”一个男孩的清声打破院中寂静的冷风。
望舒转头有些惊喜,“明秋?你怎么在。”
男人穿着一身冬装棉服,雪地靴,寸头,个子挺高,很清秀的长相,陈明秋,比望舒还小四岁的男孩。
“我爸接到电话,让我过来瞧瞧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没。”
“陈叔身体还好吗?”望舒说话时空气中还有冷气哈出。
“挺好的,被望老板辞退以后回家一直养着,算早退休了!”陈明秋有些傻气的笑了笑。
陈明秋的父亲原来是望家的管家,当年望舒十四岁被接回到望家,所有人都知道他是私生子,佣人们对他没什么好脸色,陈叔人好,经常在他被关阁楼的时候送吃的。
陈明秋比望舒小四五岁。
望舒的几个堂哥经常欺负他,有次把他当马骑,陈明秋和堂哥打了起来,陈叔就被赶出了望家。
连带着陈明秋也转学到其他地方念书了。
以前陈叔在这干活,不少地方的负责人填写的联系方式都是他,这才联系到了人。
“长高了。”望舒眼睛弯弯。
“可不,都大一了。”陈明秋挠挠头,垂眸视线便落在他的肚子上,“听说您结婚了。”
“嗯。”望舒抿唇,酒窝浅浅。
陈明秋跟着他的目光,听他轻轻的说,“五个月了。”
“是望老板他...”他逼您的吗?
望舒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算,也不算。
陈明秋的年纪才十九,已经分化成了alpha,他能感觉到望舒身上有淡淡的信息素香,来自一个孕期的omega,甜的,有些馥郁的味道。
陈明秋陪着他在望家转了一圈,望舒上楼的时候慢吞吞,两人去了阁楼。
这地方本来就是储藏室,放着家里不用的杂物,角落的床垫早就落了灰,
“这房子听说已经卖出去了。”陈明秋说。
望舒呼了一口气,坐在床垫上,伸手在缝隙里摸到了东西,他忍不住笑起来,“竟然还在呢。”
“哎?这糖纸您还留着呢?”陈明秋在他旁边坐下,从床缝中又掏出很多。
“我哥送的,这回来,就是想看看还在不在。”
是大白兔奶糖的糖纸,撕掉下面的角,折成千纸鹤。
小时候吃过的糖不多,在实验室里,他哥折了千纸鹤后放在他的手里,告诉他,''小舒,总有一天,你会飞出这里。''
“其实后来我和我爸离开望家后也打听了一圈,望老板那时候生意做的太大了,和腺体倒卖有关。”
望舒的眼神暗了暗,他其实心里多少知道些。
他哥的腺体是s级alpha,哪怕抽信息素到死,他叔叔那样唯利是图的商人也不会放过,估计要连死后的腺体都卖了。
望舒的眼睛有些酸,把千纸鹤揣在兜里。
“不过我听说买了望家工厂的公司,现在也在搞实验呢!”陈明秋说。
“什么?”望舒愣了愣。
“不知道是什么公司,反正挺有钱的,前些日子到我们学校征集志愿者来着,我倒没注意,能买望老板的工厂,估计也不是什么好人。”陈明秋嘟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