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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30

    第22章 妖灵山(1) 三合一接文案


    江凝清恢复了意识, 她能感受到方圆百里都是妖气,所以自然而然知道此处为妖灵山。


    而她不敢想自己在什么地方。


    妖灵山的地牢?刑堂?还是水牢?


    可怜她一世英名,一失足成千古恨啊, 她要是早一点知道曲堪尘会下药毒她就好了, 绝对不让他有任何得手的机会。


    可惜啊,一会不知道要受什么皮肉之苦呢。


    她当年挖了他的仙骨把他丢掉, 那时他眼睛里面的恨意可算不上作假, 一抓到她估计要好好折磨一顿了。


    她不会还要再重生一次吧,这在理论上来说是可以的。


    只要她在死前一瞬驱动“天地变”的剑招即可, 剧烈的能量释放会让百米内的所有事物都遭受重创, 甚至凭空出现一个类似于秘境的空间,使生灵出于一个生死之间的位置。


    直到灵魂再次苏醒, 借尸还魂才算是“重生”一遍。


    江凝清心想, 大不了和曲堪尘一起“同归于尽”好了, 反正她对此比较熟悉, 重生的肯定比曲堪尘时间要早。


    到时候她就把曲堪尘的灵魂关在小黑屋里,再里三层外三层地把他锁住, 免得总是妨碍她的计划。


    可是如果那样, 那鬼王便会在人间肆虐一段时间,到时候生灵涂炭苍生倒悬,还是最好活下去吧。


    但是为什么她感觉下面的触感是软的呢?而且感觉质地还不错, 身边也没有臭泥烂肉的味道, 反而有一股淡淡的兰花香气。


    江凝清在心里做足了心理准备, 颤了颤睫毛, 慢慢睁开了眼睛。


    映入眼帘的并不是刑房水牢,而是一个布置地有些奢华的房间。入门的帘子上的珠子是上好的蕴灵宝石,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着温和的光。


    这种宝石含着精粹灵力, 适合滋补人身体,对凡人来说一颗一直放在身边就足够一辈子身体康健。而对修仙者也是上好的天灵地宝,可以直接吃,见效快,但是功效不如一直放在身边让它慢慢渗透身体好。


    仅一颗就足够当进入黑市的入场券,而这个帘子上有上千颗。


    江凝清心里感叹曲堪尘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钱了,连一个俘虏都要住进这样的房间。


    她从床上坐起来,一起身便有一少女从门外进来,毕恭毕敬地问道:“仙长是有什么叮嘱的吗?”


    江凝清上半身前倾靠近那个少女,在她一拳处停下,眼中含笑如有真情,温声道:“小妹妹,是你们妖王派你来盯着我的?”


    少女摇了摇头,语气平静道:“我不是来盯着仙长的,我叫涂媖,是专门来照顾仙长的。”


    江凝清理解,并不是所有人都像她一样真诚,把监视说成照顾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涂媖又开口道:“监视仙长的是门外的数十人,他们负责将仙长的一举一动转述给妖王大人。”


    江凝清:……


    她收回刚刚想要吐槽的话,感觉这个涂媖实在是有些过于真诚了。


    江凝清不知道曲堪尘为什么要派一个人照顾她,只觉得莫名其妙,这个时候不应该把她千刀万剐吗?


    怎么是“睁开眼就从10万平的大床上醒来”这种剧情?


    莫非曲堪尘这几百年脑子真的变得不清醒了?要把一个把他抽筋剥骨的死敌好生伺候着?


    算了算了既来之则安之,江凝清非常擅于随机应变,既然他想好好伺候,那便伺候,反正她本来就需要休养生息一段时间。


    虽然不知道这段安稳舒服时间能持续多长,但是今朝有酒今朝醉嘛,明日愁来明日愁。


    江凝清反客为主道:“怎么只让你一个人来照顾我,我可是很难伺候的,让你们的妖王大人再多安排点人手。”


    涂媖道:“我只负责把仙长您的需求上报,其他的自有别人来办,仙长放心吧。”


    安排地倒是妥帖,曲堪尘莫非真的疯了?


    此时被说疯了的曲堪尘正冷笑着站在膳房,盯着下人给江凝清做饭。


    他本来不想来的,他在寝宫里辗转反侧了许久,纠结地嘴唇都要被他咬烂了。


    他觉得自己把江凝清带回来的这个举动实在是太过于冲动了,他只听到江凝清打算以身涉险就控制不住自己的反应,只想把她带回来关着。


    她现在身体正虚弱,只能用出百不存一的功力,他足够把她带回来了。


    正当他做好准备打算拔剑冲向江凝清的时候,她自己晕倒了。


    他慌了一瞬,自然而然觉得是钱默做得手脚,于是直接便拿笛子朝着钱默杀去。


    当然是曲堪尘赢了,钱默被他打晕,扔到了钱家。


    他把江凝清带回来,但……那又该如何对待她呢?


    他恨她许久,那些恨意如附骨之疽一般折磨着他,几乎刻骨铭心恨到骨髓。


    恨到让他心脏时不时的抽搐,如千万蚂蚁啃食,让他几百年难以安稳入眠,甚至把恨她当做支撑他活下去的意义。


    他想要她道歉,要她解释当年的缘由。


    这已经成为了他的执念了,如果不是恨,他不知道该怎么活下去了。


    他曾经也想过把她关起来,牢牢地锁住,逼着她道歉。


    但是她真的落到他手里后他发现他根本做不到他曾经想象的那些事情,他没办法那样对她。


    他越想越生气,觉得江凝清曾经那样对他实在是可恶,硬生生挖掉仙骨把他丢弃这种事情……换作是他根本下不去手。


    他从床上起身,想他一定要好好报复她,她那么坏,一定要让她知道落到他手里要付出的代价。


    曲堪尘穿好衣服冷笑出门,冷笑着指挥别人给江凝清做菜,做难吃一些,所有的菜都不能放盐。


    他就要看着江凝清吃这些难吃的饭菜,欣赏江凝清扭曲的表情。


    曲堪尘想着自己终于能够掰回一局了,在心里洋洋得意了一番,却突然看到一个人将一条鱼放到案板上,即将要把鱼砍了。


    曲堪尘心里一跳,立刻出声道:“她不吃鱼,闻不得这个味道。”


    那个人茫然且疑惑地看了他一眼,道:“老大你不就是想要报复那位江仙长吗?不吃鱼的话不是刚刚好让江仙长恶心一下。”


    曲堪尘皱眉:“这不一样,她闻到一点鱼腥味就受不了。”


    其他人:?


    有什么不一样?不是要报复吗?


    曲堪尘深吸了一口气,觉得他们一个个蠢笨无比,道:“换一个案板来,不要再出现鱼了,和鱼相关的都不要出现。”


    他说完这句话后又扶额道:“算了,我自己来做吧,一群听不懂人话的东西。”


    “老大老大我们听懂妖话就好了。”


    ……


    曲堪尘恼羞成怒:“你们都出去。”


    他把别人都赶了出去,而后把头发扎了起来,认认真真洗了手,熟练地把肉切成大块,而后焯水,炒糖色,习惯性地放了盐……


    他放完盐后被自己气笑了,他不应该给江凝清放盐的,明明说好了要难吃死她的,要好好报复她。


    都怪江凝清。


    他狠下心来,又抓了一大把盐给江凝清的饭菜里面放进去。


    在她在他这里的这段时间里,她只配吃这种饭。


    他一个人做了半个时辰的饭,才终于把所有的弄好,洗了把手,把外面的那些人叫了回来,让他们把这些菜给江凝清送过去。


    “把她吃饭的反应告诉我。”他叮嘱道。


    随即他又反悔:“算了,我自己去看,好不容易落到我手里,折磨她的事情还是要自己欣赏比较好。”


    “你们先把饭盛过去吧,一会要凉了。”


    他在寝宫稍微洗漱了一下,换了一身浅蓝色鸢尾花图纹的衣服,将头发扎起,碎发编织成小辫,别上玉簪,便冷着脸起身去了江凝清的房间。


    他打开门,想要看看江凝清一脸不情愿吃饭的样子,他还从来没有见过她那副样子。


    结果他看到了空荡荡的盘子,上面一点剩饭都没有,光洁地反射着宝石帘子的光,照在曲堪尘脸上,瞬间让曲堪尘脸上无光恼羞成怒。


    “江凝清!”


    江凝清餍足地看向他,托腮疑惑道:“怎么了?生什么气?是因为我没有给你留饭吗,我以为你自己早就吃了呢,我和涂媖姑娘一起吃的饭,下次给你留一些。”


    曲堪尘冷笑道:“难道你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江凝清打了个哈欠,道:“什么不对劲,啊对,我不应该出现在水牢吗?出现在这里确实是不对劲。”


    一旁的涂媖小声道:“仙长,好像那盘红烧肉的盐放多了。”


    江凝清苦口婆心:“这种事情就不要说出来嘛,你们妖王也不是故意的,而且放多了也很好吃啊,更入味了。”


    曲堪尘气得摔帘而去。


    江凝清耸了耸肩,对涂媖道:“看吧,你这么说他他就生气了,人要懂得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这就是为人处世的道理。”


    涂媖点了点头,虚心道:“我知道了,多谢仙长指点。”


    孺子可教。


    江凝清欣慰地笑了笑,她一见到涂媖便知道她天赋绝佳,尤其适合修炼剑道,反正现在闲着也是闲着,就用这段时间教教她就好了。


    她道:“好了,再把我教给你的那一个剑招练习一下吧,今天不睡觉也要把这个招式学到七成,这种是最基础的了,以你的天赋绝对可以的。不用出去,就在这里练习就行,伤不到我的。”


    教给涂媖的是平明宗剑法的入门招式“出鞘”,是指利刃初离剑鞘,寒光乍现,基本上是最简单的砍劈招式,带着青涩而略微稚拙的锐气,最适合新手练习,也练习心境。


    执剑者要做到无往不胜,必须要相信自己手中的那把剑无坚不摧。


    江凝清教了涂媖剑招之后就有些无所事事了,她现在虽然并没有被禁修为,但这里里三层外三层全都是曲堪尘的人,根本逃不出去。


    被关在此处受制于人,和外界也没有办法联系,她突然一下子闲下来了,总觉得有些无聊。


    她要了一支纸笔,就开始画画。


    江凝清曾经跟着钱莱师姐学过一段时间丹青,但是钱莱师姐嫌弃她学得慢,画得狗屁不通颠三倒四,就把她扔给了禾姝师姐。


    禾姝师姐很乐意教她,也不嫌弃她画得难看,只笑着说她的画自成一派颇具风骨,形不似而意达。


    江凝清被夸得飘飘然,硬生生跟着师姐学了一整年的丹青,终于把形弄得七八分相似了。


    她比较喜欢画人,画花鸟山水就逊色多了,附近也没什么可以画的东西,现在身边就只有尝试练剑的涂媖。


    她便开始画涂媖练剑的图。


    江凝清不精通此道,刚开始还认认真真地画,后来就没有那个耐心了,甚至把那把剑画成了木头棍子。


    等终于煎熬地画完,她把那幅画扣在头上,哀嚎一声倒在床上。


    “好无聊啊。”


    她又吱愣一声坐起身来,小小地推了一下涂媖,道:“先别练剑了,陪我聊一会儿天。”


    涂媖摇了摇头:“仙长,我今天必须练完剑,这是仙长您说的。”


    江凝清沉默片刻,而后歪头道:“那你让人给我带一壶酒来吧。”


    涂媖思考了一会,点了点头,道:“可以。”


    她转身离去,将这个告诉了门外站岗的其中人,便又很快回来。


    曲堪尘说过任何和江凝清有关的事情都必须上报给他,于是那人便把江凝清要喝酒转告给了他。


    曲堪尘正在寝宫里生着闷气,他最近几天总是烦躁,情绪波动很大。


    大概是因为江凝清回来了,她只要一出现就能轻而易举的拨动他的情绪。


    他精心设计的报复就这么轻飘飘地被接住了,她甚至完全都感受不到这是报复,这让曲堪尘心里升起了浓烈的受挫感。


    就在此时传来了江凝清要喝酒的消息。


    曲堪尘抿了抿唇,忽而狐狸耳朵立了起来,又想到了一个很好的报复方法。


    这一次,他一定要让江凝清吃瘪,让江凝清求他。


    他抬眼道:“好,你先回去吧,我一会把酒给她送过去。”


    他起身前往酒窖,挑挑拣拣开了一坛子酒。


    是一坛十年的竹叶酒,算不上什么珍贵。


    他又拿了一个空的酒坛,把这坛酒往那个酒坛里倒了一半,又加了一半清水。


    掺了大量水的酒,江凝清这种喝惯了好酒的人估计会不喜欢吧。


    他想,若是江凝清服个软,那他就允许她喝剩下的好酒。


    还有一坛子他珍藏了七百多年的竹叶酒,也可以给她喝。


    反正那酒本来就是为她酿的。


    酒窖里面所有的酒都是为她酿的,只是这是第一次给她喝。


    之前都是倒在她冰棺面前的。


    曲堪尘抿了抿唇,收好自己的尾巴和耳朵,再次精心打扮了一番,拿着那坛子假酒去看江凝清。


    他再次撩开帘子,发现上面上千颗的蕴灵宝石已经稀稀拉拉少了一堆,现在看起来也就上百颗了。


    而江凝清正盘腿坐在床上,嗑瓜子一样气定神闲地往嘴里扔着什么东西。


    正是他的蕴灵宝石。


    “江凝清!”曲堪尘气急了,他决定就算是江凝清说软话求他他也不会把酒窖里那些酒给江凝清喝了。


    江凝清无害地托脸对他笑了笑,桃花眸子脉脉含情,看起来无比的无辜。


    “经常生气伤心肺肝肾的,过来让我看看调理一番……啊有酒的味道,让我尝尝!”


    她说前半句的时候语气带带着些慵懒缱绻,但是一闻到酒香就欢快了很多,连眼睛都亮了一些。


    曲堪尘低声叮嘱下人给江凝清再换一个帘子,恨恨道要换成难吃的宝石。


    下人不知道什么宝石比较难吃,这个要求可以说是无理取闹,和要五彩斑斓的黑没什么区别,但是他还是去做了。


    曲堪尘叮嘱完才走向江凝清,而后看到了江凝清桌子上的丹青。


    “这个画的是谁?”曲堪尘问道。


    他以前是可以一眼看出来她画得是谁的,因为她画得都是他熟悉的人,她经常画他,画师姐师兄,或者偶尔画一下路上结识的非常有缘分的人。


    这个他并不熟悉,所以只能看出江凝清画得是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一个嘴。


    “是涂媖啦,”她眯着眼睛道,“你安排的这个人还真是挺好的,天赋绝佳,是想让我教她练剑吧,所以才好吃好喝伺候我吧。”


    曲堪尘抿唇道:“才没有。”


    不知道他否认的是涂媖还是“好吃好喝”。


    江凝清扶着他的肩膀凑近,在他耳边轻轻笑了一下,他耳边的空气几乎要与她的笑意共鸣:“好好好才没有,让我喝喝酒嘛。”


    他微微抬着下巴道:“你也有求我的一天。”


    江凝清真诚点头:“嗯嗯。”


    曲堪尘把那坛子假酒往桌子上一放,自己随意坐在一个位置,道:“喝吧。”


    江凝清绕过曲堪尘的身体,几乎半环抱他,而后仰头将那坛子酒下肚。


    虽然是仰头以坛为杯,但完全没有漏下分毫,可见熟能生巧。


    曲堪尘一边用手指摩挲着茶杯一边用眼神偷瞟江凝清,想要看看江凝清的反应。


    江凝清喝完后便笑眯着眼睛托腮问道:“这个是从哪里来的酒?还有吗?”


    “怎么?”


    “感觉酒味有些淡,不过入口清甜,还不错,感觉可能会适合你。”江凝清道。


    曲堪尘手指猛地攥紧茶杯,几乎要把那玉制的茶杯捏碎,而后立刻扭头不去看她。


    他喝不了什么酒的,酒量极其差。


    他和江凝清刚入平明宗时江凝清爱上了酒,于是整天叫曲堪尘一起偷偷下山买酒喝。而师姐觉得小孩子不应该多喝酒,于是整日蹲点抓他们。


    有一次江凝清攒了好长时间的零花钱,去山下八仙楼买了一坛子最贵的酒,她喝了一口后便拉着他说这酒非常好喝,让曲堪尘尝尝。


    曲堪尘是一个比较听师姐话的乖小孩,从来都没有饮过酒,而且他也担心自己醉了之后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


    但是江凝清,双手托腮,脸上挤出一点点刚养出来的脸颊肉。用那双真诚又炽热的眼睛看着他,目光灼灼耀如星河。


    他没能坚守住底线,于是低头就着江凝清的酒杯,小口抿了一下,只一下,他就觉得头昏脑胀头晕目眩,不知天地为何物了。


    偏偏屋漏偏逢连夜雨,师姐来抓他们两个了。


    江凝清拽着他就跑,他跑了两步差点晕倒在地上,又整个人被江凝清拽起腾空,落到她背上。


    江凝清那时候还没有学什么御剑飞行或者一瞬千里这种法术,只能干跑。


    她跑得很快,但是让背后的曲堪尘遭了老罪,一时肚中翻江倒海。


    他声音断断续续地让江凝清停下,把他放下来,但是他声音太小了,江凝清专注于疾跑,没有听清楚他的话。


    于是他只能死死咬牙拼命不让自己吐出来,直到江凝清觉得暂时安全了才把他放下来。


    曲堪尘立刻跑到一边草丛哇哇地吐了出来,他吃得东西不多,到最后吐出来的都是些酸水。


    他有些醉了,眼尾泛红,几滴眼泪将落不落地挂在睫毛上,眼睛里泛着水雾,显得分外可怜,他颇为委屈地看向江凝清:“讨厌你。”


    他说完这几个字,眼泪就完全落下来了。


    江凝清却只是笑着拍了拍他的后背,根本就没有安慰他。


    曲堪尘收起回忆,抿了一口茶,道:“江凝清,我恨死你了。”


    江凝清笑着点了点头,道:“正常。”


    曲堪尘听到这句“正常”后真想就这么掐死江凝清再自杀,到时候让人把他们葬在同一个墓里面,这样江凝清就算是再讨厌他也不得不和他紧紧挨着了。


    他突然开口:“当年的事你真的没有什么好解释道吗?”


    指的是当年她挖了他仙骨一事。


    他其实很长一段时间都不敢去问她,不敢开口提及这个话题,只能见面就对她喊打喊杀虚张声势来掩饰他心中的不安。


    “没什么好解释的啊,就是你想象的那个样子。”江凝清眼睛弯了弯,眼中却没有什么笑意。


    曲堪尘猛然起身,转头看向她,眼中含着热意,他苦笑一声,连声道:“好,好,好!”


    他冷声道:“江凝清你搞清楚自己现在是什么处境,你已经落到我手里了,功力百不存一,竟然连一句哄人的话都不会说吗?万一我也要挖了你的仙骨呢?”


    江凝清坦然道:“你挖不了的,我当时能挖你仙骨是因为你对我一点都不设防,而我现在对你可是处处设防。”


    曲堪尘感觉心脏像是被什么狠狠地踹了一下,被摔在了地上,粉身碎骨。一瞬间连时间都变得缓慢了许多,他感受不到很多东西,耳边只剩下嗡鸣声。


    他不知道自己最后怎么离开的那个房间,他离开时又撕心裂肺地咳嗽了许久,留下了一滩鲜血,将江凝清那个房间的地板染脏了。


    若是不及时清洗,恐怕很难洗干净。


    洗不干净就洗不干净,反正都如此了,又何必去在乎那么一点点血渍呢?


    而此时江凝清走神一般地看向地上那滩血,过了一会才开口叫刚刚被她赶到外面的涂媖回来。


    涂媖看到那滩血后便焦急地看向江凝清,道:“仙长身上可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江凝清眼角微弯:“多谢关心,不是我的血,是你们妖王的。曲堪尘他经常咳血吗?这种症状持续多久了?”


    涂媖松了口气,道:“只是大人的老毛病而已,情绪一激动便是如此。从我在大人身边时就这样了,只是没有现在那么频繁。”


    “那可能是心病吧。”江凝清道,她起身用布料沾了沾那滩血,而后又坐到了床上,托腮道:“你在你们妖王手下干活是不是会很麻烦?比如动不动就情绪大变这种,做事让人琢磨不到头脑。”


    “我不清楚,大人他一向深居简出,不怎么和我们见面。”


    “那你们大人平时会不会罚你们?或者惩罚犯人会用什么让人生不如死的刑罚吗?”


    涂媖惊讶地道:“仙长你怎么会这么认为呢?”


    江凝清心想,她可能所做的担心有点多虑了,曲堪尘骨子里还是很善良的,他最起码不会真的对她怎么样。


    顶多是捅她两刀罢了。


    涂媖继续道:“大人他平常根本就不过问山中事务,刑法这种事情都是刑堂在处理。不会让人生不如死的,人一般都受不住死了。妖会生不如死,因为妖皮实耐操。”


    江凝清:……


    下次可不可以一下子把话说全?


    她生无可恋道:“我好像把他惹哭了,你们刑堂的人会不会把我大卸八块啊?”


    她刚说完这句话,外面便来人了。


    “啊……要把我千刀万剐,大卸八块的来了。”江凝清感叹道,“好快,我要不要施展一个幻术让他们觉得他们已经惩罚过我了?”


    涂媖认真道:“仙长,我可以帮你把他们打晕。”


    “不和他们是一伙的吗?”


    “仙长教我剑道,自然是我的老师,一日为师终身为母,应当的。”


    江凝清颇为欣慰,托腮看向那些人。


    那几个人只是站在门口,而后窃窃私语:“你说我们把蕴灵宝石涂上苦胆汁是不是有点太过于投机取巧了?”


    “没事的,不要管办法是什么,只要结果对就可以。”一人道。


    而后他们就吭吭哧哧,把江凝清房间原来那个帘子卸了下来,又装上了这个涂着苦胆的蕴灵宝石帘子。


    涂上一层苦胆之后江凝清确实没有再嗑着玩了,只打坐冥思了一会,又开始指导涂媖动作上不规范的地方,拿一个空白折扇就在她身上敲敲打打。


    涂媖学得确实是很快,身上也是有些底子在,就这么练习一天,她就把“出鞘”这一招学得七七八八了。


    江凝清一夜好眠,安安稳稳在这里休养生息了几天,闲着无事就教涂媖剑道。剑法这种东西不分人妖,都是可以学的,涂媖学得也很快,整日在院子里练剑。


    这几天没送来什么饭菜,只有一点小点心送来。曲堪尘也没有来看过她,大概是真的把他气得够呛。不够江凝清这个境界吃饭只是为了满足口腹之欲,不送来吃食对她来说影响不大。


    等又过了几天中午的时候,膳房却再一次送来了酒菜,顺便送来了几封书信。


    妖灵山设置的有结界,不能用灵力和外界的沟通,只能用妖力通讯。


    而写书信就成了比较主要的和外界沟通的方式。


    江凝清着实没想到曲堪尘还能让她和外界沟通,不是说好的囚禁吗?


    而且他那是离开的时候明明那么生气,狐狸耳朵紧紧往后抿着,可他偏偏连自己狐狸耳朵露出来了都没有意识到,只用那双通红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她。


    感觉下一秒就要把她咬死一样。


    不过曲堪尘是半妖,小时候跟着人长大的,可能并不习惯用牙咬东西,如果打算把她咬死的话可能会咬得吭吭哧哧的。


    留下一堆口水……


    江凝清想到这里之后笑了一下,又觉得自己思维太过发散了,随即摇了摇头,吃了一口呈上来的饭菜。


    她咬了一口又愣住了。


    啊……明明刚刚那么生气,怎么还亲手给她做饭啊?


    江凝清一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只是失笑看向这一桌子菜,又挑了一口,细嚼慢咽。


    送上来的还有半坛子酒,江凝清抿了口酒,比曲堪尘自己拎过来的那坛子要浓郁不少。


    江凝清已经猜到了,他拎过来的那坛子是他掺了水的。


    他们少年时期吵架时曲堪尘就说过,要偷偷在酒里掺水报复她。


    那时候只是因为江凝清在曲堪尘睡觉的时候给他脸上画花猫胡须,他才气得这样。但是最后他也没有实施他说的这个计划,只是让江凝清给他洗干净。


    这种报复手段只是少年时期闹着玩的气话,却不曾想两人分道扬镳的百年后,这种算不得报复的报复手段也真的用在了她的身上。


    曲堪尘恋旧,舍不得对她怎么样。


    这是江凝清作死试探后得出来的结论。


    她知道了结果,于是能屈能伸对送饭来的人道:“请转告你们妖王一声,前几日是我失言,等他下次再来,我当面给他道歉。”


    等吃饱喝足之后其他人都散去,涂媖也被她支走到外面练剑,江凝清才打开那些书信。


    有一封是钱默寄过来的,语言简单明了,说昨天晚上她没有打过曲堪尘,虽然不知道这封信会不会落到曲堪尘手里,但是她一定会给她报仇的。


    钱默做事有分寸,江凝清并不担心,只是回了一句一切都安好不用担心。


    还有几封信是花滟的,上面的文字被划了好几道,好几个字被涂成了黑蛋的。


    江凝清一看到那黑蛋蛋就知道是曲堪尘画上去的,这些信他都看过,能让她看见的都是过滤的。


    过滤方式就是把不想让她看见的全都划掉。


    江凝清看了他写的几封信,大部分都是一些没什么用的思念之语,江凝清也回了一句一切安好。


    还有一封江凝清未曾想到的人寄来的信,是桑榆的信。


    桑榆的信更是简短至极,只给江凝清留下了两个字:“马上。”


    马上要做什么?


    就在此时,一个毛绒绒的脑袋从窗外探出头来,像小猫一样圆滚清澈的眼睛看向江凝清,道:“清清仙长,我在这里。”


    江凝清大惊。


    她把桑榆从窗外拔了出来,道:“你是怎么进来的?这里不是有很多看守吗?”


    桑榆头上的双丫髻都乱了,白净小脸变成了花猫脸,她把脸塞到江凝清怀里,闷声道:“想见清清仙长,就来了。”


    江凝清忽然眉心一跳,她把桑榆拉开让她坐在一旁,道:“清清仙长?”


    她已经换了一具身体了,就算是桑榆要找她也应该去坟里找张二丫,不应该来妖灵山的,更不应该一上来就认出她。


    桑榆歪头疑惑道:“难道不是清清仙长吗?哦,清清说那是假名,那真名是什么?”


    江凝清装傻道:“我不记得我之前见过你啊,小姑娘,不要一上来就往陌生人的身上扑。”


    桑榆眨了眨眼睛:“我们刚刚见过的啊,你那时候还不长这个样子,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会突然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但是你就是清清仙长……你失忆了吗?”


    说着她就站起身子,绕着江凝清转了一圈,仔细嗅了嗅,万分坚定道:“你就是清清仙长,没有错的!”


    “那为什么坚定我是清清仙长呢?”


    桑榆又凑近江凝清吸鼻子嗅了嗅,真诚道:“因为你很香啊。”


    江凝清道:“很香?”


    “对啊对啊,”她点了点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味道的,清清仙长是最香的,嗯……形容不出来,大概是一点点桃花加一点点桂花加酒的味道,很香呐。”


    江凝清知道这个世间有人天生就有着特殊的能力,和修炼得来的能力不一样,这种天生的能力大多千奇百怪,原因是灵魂少了或者多了些什么东西。


    她看桑榆总是一副眨着清澈大眼睛呆呆的样子,感觉她大概率便是灵魂缺了什么东西,感知到这个并不奇观。


    “那你是怎么进来的?”


    桑榆道:“走进来的啊,没有人拦着我。”


    江凝清叫外面看守她的人进来,道:“你们知道她是谁吗?”


    看守她的人道:“不知道啊,是谁啊?”


    江凝清揉了揉眉心:“那为什么让她进来啊?”


    “她说她来找你啊,而且神情那么坦然,我想着大概是妖王大人让这位姑娘来陪陪仙长你呢。”其中一个看守的人挠了挠头道。


    其他人都点了点头,表示认同。


    江凝清叹了一口气,好吧,傻人有傻福。


    她道;“没错,就是你们妖王让她过来的,你们没事了可以下去了。”


    而后她转身关门,对桑榆道:“以后不能这样做这种冒险的事情了,如果不是他们傻,你就会被大卸八块关水牢里面,很惨的。”


    桑榆很明显并没有理解江凝清说的冒险,但是她仍然点了点头,表示自己会很听话。


    而此时涂媖练完剑回来,推开门便看到桑榆在吃桌上的点心。


    涂媖道:“这是我的点心。”


    江凝清这两天的剩饭都是她来吃的,那些点心自然也是她的。


    她刚说完这句话,桑榆就把所有的点心塞到了嘴里面,腮帮子鼓鼓囊囊的。而后她回头看向涂媖,歪了歪头。


    涂媖偷偷瞥了一眼江凝清,见江凝清只是在一旁看闲书,没有插手的意思。


    于是涂媖冲桑榆呲牙,喉咙发出咕噜的声音。


    江凝清听到声音后放下那本叫做《我和清冷男师尊的三天三夜》的书,转头眯着眼睛托腮看向涂媖。


    涂媖立马收起尖牙,低下头道:“那我下次不吃点心了,给她吃吧。”


    江凝清笑道:“那你知道她是谁吗?”


    “不知道啊,难道不是妖王大人派来照顾大人的人吗?我这两天总是练剑,疏忽了照顾仙长。所以仙长不高兴了,就找人代替我的位置,还把本来给我的点心给别人吃。”


    江凝清失笑,道:“你们妖族是不是都是小不丁点的脑壳子?”


    涂媖张嘴:“啊?什么意思?仙长是在骂我吗?”


    江凝清桃花眼半眯,含笑地看向她,带着几分戏谑和纵容:“不是在骂你,是在夸你啦。”


    “原来是在夸我,那就好。”涂媖道,“仙长别把我赶走,我可以好好伺候你的,我是你的小狗狗。”


    江凝清:……


    她想,莫非涂媖也魂魄残缺?


    她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涂媖是犬妖,所以才这么说。


    原来是这个小狗狗,是她这两天看闲书看多了,一时误会了意思。


    江凝清悄悄松了口气,道:“嗯嗯,不会赶你走的。”


    而桑榆道:“那我是你的小人人。”


    江凝清哑然失笑,她拿起折扇就打了一下桑榆的头,道:“不要乱学,她们妖族和人说话习惯是不一样的。”


    桑榆闷声道:“好吧。”


    一直让桑榆躲在她的房间里不是办法,这里毕竟是曲堪尘的地盘,早晚有一天曲堪尘会发现她的。


    还不如直接把有件事情告诉曲堪尘,他是一个通情理的人,最坏的结果也就是把桑榆原路返回。


    但是要必须她亲自告诉曲堪尘才行,要不然曲堪尘就要脑补江凝清背着他干什么对不起他的戏码了,然后又要生气,又要好几天不给她做饭吃。


    她好久没有吃曲堪尘做得饭了,能多吃一次算一次。


    江凝清对涂媖道:“把你们妖王大人叫过来吧。”


    涂媖摇了摇头:“妖王大人说这几日不见客。”


    江凝清立马意识到什么不对劲,状似无意道:“他是不是旧伤发作在闭关。”


    “不知道啊,可能吧。”


    江凝清皱眉道:“我还是要去见见他。”——


    作者有话说:写了好长时间终于赶出来了,感觉已经被吸干了[猫头][三花猫头][垂耳兔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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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3章 妖灵山(2) 故景可重建,那故情呢?……


    江凝清要出去, 外面的看守才立马上前要拦住江凝清。


    江凝清眼底带笑道:“是你们妖王让我去看他的。”


    “原来是这样。”


    江凝清内心憋笑,但是另一个看守立马道:“不对啊老朱,咱们妖王说了今天谁都不能去看他的。”


    那人看向江凝清, 道:“你欺负老朱傻, 专门挑着傻子骗。”


    天地良心,江凝清不是专门挑着傻子骗的, 她谁都可以骗。


    这简直是污蔑。


    江凝清无法, 只能回到房间内。


    她这两天一直吃蕴灵宝石,加上安心修炼休养, 她已经恢复了一些修为了, 其实是可以把这里所有人都打晕出去的。


    但是没有这个必要。


    而且若是她现在把他们打晕,那曲堪尘就会安排更多的人手看着她了。


    很麻烦的。


    江凝清回到房间, 对桑榆道:“要不你今晚便歇息在我这里吧, 我刚好晚上多修炼一会, 早日恢复修为。”


    涂媖道:“不可以, 仙长应该好好休息。”


    “其实我这个境界两三个月不睡觉都没有什么事。”


    “不可以,她睡到我那里吧, 和我挤一张床。”


    “你那里床不是很小吗?”江凝清问道。


    涂媖认真思考了一会, 道:“没关系的,我可以变成狗趴在她身上。”


    桑榆道:“不要趴在我身上,会压死我。”


    江凝清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眉眼弯弯道:“没事的小榆, 压不死你的。涂媖, 你最好不要压在她胸膛和口鼻上, 压到腿上就没什么关系了。”


    她对桑榆和涂媖道:“你们出去玩吧,自己去商量商量该怎么睡,我图一会清净。”


    于是她们两个乖乖出去, 江凝清探出一丝神识确认没人关注她这里,才盘膝坐在床上。


    她人在那里,但是精神从身体里出来了,变成了一个米粒大小的小飞虫,成功绕开所有人的眼睛,赶往曲堪尘所在的地方。


    江凝清虽然被曲堪尘关着的这段时间并没有去过他的寝宫,但是前世她来过几次,现在也算是故地重游了,不一会就找到曲堪尘的寝宫。


    她扇动透明翅膀往那个地方飞过去,飞到一半的时候突然潜意识告诉她大事不妙。


    她现在是小虫子飞不了多快,等她打算撤离的时候已经晚了。


    一股淡而清的气息沾到了她小虫子的触角上,是类似于兰花的味道,馥郁清幽……


    是把江凝清迷晕的那个香。


    江凝清中招过一次,身体已经对这种气体有了免疫力,而且她修为恢复了一些,不至于一下子整个人被迷倒。


    但是整个虫子会被迷倒……


    江凝清变成虫子的精神体立刻陷入了昏迷,倒头就睡。而后精神体瞬间回到了江凝清身体内。


    她本该打坐的身体直接倒在床上,而后又下意识翻了个身摆出舒服的姿势,舒舒服服睡了一觉,一直睡到晚上。


    江凝清实在是没有想到他竟然会在自己寝宫放这种东西,曲堪尘什么时候这么谨慎多疑了?


    那所有进入他寝宫的该不会都会晕倒吧。


    江凝清越想越不对劲,她打算再去看看,现在是晚上了,看守她的人都在偷懒,她此时偷偷溜出去也没什么事。


    于是她便没有再次使用精神出窍的方法,而是直接施了个术法,将自己身形完全隐藏。


    这种术法足够骗得过大部分人,但是不是很好骗曲堪尘,不过那也足够了,先到他身边再说。


    曲堪尘这两天一直不来看她,也只给她做过几次饭,还把自己关着不见人,实在是诡异。


    江凝清隐身之后就大摇大摆地从门口出去,顺便瞥了一眼正在在门口偷懒的看守她的那十几个人,叹了口气。


    曲堪尘他的下属感觉好不靠谱。


    江凝清再一次靠近他的寝宫,与上一次毫不设防相比,她这次准备就很充分了。


    她临来时画了一个清醒符,只要在快晕倒之前催动这个符篆,便可以清醒持续一刻钟。时间虽然不长,但足够江凝清扭转局势或者回到安全地方了。


    还是一股清幽的香气,她逐渐靠近,发现曲堪尘寝宫是有护卫看守的。


    但是这种香气,寻常人根本抵抗不了。


    江凝清用神识扫过一眼他们,发现他们修为并不是特别高。并不足以抵抗这种香气。


    难道是他们已经习惯了,所以对这个香气不是很敏感?


    江凝清揉了揉眉心,突然想到钱默也没有被曲堪尘迷倒。


    甚至她还有精力和曲堪尘打架。


    江凝清之前以为是钱默修为高一些不受影响,但是现在结合多种线索来看。


    或许还有另外一种可能。


    只有江凝清能闻到。


    看来是曲堪尘为了控制她专门做出来的香。


    江凝清轻笑一下,也真的是煞费苦心了。


    可惜江凝清中招两次之后,已经对这个气体产生了抗性。


    她这次闻到这个闻到这个香味之后甚至好像更精神了一些,精力更充足了。


    她兴致勃勃地从大门进入,而后寻着那个味道赶去,没走几步便看到了一个木屋。


    没错,如此有钱的曲堪尘就是住在一个破木屋里面。


    江凝清看到这个木屋后愣了一瞬,因为这个木屋,这个院子的布置,和他们在平明宗的院子一模一样。


    院子旁边种着一颗桃树,一颗梨树,还有一颗比较高的枣树,院子后面种着有青竹,之前平明宗院子里的青竹刚刚好能让江凝清一起床便看见,格外风雅,是师姐张罗着让他们种的。


    之前江凝清来的时候还不是这样呢?在她死后曲堪尘开始忆苦思甜了?


    江凝清一时不知道作何感受。


    能做什么感受呢?


    故景可重建,那故情呢?


    江凝清轻笑了一下,弯着眼睛折下一枝桃树枝,把它放到戒子囊里面,而后走向那个屋子。


    她还没有敲门,便听到了曲堪尘极冷的怒斥声:“滚!”


    态度格外强硬,这种语气很少在江凝清面前展示过。


    江凝清皱了下眉,便又一次听到曲堪尘道:“给我滚,谁都不能进来!”


    他声音不只是凌然的冷意,还有一丝机不可察的颤抖。


    他如同惊弓之鸟一般,整个人绷到了极致,只能用这种强硬的态度去赶人。


    如果不是极为紧急的情况,遭受到他不能承受的事情,曲堪尘不会这个样子,最起码不会这样失控。


    江凝清立刻抬脚踹门,从芥子囊里面随手掏出一剑,大跨步迈入门中。


    更浓烈的香气袭来,江凝清心脏跳得很快,极为警惕地看向四周。


    忽然,一道疾风在她面前划过。


    江凝清凭借本能下腰一闪,那道疾风将江凝清背后的花盆完全打碎,甚至背后的墙面都有些模糊。


    江凝清拔剑,一道寒光袭向空中,而后响起了一道碰撞声。


    她的剑光挡下了那个打算袭击她的兵器,而袭击她的人也狼狈地倒在了地上。


    江凝清眉毛一挑,抱臂看向被她打在地上的人。


    就在看向他的那一瞬间,江凝清立刻放下了刚刚还在抱着的臂,颇有些尴尬地看向倒在地上的曲堪尘。


    还好她没有用全力。


    江凝清这次能够清楚地闻出来,那道香气就是从曲堪尘身上散发出来的。


    而曲堪尘现在,明显状态不正常。


    他倒在地上大口喘着,眼尾殷红,莹白的手腕露出来支撑着自己瘦弱的不成样子的身体,手指紧紧扣向地板,身上出了一层薄汗。


    他现在很瘦,瘦得可以很明显的看出他的肩胛骨在一刻不停地颤抖着,如同濒死的蝴蝶一般。


    曲堪尘大部分情况下并不会在她面前露出耳朵和尾巴,但是现在耳朵尾巴像是完全收不回去一样,可怜兮兮地垂着。


    他看起来颇为狼狈,这香很明显并不是出自他的本意。


    江凝清想要往前一步把他扶起来,却看到他又要挣扎起身,不允许她靠近他一步。


    “你就放任自己这副样子一个人待在房间里?”江凝清道。


    曲堪尘没有听明白她的话,于是冲她呲牙,像走投无路的小动物一样。


    江凝清福灵心至,道:“曲堪尘,你知道我是谁吗?”


    曲堪尘哑声道:“滚……”


    江凝清便知道了,他完全没有认出她来。


    他现在脸色绯红眼神茫然,连修为都下降了不少,认不出来她也是正常。


    说不定等他醒来之后还会失去这一段记忆。


    江凝清不知道他到底犯了什么病,或许这也是他的老毛病?


    她试探性地往前走了半步,而后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闪到他的身边,而后一把抓住了他的后颈。


    曲堪尘剧烈挣扎,张嘴就要狠狠咬向江凝清的手腕。


    江凝清没有管他的动作,只是默默把自己手腕变成木制。


    在战斗中把身体的一部分变成其他材料并不是很好用,因为会妨碍灵活性,而且身体也会排异,对身体的控制也会更加不灵敏。


    但是这种情况下,变成木头完全没有什么问题。


    就当是给曲堪尘弄磨牙棒了。


    江凝清手掐着他的后颈,一丝灵力从她的手指处探了出来,连接到曲堪尘后颈的经脉上。


    她对医术并不精通,只知道一点皮毛,她只能看出来曲堪尘体虚体寒,气血不足,长时间疲劳过度……一箩筐的小毛病。


    曲堪尘咬了一会江凝清的木头手臂,连个牙印都没留下,而后又突然凑近了江凝清,温热的呼吸打在了江凝清脖颈旁。


    他疑惑地道:“江……江凝清?”


    江凝清送了口气,终于是把她认出来了,看来还有救。


    而后曲堪尘直接缩到了她的怀里,滚烫的身躯带着幽香靠近,像是带着熏香的小火炉。


    “江凝清……”曲堪尘瞬间软下了态度,神志不清地嘟囔着,“我成熟期到了,帮帮我……”——


    作者有话说:大家评论可以收敛一些,我担心被锁章[垂耳兔头]


    第24章 妖灵山(3) 完全任她予取予求


    “成熟期……”江凝清重复了一下他的话, 立马便知道了他所谓的“帮帮我”是什么意思。


    曲堪尘整个人几乎软倒在江凝清怀里,手指死死攥住江凝清的衣角,下巴尖尖放到她的肩膀上。


    滚烫的呼吸灼得江凝清脖颈处起了一片细密的鸡皮疙瘩。


    难怪这几日不让别人进来。


    曲堪尘难耐地哼出声来, 很明显神志已经完全不清醒了, 他脑袋轻轻蹭了蹭江凝清的脖颈,有些痒。


    江凝清没遇到过这种情况, 一时间也手足无措。


    成熟期……这是比较含蓄一点好过审的说法, 事实上是口口期,大部分妖族都会有这个东西, 但是具体的发作情况大部分妖却不一样。


    有些是一年好几次, 有些是几百年才一次。有些只是那段时间比较兴奋一些,但是有些……和话本上那种不交流就爆体而亡的一样。


    希望曲堪尘不要是那种不进行交流就爆体而亡的。


    “凝清……”他无意识地呢喃着, 眼泪扑簇簇地落下, 落到江凝清肩膀上, 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他在江凝清那里受了天大的委屈, 却在最无助的时候下意识去乞求她。


    “帮帮我……好难受……”他哽咽地几乎说不出话来,声音也细若蚊蝇。


    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想要抬起了去抓住江凝清的手, 可他虚弱地不成样子, 一下子扑空了。


    曲堪尘现在的脑子没有办法理解是自己没找准方向才抓不到江凝清的手,他下意识觉得一定是江凝清躲开了。


    于是他恼羞成怒,几乎费了全身的力气, 往外推江凝清。


    江凝清没有抵抗他的动作, 但是也没有去迎合, 于是曲堪尘反倒是因为反作用力把自己往后推了两步。


    曲堪尘睫毛上还沾着泪水, 他不可置信地抬头看向江凝清,睫毛很快不堪重负让泪水滴落到脸颊上:“你推我?”


    江凝清:……


    算了,不和小动物脑壳的人计较。


    她转身去把门窗都关得严严实实, 又施加了一个结界,确保所有人都不会听到或者闻到一点点东西。


    她看曲堪尘这副样子,这个成熟期估计是来势汹汹,若是此时有仇家来要他性命,他根本就没有任何反抗能力。


    那就留下来帮帮他吧,反正他们两个从小一起长大,没闹掰之前也算是亲密无间,大概……是可以帮忙的吧。


    只是帮忙而已,她在心里默念,只是帮忙,不是图色,不是趁人之危。


    而且是他求着她帮忙的,总不好最后又要怪罪她占他便宜吧。


    就在江凝清做心理准备的时候,她手腕上忽然被缠上了一个东西。


    毛绒绒的,带着滚烫的温度。


    是曲堪尘的尾巴。


    曲堪尘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走到了她身边,并且用尾巴缠住了江凝清。


    但是很明显这不是出自曲堪尘的意愿,而是尾巴自己的意愿。


    至于江凝清怎么知道这是尾巴自己的意愿的……那是因为曲堪尘深深皱眉,眼眶红色更深,焦急地拽着自己的尾巴让尾巴收回去。


    但是尾巴完全不听从他的意愿,讨好一般缠绕在江凝清的手腕上,尾巴尖尖往江凝清手掌心拱了拱。


    江凝清轻轻捏了一下手心的尾巴尖尖,而后那点尾巴尖尖像羽毛一样从江凝清手中划走,成功地被曲堪尘收到了身后。


    但是曲堪尘却整个人却狼狈地抽搐了一下,而后软倒在地上,剧烈地喘息着。


    房间里只剩下他的喘息声。


    江凝清弯下腰去把他抱了起来,她感受到怀里有着微弱的挣扎,但太过于微弱,江凝清也便没有注意。


    她把他放到了床榻上。


    但是这个屋子的床也是仿照他们在平明宗房间的大小做的,那时床只是一个单人床,小时候他们还可以挤到一块睡,长大后就很难挤到一处了。


    除非他们两个贴合得严丝合缝,这个床根本就装不下他们两个。


    江凝清懊恼地皱了一下眉,便直接被曲堪尘抓住了手掌。


    他的手骨节分明,肤色莹白又瘦得过分,淡青色的血管沿着脉络骨骼缓缓铺开,清晰可见,触感又如同上好的羊脂白玉,让人忍不住放在手里把玩。


    加上曲堪尘身上的清幽香气,江凝清几乎被冲晕了头脑。


    她承认自己被诱惑到了。


    曲堪尘像是一盘子自己给自己撒好香料的菜。


    江凝清把他头上的玉簪什么的拆掉,免得被硌到头,而后凑近,手指按向他的腰身。


    曲堪尘没有再做出什么挣扎了,完全任她予取予求。


    ……


    曲堪尘醒来时江凝清便已经不在了,身边连她的余温都没有剩下,只有一片狼藉。


    她还用了清洁咒,这下她一点点气息都没有留下。


    曲堪尘苦笑一下,狼狈地用双手挣扎着起身,而后又双手无力地重重摔到床上。


    成熟期就是这样,修为退化四肢无力,脑子还蠢得像头猪,真的是麻烦。


    他这几天一直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一个人咬牙熬过,反正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几年便会有这么一次,他早就习惯这样了。


    硬生生熬过并不会对身体造成多大的损伤,顶多是这段时间会一直很虚弱而已。


    其实他成熟期并不是一直完全没有什么理智,只是一天会有那么一两个时辰不受控制。


    所以他昨天才会撑着清醒下床给江凝清做饭,他担心她饿到,别人做得不符合她口味给她亲自做饭,却没想到她非要过来吃他。


    虽然是他求着的。


    曲堪尘垂眸掩饰眼底的情绪,所以求着的白送的就不会被珍惜了,第二天直接离去,什么都不给他留下。


    也是……他们本来就是仇敌,江凝清不趁着他虚弱要了他命就不错了,也就只有他会担心江凝清会不会饿着。


    也就只有他觉得江凝清这种八百年前就辟谷的人会饿。


    他缓了一会再次起身去了汤池处,将自己里里外外洗了干净。


    他从水里冒出头来,呼出一口气,一道白色的水汽缓缓从他嘴里呼出来。


    曲堪尘感到好多了,实力又恢复到从前水平。


    他的成熟期其实只需要阴阳结合一次就可以平安度过,但是他从来没有结合过,所以会拖延七八天,让身体自己熬过去。


    这次江凝清会来,他实在是没有预想到。


    这是他……第一次,八百多年的第一次。


    他从汤池里面走出来,擦干净身体,还未穿衣服便变成了一只白狐的样子。


    白狐的毛发异常蓬松,蓬松地像一只毛绒绒的蒲公英,风一吹便能随风飘散而去。


    忽然,曲堪尘的毛开始往下掉落。


    先是一丝白毛毫无征兆地落在了地上,而后雪崩一般全落下,曲堪尘抖了抖身子,身上便只剩下一些新毛了。


    他又变成了人形,穿好衣服将这些掉落的毛发收集起来。


    他每次成熟期都会掉毛,而后长出新的洁白无瑕的毛发。


    曲堪尘的手接触到自己掉落的狐狸毛,脑中便突然想起来昨天夜里江凝清摸自己狐狸尾巴的情景。


    她不仅仅是摸,她还掐,还要拽他的尾巴。


    那时候他心里升起满满的恐惧,潜意识里他觉得江凝清是不喜欢他的尾巴和耳朵的,因为这是妖的符号。


    所以江凝清拽他的尾巴的时候脑子还不清醒的他以为江凝清要把他尾巴直接拽下去。


    而且那时候江凝清还咬着他的耳朵,他的耳朵本来就很敏感,她只要在上面吹口气他便能打哆嗦,极大的冲击力下他更加没有脑子去思考。


    江凝清本来就对他额外狠心,若是耳朵和尾巴碍到她的眼睛,那她把他尾巴拽掉,耳朵一口吃掉该怎么办。


    他想要挣扎,手脚都在抗拒她,但是力气微弱地像是欲拒还迎。


    他迫切地想要收回尾巴,但是他的狐狸尾巴完全不听他的使唤,甚至又讨好一般顺着江凝清的手往上爬,用尾巴毛擦干净江凝清手上的口口。


    曲堪尘气愤地想,把他尾巴扯下来也好,不听话的东西。


    他等待着尾巴被撕裂的痛苦,几乎要呜咽出声。


    而江凝清却只是俯下身子,在他尾巴尖尖上落下一个灼热的,带着醉意的吻。


    明明再亲密的事情都做过了,但是他一回想起那个吻脖颈就偷偷爬上了热意。


    感觉有些丢脸……就算是再没有脑子,再被成熟期冲昏了头脑,也不能去预设江凝清会直接把他尾巴扯下来啊。


    但是那个吻……


    曲堪尘又去洗了把脸,决定为了这个轻浅的吻原谅江凝清的离开。


    他看了看自己脱落的狐狸毛,突然想,江凝清之前好像是有一个白色狐狸毛大氅。


    那件衣服她穿在身上会给人一种儒雅文人的错觉,若是手中再拿上一本书,配上她浅浅轻笑的眼睛……


    那时她收到的情书数量堆得像山坡一样。


    他们那时候已经闹掰了,于是曲堪尘趁着江凝清不注意把江凝清那段时间收到的情书全烧了。


    之后他们又打了一架,不欢而散。


    曲堪尘心想,他或许应该给江凝清再做一身狐狸毛的大氅。


    反正……他掉落的这些毛发也没有什么用,就给她做衣服好了。


    等他给她做好了衣服,她便算是欠下他一个人情了,很划算的买卖。


    曲堪尘说服了自己,给江凝清做衣服只是他的计划而已,不是因为想要让她穿上自己的毛。


    他将所有衣服穿好,又梳理了一番,走向江凝清的房间。


    江凝清又回去睡了个回笼觉,曲堪尘来的时候刚好起床。


    她揉了揉眼睛,打哈欠问道;“你怎么来了?”


    “昨天晚上……”


    江凝清心想完蛋,他竟然能记得昨天晚上的事情,她还以为他会直接忘了呢。


    那岂不是会记得她技术不好把他弄疼的事情了?——


    作者有话说:[害羞]


    第25章 妖灵山(4) 趁着现在,多强迫她一些……


    江凝清尴尬道:“只是路过……”


    她这句话三岁小孩都不相信, 谁家路过会顺手把别人扣了呢?


    江凝清继续道:“都怪那几个看守我的人玩忽职守,他们晚上偷懒才让我有机可乘的。”


    反正不怪她。


    “而且我救了你一命啊,万一解决不了爆体而亡怎么办, 你应该谢谢我的。”江凝清厚颜无耻道。


    曲堪尘被她这三句话逼得脸色泛红逻辑混乱, 他愣了一会道:“那……谢谢你。”


    江凝清卡壳,看向他的眼睛愣了一下, 而后道:“真的会爆体而亡?”


    曲堪尘觉得这个话题羞耻至极, 如果是成熟期爆体而亡肯定是先爆□□,他支吾道:“不会的……熬过去就行。”


    江凝清松了口气道:“那就行。”


    她继续厚颜无耻连吃带拿道:“那感谢我的话是不是应该拿出什么东西表示一下?”


    “你想要什么?”曲堪尘道。


    虽然他已经在给她做狐狸毛衣服了, 但是不知道她会不会喜欢。


    曲堪尘抿唇, 心想就算她不喜欢也必须要穿上,反正现在她困在他手下, 就必须吃他做的饭, 穿他给做的衣服。


    江凝清身体前倾, 一缕碎发顺着她的动作落到胸口处, 眼睛笑眯眯的看向他,不怀好意缓声道:“我再摸一摸你的尾巴。”


    曲堪尘立马炸毛, 下意识回想起尾巴尖传来的酥麻爽意, 太羞耻了,他往后退了两步,漂亮眼睛警惕地看向她:“不可以。”


    江凝清耸肩, 而后前倾的身体撤回去, 但眼中笑意未变:“既然这个不可以, 那我换一个要求吧……一天天在这里烦死了, 我要出去听戏听曲。”


    “怎么,这个也不可以吗?”江凝清眼中笑意更甚,“那既然这个也不可以……”


    江凝清预料到曲堪尘不会同意她的要求了, 先提出个不合理的要求,而后提出一个相对来说比较合理的,那这样谈判的成功概率会大一些。


    她本意是让曲堪尘给桑榆安排一个屋子住的,这个要求听起来和其他两个相比合理不少。


    毕竟桑榆只有练气的修为,没有什么威胁,而且也大概率不会整出什么幺蛾子。


    江凝清劝过桑榆出去,毕竟这是妖族的地盘,并不安全,但是桑榆非要跟着她,那只能让她安稳地住下来了。


    江凝清把这句话说到一半,忽然听到曲堪尘小声嘟囔着:“真的有这么无聊吗?”


    “当然无聊,孤苦伶仃无人陪伴还只能在这方寸之地……真的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那……”曲堪尘扣了一下手指,而后抬起眼睛,下定决心般道,“那好吧,但是我要派人盯着你,你不能做……不能做不和礼法的事情,不然我就……”


    他想了好一会“不然……”,还没想好要怎么样就被江凝清扑上来抱住。


    江凝清刚睡了一觉,身上只穿着一层里衣,曲线和肌肉线条都清晰可见。


    曲堪尘被她抱在怀里,清晰无比地感受着她身上的线条以及温热的体温……和昨天夜里一模一样。


    她还没有梳洗,发丝无比凌乱,有几丝扫过他的脸颊,脖子,锁骨……而后与他的头发缠绵在一起。


    江凝清抱他抱得并不是很紧,只是懒懒散散地将整个人倚了上来而已,她发出轻轻的笑声,胸腔产生细微的振动。


    她道:“天呐,你真的是最善良最心软的小狐狸啊。”


    江凝清的声音还带着些刚睡醒的倦意,语调慵懒沙哑,像极了昨天晚上她一边亲他一边夸他做得很好的样子。


    曲堪尘咬唇,手指轻轻碰了下她垂落在胸前的发丝,偷偷用她的发丝将自己手指缠起来。


    他刚缠完江凝清便伸了个懒腰要起身离开他,他像是做错了事情一般快速把那缕发丝又松开,而后小心翼翼搓了搓手指。


    江凝清道:“为什么一直搓弄手指?”


    “没……没什么,我闲的,手指痒痒。”他语无伦次道。


    江凝清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道:“我手指也痒痒。”


    江凝清说完这句话后便有些后悔,有些话完全是随心而出,说出后才觉得有些冒犯。


    只是亲密无间的一晚上而已,倒也没有可以开这种玩笑的地步。


    她摸了摸鼻子,道:“我开玩笑的,随口一说而已。”


    曲堪尘本来还没有理解江凝清那句话的意思,她这么一解释瞬间就意会了。


    他耳朵泛起红色,但是仍然义正言辞道:“这种就是不符合礼法的话,不要出去对别人说,不然别人就会报官把你抓起来。”


    谢天谢地,他终于知道该说“不然”怎么样了。


    江凝清听到这句话后更是想笑,她前世风流许多,有时候百无禁忌口无遮拦,从来没有见过一个人要报官抓她的。


    只有说要向她托付终身的,要嫁给她哪怕是做妾的,说这种话的甚至男女都有……


    而且官府也抓不了她,现在她虽然还在休养中实力远不如从前,但是世间也就曲堪尘有那个实力能把她关起来了。


    江凝清敷衍地点头答应,而后道:“还有桑榆,就是那个在傀儡村遇到的那个很可爱的小姑娘,呆呆的萌萌的。她跟了过来,非要黏着我,你给她安排一个住处吧。”


    曲堪尘脑子突然灵光,不可置信道:“我明明是在囚禁你吧。”


    明明是在囚禁她,却要顺便照顾一下她带来的人。


    她还说那个人可爱,呵。


    话本里面明明囚禁都是被囚禁方讨好囚禁方,而江凝清从来都没有讨好过他,甚至故意气他。


    反倒是他一直在在乎江凝清的想法,给她做衣服做饭,还要照顾她带回家的人。


    曲堪尘越想越生气,冷声开口道:“我不同意,她在哪里,我现在就要她离开。”


    江凝清托腮道:“只是个住处而已,我芥子囊里还有一些辟谷丹,不需要你给她做吃的的。”


    曲堪尘不可置信地看着她,道:“你还要我给她做饭?”


    江凝清耐心解释:“我没有让你给她做饭,我给她吃的就好啊。”


    “你还要亲自给她做饭?!”曲堪尘气极反笑,而后问道,“她是什么时候来的?不会是在你找我之前吧,你来找我就是为了给她一个住处吗?”


    江凝清不理解他为什么会突然炸毛,但是就算是不理解她也打算先哄哄他再说,反正曲堪尘是很好哄的。


    但是她还没有来得及开口便听到曲堪尘又道:“所以你根本就不是关心我特意来寻我的……”


    他说完这句话后愣了一瞬,而后垂眸轻轻笑了笑,小声道:“我说什么呢……怎么可能是关心。”


    怎么可能是关心呢……现在他们能维持表面上的平静完全是因为她寄人篱下不得不低头,若是她恢复了实力,说不定还会一剑将他杀死呢。


    她虽然表面上对他很温柔,玩笑着逗弄他,但是实际上早就恨他入骨了吧。


    他知道江凝清恨他不只是因为他当初一直瞒着她他是半妖的事实,最直接最重要的原因是,若不是他,师姐就不会死。


    师姐……禾姝师姐对江凝清来说一直是最重要的人,师姐教他们修炼,以一个长辈的身份关怀他们照顾他们。


    江凝清曾经偷偷给他说过,说师姐像娘亲一样。


    她早就忘记她真正的娘亲是什么样子了,而师姐完美符合她对娘亲的所有的幻想。


    江凝清凑在他耳边偷偷说,若是真的有下辈子,能成为师姐的孩子也不错呢。


    本来该死的人是他的,而师姐替他死了。


    所以江凝清恨他。


    这是曲堪尘不敢提及的一点,若是江凝清只是因为半妖身份而恨他——现在人妖之间已经能够和谐相处了,那他们还是有和好如初的可能的。


    但是师姐……师姐因为他死了,这是没有办法改变的事情,江凝清恨他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因为江凝清恨他,所以他只能去恨江凝清了。


    他在被她挖去仙骨后问过她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其实只是想让江凝清骗骗他而已。


    只要她骗一骗他就可以,他还能安慰自己江凝清没有那么恨他。


    他不想恨江凝清了,太痛苦了。


    而现在他又因为江凝清对他态度有一点点的转变便轻而易举抛弃了将近七百年的恨意,他都觉得自己可笑。


    江凝清甚至不需要骗他,他就可以自己骗自己江凝清是关心他的。


    关心他……他不知道自己说出这句话之后江凝清有没有在心里嘲笑他痴心妄想。


    他妥协道:“可以,让桑榆住到西面院子那边吧。”


    那一处离江凝清的这处很远,这是他能做出的最大的让步了。


    江凝清没想到她认为的简简单单的事情能牵出来曲堪尘这么大的反应……依照江凝清对他的了结,他越是这样平静,内心就越委屈。


    江凝清轻声道:“那把她送出去也行,把她打晕了送到钱家,让钱夫人照顾她就好了,桑榆待在我身边也没什么用。”


    曲堪尘抬眼看向她,看向她不似作假的眼睛,而后又自嘲笑了一下。


    他为什么要看向她的眼睛呢,反正他向来分辩不出来她到底有没有说真话。


    曲堪尘叹了口气道:“不用了,她住在那里就好。你要去哪里听曲?我……我明天陪你去。”


    他想要说“我可以陪你去吗”,但是这句话太卑微了,现在是他少数可以强硬一点要求她的时候,等过几个月……或许十几天,江凝清恢复了修为……


    那他就再也无法奈何得了她了。


    趁着现在,多强迫她一些。


    他很久没有和她一起去听曲了——


    作者有话说:下一章晚一点点发,可能到早上或者中午了,早点休息[红心]


    第26章 妖灵山(5) 丈夫在熟睡


    江凝清如愿以偿地得到了外出听曲的机会。


    而曲堪尘变成了一个巴掌大的白狐狸玩偶, 盘着自己的尾巴,软哄哄地趴在江凝清肩头上,随时监视江凝清有没有逃跑的念头。


    要是有人要联系江凝清怂恿她离开妖灵山, 那他就会大变活人把那人威慑走。


    不过曲堪尘有些累了, 他被成熟期折磨太久,又被江凝清折磨太久, 一松懈下来就有些昏昏欲睡。


    他整个狐狸脑袋一点一点的戳着江凝清的锁骨, 一边困一边告诉自己不要睡过去。


    睡过去的话江凝清就会不见了,又要抛弃他了。


    江凝清很明显能感受到毛茸茸的东西在她肩膀上扫来扫去, 小鸟啄食一样碰着她的肩膀。


    她觉得有些好笑, 但是曲堪尘刚刚冲她生气了,所以她不能笑。


    江凝清忍着笑意, 把曲堪尘变成的迷你小狐狸扶正, 而后伸出一根手指头来挠了挠他的下巴, 又轻轻摸了一下他的头。


    曲堪尘引以为傲的意志力彻底崩塌, 不一会就睡着了。整只狐狸四肢趴在江凝清肩上,尾巴不老实地缠绕住江凝清刚刚摸他的那个手指头。


    江凝清轻轻弹了一下他的尾巴根, 他尾巴瞬间绷紧, 逃似地缩了回去。


    江凝清小心翼翼给他调整睡姿,把他尾巴放在他狐狸脑袋下面,当枕头睡。


    曲堪尘不放心别人跟着, 非要自己来监视她, 可到关键时刻自己又睡了起来。


    江凝清终于轻笑了一声, 觉得他实在是有些可怜了。


    她和曲堪尘来的是瑶光城的醉风楼, 虽然名字看起来比较像风月场所,但是确实是正儿八经的酒楼。


    这里的姑娘公子均非奴籍,只是和酒楼签订合约来的, 卖艺不卖身。


    瑶光城经济繁荣且背靠云雨谷,民风开放,甚至有大户人家的小姐公子为了爱好在这里表演。


    醉风楼一楼为大厅,寻常百姓来的话便在一楼用餐闲聊。正中央是表演歌舞杂耍的地方,歌舞台子堆得很高,以至于没有人能近距离骚扰。


    二楼便是包间了,二楼相比于嘈杂的一楼来说环境优美,有专门人员候在旁边服务,也具有隐私性。


    江凝清现在便在二楼包间,她这个位置足够将下面一览无余。


    现在这个时间点还不是饭点,酒楼的人并不多,歌舞也还没有开始表演,他们在包厢里环境还算是比较安静。曲堪尘睡得很香,呼吸吹动她的发丝,有一点点痒。


    江凝清打了个哈欠,小声叮嘱让人送酒来。


    她托腮静等了一会,而等来的却不是刚刚出去的小二,而是一袭花香。


    “姐姐……”


    江凝清抬头看去,便看到穿着一身艳红华服的花滟往她这里走来。


    他披散着头发,头上只看似随意地插着一朵艳丽芍药,散发刚刚好修饰着他的脸部轮廓,显得更加温顺柔和。


    “姐姐,听人说你来了醉风楼,我本来以为是他看错了人,不曾想姐姐你真的来了,是摆脱了妖王的限制了吗?不愧是姐姐。”


    花滟自然地坐在了江凝清身边的位置上,弯弯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江凝清。


    “姐姐我好想你啊,我们三百年未见面,只见了一面就又一次被人强行分开了,我好心痛。”


    江凝清歪头看他,道:“这不是又见到了吗,你怎么来了?”


    花滟仰脸翘唇,一副求夸的样子道:“虽然瑶光城大半的产业都是钱家的,但是只要和风月有关的产业,都少不了云雨谷的参与,姐姐一踏进门,便有人告诉我了。”


    江凝清看到他这副样子笑了下,而后道:“小声些,别把你曲哥哥吵醒了。”


    花滟的神色瞬间僵硬住,眼神顺着江凝清的手往她指的地方看去,脸上缓慢地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


    花滟惊道:“他竟然时刻监视你,太过分了!”


    江凝清连忙把手放到自己嘴前,发出“嘘嘘”的声音。


    花滟缓缓凑近江凝清,眼睛眯起,小声说道:“他现在看起来没有什么防备,我们一不做二不休……然后姐姐随着我到云雨谷修养……”


    他话说到一半,曲堪尘忽然动了动。


    花滟立马警惕地看向他,却发现曲堪尘只是用爪子把尾巴调整了一下位置而已,他调整到一个舒服的姿势,继续睡了起来。


    花滟松了口气,转头又看向江凝清,却撞见江凝清含笑的眼睛。


    他愣了一下神,像是被狠狠撞击了一下一般,还未等他回神过来,便听到江凝清笑道:“不可以这样呢。”


    花滟转眸,又往江凝清身边靠近了一点,包厢里柔和的灯光刚好打在他精致的侧脸上,连发丝都泛着柔光。


    他软声道;“为什么不可以?”


    江凝清却话题一转,问道:“你给我带酒来了吗?刚刚让店小二带的。”


    花滟连忙把酒放在江凝清身前,侧身撩一下自己的身前的一缕头发,而后半弯着腰给江凝清满上一杯酒。


    江凝清拿起酒杯小口抿了一点,酝酿了一下,而后才道:“现在曲堪尘能够稳住妖族,他若是离去,那妖族将大乱,免不得再爆发一次人妖大战。现在鬼王之事还未完全解决,不好再生事端,使苍生有倒悬之苦。”


    花滟小声道:“是我不好,没有考虑到这一点。”


    江凝清“嗯嗯”了两声,此时楼下忽然传来一声锣鼓声,连响三下。江凝清用两根手指堵住曲堪尘的耳朵,等锣鼓声响完后才把手放下。


    是表演要开始了。


    第一场是一出戏,江凝清三百年前就听过这一个戏,三百年后还在传唱,可以说是非常经典。


    这出戏讲得是女主的养子喜欢上了女主,打算勾引女主行不轨之事,而女主已经有丈夫了。


    最绝的一点是养子勾引女主的场所就是在女主丈夫的房间里,女主丈夫在熟睡。而养子还装作孩童样子,抓着女主的手就放在他胸口,梨花带雨对女主说外面打雷他好害怕。


    花滟探头去看楼下,又转身回来,双手托腮脸上挤出一点点婴儿肥道:“姐姐,你喜不喜欢这出戏?”


    江凝清道;“经典永流传嘛,整个故事都很有戏剧性,起承转合恰到好处。”


    花滟道:“我也喜欢这个剧。”


    江凝清弯了下嘴角,道:“可是我记得今天第一出戏不应该是这个,刚换了节目吗?”


    “我喜欢这个啊,所以临时加上了,姐姐不必担心,剩下的节目还是不会变的。”花滟软声道。


    江凝清点了点头,便没有过多在意。


    直到第二场戏开演的时候,曲堪尘才从睡梦中醒来。


    他一醒来便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劲,周围有一股浓烈的花香味,而且这香味分外熟悉……


    曲堪尘睁开眼睛,便看到花滟几乎要贴在江凝清身上,甚至还在一直往江凝清身边挪去。


    江凝清也一点都没有回避的意思,只托腮看楼下的剑舞,像是完全没有注意到花滟的动作。


    花滟还悄悄靠近江凝清的耳朵,小声对江凝清道:“那把妖王关起来如何?我们两个联手趁他不注意偷袭,然后放出妖王闭关的消息,那样就不会有什么大问题了。”


    曲堪尘看见江凝清眼角微弯,似乎是笑了一下。


    他呼吸几乎停滞了,完全没有勇气去等江凝清说出话来,就死死地咬了一口江凝清的锁骨。


    他变成巴掌大的小狐狸,咬合力也就巴掌大点,他死死一口咬出来的痕迹和被蚊子叮了一口没有什么太大区别。


    唯一的区别是蚊子还能吸口血走,他根本就没有咬破皮。


    江凝清装模作样地“哎呦”了一声,便看到曲堪尘变成了人形,把耳朵和尾巴也藏了起来,眼睛凌厉地看着花滟。


    曲堪尘毕竟是妖王,他在外人面前还是很有气场的。


    他沉默地看着花滟,包厢内帘幕骤然垂落,将楼下的表演挡住,也隔绝了其他视线。


    花滟手里的茶杯应声而碎,将花滟的手指划出一道鲜血。


    是曲堪尘的威压。


    花滟也不甘示弱挑眉看向曲堪尘,两人之间几乎剑拔弩张。


    花滟抬手,那茶杯碎片迅速朝曲堪尘的面门袭去,曲堪尘一动未动,那碎瓷便在他面门一公分处化成齑粉。


    眼看着花滟即将拔剑,江凝清在此刻轻笑了一声,道:“你们要在这里给我表演舞剑?”


    花滟立刻放下了剑,朝江凝清伸出那个受伤的手,咬着下唇眨了眨眼睛道:“姐姐,我手疼。”


    曲堪尘就站在他们三步外,看着花滟矫揉造作地几乎要缩到江凝清怀里。


    江凝清轻咳一声,还未等她做出什么回应,帘子骤然被掀开。


    “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钱默道。


    钱默身后跟着的两个丫鬟齐齐用手捂住眼睛,又露出一指缝隙偷偷去看。


    江凝清松了口气,道:“夫人,你来的正是时候。小花,既然手受伤了那便麻烦你跟着夫人的姑娘们下去包扎一下。”


    钱默身后一个丫鬟放下挡住眼睛的手,道:“花宗主,跟着我来吧。”


    花滟放下伸到江凝清身前的手,脸上矫揉造作的表情也消失地无影无踪,沉默了片刻又乖巧扬起一个笑容道:“好的,多谢姐姐关心了。”


    他走前瞥了一眼曲堪尘,见曲堪尘仍然站在原地没有任何上前的动作,才放心离开。


    钱默道:“上元节,城中未发现鬼王分身,但……”


    她抬眼看了一眼曲堪尘,又垂眸,靠在江凝清耳边道:“但就在近几日,八苦寺的住持身死,此事八苦寺未放出消息,知道的人寥寥无几,我猜测与鬼王有关。”


    第27章 妖灵山(6) 他觉得自己真的是蠢笨无……


    江凝清抬手握住钱默手腕, 捏了捏,示意她已经听到,马上去调查此事。


    但是此事确实是不能让曲堪尘知道, 江凝清不想让他牵扯进来, 而且他很有可能会阻拦她。


    所以只能先离开曲堪尘的身边,才能去调查此事……


    八苦寺的住持……八苦寺在建在瑶光城城内, 虽然看起来只是一个敛财的普通寺庙, 但实则是一个门派,里面均为佛修弟子。


    钱默刚刚未说住持的名字, 那便是这三百年来未换过住持, 死去的是……惠泉大师。


    惠泉大师仁爱宽厚古道热肠,有卓越之才, 可以说是八苦寺中流砥柱的人物。


    不知道这三百年来八苦寺有没有出现过别的天资卓越的弟子, 如若没有, 那八苦寺之后可能便不会有之前的辉煌了。


    单单是下一任住持的人选, 便是一个问题。


    惠泉大师不知为何圆寂,而八苦寺瞒着惠泉大师圆寂一事更为蹊跷。偏偏是这个时候……


    江凝清摩挲手里的酒杯, 此事十有八九与鬼王有关。


    江凝清抬头看向仍然站在她三步远的曲堪尘, 笑道:“站那么远干什么,刚醒来就发那么大的火,之前也没有见你有起床气。”


    曲堪尘怔愣一瞬, 她怎么可以这个样子?


    明明刚才还在和别人讨论要把他关起来, 囚禁折磨他。刚刚还在和钱默说悄悄话, 设了个小型结界不让他听。


    现在却若无其事地让他坐在她身边。


    从头到尾纠结的痛苦的都是他, 而江凝清的反应像是从来都没有发生过那些事情一样。


    她表现的太过于自然了,以至于曲堪尘都忍不住怀疑,是他小题大做了吗?


    还是说在江凝清眼里他根本就不会真的拿她怎么样, 所有的反应都是雷声大雨点小。


    他只怔愣的这一瞬江凝清便站起身来,一手抓住了他的手,一手把刚刚被曲堪尘关上了帘子拉开,露出楼下的表演。


    江凝清的手是温热的,她这个身体虽然是新的身体,但是她这几日教涂媖练剑,手心已经有了一层薄茧。


    她就这么自然而然地拉着他的手坐下,扬眉示意他也入座。


    “坐下来听曲子啊,站在这里挡我的视线了。”江凝清笑道。


    曲堪尘这才坐下,陪她往下面望去,看楼下的表演。


    江凝清酒杯里的那一点酒喝完了,她给自己满上,又侧头问曲堪尘道:“要不要尝尝?是有些甜的酒。”


    曲堪尘别过头去不去看她。


    江凝清也不恼,只是又对一旁的钱默道:“夫人要满上吗?”


    钱默点了点头。


    江凝清给她倒了一杯,剩下一坛子又都是她自己的了。


    她选择了一个舒服的姿势仰躺在椅子上,悠哉悠哉听着下面人弹曲。


    是《凤求凰》,江凝清虽然自己吹拉弹唱呕哑嘲哳难以入耳,但她在曲堪尘身边呆惯了,曲堪尘从前整日给她弹琴吹笛,她还是有些鉴赏能力的。


    鉴赏出来的结果就是,弹得很出色,但是不如曲堪尘弹。


    有些想听曲堪尘给她弹琴了。


    江凝清嗑了个瓜子,百无聊赖地想着,她这几日实在是过得有些滋润了。


    曲堪尘现在还在生她的气,甚至是一气未平一气又起,她却还想要曲堪尘给她弹曲。


    不过直觉告诉她曲堪尘是不会拒绝的。


    江凝清拽了拽曲堪尘的衣角,道:“你觉得下面表演的怎么样?”


    她本意是让曲堪尘回答不怎么样的,然后趁机让曲堪尘给她表演。


    可曲堪尘垂眸不语。


    江凝清歪头看他,用手在他面前快速挥动了两下,调笑道:“睡着了吗?”


    “没有。”曲堪尘平静道。


    其实也就表面看起来平静而已。


    他手指死死扣着自己的掌心,指甲已经很久没有剪过了,几乎要把掌心抠出血来。


    只有靠这种疼痛他才能得到一点点清醒。


    曲堪尘脑子里还是在循环花滟说的那句把他囚禁起来,若是……若是江凝清真的这么干,他又能做出什么反抗呢?


    江凝清若是再一次那样对他,他绝对绝对不会原谅她了。


    楼下一曲唱罢,又换了一场,江凝清从新上的那堆小点心里面挑了一个看起来最漂亮的,递到了曲堪尘身前。


    “我错了,我道歉好不好,原谅我吧。”江凝清歪头看他,又对他无辜地眨了眨眼睛。


    她眼睛真的很漂亮,眼型如同桃花,温柔中又带着些锐气,她笑着弯起眼睛的时候便显得缱绻深情,仿佛眼里只能容下他一个人一样。


    曲堪尘呼吸一滞,自然而然的张嘴含住了她喂给他的那个点心。


    这个点心对他的嘴来说是有些大的,他当时的注意力全在江凝清的眼睛上,直接一整个全部含了进去。


    以至于他的左边的腮帮子被鼓起了一小块,眼尾被逼的有些泛红。


    是一个很甜的点心,并不是特别好吃,只是长得漂亮而已,华而不实。


    不过曲堪尘还是很认真地嚼着嘴里的点心。


    他将点心咽了下去,喝了口茶解渴。


    还没有把茶咽下,他忽然脑子发出嗡鸣的声音,有些昏昏沉沉。


    曲堪尘想要用手指扶一下桌子,眼前却忽然什么都看不清了,模糊地根本找不到桌子在哪里。


    他转头看向江凝清的方向,他不知道江凝清是什么表情,他也不想知道了。


    他觉得自己真的是蠢笨无比,人怎么能笨到这种程度呢?狐妖也不应该笨到这种程度的。


    一次一次……一次一次的被骗,竟然只是吃一堑吃一堑。


    若是他能够吃一堑长一智,那他的智商水平绝对要超过江凝清了。


    他苦笑一声,连挣扎也不挣扎的倒在桌子上。


    就算是挣扎了,也是徒增笑料罢了。


    而他不知道的是,江凝清对此也分外惊讶。


    天地良心,她刚刚明明只是想哄好他而已。眼看着曲堪尘要被捋顺毛了,这下好了……曲堪尘再也不会原谅她了。


    她虽然打算瞒着曲堪尘出去,打算逃走,但是也没有像现在就离开。


    这也太速度了。


    江凝清扶额,转眼看向波澜不惊未露出半点惊讶之色的钱默。


    钱默小口抿了口刚刚江凝清倒给她的酒,而后开口道:“只是会昏迷一段时间而已,我的门客为了研制出这个药废了很多工夫,看来效果还是不错的。”


    她虽然语气平静,但能听出来带着小小的得意。


    江凝清瘫在椅子上,无奈仰头道:“所以我们把他放在这里一段时间,然后去八苦寺?”


    钱默坦然道:“把他关起来不行吗?”


    江凝清惊讶道:“你和小花商量了?”


    “什么?”


    江凝清把一个随手拿到的话本拍在自己脸上,感叹道:“天呐。”


    钱默疑惑:“难道把曲堪尘关起来这个计划有什么纰漏之处吗?”


    “不是,只是太过凑巧了而已。”江凝清无奈笑了一下,而后她直起身子来,那个扑在她脸上的话本从她脸上滑落,啪叽一下落在地上,露出一张活色生香的春宫图。


    江凝清已经无心去看这种东西了,她道:“关不了的,曲堪尘实力不容小觑,若是他爆发,我们现在没有一个人能够制衡他。”


    钱默摩挲酒杯道:“我找人调查过,也算了天象,他这几日是成熟期,虚弱得很,是可以被困住的。若是你不来醉风楼,我也会找人给他下毒把你救出来。”


    江凝清摸了一下鼻子,尴尬道:“他成熟期已经过去了。”


    钱默手里的酒杯差一点点被她捏碎,她道:“他强迫你了?”


    并不是……事实恰恰相反。


    江凝清就算是脸皮再厚也没好意思说出真相是她没有经得起引诱,假借帮忙之名趁人之危。


    她只好咳嗽两声,道:“并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个样子,好了,我们还是去八苦寺看一眼吧。”


    话题转移的很生硬,但是钱默是一个更重视结果的人,并没有反驳她。


    “若是不能把他关起来,那时间仓促,要尽快。”钱默道。


    她忽然掏出来两个符篆,一个塞到江凝清手里,施法传送。


    猛然间金光大盛,江凝清立刻被传送到了八苦寺内部的一处假山后面。


    八苦寺内部其实是一直不对外人开放的,只有外面的一小部分供人上香参拜。但八苦寺内部占地面积足足是外面的三倍之多。


    瑶光城算是如今天下最繁华的地方,城内更是寸土寸金,八苦寺在城中最中心地段建立宗门,不敢想象到底多有钱。


    江凝清小小地感叹了一番,便听到身边有人惊呼:“江……江剑尊!太像了……完蛋了,雕像修炼成人了!”


    然后那个小沙弥连滚带爬往外面跑去。


    江凝清:……


    虽然她换做原来的身体就没有任何要隐瞒身份的打算,但是身临其境听到别人的惊呼还是觉得有些……爽爽的。


    虽然雕像成人这个猜测很奇葩,但是江凝清还是内心爽了一小下。


    等等……她应该潜伏进来的,一上来就被人认出了身份,那怎么进行后续调查。


    那个小沙弥刚想跑出去,就被一道不容拒绝的力量拽了回去。


    江凝清把他一闷头打晕,他直接双目失神软倒在江凝清怀里。


    江凝清找了一处假山把小沙弥放在后面,松了口气,又把自己变成了那个小沙弥的样子,走向大殿。


    她虽然和钱默一起传送进来的,但是她们两个却是兵分两路,现在只能江凝清一个人行动。


    她找了一会路,抬眼便看到钱默已经在和八苦寺里面的僧人交谈。


    她放出神识去听,才听出来他们在讨论惠泉大师的棺木价钱问题。


    城中最大的的棺材铺也是钱家开的,可以说是涉猎范围格外广。


    钱默一边讨论一边给江凝清了一个眼神,示意江凝清往右边走,那里有惠泉大师的尸身。


    江凝清立马动手,还未等她离开钱默等人的视线,忽然一阵琴声传来……


    “铮——”地一声,如寒蝉凄切,硬生生将空气撕裂开一样,可见带着十足的怨气。


    江凝清的动作忽然停住,也没有回头望去,只是愣在原地。


    她实在是没有想到这个药效会消散地这么快,很明显钱默也没有想到,错愕地看向眼前的人。


    曲堪尘。


    他身上带着些不知道哪里来的血气,发丝散乱,浑身带着冰冷寒意。


    “跟我回去……江凝清。”


    “江凝清”这三个字他并未说出口,而是传音入耳,让江凝清不得不转过头来,看向他。


    “哈……好快……”江凝清干笑道——


    作者有话说:终于写完了[垂耳兔头]


    第28章 妖灵山(7) 江凝清又被曲堪尘抓了回……


    江凝清深谙什么叫做识时务者为俊杰, 马上打算不做任何挣扎跟着曲堪尘走。


    而且曲堪尘这副状态……他眼睛泛着血丝,身体带着不易被察觉的细微颤抖,执拗又受伤地看着江凝清。


    他腰身还是这么瘦, 一阵劲风吹来, 将他空荡荡的衣服吹起,几乎露出骨头的轮廓。他长得清冷卓绝, 如此一看, 反倒是有些鬼气森森。


    前几天他成熟期也是,顺着他的脊背往下摸去, 能清晰地摸出他身上只有单薄的一层皮囊, 美人骨有些咯手。


    江凝清思绪跑到十万八千里外,又被曲堪尘一句话叫了回来:“桑榆还在妖灵山……你要想清楚离开的后果。”


    开始威胁她了。


    江凝清心里叹了口气, 他根本不可能对桑榆做出什么事情, 只是嘴上拿出来说说而已。


    但江凝清还是点了点头, 道:“我跟你回去。”


    她瞥见曲堪尘脸上露出一丝转瞬即逝的苦笑, 而后他走上前来,死死地抓住江凝清的手腕, 而后又抬头看向远处的钱默。


    钱默紧紧皱着眉毛, 刚想要上前便被江凝清一个眼神制止住,不得已站在原地。


    曲堪尘冷笑一下,转眼就和江凝清一起消失在众人的视角下。


    八苦寺那位刚刚还在和钱默讨论棺材钱的大师慌神好久, 才缓缓道:“恕我眼拙, 刚刚那位是妖王曲堪尘吧, 贫僧没有看错?”


    钱默点了点头。


    “那位为什么会来, 又怎么忽然离开?莫非是得知住持圆寂一事……不应该啊。”


    钱默瞥了那个大师一眼,冷呵一声,道:“你确实是眼拙。”


    说罢她拂袖而去, 她身边的侍从冲那个大师行了个礼,道:“我家夫人今日有事,不叨扰各位了,至于棺木之事,过几日我家主君会和各位大师商谈。”


    她口中所说的主君便是钱默的丈夫,钱孟楠的父亲,孟皓。


    其实钱家大部分的事务都是孟皓在处理,钱默平时看起来也不过是一个寻常富贵闲人,反倒是孟皓一直为钱家生意忙前忙后,十天半个月得不到一次清闲。


    钱默平时深居简出,能见上她一面其实并不容易,甚至这段时间与她相处时间最长的外人便是江凝清。


    钱默走出八苦寺后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对身边侍从感叹道:“我在想……我虽然从不后悔自己选过的道路,但若是当时选择一心修行,或许现在能和曲堪尘有一战之力,把她救回来。”


    “所有的路有得必有失,夫人坚信自己的心就好。若夫人不入世,没有夫人荒年施粥,为穷苦人家提供活计,又打压那些仗势欺人的士族贪官,那瑶光城千千万万人都将受苦。”


    钱默轻轻笑了下,道:“回府吧,其他事情之后再议。”


    ……


    江凝清被曲堪尘抓了回去。


    江凝清看着屋外里三层外三层的护卫,又看向身边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她的曲堪尘,不由得深深叹了口气。


    她道:“都已经快要晚上了,你不回去的话难道是要在我这里睡觉吗?”


    曲堪尘垂眸不语。


    江凝清起身,他视线立马跟上了江凝清差一点也要跟着她起身。


    江凝清道:“你既然要睡到我这里,那我打地铺睡吧,反正这是你的地盘,我去收拾一下。”


    她还未往床那边走去便被曲堪尘捉住了手。


    江凝清皱眉,他的手好冷。


    “不用了,我回去便是。”曲堪尘道。


    他起身看了江凝清一眼,微凉的月光洒在他的脸上,打下一层柔光。


    他顿了顿看了江凝清一秒,而后转身离去,将门关好。


    江凝清坐在椅子上长舒了口气,直到曲堪尘的身影完全消失在她的视线里她才往床边走去,解衣入睡。


    ……


    睡不着。


    江凝清郁闷地翻了个身,觉得有些头疼,事情一茬接一茬的过来,让江凝清都不好捋出解决事情的思绪。


    她穿好衣服,起床练剑。


    江凝清从芥子囊拿出钱默送给她的一把铁剑,虽然这个只是普普通通的铁剑,但是质量和尺寸与她的本命剑霜刃是最像的一个,她用的也是最顺手。


    她在梨树下挽了个剑花,树上落的新雪纷纷撒下。


    江凝清抬腕挥剑,剑影无形,但江凝清收剑时她方圆三寸内不见任何落雪。


    她毕竟是百年前的剑尊,剑尊这一名号可不是人人都能得的,甚至在她之前没有人能配上这个称号。


    “仙长仙长!太帅了!”


    远处传来小声惊呼。


    江凝清回眸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便看到一只棕黄色的狗欢快地朝江凝清扑过来。


    有些重……重量是曲堪尘的两倍,是涂媖。


    江凝清摸了摸狗头,道:“怎么了?”


    涂媖欢快地往江凝清的裤脚使劲蹭蹭,一边蹭一边道:“仙长你不要躲,我不吃屎的。”


    江凝清:……


    其实不是躲,而是被涂媖拱远了。


    涂媖尾巴摇成螺旋桨,小声小声对江凝清道:“仙长,我听到我们妖王要把你牢牢看管起来这个事了,他太过分了。”


    江凝清道:“其实你可以传音入耳的。”


    涂媖这才想起来周边很多人都在曲堪尘的眼线,这样说他的坏话会被他记下来。


    涂媖传音入耳小声道:“没事的,我现在是狗,他们分不清楚我是哪一只狗,也不会太介意的。”


    江凝清无奈:“其实传音入耳就不用小声了吧。”


    “原来是这样!”


    涂媖继续道:“我知道有一处密道,那里里三层外三层地被围了起来,估计是一个离开的通道,我给仙长你引路。”


    江凝清沉默片刻,而后道:“你进房间再说。”


    涂媖乖乖跟了进去,看着江凝清坐到桌子旁边,她也坐到了江凝清脚底下,有力的尾巴一下一下拍着地面。


    江凝清房间里面相比于外面来说少了很多监视,曲堪尘不是变态,不会让人盯着江凝清一举一动,也不会去让人偷窥江凝清睡觉吃饭。


    江凝清拿起一张纸在桌面上铺开,又用手沾了沾墨水,将手指悬停在纸张一寸处。


    一道墨痕缓缓在她手底下晕染开,而后顺着纸的纹路作画,不到一眨眼的工夫,这张纸已经完全变了样子。


    涂媖越看上面的图案越觉得熟悉,而后指着一个不到米粒大小的地方惊呼道:“这个地方是我的屋子欸!”


    “这是妖灵山全景!仙长你真的是太厉害了吧,而且你还和那位剑尊大人名字也一样,要是说出去我是你的徒儿,那可太有面子了!”


    江凝清汗颜,沉思了一会,道:“你不知道我是谁?”


    “不知道啊,大人说让我照顾你我就来了,只知道你们之间有什么恩怨。”


    江凝清以为就算是她没有挑明,涂媖也应该知道她的真实身份的。


    毕竟天底下叫江凝清又剑法如此超绝的能有几个?


    而且,《天下英才录》第二页便是江凝清的名字和画像,加之她三百年前曾因与鬼王一战救下世人,不少地方甚至有她的雕像。


    怎么会认不出来呢?


    “因为我一直在妖灵山修炼,没有去过别的地方啊。妖灵山上是没有那位江剑尊的任何痕迹的,甚至连提起都不让提起,简直就是暴政……仙长您怎么突然问我江剑尊的事情啊?”


    江凝清摇头道:“没什么,你先在这个纸上面指出来那个密道在哪里吧。”


    涂媖猛地一下变成人形,又很快地把自己尾巴耳朵收回去,盯着这张纸盯了半天,最终用小拇指指出了一个地方。


    “就是在这里,这里一定有什么东西的,每次妖王大人都会进去待上很长时间,有时候一直待半个多月不出来。人是不可能在一个地方呆这么长时间的,那也太过于无聊了吧。所以我猜测这个地方一定是通向外面的密道,妖王大人是出去游历十天半个月的。仙长您从这里就可以出去。”


    涂媖言之凿凿万分确信。


    江凝清看向涂媖指的那处地方,不由得陷入沉思……那块就是曲堪尘仿照平明宗修建的地方。


    江凝清那次帮曲堪尘解决成熟期就是在这块地方的一个屋子里。


    而涂媖具体指的那个地方……是她原本在平明宗的院子,也就是在他们解决成熟期那个屋子的正对面。


    曲堪尘去她的屋子里做什么?还是十天八个月的待在里面……


    或者真的把她的房间当做密道了?


    江凝清觉得这个地方是密道的概率并不是很大,但里面的东西就成功激起了江凝清的好奇心。


    等等,等她再啃一点蕴灵宝石,再休养生息一段时间,恢复一些修为有了兜底后……就去尝试一下作死。


    江凝清对此跃跃欲试。


    她终于露出了点笑脸,对涂媖说:“谢谢你啊,今天看到我在树下练的那一招了吗?你去练吧,我在旁边看你练。”


    涂媖支棱起来,道:“好啊好啊!那一招真的是太帅了。”


    她们练了一晚上的剑,江凝清倒是没觉得怎么样,涂媖直接被累趴了,倒在树下张嘴哈气。


    “仙长,这一招好难啊,是不是打架的时候威力特别大?”


    江凝清认真思考了一番,道:“其实这一招最有用的一点在于它看起来很装,起到一个造型气场上的作用。”


    “啊……怎么可以这个样子!”


    江凝清道:“但是还是很帅的。”


    涂媖听了这句话后吭吭哧哧爬了起来,又努力练剑。


    而江凝清下意识去看向外面。


    到饭点了,但是曲堪尘没有来。


    他不打算给江凝清送饭了。


    江凝清轻笑着叹了口气,转身进屋,看向桌子上她昨晚画出来的那张纸——


    作者有话说:[猫头]


    第29章 妖灵山(8) 曲堪尘到底是怎么找到她……


    其实现在她实力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 之前是百不存一,现在可以算是十不存一。


    不知道是有意无意,曲堪尘放在她屋子里放了很多有助于恢复修为的天灵地宝。每天被她当做瓜子嗑的蕴灵宝石只是其中一种而已, 所以江凝清恢复修为的速度比她想象中要快一些。


    即使她屋子外面围着乌泱泱一大片人, 但江凝清现在完全可以一个人把他们全部打趴下,正大光明地从正门出去。


    但是江凝清现在最关心的一点就是……曲堪尘到底是怎么找到她的。


    为什么每一次她出去曲堪尘都能精准找到她, 然后冷着脸咳着血把她拎回来, 又一个人生闷气。


    她必须先知道这个才能完全脱离曲堪尘的掌控,去完成自己要做的事情。


    不管是去找那个密道还是探究曲堪尘找到她的方法, 她都应该潜入一下曲堪尘搭建的那个仿照平明宗的院落。


    江凝清转身回到屋子里打坐, 神魂再一次从躯壳里面出来,化作一个米粒大小的飞虫, 飞到曲堪尘身边。


    一回生二回熟, 上一次她没有成功主要是因为曲堪尘成熟期散发的那个体香。


    江凝清不知道为什么那个香味只有她一个人能闻出来, 不过她上一次帮曲堪尘解决成熟期后那个味道就没有出现过了, 不会再一次对她造成干扰。


    而且现在江凝清已经不会对那个气味产生那么大的反应了,绝对不会再一次晕过去, 只是会兴奋而已。


    她前两次直接晕过去主要是因为受到刺激实在是太大了, 就跟第一次喝酒就喝到超高浓度烈性酒是一样的道理。


    她那天晚上与曲堪尘亲密接触已经提高了对那种兰花般幽香的阈值,不会再发生变成飞虫飞到一般就香晕过去这种事情了。


    太丢脸了。


    江凝清飞到那个院落中,发现曲堪尘正孤身一人坐在院中桃树下。


    看桃树下雪融化的痕迹, 他大概一个人呆坐了一整晚。


    他长发披散在肩头, 过长的发丝垂落在地上, 树上的新雪有落到了他头发上一些, 还未融化,分外落寞孤寂。


    他双手抱膝一言不发,茫然地看着天边, 像受伤独自舔舐伤口的小动物一般。


    他突然转头,看向江凝清的方向。


    江凝清心里一颤,小飞虫的透明翅膀都扇动地慢了些,差点让她掉在地上。


    她又飞快扇动翅膀让自己升了起来,若无其事地飞到一旁躲在一处树干后面,静静地看着他。


    曲堪尘的视线并没有跟过来。


    江凝清这才松了一口气。


    这才对嘛,按理来说曲堪尘不应该认出她才是,她伪装术很强的,而且还是神魂直接伪装。


    即使是全盛时期的曲堪尘都不一定能认出她来,更何况曲堪尘旧伤在身,虽然过了成熟期但修为还是只有全盛时期的七八分。


    江凝清搓了搓自己的触角,仔细盯着曲堪尘。


    曲堪尘已经收回了目光,而后把头埋在膝盖里面。


    如果江凝清没有看错的话……他好像笑了一下。


    很苦涩的笑容,无奈自嘲悔恨……江凝清停下搓自己触角的动作,静静地看向他。


    曲堪尘忽然站起身来,他头上的落雪随着他的动作洒落在地上,才开始缓缓融化。


    曲堪尘抬起右手,白光触在指尖又很快消失不见,而曲堪尘面前的地面出现了一个半人高的深坑。


    江凝清看向深坑,心想莫非这就是密道?


    这么简陋的吗?


    只见曲堪尘又蹲下身子,白皙手指仔细将土坑的泥土拨到一边,而后拎出来一坛密封好的酒。


    曲堪尘将那酒拿到手里,而后起身,将那酒高高抬起,满怀着怒气即将把那酒坛子摔碎……


    江凝清呼吸一窒,感觉下一秒就能听到碎瓷声。


    然而并没有,曲堪尘手臂颤抖了好久,最终还是把酒轻轻放下,放到了自己跟前。


    他把酒拆了封,一股浓烈醉人的香气传到江凝清的身边,江凝清不用尝都知道那是一坛上好的烈酒。


    江凝清就这样看着曲堪尘仰头,将半坛子酒灌到喉间,一口咽下。


    曲堪尘咳得很厉害,他眼尾泛起嫣红,几乎要被逼出生理性的泪水,腰肢折下狼狈地咳嗽,咳得惊天动地。


    他被呛到了。


    很快他脸颊也泛起了红色,眼神迷离,摇摇晃晃几乎要把剩下的那半坛子酒摔下去。


    曲堪尘努力抿唇摇了摇头,而后伸手对着空气道:“江……凝清,这是给你剩下的酒……我……好晕,我要死掉了……”


    他醉了。


    江凝清看他连现实和幻境都分不清楚了才现身,变成了自己原来的样子。


    她走上前去,给他抚掉头发上刚刚没有被他抖落下去的新雪。


    她被曲堪尘抓住了手腕。


    曲堪尘踉跄地朝她身上扑过来,弯下腰,下巴尖尖落到她的肩膀上。


    他闷声道:“江凝清……你要杀了我吗?”


    江凝清叹了口气,用手背轻轻拍了拍他的脸,低声道:“喝一口就醉,也不知道是怎么有勇气喝这么烈的酒的。”


    她把剩下那半坛子酒从他手里解救下来,然后一手揽过他瘦劲的腰身,直接将他打横抱了起来。


    曲堪尘狼狈地毫无顾忌地趴在她身上,使劲往她怀里拱。


    他被江凝清扔到了床上,然后眨了眨眼睛,茫然地看着江凝清。


    江凝清俯身上前,鼻尖与曲堪尘的鼻尖只差一根头发丝的距离,他们两个呼吸交缠在一起,炽热异常。


    曲堪尘往前凑了凑,两人鼻尖终于凑到了一起。


    只蜻蜓点水的一碰而已,江凝清立刻收回身子,若无其事地坐在床边,开口问道:“堪尘,你认出来我是谁了吗?”


    江凝清在他们还没有决裂的时候会经常叫他堪尘,这是在故意干扰他的认知。


    果然,曲堪尘茫然地看向她,而后道:“你不是凝清吗?”


    江凝清满意地露出微笑:“那你是怎么找到我的?一次又一次地找到我。”


    曲堪尘垂眸道:“是你给我的……你不让我找你吗?”


    他叽里咕噜不知道说了什么东西,江凝清也没有听清,身体又往他凑近了些。


    曲堪尘死死地咬住了江凝清右肩锁骨,他第一次咬得这么狠,把江凝清都咬出了一点血。


    还好她用的是神魂,要不然第二天曲堪尘该看出异样了。等到时候她没办法解释自己锁骨上的牙印,可能都要撒谎道是涂媖疯狗病发作咬伤的了。


    江凝清略微皱眉,手指强硬地塞进他的口腔中,把他上下牙齿掰开,将自己解救了出来。


    她手指还留在曲堪尘的嘴里,上下搅弄了一下,报复性地往喉咙里面伸了一下,逼得他发出狼狈的呜咽声。


    江凝清轻笑一下,道:“非要咬这块骨头,不硌的牙疼吗?”


    曲堪尘双眼迷离地看着她,想要摇头,但是完全动不了。


    江凝清把手缩了回来,在他脖颈处擦了擦手,道:“乖乖,告诉我你是怎么一次又一次找到我的。”


    曲堪尘不说话,只是静静看着她。


    江凝清轻叹了口气,想要趁着曲堪尘不注意使用术法逼他开口说真话,但是她还未来得及施法,便看到曲堪尘醉晕了过去,完全没有办法开口说话了。


    江凝清再次无奈叹了口气,看来要等到下次机会了。


    不过她这次本来就不是来套话的,她本意是探索那个密道。只是恰好看到曲堪尘着魔一样把自己灌醉,以为有机会套话所以才和他周旋了一段时间。


    神魂出窍的方法维持不了太长的时间,现在被曲堪尘耽误了些,现在要抓紧时间去看那个所谓密道了。


    她扯过被子给曲堪尘盖上了肚脐眼,转身便往“她的房间”探索。


    和江凝清想象中的一样,密道所在的房间与江凝清在平明宗的小屋子别无二致,甚至连茶杯的惯放位置都一样。


    唯一不一样的是……这个房间床上多了狐狸毛。


    江凝清看着那撮很明显是刚掉下来的狐狸毛陷入沉思,或许曲堪尘是回来之后趴在这个屋子里睡了一会,又跑到外面院子树下枯坐的。


    她轻轻笑了下,把那狐狸毛放回原地。


    江凝清放出灵力,很快就找到了一个深邃的通道。


    很深很远,用各种结界保护着,江凝清甚至没有办法探出来那处究竟是用来干什么的。


    莫非真的是用来通向外界的?


    江凝清消失在原地,直接出现在密道第一个结界外。


    她伸出手指轻轻碰了一下结界,结界如同水面一样起了涟漪,而后畅通无阻地让江凝清的手指伸了进去。


    江凝清长舒了一口气,果然,此处的结界是不会拦住神魂的。


    这也是江凝清选择神魂出窍的一个重要原因。


    神魂出窍化形这种东西可不是是个人都能会的,人的身体就是容器,而神魂如同水。离开容器后水只会四散溢开,没有办法凝聚起来,甚至很难完整地再回到容器里面。


    能使用这一招的寥寥无几,需要神魂足够坚毅才行,所以也很少有结界能够考虑到这一点,只会阻拦肉.身。


    江凝清成功用神魂穿过所有的结界。


    密道里面有些冷,寒冰几乎把周边的墙壁全部冻结住,江凝清一步一步往深处走去,忽然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最终,她看到了密道的尽头,那是一个巨大的冰棺。


    江凝清再往里走去,终于看清楚冰棺里那个女人的脸。


    那张脸她再熟悉不过了,那是……江凝清自己的脸——


    作者有话说:今天白天还有一更,是营养液破250的加更[三花猫头]


    第30章 妖灵山(9) 250营养液加更


    江凝清往前轻轻触碰了一下那个冰棺, 寒意几乎彻骨,只这么一碰就能感受到被冰蛰住般的痛意。


    江凝清并没有移开手,而是往前走了半步, 将自己整个手掌放了上前, 静静地看着棺材里面的自己。


    很奇怪的感觉,她或许是第一个见到自己尸体的人。


    以这种视角去看自己曾经的身体, 真的是很奇特的体验啊。


    她这副尸体被保存地很好, 头发丝都被安安稳稳地摆放好,扎成她生前惯扎的那一个款式, 也就是一边整齐一边歪歪斜斜, 很有特色。


    衣服并不是她死去时穿的那身,虽然款式是一样的, 但是她原本那身衣服早就在打斗中烂得差不多了, 而且全是血, 根本洗不成这么干净的样子。


    也是难为曲堪尘了, 还给她找一个一样款式的衣服套上。


    她身上所有的伤口都被细细包扎好,嘴唇甚至被涂上了口脂来充当血色。


    完全不像死去, 反而像只是睡了一觉。


    只是……他是怎么找到自己的这个尸体的呢?这副尸体上面没有一点点腐烂的痕迹, 说明他找到她尸体的时间很短。


    或许她刚身死,他就强行破了蓬莱山的结界,把她的尸身带回了妖灵山。


    那结界她费了很大的功夫才设好, 就算是她身死也不会这么好破除。别说是曲堪尘, 就算是她自己遇到这种程度的结界, 要强行破除结界也得受伤。


    他……受了那么重的伤, 只为了把她的尸体带回去吗?


    江凝清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或许现在身体如此虚弱也是曲堪尘那时留下来的后遗症。


    真的是……江凝清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何必如此呢?等结界自然消散不就好了吗。等上其他就好,她身死那几天蓬莱山肯定一直在飘雪, 那就算是把她尸身扔在那里也不会有多少腐烂的痕迹的啊。


    而且只是尸体而已,又不是真人,那么深的执念干什么?难道还要把尸体带回去鞭尸不成?


    江凝清深深叹了口气,打算再探索一番,看看这个密道里面除了她的尸体还有什么别的东西。


    这么隐秘的地方,只是放尸体实在是有些浪费了。


    她还未开始探索,便收到了一道来自钱默的传音。


    “我已带千人围攻妖灵山给曲堪尘施压,速归。”


    江凝清:?


    什么情况?


    妖灵山不是不能用仙术和外界沟通吗,为什么会收到传音?


    哦……原来已经围攻了妖灵山,现在在妖灵山结界内部。


    不对……为什么要围攻妖灵山?


    和钱默见面才不过一天吧,这么速度的吗?


    江凝清无奈地深深地叹了口气,轻揉眉心。


    钱默行动力真的强到可怕。不到一天的时间内,江凝清只是熬夜指导涂媖练剑,且涂媖还没有学会。曲堪尘只是熬夜走神,顺便喝了个酒,把自己喝得醉晕了过去。


    而钱默直接说动了上千人,一夜从瑶光城赶到妖灵山,破了妖灵山的结界,来势汹汹。


    怪不得可以不到三百年就成为了瑶光城最大的豪商。


    钱默继续给江凝清传信:“昨天你离开后八苦寺很快便得知了你的真实身份,此事瞒不了多久,于是我召集八苦寺和云雨谷众人前来救你,此事目前无外人知晓,君可安心。”


    江凝清:并不是很安心。


    她离开施法回到自己身体里面,便看到看守自己的那近百人都离开了屋子,大概率是去和钱默对抗去了。


    目前妖灵山结界处还没有什么大的法力波动,看来还没有打起来。


    而也不知道曲堪尘现在有没有从醉酒中醒过来。还在睡呢,家都快没有了。


    她现在还没有找到曲堪尘寻到她的方法,还不能离开,那只能把钱默一行人回去。


    江凝清立刻起身连头发都没有梳就到了钱默所说的地方,她还未落地就看到好几人剑拔弩张几乎要打起来,而钱默负手站在那里,没有任何要管的意思。


    “住手。”


    所有人听到这个声音后都愣了一瞬,刚刚还要打架的几人瞬间僵硬住动作,而后头缓缓地朝江凝清的方向转过去。


    江凝清穿一身枫红外衣,脚尖点地翩然而落,站在众人最前面,风将本就凌乱的发丝吹开,反而显得肆意飘逸。


    江凝清桃花眼含笑,坦然接受所有人投来的目光。


    “真……真的是剑尊……”


    “一剑霜刃惊四海的江凝清,真的是她!”


    “这世上莫非真有起死回生之法,江剑尊竟然已经做到这种地步了……”


    “哈哈哈重振修仙界指日可待!”


    “和八苦寺的那个雕像一模一样啊,世上真有如此惊才绝艳之人……”


    江凝清听到这些话后轻笑了一下,道:“诸位为何聚集在此啊?”


    “剑尊大人被曲堪尘那个妖王囚禁折辱,我们必须救剑尊出来!”


    “啊……倒是没有折辱。”江凝清心虚道。


    她道:“诸位还是请回吧,我在此处自然是有我的道理,钱夫人,我有几句话要单独给你说。”


    钱默往前一步走去,便听到江凝清轻声说:“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不是被他迷了心智,而是我有我自己的节奏,真的。”


    她虽然是轻声说,但是有心者还是可以听到的,江凝清继续道:“现在曲堪尘修为已经恢复地差不多了,而且妖灵山妖修不是小数目,要是真动起手来,你们占不了什么便宜。”


    钱默皱眉,对江凝清传音入耳:“只是施压而已,若他杀一人,那明日修真界便齐心将他讨伐,你也可以得救。”


    齐心讨伐?以人命为赌?


    江凝清上前一步手指死死捏住她的肩膀:“你疯了不成?”


    江凝清深吸一口气,随即笑出声来,对钱默传音入耳道:“齐心讨伐?你是嫌现在的乱子还不够多吗?真要是血流成河你才高兴?”


    钱默神情坦然,半点不带回避地对上江凝清的眼神,却一言不发。


    江凝清继续传音入耳:“你不是要解苍生于倒悬吗?我看你是走火入魔了才会说出这种糊涂话,回去休息吧。”


    江凝清往后退了半步,继续对还未退去的人群道:“还是多谢诸位关心在下,只是……”


    她说罢,一根桃树枝便飞到了她的手上。她手握桃枝,以其为剑随手在空中一划,未露出一丝一毫的灵力,而剑尖竟出了凌冽的剑气。


    剑光顺着她腕挥去天际,随即消失。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不敢高声语。


    要知道不是所有人都能有剑气的,武器为有形之剑,而剑气便是无形之剑,自古无形之物最不好把控。大部分能修炼出剑气的修仙者也是借助灵力,未曾听说过一人能不用任何灵力便可施展剑气。


    而江凝清甚至只用了一根桃木枝,施展出来的剑气确实凌厉非常,未加雕饰,含着至高至简的纯朴之意。


    他们还未来得及发出惊呼,霎时,天光乍破!


    原本在头上的乌云随着这一道剑气破散开,犹如天空被撕裂了一个巨大的口子,露出被乌云遮挡住的曦光。


    江凝清收了桃木枝,冲众人弯眼一笑。


    “诸位还觉得,是我被曲堪尘被迫囚禁在此?”


    无人应答。


    江凝清撩了一下吹到眼前的发丝,拱手道:“诸位请回吧。”


    被钱默领过了的千人瞬间开始小声讨论了起来,最终大部分都决定回去。


    就在此时……曲堪尘才匆忙赶来。


    他显然是刚刚从醉中清醒,或许还未完全清醒过来,发丝凌乱眼尾通红,衣服很明显是匆忙穿上,显得格外……格外像一只狐狸精。


    他一上来就死死拽住了江凝清的手腕,使劲将她拉回来。


    江凝清没想到他会用这么大的力气,而曲堪尘也没想到她压根就没有反抗……所以,江凝清直接被拽到了他怀里,两人狠狠撞到了一起。


    撞得额头很疼,曲堪尘脑壳明明里面没有什么东西怎么还这么硬?


    江凝清揉了一下自己额头,转头去看向站在身前的上千人。


    众人均用探索的眼神看着他们,眼睛里闪着诡异的光。


    孤男寡女,衣衫凌乱匆忙赶来,一上来就那么亲密,关键是两人都异常好看强大……


    这可真的是……


    结合江凝清之前说得那几句话,那真相就显而易见了。


    根本不是什么复仇囚禁,只是恨海情天小情侣的把戏而已。


    众人刚刚听江凝清劝导时还在纠结要不要离开,现在曲堪尘一出来,便纷纷告辞,忙道误会误会。


    有人还拉了钱默一把,道:“钱夫人你还是太过于古板了,别愣着这了,没人能动剑尊大人的。现在大佬谈恋爱都是这样,死去活来的也正常。”


    钱默手指扣住掌心深深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口气,抬头看向江凝清。


    江凝清对上她的目光,对她传音入耳道:“回去。”


    钱默只好作罢,甩袖转身离开。


    而此时曲堪尘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不知道为何所有人见到他来立马走了。


    他本就没有从醉酒中完全清醒,现在遇到这种状况便更懵了。


    江凝清随口道:“嗯嗯,他们被你英明神武吓跑了,没什么问题了,回去吧。”


    曲堪尘疑惑地看向江凝清,江凝清笑道:“还不松开我的手是要我抱你回去?”


    曲堪尘这才松开手,让江凝清回到自己房间。


    就在第二天,江凝清就看到了涂媖上交给江凝清的话本《剥我仙骨后多情剑尊她后悔了》


    涂媖一脸清澈地问江凝清道:“这个红果是什么意思,幽谷又是什么?为什么里面聊着聊着天就突然咬红果探密道?”


    桑榆道道:“当然是因为饿了,所以吃果子,探幽谷是因为要找更多的东西吃。”


    江凝清:……——


    作者有话说:手要酸掉了[化了]晚上晚一些一两点钟吧,可能会多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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