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苹果

    “小白,你这么喜欢吃苹果吗?”


    回宿舍的路上,江木遥一脸震惊地看着白卉手里一袋子七八个的苹果。


    “不喜欢,当然如果有人愿意切好了送给我那另当别论。”


    白卉的手有点酸,塑料袋勒得她手疼,偏偏宿舍在五楼。


    究竟是谁规定的六楼是可以不建电梯的最高标准,这么喜欢爬楼。


    二人气喘吁吁回到宿舍,宿舍里没有人,白卉在每个人的桌上放了个苹果。


    “谢谢嗷小白~”


    江木遥捧着苹果看着她找出感冒药放进购物袋后坐在座位上发呆。


    是要给别人吗?


    江木遥没有去打扰她,双手撑着脸盯着白卉看。


    如果说明栀不看脸的话,大家第一感觉会认为她是个温柔古典的美女,但就这两次接触来说,江木遥觉得她其实是个冷漠让人不敢搭话的人。


    但白卉恰恰相反,江木遥想起她第一天报到后进宿舍时的情景。


    一个留着微卷狼尾下半段染成粉金色的女生蹲在门口,地上摆着行李箱,她正从里面拿衣服往衣柜里挂。


    女生好像意识到自己挡了路,拖着行李箱把手往后退了两步,站了起来。


    江木遥看清了她的脸。


    额角碎发遮住额头,一双桃花眼有点冷淡,眼尾有一颗小痣,添了几分攻击性。鼻梁很高,这点让江木遥很羡慕,因为她是塌鼻梁。嘴角也有一颗痣,按照百度百科来说,这是一颗美人痣。她戴着黑色半框眼镜,江木遥总觉得那镜片后面凝结着一股郁气。


    江木遥有些打怵,不敢和她搭话,弱弱地点了点头道谢。


    但不得不承认,江木遥想和她交朋友,理由十分肤浅,她长的很好看。


    江木遥时不时地往新室友那里瞟,对方好像没有注意到她的小动作,自顾自从箱子里拿出了一只黄色小兔子玩偶,一只好像是小白熊的玩偶,还有一只小猫玩偶排排坐摆到床头,看起来像一个系列。


    江木遥疑惑。


    这个酷姐好像不对劲?


    就这样,同为玩偶爱好者的江木遥勇敢地迈出了第一步,她们开始聊天,一起吃饭。


    之后江木遥发现,白卉的里子其实是个软妹,她笑起来有一对虎牙很好看,喜欢双马尾,喜欢小裙子,喜欢毛绒绒,喜欢可爱表情包,不过她说她的脸不适合这些。


    用白卉原话来说,就好像偷穿裙子上街的女装大佬,鬼祟而猥琐,不过她很庆幸,还好自己是女生,可以光明正大喜欢这些东西。


    江木遥至今还记得白卉说这句话时的神情,落寞而无奈。


    可从来没有规则规定长得帅的女生不能用可爱小猫头,短发的女生不能穿裙子,男生就要喜欢篮球不能喜欢毛绒绒玩偶……


    但江木遥最后也没说什么,如果是她看见短发女生穿裙子,男生抱着kitty猫也会惊讶吧。


    江木遥在回忆时,白卉在想明栀。


    她第一次见明栀的场景和早上梦里的大差不差,之后她也遵守能避就避原则,尽量避免和明栀打交道。


    但天不遂人愿。


    白卉记得那会儿,她分班前,隔壁班有个男生高瘦的,挺帅的,名字也不常见,叫张宋泊。


    这人挺白的,白卉嫉妒地想,姓白的明明是自己又不是他。


    长得好看的人类很多,为什么单单对这个人记忆深刻呢?


    啊不对,印象深刻的有两个人。


    第一次见,这人在操场上帮她挡下过横飞过来的足球,并让那些乱踢球的人和她道歉。


    也是那次,白卉看到了张宋泊身边的女生,也是个好看的人,留着干净利落的短发,双手揣兜,目光不屑地站在张宋泊旁边,看着那群没礼貌的家伙。


    那天之后,白卉的注意力总放在他们俩身上,时不时打听对方的消息。


    然后她得知,男生叫张宋泊,人缘很好。女生叫明栀,没什么朋友,平时都是独来独往,偶尔和张宋泊一起走,大家私下里都把他们俩当成一对。


    像是习惯了这种窥探,当目光触及目标时,心中总是雀跃的。


    后来,高二分班,这两个人很巧地和她分在一个班,明栀还坐在她后座。


    张宋泊和明栀真的关系很好,他们俩同桌。


    但无所谓,青春最是无所顾忌的,白卉自认为能和每个人打好关系,交上朋友。


    于是,在那之后,她每天都会给她的新后桌以及后桌的同桌带零食。


    但是最后明栀总会推给她同桌,就好像知道了什么一样。


    白卉的同桌,是个戴眼镜的小男生,叫简时乐,也经常给他们分零食,明栀不会拒绝。


    四个人就维持着这种和谐而脆弱的关系。


    久而久之,白卉发现,明栀似乎更讨厌她了,不然为什么只拒绝她的零食,不拒绝简时乐的。


    她闷闷不乐地看着正在和张宋泊搭话的明栀,更看不顺眼了。


    难道明栀真的喜欢张宋泊?


    白卉有点不爽。


    那会儿的白卉还是青春活泼的女高中生,喜欢扎着低双马尾,蹦蹦跳跳充满活力,喜欢笑,身上没有这股……用江木遥的话来说,死人味?


    “谁给的苹果吗?谢谢啊。”


    白卉回神,是陈杏回来了。


    “是小白给的。”


    陈杏笑眯眯地揉了揉白卉的脑袋:“谢谢小白。”


    白卉耳尖有点红,她很少和认识不久的人做这种亲昵的动作。


    “没事,那个,我出去一下。”


    “哦好。”


    在江木遥和陈杏目光中,白卉落荒而逃。


    白卉一时冲动带着那一袋子东西到了隔壁宿舍门口。


    要问她怎么知道是在哪个隔壁的话,她的宿舍在走廊尽头,只有一个隔壁。


    白卉站在门前,有些不知所措。


    她和明栀的决裂没有争吵,没有翻脸,更像是植物的生长期过去自然而然枯萎的过程。


    人在成长的过程中总要和一些人道别不是吗?


    当时的简时乐这样安慰她。


    白:那如果重逢了呢?


    简时乐:那就看你了,看你想再次重逢,即便可能会再次道别,还是想就这样假装不认识,自欺欺人。


    简时乐:不过胆小鬼小白估计会当缩头乌龟吧。


    简时乐:[王八←你jpg.]


    白:滚球。


    哈……简时乐说对了,她确实是乌龟,现在缩在龟壳里,不敢敲门。


    “白卉?”


    白卉诧异抬头,明栀站在她旁边,有些疑惑。


    她下意识把手里的袋子递过去。


    明栀伸手接过来,偏头捂着嘴咳嗽了两声。


    白卉清楚地看到她手背上的医用胶带,抿了抿唇。


    去打点滴了,这么严重……


    明栀咳完,看了看袋子里的东西,几个苹果和两盒药。


    “谢谢。”


    抵消一次,还差一次。


    像在玩什么还债游戏一样,白卉想。


    “没事,我走了。”


    “咳咳……”


    平心而论,白卉很喜欢明栀的长相,她喜欢一切好看的东西,这喜欢和物种以及性别没关系,是一种对可以给予她美好视觉享受的赞美。


    明栀这会还戴着口罩,但头发被盘了起来,刚刚咳得有点猛,鬓角发丝滑落,眼中含着生理性的零星泪水,有一种人妻感。


    白卉犹豫了一下,开口问道:“因为把外套给我所以着凉的吗?”


    明栀眸光闪了闪,以她对白卉的了解,只要她说是,白卉就会愧疚地照顾她。


    “没有,好几天了。”


    不过她不想要这种怜悯。


    白卉更不自在了,这回答显得她有点自作多情。


    “好吧,那你记得按时吃药……”


    明栀突然打断她:“可以加吗?”


    “什么?”


    白卉看着伸到她面前的手机,上面是一个绿泡泡二维码,她愣了愣。


    她们应该还在高中班群里面,她记得自己没退群吧?


    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明栀一动不动,直勾勾地看着她。


    好吧,不理解,但尊重,病号第一。


    直到回到宿舍的座位上,白卉的脑袋都还在发晕,手机屏幕停留在明栀的资料页,头像是一只天使小猫头,是她以前画的。


    如果现在去小某书上搜高中时期绝交后的朋友突然和自己上了同一所大学还在隔壁宿舍该怎么办,那和去百度肚子疼是不是得癌了有什么区别。


    没什么区别,一个鉴拉,一个鉴癌。


    一个中药治,一个西药医。


    要问白卉为什么知道的这么清楚呢,因为她高二的时候也搜过。


    为了避免学生学习过度不重视锻炼,几乎每个高中都会在每一学年举办一场运动会。


    她们的高中运动会在夏季。


    白卉的体力不是很好,但她很擅长跳绳。


    跳绳在运动会里是一个尴尬的项目,尴尬到第二年的运动会里,学校把短绳换成了长绳。


    短绳比赛场地在操场角落,一般会和跑步类项目同时进行,除非关系很好的同学,其他人不会特意去加油打气。


    这是一个游离在团队合作边缘的项目,就像白卉。


    十六岁的白卉喜欢人与人之间的交往,喜欢成群结伴的感觉,自从到了新班级后,她努力地和大家交朋友,事实证明,她做到了。


    好像大家都喜欢她。


    除了明栀。


    直到……


    白卉高一时交的好朋友早恋了。


    她发现没人和她一块去食堂吃饭,下课没人喊她一起去卫生间,她试图融入其他和她关系好的同学中,却总是多余的。


    白卉不喜欢这种多余感。


    不过,她想,大家还是和她关系好的吧,只是两个人以上的友情会有些拥挤。


    “其实我不太喜欢白卉,她好装,像个绿茶。”


    “是吧是吧,我也这么觉得。”


    在教室门后刚把玻璃杯碎片扫起来准备倒进垃圾桶里的白卉一字不落收入耳中。


    这两个女生平时和白卉关系不错,大概以为大家都去吃午饭了,教室里没人,没有遮掩自己的声音。


    白卉看着簸萁里的碎玻璃,出神地想,如果她现在把它们倒进垃圾桶里,然后镇定自若地走出去瞟她们一眼再离开应该会很酷。


    但她是个胆小鬼。


    她只会在被窝里哭鼻子。


    一边哭一边想,原来她们不喜欢我,那剩下的人是不是也不喜欢我。


    为什么,她只是想和大家交朋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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