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络不绝04

    皇帝什么都不知道,这件事阮进玉也没法主动开口。


    都到这个地步了。


    如今看来,沈长郎的态度如此决绝,太后右相那边该是能不拿到这兵权,倒也没必要再多和皇帝提这一嘴。


    “陛下今日这场看来,可有何欣赏之人。”


    这次的骑射围猎最终目的还是以此来选些有能有才的人,宫中需要用人。


    严堰倒是没有直接说出满意的来,而是姿态一变,微微抬眸,慢慢悠悠开了口:“孤早听左相举荐过一人。”


    阮进玉也跟着这话说了下去:“何人?”


    “薛二。”严堰回了手,指尖摩了摩指上的玉扳指,“听闻薛二最善热闹,此次怎得却是没来。”


    薛二,薛家二子,薛无延薛大将军的亲弟,名唤薛字羡。


    现下皇帝竟是亲自问起薛字羡,骑射围猎这件事阮进玉几乎也是从头辅佐参与到现在的,这事来问他也是正常不过。


    但是,阮进玉还真不知道为什么薛字羡会不来。


    请肯定是请了的,上京郡中少年子弟哪个没请,特别还是这位武将之门、哥哥在朝中任大将军的薛家二子。


    阮进玉在脑中思忖了一瞬,“陛下或也不知,薛二公子是喜闹,不过骑射会比武会这些的,他惯来没见的怎么参与,或许是于之意缺缺。”


    阮进玉最后总结道:“将门之后,薛二公子却是不太同于其他。”


    他虽不知具体为何,但这点子的推测合理,没有错处。


    薛氏一门,椿萱早谢,惟遗双子。


    他大哥薛无延早当家,弱冠未及就已显雄才,后来一步步势头愈大,一路为国安定鞠躬尽瘁。有了“国之有薛将,安泰长久必”之名。


    不过与之的,是薛大将军的常年不在京,插旗边关,挥扫蛮人。


    薛二却是没有出过上京,他在京中好吃好喝,甚至从不习武练剑,武门之修是一点也不修。听说薛大将军对此素不以为意,半点介怀之意都没有。


    薛字羡性耽游乐在上京那群公子哥中也差不多是出了名的,严堰不知道,是即位之前常年在宫中不闻宫外事,也是能理解。


    阮进玉捻了捻指尖,悄无声息观了一下边上人的神情,虽未看出有何不悦,还是先开替薛字羡开解上一言,“薛二公子年纪是小些,爱玩些也是常理。”


    就算不为了禁军招兵买马的事宜,这围猎大会乃是皇家骑射围猎,薛字羡既本就在受邀名单内,却不出席,实也不敬。


    不说会不会骑射会不会武吧,那么多不会武的官家子弟贵门子弟也都来了。他这般,却是会让人诟病。


    “薛公此番回京,本就树大招风,不管如何,薛二的秉性都需收上一收。”


    说到这里,严堰的眉头皱显然的皱上了一分。


    “陛下说的是,”阮进玉头低了一分,“也是臣之责未尽全,当罚。”


    “言重了,”严堰声音忽然正色了一些,“老师有他之何责任?”


    阮进玉也能听出来这后半句是在为他找了由头,在皇帝这,倒是了了。


    这时候的天,乌蒙蒙的,人处在其间还是能正常视物,就是林中夜晚的风,比城中来的还要猛烈。


    一阵阵突来的风席卷着一双人,身上衣袍被吹的往后摆了几摆就是定不下来。


    严堰自是全部入了眼,悠悠开口:“且先回帐。”


    阮进玉自然没有二话,二人便从林子这边往营帐方地走去,再往前一点,一直候在外些地方的洪恩公公见皇帝现身回来,立马迈着碎步跟在了二人身后。


    阮进玉并未有和皇帝走在左右侧,步子也稍落了一些些。


    皇帝的行动是旁人不可干涉的,于是他就这般老老实实的跟着他走,没有多话。直到这眼前的路越来越不对。


    严堰这走的,为何直接走到他营帐面前来了?


    阮进玉在他身后张着眼睛看了这面前的帐子几番,后一刻,严堰便继续迈步向前,公公立刻恭敬上前,替先卷帘。


    而后,洪恩便止步于外,继续恭敬候着。


    阮进玉不确定的走上前,到门帘处时,看了洪恩一眼,才继而进去。


    “兔呢?”严堰视完一圈,回身来看。


    哦,原来是来看兔子。


    阮进玉动身去边上将那只被囚在角落的兔子抱了过来。


    这兔子毛发还算顺溜,灰白的毛,倒是有一点说的上奇点的,就是它脑袋上一片都是灰毛,俩眼中间之上却是有一小道白毛。


    它的毛又很长,长到俩只眼睛都小了许多。于是这一小道中间白,倒真像是第三只眼。


    只是并不是一眼观之的明显。


    这兔子也是即胆小又脾性大,不是见人就躲,是有人碰到它便将自己身子卷向下爬伏在地,双眼都看不见。


    碰是一回事,若是有人想将它抱起来,又是另一番状况。


    阮进玉先开始差点被它那尖利的爪子划出几道血痕来,好在躲得快。


    现下也是恼火,阮进玉并不能抱着它,于是将它抓来,只得放在地。刚落地,又一溜烟的往边上一跳。


    倒是不会跑出去,也没有跟逃跑似的乱窜,就是左跳一脚右跳一格。


    阮进玉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这兔子,怕人。”


    严堰话锋一转,忽然问道:“老师要将它带回宫中吗。”


    阮进玉本就从皇帝将这兔子移交他之手时就在想,后续该如何处理这它。


    他不相信严堰不知道因为这只兔子外面的那些臣子虽面上无异但内里的意见,只是没有人敢闹到严堰面前来罢了。


    这般情况,阮进玉自是也不好直接去问他该如何处理这只兔子,他只将兔子这么扔给了他,并未说旁的。


    现下,倒是他先问了。


    阮进玉思考了一瞬,开口:“臣以为,陛下既是首射猎得了这只兔子,若是可以带回宫,也是有缘。”


    严堰看着他,随后嗯了一声,这便是同意了他的说法。


    “那老师便养着吧。”


    阮进玉脸上的笑容是还在的,只是心中一定,他可没想养这兔子,不管是从何方面来说,这兔子养起来真不是个好差事。


    偏生一开始问题是严堰问的,他作为一介臣子自是不能拂君王之意,不然成什么样子了。


    到底还是只能将这个麻烦接过手。


    严堰看着一直站在边上的阮进玉,后者脸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只是双目视线不明,已然不知在想什么看什么。


    他又没有半分有要多说话的意思,前者深幽幽的看了一会,最后才开口:“老师早些休息。”


    然后都不待阮进玉反应,严堰就已经出了这门。


    阮进玉没有上塌,在座上看着那现在还在这方地不知疲倦的左蹦右跳的兔子有些入了神。


    他倒也不是嫌这兔子麻烦,只是自己平日里的日子都过的稀里糊涂,实觉得带它回自己那屋,没什么好的。


    皇帝出去后没多久,再次有人上门,来的是洪恩公公,他手中拎着一个竹木编制的兔笼,其余的也准备了不少,兔笼的垫料、食物。


    洪恩公公只将东西留下就离开了,前启看着手中的笼子,又看了看坐着神情未定的阮进玉,半晌,还是开了口,“大人,陛下为何要将这兔子给你养。”


    他实在觉得奇怪。


    不只是一国之主皇帝猎了一只兔子的事儿奇怪,更甚的是,这兔子皇帝抓了又不想养,大可以给他后宫中的任何一个妃子,她们自会开心的不行,也定会将这兔子照料很好。


    以往何尝没有英雄猎宠来哄佳人之悦。


    这是一桩美谈,若是今日皇帝首射完后将兔子当场增与某位妃嫔,世人道的,就是二人举案齐眉。


    国之有天子,那母仪天下的后宫之位也总会有个人来。


    一纸佳话流传给世人,也是好的。


    但是现在这兔子到了阮进玉手中,味道就变得有些奇怪了。


    总不能......要说他们二人师徒情深吧.....


    阮进玉笑的有些苦涩,也不知如何作答,因为他也不知道搞不懂。


    “意自不在此,都说君无戏言,陛下自出口的话,哪有能当戏语的。”最后只能这般说,没有看前启,阮进玉手中捏着一根草半弯着腰喂那兔子,“这,不没闹得几人知晓吗。”


    也是,今日过去这般久了,这兔子最后辗转到了阮进玉手中的事,没几人知晓。那前面说的也不大对了。


    前启只看着恍恍然点了头,随后忽然一惊,想起一事来,“对了大人,沈都督沈长郎方才差人传了话来,说是明日一早围猎会开始前,请大人到驯鹰台,确保明日之行顺利。”


    阮进玉还以为这人耍性子会不同自己再有啥交集,围猎会的事前后都是沈长郎一手操办的,阮进玉其实没出多大力。


    原本还在想此事的,毕竟这件事怎么说也是他做得不太好,欠了妥当不说还惹了莫名的这番事出来,不管怎么说,他也该去和沈长郎致歉一番。


    只是今日日眣之前,沈长郎的反应着实有些大,阮进玉能理解,倒是没想到晚些时刻又差人传了信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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