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芋湫沉默半晌。
算了，自己在他眼里就是个有病的工具老婆。他假装什么都没看到，脸上露出甜甜的微笑。
“综艺什么时候拍呀，在哪里拍？”
“嗯？刘导没发你文件吗？我给你发一份。”
手机嗡了一声。
山芋湫乖乖道谢：“谢谢裴先生。”
文件很详细，综艺分为三期，每期直播拍摄五天，网络平台同步直播。
在直播结束后，还会发布剪辑版，剪辑版本会多加一些花絮。
一天里有十二小时都在镜头下，这对嘉宾是个极大的考验。
山芋湫想，如果自己真有病，面对镜头，估计第一天就会应激。
山家的两夫妻心思歹毒。
还没看完，手机上方又弹出一条消息。
【王哥：团综预告已经发了，记得转发一下】
山芋湫登上微博，顺手贴了个表情，转发。
【王哥：别再用你那emoji了，多少说点话】
【湫：对不起王哥，刚刚没看到】
【湫：/可怜】
【湫：王哥你生气了吗？】
山芋湫学了一手以柔化刚。
【王哥：……】
【王哥：算了，就这样吧】
山芋湫没看视频，只扫了眼评论。一部分人说他太呆太巨婴，一部分人说他团宠小可爱。
两批人都试图用脏话说服对方。
评论数量噌噌上升，直接把视频送上热门。至于剪辑，大概是公司草热度的小把戏，放大了很多他没注意的细节。
裴天宜忽然问：“这几天和队友相处怎么样？”
“嗯？”山芋湫抬头。
他斟酌语句：“挺好的……队友人都挺好，玩得很开心。”
裴天宜盯着他看了半天，随后低头打字。
打完，又抬头，“过几天去海城拍摄，多带点厚衣服。”
【裴：他看起来好像好点了，心理咨询暂时先不带他做，时间太紧张了】
【裴：等工作结束后我和他一起去】
*
第一期综艺开始前，节目组做足了宣传。
几位嘉宾轮流宣传，各种app开屏广告贴脸，粉丝疯狂截图发圈。
“湫湫呀，你这张拍得真好看！”
蔡淼举着手机叽叽喳喳：“你真的好漂亮！要是你能参加年末晚会就好了，我正好蹭你合照。”
山芋湫耳尖微红，小声：“谢谢淼淼姐，你更好看的。但是我应该上不了年末……”
年末晚会只有大热组合和艺人才能上场，
山芋湫回忆了一下，后期有段许停和蔡淼同台演出的剧情，那时候他早就死透了。
就算他不死，这种好事也轮不到他。他比较有自知之明。
陈小晨嗤了一声，刚要说什么便被打断。
“好了，晚上大家休息休息，明早一早就开始直播。”
刘导逛悠到山芋湫旁边探头：“芋湫啊，今晚你和裴老师一间屋？”
山芋湫一愣，紧接着疯狂摇头。
“刘导，我想换间屋。”
“为什么？”
刘导笑容一僵，疯狂给裴天宜使眼色。
——怎么回事，你们夫妻感情不和？
“那就换个房间。”
裴天宜在一旁幽幽开口。他的声音听不出喜怒，众人安静下来，面面相觑。
走廊里弥漫着莫名尴尬的氛围。
山芋湫眨巴眨巴眼装傻：“那我和小晨前辈一个房间吧！”
陈小晨眼角抽搐，他不想和这个小子睡觉。
“呃，我不——”
山芋湫迅速跑到他身边，露出一种介于请求和撒娇之间的表情。
“前辈，我可以和你一起睡觉吗？”
不知是不是错觉，裴天宜的脸色似乎更黑了。
陈小晨的心颤抖了一下。
面前的少年瘪着嘴，长而卷翘的睫毛低垂，一双异瞳中水光满满，像某种祈求收留的小动物。
“……好吧，那你和我一间屋子。”
少年的眼睛刷地亮了。
“谢谢前辈！”
裴天宜那边忽然传来了点响声——他的拳头紧握，指关节发出啪的声响。
他面无表情离开走廊。
山芋湫表面怯生生看了他一眼，实际上内心莫名其妙。
他贴过去又不理，他主动避嫌又黑脸。这人什么意思啊？
他转头，扯了扯陈小晨的衣角，“前辈，我们现在回屋吧。”
“你好像惹他生气了。”
“真的吗？”
山芋湫微笑着加大手上的力度，扯得陈小晨一个趔趄。
陈小晨看了看裴天宜远去的背影，又看了看身边的少年。
他欲言又止。
与此同时，一段视频在瓣豆网意外流出。
【据说动物组还没开播就不合？有视频有真相！】
视频很模糊，偷拍的，正是裴天宜脸黑离开的那一段。
【妈呀，这是狗和猫在吵架吗？】
【为啥猫猫去找了狼？】
【据说猫和兔子关系还挺好】
【呃谁知道是不是猫硬蹭】
先导直播结束后，粉丝们便用动物代号称呼嘉宾。
山芋湫是卷毛猫，裴天宜是黑背犬，陈小晨是灰狼，蔡淼是白兔。
【不是说pty脾气特别好吗，竟然能把他惹恼，我忽然又信了之前的传闻】
【偶像不就卖个人设，别太真情实感了，猫精神病不是石锤了吗？】
【呃但他看起来不像是脑子有毛病的……】
【新人不懂规矩吧，看脸溺爱一下】
【我们在这吵有啥用，明天直播看看不就得了】
【我们全家老小啥也不干了就等着开播！】
【迫不及待了，爱看乐子，开播！】
*
一夜好梦。
早上，山芋湫被一阵窸窸窣窣吵醒。
他迷迷糊糊起身，打了个哈切，眼角溢出泪水。
“前辈早上好……不对，摄像老师早上好。”
面前是大炮一样的摄像机镜头。
摄像师一愣，没想到他这么冷静。
山芋湫接过节目组发的手机，揉了揉眼睛，打开直播间。
私人手机要上交，节目组给每个嘉宾分配了手机，可以看直播页面，和观众互动。
属于他的直播间里弹幕狂刷。
【宝宝妈妈来了！！】
【早上好湫湫宝宝！】
【湫湫竟然没有起床气，乖猫宝宝】
【喂你们还真把他当小孩了啊？？管一个成年男性叫宝宝恶不恶心啊你们】
山芋湫盯着最后一条弹幕。
他很小的时候，起床的时候也会闹很久。但有起床气的孩子会被骂，被骂了几次后，他学会了隐藏。
……但不代表他现在心情很好！
任谁被吵醒后看到这种话心情都不会好的。
山芋湫撇撇嘴，用撒娇的语气道：“早上好呀！大家昨晚睡得好吗？”
“不好的话也没关系~今天多看看我就好啦，我会让你们开心的！”
“我不是宝宝啦，你们才是我的宝宝。”
“今天直播时间很长，不用一直守着我，多照顾自己呀。”
弹幕停顿一瞬，紧接着狂刷。
【啊啊啊妈妈妈妈我的妈妈】
【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小偶像我要哭了】
【妈妈宝宝好甜好甜啊啊】
【我说是我宝宝就是我宝宝！有个十八岁的宝宝很难理解吗】
【不管是妈妈还是宝宝都是我的好湫湫！】
密密麻麻弹幕把引战言论盖过，山芋湫满意点点头。
他这才有空看四周。
“……小晨前辈呢？”
另外一张单人床上空空荡荡，屋里只剩下他一个人。
山芋湫掀开被子下床，摄像师连忙上抬镜头。
白花花的皮肤一闪而过。
【我滴妈呀这是我能看的吗】
【好白好嫩的大腿我是bt嘿嘿嘿嘿】
【湫湫在换衣服吗？好像有声音】
【虽然看不到画面但我可以想象】
【摄像师能不能给我一眼，就一眼】
换完衣服洗漱完，山芋湫对着镜子整理头发。
他的头发是卷的，每天早上都要整理好久。
从镜子前离开，已经是十分钟后，他看了看手机地图。
“早上要先去大厅汇合，咦，是不是会有什么任务……？”
【这才想起来吗23333】
【陈小晨都快吃上饭了，湫湫还搁这儿梳妆打扮笑死】
【可是猫猫洗脸好萌tvt】
【连素颜都是完美的宝宝】
“咕噜。”
肚子叫了一声，山芋湫有点不好意思。
“对不起，你们当没听见吧。”
【好有礼貌呜呜】
【哦宝宝……】
【本来只想看看他到底是不是人设，怎么会如此萌】
【球球就这么萌翻全世界】
走廊里，一股诱人的香味弥漫。
山芋湫从拐角处探头看向大厅。
“湫湫，你怎么才来！”
蔡淼惊喜地朝他招手。
长桌上，摆着各式各样的早餐。
拌着虾仁的肠粉，几笼小笼包，奶黄包，热腾腾的。
最远处，穿着风衣的男人正慢条斯理整理手表。
山芋湫又撇嘴了。他朝其他人打招呼后，拉开椅子准备坐下。
刘导忽然举起喇叭大叫：“stop——”
“嗷！”
山芋湫被吓得一激灵。
刘导哈哈大笑。
“人都到期了是吧，欢迎大家来到我们《全程直播进行中》！祝大家享受美好的旅途！”
哦，是开场。
山芋湫被那一下吓得不轻，蔫巴巴地拍拍手，其他人也跟着欢呼。
他用余光扫视桌上的食物，看起来很不错，哪有资料上写的那么寒酸？
“早饭大家都看到了吧？首先要和大家说一件事，那就是——最后一个来的人是没有早餐享受权的！”
山芋湫：“。？”
他愣了两秒，猛地抬头，脸上充满生动的不可置信。
“诶！”
刘导点点头：“没错，没错，你不能吃。”
山芋湫呆站在原地，露出垂头丧气的表情，看起来可怜巴巴的。
【笑死了因为爱美吃不上饭】
【孩子都饿得肚子叫了】
【咋办，好爱看他受欺负可怜兮兮的样子】
“那么半小时后，我们进行下一个项目，现在大家可以自行用餐！”
陈小晨拿了个包子，扫了一眼垂头丧气的山芋湫，心里纠结。
早上，他本可以叫山芋湫起床的，但看着对方安稳的睡颜，他一时间不忍心……不、不对，不是因为不忍心叫他起床！
他明明看不惯这个后辈的。
但是这确实是他造成的，要是早上叫山芋湫起床就好了，唉。
陈小晨顺势看了一眼山芋湫。
后者揉着肚子，像海兔一样软绵绵瘫在椅子上，缓缓滑下。
滑成一滩液体。
他今天穿了奶黄色的薄毛衣，毛绒绒的，眼下还带着刚起床的红晕，更像没成年的高中生了。
裴天宜终于整理完手表，放下二郎腿，缓缓举起手。
“我能不能把自己的用餐名额让给别人？”
他伸出手指，正指向瘫软在凳子上的少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