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扯扯脖子上的银圈，深感无趣。
何愁以为姬礵听到那些话必会杀了她，最后竟然还是没下去手，真是高看她了。
她不想死，但想活的欲望也不高，本来想死得其所，至少平灭一个好人的执念，无论是人还是npc，最少感觉自己死的有价值。
可现在幻想破灭。
何愁在手机上对雨子和飞将报了平安，看看时间快到上课时间便去了教室。
距离上课时间还有十分钟。
手机振动不停，群里有人在发消息。
宫筱轩:今天是最后一天，大家一定要小心，副本会很危险。
炬月冻:废话少说，能说点别人不知道的吗？
宫莜轩并没有理会炬月冻，选择与禾心火私聊。
宫莜轩:我有线索，要不要考虑和我交换信息？
何愁看到信息心道不愧是老玩家，闻着味就过了，犹豫一秒才回复。
何愁:可以。
宫莜轩:为表达我的诚意，我先说这边得到的线索。除玩家外，整个学校已经没有活人了，根据我的调查，蝶木高中的学生全部是在4月21这天死的。
笔记中杨楠死的时间就在4月21。
姬礵的死是一个重要节点，但如果说出来，她会有危险。
不仅她，自己也会成为钓她上钩的饵。
可她之前已经与飞将讲有关姬礵的事情了，现在宫莜轩来交换信息恐怕是飞将已经告诉她了。
何愁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处理，假如她打死也不说，雨子他们会因她死在副本里。
毕竟她也许也算是霸凌者中的一员，虽然还不完全确定。
姬礵也杀了人也有概率算作霸凌者。她只是副本中的npc，甚至都不能算作人，不能心软。
那她只能杀了姬礵，如果仍不能通关，再将自己杀了。
何愁:姬礵是副本形成的关键，我会将她除掉，你提供杀鬼的道具，不用怕我独吞，毕竟你身后还有一整个公会，我一个新人没必要冒着得罪公会的危险去吞道具。
宫莜轩看到对面发来的信息，考虑片刻便发消息答应了。
何愁在收到消息的同时系统发出提醒。
【玩家宫莜轩赠予您“灭鬼匕首”a级道具】
【灭鬼匕首:可对鬼怪造成伤害，且有叠加伤害效果（最多可叠加三次）。
使用限制:当鬼怪等级高于a级时，只有刺穿心脏才会造成死亡。
每个副本限制使用三次，每次间隔六小时。】
【玩家宫莜轩赠予您“打狗棍”b级道具】
【打狗棍:只对人起作用，棍如其名，当使用目标刚做过恶事时，使用该道具可以让对方立马跪下忏悔一分钟，一分钟内使用目标不得行动。】
【使用次数:同个副本内只能使用一次。】
宫莜轩:b级道具是之前承诺给你救飞将的报答。希望这次你也不会让我失望。
何愁收起手机。
她抬头环顾教室，周围的同学正嬉笑打闹，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们年轻的脸上，一切都那么真实。
可这些欢声笑语背后，全是死人。
何愁的视线落在前排空着的座位上——那是姬礵的位置。
自从那天在房间分别后，姬礵再没出现过。
“何愁同学，你脸色很差，需要去医务室吗？”班主任关切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
“不用了，谢谢老师。”何愁勉强扯出一个微笑，手指无意识地摩挲脖子上的银圈。
下课铃响起，何愁迅速收拾书包。她必须在今天结束前找到姬礵，完成这个副本。
宫莜轩提供的道具已经到账，那把能杀死鬼怪的匕首此刻正安静地躺在她的系统背包里，她的心情莫名有些烦躁。
“何愁!”雨子在走廊拦住她，眼中满是焦急，“这两天你去哪了？”
“我没事。”何愁避开雨子伸来的手，“今天别跟着我，很危险。”
“今天过后一切都会结束。”何愁说完，转身快步离开，留下雨子一脸困惑地站在原地。
何愁准备请假回霍家，去姬礵的房间找人。
办公室的门半掩着，何愁站在门外深吸一口气，调整好表情才抬手敲门。
“报告。”
“进来。”班主任李老师的声音从里面传出，听起来与平常无异。
何愁推门而入，却发现办公室里空无一人。午后的阳光斜斜地照进来，给每张办公桌镀上一层金色的光晕。
她的目光落在最里面那张桌子上——李老师的座位。
“李老师？”何愁试探性地喊道，脖子上的银圈在微微发烫。手指不自觉地摸向脖子上的银圈，它像是警告。
“何愁同学。”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何愁猛地转身，看到李老师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口，正微笑着看她，“有什么事吗？”
何愁的喉咙发紧，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李老师的笑容太僵硬了，嘴角上扬的弧度像是被什么东西强行拉扯出来的。
“…...我想请假。”何愁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身体不太舒服。”
李老师缓步走近，皮鞋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哦？哪里不舒服？”她的声音轻柔得诡异，“刚才上课时不是还说没事吗？”
何愁下意识后退一步，后背抵上了办公桌。
银圈的温度越来越高，几乎要灼伤她的皮肤。
“突然...突然头疼。”何愁胡乱编着借口，准备取出假面。
李老师突然凑近，那张和蔼的脸在何愁眼前放大。
何愁这才注意到，李老师的瞳孔不正常地扩散，几乎占据了整个眼眶。
“头疼啊...”李老师冰凉的手指抚上何愁的太阳穴，“是不是想起了什么不该想的事情？”
何愁的血液瞬间凝固。
“果然...”李老师的表情瞬间扭曲，嘴角撕裂到耳根，露出森白的牙齿，“你想起来了，哈哈哈。”
办公室的灯光开始疯狂闪烁，李老师的身体像坏掉的烂苹果扭曲变形，皮肤迅速腐烂脱落，露出下面血红的肌肉组织。
衣服被膨胀的身体撑破，碎布条挂在不断生长的骨刺上。
“只有你没死，凭什么!凭什么只有你可以幸运逃脱!”鬼怪班主任的声音变成了多重混响，像是无数人在同时嘶吼。
何愁的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恐惧攫住了她的心脏。
这不是普通的鬼怪。
假面握在手中，何愁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一会她对付姬礵会很棘手，现在用假面会损失一部分成功的可能，还是周旋一番到迫不得已再用吧。
鬼怪班主任扑来的瞬间，何愁侧身翻滚避开，办公桌被利爪撕成两半。
她趁机冲向门口，却发现门不知何时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面血肉组成的墙，上面布满了蠕动的血管。
“你逃不掉的。”鬼怪班主任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何愁背靠血肉墙，握紧假面。
“为什么非杀我不可！”何愁大喊，试图争取时间。
鬼怪班主任的动作顿了一下，腐烂的脸上露出一个扭曲的笑容：“当初是你和杨楠杀了姬礵，她报复曾经校园霸凌过她的那些人，之后死掉的人又活了，将学校里的所有人都残忍杀害。
因果有你一份，凭什么你逃了，却让我们这些无辜的人来承担你种下的恶果！”
它猛地扑来，何愁正要举起假面，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弹开。
假面脱手飞出，撞在墙上发出磕碰声，掉在距离她较远的位置。
何愁跌坐在地，看着鬼怪的利爪朝自己面门袭来，迅速掏出灭鬼匕首。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黑影从侧面袭击了鬼怪班主任。
何愁瞪大眼睛，看着那个熟悉的身影站在自己面前。
姬礵。
她穿着那身熟悉的校服，黑发在不知从何而来的风中飘扬，背影挺拔如松。
与鬼怪班主任的可怖模样相比，她看起来几乎太过正常——如果忽略她周身萦绕的黑气的话。
“李老师，”姬礵的声音冷的可怕，“你该清楚有些人不是你能碰的。”
鬼怪班主任发出刺耳的尖笑：“姬礵！你终于出现了！怎么，要保护她吗？别忘了她可杀了你呀！”
姬礵没有回答，只是抬起手。
何愁感到一阵强烈的压迫感，仿佛空气都被抽走了。
鬼怪班主任突然像被无形的手掐住脖子一样，悬在了半空中。
“我警告过你，”姬礵一字一顿地说，“不准碰她，你越界了。”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鬼怪班主任的身体开始扭曲变形，像是被一双巨手揉捏的面团。
它发出凄厉的惨叫，腐烂的肉块一块块掉落，最终化为一滩腥臭的血水。
何愁呆坐在地上，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一幕。
姬礵转过身，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睛直视着她。
何愁的手指紧握着灭鬼匕首，藏在袖中的刀刃冰凉刺骨。
她望着站在面前的姬礵，强迫自己露出一个感激的微笑。
“谢谢你...又救了我一次。”她的声音轻柔，带着刻意的颤抖，仿佛真的被刚才的险境吓坏了。
姬礵静静地注视着她，漆黑的眼眸深不见底。
有那么一瞬间，何愁以为自己的伪装被看穿了——姬礵的目光太过锐利，仿佛能直接看透她的灵魂。
“不用谢。”姬礵终于开口，声音平静得可怕，“我说过，你的命是我的。”
何愁暗自松了口气，装作腿软的样子扶着墙慢慢站起来。
她刻意让动作显得笨拙，右手始终藏在身后，匕首紧贴着手腕。
“那个怪物说的...是什么意思？”何愁试探性地问道，同时悄悄拉近与姬礵的距离，“它说我杀了你？”
姬礵的嘴角勾起一个古怪的微笑：“你不记得了？”
“我怎么可能……”何愁摇头，眼中适时地泛起困惑的水光，“我怎么会伤害你？”
这句话说出口的瞬间，何愁感到脖子上的银圈突然收紧了一下，像是无声的嘲讽。
她强忍着不去触碰它，生怕引起姬礵的警觉。
姬礵的目光落在何愁的脖子上，眼神复杂。
她向前迈了一步，两人之间的距离缩短到危险的程度。
“人类总是擅长遗忘。”姬礵轻声说，“特别是在对自己不利的情况下。”
何愁的心跳加速，机会来了。
姬礵站得如此之近，而且似乎毫无防备。她只需要一个动作，就能将匕首送入对方的心脏。
“我真的不明白你在说什么。”何愁继续装傻，左手假装无意识地搭上姬礵的肩膀，像是寻求支撑，“我只知道...刚才如果不是你，我已经死了。”
她装的自己都要生理不适了。
说话间，她的右手缓缓抬起，匕首的尖端对准了姬礵的后心。只需要一秒钟，一切就能结束。
就在何愁即将发力的瞬间，姬礵突然开口：“你知道吗？这个银圈是用我本源力量制造而成，它会连接我们的灵魂。”
何愁的动作僵住了。
“我能感受到你的每一次呼吸，心跳，”姬礵继续说，声音轻柔得像在诉说情话，“也能听到你听过的声音，看到你所看到的画面。”
何愁的血液仿佛凝固了。姬礵早就知道了？那为什么还……
“为什么？”何愁的声音干涩，“为什么不杀了我？”
姬礵轻笑一声：“因为我想知道...这一次，你会不会做出不同的选择。”
何愁知道她说的是原主杀她那次。
这句话像一记重锤砸在何愁心上。
姬礵步步紧逼:“那天，我在教学楼等你，其实等到你了不是吗？可我等来的是什么，是你和杨楠一起将我杀死在那片野地里。”
何愁的头突然剧痛起来，一些卡顿的画面在涌入脑海。
她看到穿着雨衣的自己和杨楠一起将姬礵杀害。
姬礵眼眶开始泛红，声音带上了水色:“这次我来救你，你又要杀我。何愁，你就这么恨我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