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额缓了一会儿，才穿上衣服起床。
她也分不清梦里的事情是现实发生过还是只是一个梦，孤儿院的事情大多她都记不清了。
摇摇晃晃走到正厅，发现桌上放了个面具。
面具整体呈黑色，在黑色的底色上描绘着金色的特殊纹路，庄重，精巧，神秘，三种视觉感触混合在一起。
这是她看到过最精致的面具，包括在网络上。
能看出来制造它的人相当用心。
何愁察觉到姬礵似乎不在，便准备出门查查有没有线索，有些像作死行为，但如果只想待在安全的地方，才是真正踏上死亡之路。
出门的时候，突然想起自己的技能，使用时间一个小时，冷却时间二十四小时。
独自出门的机会不易且危险，用了当多层保障吧。
戴上眼镜的瞬间，眼前的世界瞬间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原本整洁的青堂瓦舍变换成破败不堪的宅院，木门油漆剥落，院里杂草及腰，一丝也不像有人住的模样。
可何愁刚刚从这里出来。
心落到谷底。
何愁快步奔跑，将整个村子看了一遍，连人影都不见一个，那些房屋倒塌得更为严重，只剩墙根。
什么声音也没有，只有蝉在拼命嘶鸣。
风吹过树叶，哗啦啦地响。
阳光分外刺眼，太阳晒得人开始发冷。
世界像是只剩她一个人。
何愁不停走着，听到风铃在响，根据声响她走到一幢没有倒塌的屋子前。
是昨天去过的小卖铺。
屋里有人。
当她跨入小卖铺内部时，门上有枚铃铛响了。
那是一个穿中山装的年轻男人，眉目含情，却十分富有正气。
对方看到她后先是怔住，后又笑起来：“你还是来了，罢了罢了，也是都是命。你既然做了，尾也当是你来收。”
何愁听对方这一顿摸不着头脑的话也不愿意多说废话：“你谁?”
男人：“是我疏忽，我是君渡。”
何愁：“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昨天你明明不在。”
君渡：“以后你会知道的，当前你的首要任务是通关副本，小卖铺卖的物品可以帮助玩家通关，比如你昨天买的止血贴。”
何愁疑问歪头：“不是卫生巾吗？”
君渡：“……”
君渡：“不是。长的确实有些像，你会认错也不奇怪，当卫生巾用应该也是可以的。”
说到这里，她才想起昨天忘了把零钱给姬礵。
君渡：“她对你倒是舍得，随随便便就给你张红票。”
何愁：“一百很多?”
她这句话没有说一百少，只是想知道一百在这里的价值跟她观念中的相等不相等。
君渡翻了她一个白眼：“你是在炫富吗？”
何愁不说话了。
技能时间要到了。
下一次睁眼，君渡已经不见了。
“何愁。”有个声音从身后传来。
何愁听到轻轻的呼唤，转身去看来人。
姬礵站在门槛后，透过木框玻璃门注视着她。
阳光照在她血红色的衣服上，衬得她十分苍白，透明。整体颜色淡了，眼尾却像比之前更红。
是在悲伤吗？
为什么？
为了我?
不可能。
陌生人的关系而已。
何愁拉开玻璃门，挂在门口的风铃响了。
小卖铺里偏暗，走出发现外面的阳光甚为刺眼。
何愁牵上姬礵的手腕往回家的路上走：“我也不晓得自己怎么出来的，可能是梦游，你会原谅我的对吧，姬礵?”
良久，姬礵轻轻叹口气道：“这是你的自由，不用谈原谅，只不过有些担心你。”
何愁看着鞋尖，不知道怎么回，像犯错的小孩儿。
“今天早上是我……”姬礵顿了一下，后才继续，“赖床了。”
撒谎得这般明显。
何愁冷漠地看着姬礵苍白的面庞，眼下的淡青，和那抹淡色的唇。
明明昨天还异常红，现在却如同枝头烂掉的玫瑰，如果亲吻它，蹂躏它，那么会重回到开得最明艳那刻吗？
姬礵在这时回头，两人正对上视线。
为什么眼中会有这么多的悲伤?
如同在看嘶鸣将死的蝉。
她还能隐隐约约听到风铃在响，可明明已经走了很久了。
回到院中，姬礵便将早上看到的那个黑色面具给她。
“试试吧。”
何愁试戴之后发现异常合适，不知道得还以为是根据她量身定做的。
可这个面具绝非三天内可以赶工出来的。
“很适合。”
姬礵满意道：“适合便好，接下来只要你戴上这个面具便可以单独出门了，切记在外时不要将面具摘下来。”
何愁将面具摘下，呆呆愣了一会儿。
好熟悉，像以前也有这么个人给过她一个……
是什么。
想不起来了。
何愁：“谢谢你。”
“不需要跟我说谢谢。”
何愁戴着面具去找雨子和白执。
找到二人到小卖铺时，天边已有晚霞。
白执喝了口矿泉水道：“家里那两个怪物的脸消失了，我现在面对两张血淋淋的脸吃饭，隔应死。”
雨子声音颤抖道：“我这边也是，而且他们看我的眼神越来越不对了。”
三人都没再说话。
雨子：“你们有没有发现，举行祭祀的那片地方，土是红色的。”
白执平静道：“我也发现了，还有两个不好的消息。第一个是供奉的面具越来越像人脸，第二个是张强死了，但尸体消失了。”
举行祭祀的地方是一个巨大的圆型平台，现在上面已经摆满了用具，村民这几天基本都在那边。
线索太少了。
白执道：“我去探查过村民关于为什么要举行祭祀，却什么也问不出。”
何愁惊诧，不是为白执的话，而是她一直没有问过姬礵关于归魂节的事情。为什么自己只要跟她相处就会被她牵着鼻子走。
理性，冷静都会在对视的那刻被对方的眼睛吸的一干二净。
何愁道：“我昨晚做了一个梦，这里早已经荒废，只剩小卖铺是原本的样子，梦很真实，也许这里的人是不存在的。”
她不能明说自己的技能，只能通过这种方式告诉其余二人。
白执上下打量何愁，随后露出意味深长的眼神。
雨子则一脸似懂非懂。
三人很快分开，何愁去了祭祀台。
圆型的祭台上满是金色，朱红交织的图案，底色是玄黑，中间描绘着睁着的红色眼睛。
在祭台的附近围着一圈高挂红布的竹竿，上面还挂着风铃，风过去，便会有阵阵清脆铃响。
台上放着各式各样的祭品，而在最中间，一张沉木桌上放置着一颗睁着眼睛的头。
是张强。
何愁从白执口中听到张强死去时心底毫无波澜，面上也是，她也懒得在人前掩饰自己。
现在感到的是棘手，张强那边的信息得不到了。
“是你?你怎么来了。”
何愁将视线挪到说话人身上。
虽然没脸，根据衣服能判断出是那天拖张强回去的中年妇女。
她冷笑：“她竟然敢把这东西给你，真是狂妄。”
何愁察觉不对劲：“你什么意思?”
“她没有告诉你面具是怎么制成的?”妇女讥讽，“我家里的面具可是用人皮做的，至于你这面具，你猜猜她是用谁的皮做的呢?”
玩家。
何愁脑子里蹦出这两个字。
脸上的是人皮，念头一出，胃里翻江倒海。
她不会去摘掉面具，对方眼中的贪光可是藏都藏不住，摘下面具等于在狼面前扔掉抢的猎人。
“你在和她说什么?”
冰冷的声音传来，何愁才发现姬礵不知道什么时候到她身后。
姬礵在她面前过于温柔以至于快忘了她是副本boss般的存在。
中年妇女惊惶道：“是何小姐向我打听您在哪儿呢。”
“是吗?”
姬礵的话听不出什么情绪，也猜不出到底信了没有。
何愁开口道：“是我向她打听的，你一直不回家，我担心你。”
她根本没回家，姬礵既然在这里，她说自己回过家也没有什么问题，如果姬礵刚到这儿，那也可以说成正好错过。
她说起谎话来脸不红心不跳，任什么人来也扒不出表情上的错误。
姬礵没有表情的脸上染上笑意：“别担心，我不会出事。”
随后眼下的笑意瞬间消失，对妇女道：“王氏，你儿子刚去世，这两天便不用出门忙祭祀的事情，在家好好缓解心情吧。”
变相不让王氏接近何愁，但也限制了她的行动，对于王氏来讲，赔了夫人又折兵。
王氏脸瞬间黑了。
回去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姬礵没有随便应付晚饭，仍是做了四菜一汤。
饭桌上，何愁想，要如何问关于归魂节的事情，直接问过于明显，对方不一定会说，如果迂回问，其实也很明显。
好像并没有什么区别。
何愁咳嗽两下，清清嗓，准备询问对方关于归魂节的事情。
姬礵听到何愁咳嗽，放下碗筷担忧道：“是饭菜太咸还是生病，怎么咳嗽了?”
为什么每次都要在她利用她时流露出在意?
真过分。
何愁握筷的手指紧了紧。
算了，明天也不迟。
明天再问吧。
何愁起身道：“我吃饱了，先去睡觉了。”
姬礵看何愁进屋关上门后眼底的温柔才褪去，只留麻木般的平静。
骗人，下午明明没有回来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