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芋湫顿时警觉。
【湫：晚上也要拍摄】
【湫：没空的/对手指】
【湫：对不起，你会生气吗】
经纪人喊：“芋湫，差不多要开始拍了！”
山芋湫把手机揣进兜里，翻腾起身，“来了！”
烤五花肉和牛肠滋滋冒油，旁边摆着厚切三文鱼，看起来十分诱人。
往前看，几台摄像机怼在对面拍，十分的倒胃口。
山芋湫拘谨了没两秒，旁边的许停便招呼他坐下。
“芋湫，来这里坐。”
山芋湫被三人围在中间，黑洞洞的摄像机正对着他。
他本来想意思意思抿两口食算了，没料到旁边的队友们倒是先行动起来了。
“芋湫吃点这个，这个好吃！”
“这里还有饮料……哎？是酒，芋湫能喝酒吗？”
“公司的东西，不薅白不薅，湫湫喝点。”
山芋湫小声：“这是能在节目里说的吗？”
想来应该会有后期剪辑，他也逐渐放松下来。
“说起来，湫湫平时吃的比这些好吧？”
山芋湫闻言摇头：“我不怎么回家。”顺便叼走沈朝日喂给他的三文鱼片。
正常的小少爷当然吃得比这好。但他之前也不过是个孤儿，养活自己都够呛，后来又当练习生，哪会吃这些东西。
看着闹成一团的四人，经纪人小声提醒：“你们别光顾着喂，记得咱们这次的主题！”
沈朝日：“哦哦，对，夏日纳凉。”
“不好意思啊王哥，一喂起来就停不下来了哈哈。”
何清面上笑嘻嘻的，心里却感慨起来。
他家里有个弟弟，比他小三岁，他们关系并不好。
他看看仓鼠一样缓缓进食的山芋湫——如果是他弟弟就好了，他肯定不会和这样的弟弟从小打到大。
许停：“说起来……你们小时候听过什么传闻吗？夏天的时候长辈们会讲的那种吓小孩的故事。”
摄影师顺势把灯光调暗。
夏夜的晚风吹来，让众人打了个寒颤。
山芋湫咕嘟喝了一口酒，平静道：“你们要听吗？”
何清抱着胳膊：“嘶——等等，你家也会这样吓唬你吗？”
山芋湫眼神飘忽，顿了两秒：“偷玩电脑看到的。”
撒谎。
他小时候被别的小孩讲鬼故事吓到发烧三天三夜，没人照顾他。后来听得多了脱敏了，甚至还能猜出故事走向。
小孩子都怕鬼，他也曾经怕过。
后来发现还是人更可怕。
“那我要讲了——你们知道……”
清冷的少年音幽幽，竟然有些渗人。
昏暗的灯光下，少年一双异色的眸子闪着诡异的光，精致苍白的脸不似真人。
经纪人喉咙滚动，下意识后退一步。
一阵阴风吹过来，草丛里传来刷刷的声音，吓得何清和沈朝日哇哇大叫。
“哇啊啊不听了不听了！吓死了！”
何清做出异议的动作指向山芋湫，大声：“湫湫不许你讲这种东西啊啊啊！你怎么敢用你这张脸讲这么恐怖的事情！”
……其实他还什么都没讲。山芋湫歪头：“……那就不讲了。”
他和那些欺凌他的人不一样，别人不愿意的事情他不会干。
何清一怔：“其实……也没有那么怕，你讲就好了。”
“但是你们明明在怕。”山芋湫不理解，“那我讲点不恐怖的鬼故事就好了，这样大家都开心。”
“开心最重要。”
沈朝日弱弱说：“那……那你就讲个不恐怖的鬼故事。不过鬼故事有不吓人的吗……”
“有的，有的。”山芋湫思索。
“……”
许停远远看着山芋湫。
亲生父母联系他说，这个鸩占鹊巢的假少爷自私冷血，病得不轻。
但……这样的孩子，怎么会呢？
永远用纯净的眼神看着大家，会为了大家做出让步，也会小心翼翼的撒娇。
这样的小孩会是他们口中自私冷血的神经病吗？
晚上住宿的地方不远，拍完睡前夜话素材后，大家就准备睡觉。
山芋湫洗漱完，穿着睡衣缩在被子里。
睡衣是从衣柜里拿的，他没想到里面还有卡通印花睡衣，管家的准备真是周全。
他闭着眼，刚要睡，手机铃声响起。
“……谁呀这么晚了！”
少年不满地起身。
“现在方便吗？”
“可以视频吗？”裴天宜的声音有些低哑。
山芋湫握着手机：“你要干什么呀？”
“……没怎么。”
裴家祖宅，裴天宜坐在书桌前，指关节敲着桌子。
他的关节上有些擦伤的痕迹。
今天是祭祖的日子。
列祖列宗的牌位之下，他的小叔一脸淫/笑，问他山家刚成年的小孩好不好玩，能不能借他玩玩。
裴天宜冷笑着给了他一拳。
裴家亲戚们为了争夺财产，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他非常讨厌这群有血缘关系的亲人。
而且他的心理状态并不好，长期从事演员工作最大的影响是——偶尔会无法出戏。
在来之前，他刚刚演完被横刀夺爱的男二，情绪还没过去。
这位小叔正好撞上枪口了。
亲戚们吓坏了，赶紧把他拥进书房。
冷静下来时，裴天宜才发现，自己不知道怎么拨通了山芋湫的视频。
电话那头，山芋湫的声音闷闷的：“都十二点了，我好困，想睡觉，可不可以明天再打？”
裴天宜看着电脑屏幕里脸红的少年，思索。
思索完毕：“十二点过了，已经是明天了。”
山芋湫：“？”
这人有病吧？
裴天宜没说话，看着屏幕里黑发雪肤的少年，忽然起了逗弄的心思。
“叫我一声，就放你去睡觉。”
山芋湫彻底恼了：“大晚上的干嘛呀！你有病吧！”
困意壮胆，他直接狠狠把电话挂了，一翻身躲进被子睡觉。
*
团综录制完成后要经过一个月才会放出。经纪人说，股东看了素材，拍手叫好。
“你们可要好好干啊，特别是山芋湫！哈哈……”
经纪人用手大力呼噜山芋湫的卷毛，把山芋湫弄得晃来晃去。
“谢……谢谢王哥，松手吧啊啊……”
许停早早坐车走人，剩下的也等着各自的车来。
一辆熟悉的迈巴赫停在路边。车窗下来，司机朝山芋湫招了招手，“小少爷，上车！”
山芋湫颠颠跑过来，朝身后的人道别。
等他上了车，司机问：“小少爷，玩的怎么样呀？”
“还好，挺好玩的，就是有点累——”
山芋湫眼尖地发现副驾驶似乎有人。
他悄悄往前挪动，用余光瞥过去。
“……”
裴天宜正戴着耳机，聚精会神看着手机。
诡异的沉默在车里弥漫。
司机忽然出声：“今天刚好，老板也下班，一起顺路了。”
山芋湫胡乱应着：“啊……嗯嗯。”
他还记得前几天直接挂了对方电话。
也猛地记起他们住在一起。
而自己吃穿用度都依靠对方。
对长期饭票这么做，简直是胆大包天，罪无可赦。
他在后排忸怩许久，最终想到一个话题：“那，那个，裴先生，关于我们一起参加的那个综艺……我有地方不懂——”
裴天宜回头，手机屏幕也顺势露出来。
巨大的屏幕上，脸红的少年配上各种花花绿绿的特效。
沉默。
长久无尽的沉默。
裴天宜低头看手机。“……”
山芋湫：“……”
山芋湫：“……你。”
裴天宜迅速收起手机，正襟危坐：“你要问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