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7章

    “友良,我们什么时候动手?“一个衣着华丽,头上发冠都是金玉镶嵌的士人打扮的青年向坐在榻前读书的身着麻衣的青年问道。


    “额,不急”,麻衣青年就是陈友良。


    陈友良在上京附近的河内刚服完三年又三年的母丧加父丧,身上的丧服还没有脱下,他就悄悄跑回了上京。


    “我前段时间刚试探过刘大将军,他对于诛杀宦官的态度很犹豫。”陈友良继续说道。


    华服青年邓源急切地说,“都什么时候了,刘大将军还犹豫啊!


    我们让他坐稳了大将军之位,他现在就想过河拆桥了。


    他得到他想要的,就不想冒大风险诛宦了!


    天下哪有这般好事?”


    陈友良听见邓源火上浇油的话语,也是极为气恼,他起身在屋里走来走去,“我们能怎么办?总不能强按着牛的头喝水吧?”


    邓源:“陈太仆怎么看?”


    太仆陈基,陈友良的生父,现在是他名义上的叔父,陈氏家族执牛耳者。


    “他能怎么看?问,就是不同意。所以,我干脆不问了。”


    陈友良没好气地说。


    “陈友良,你要知道,是你一定要诛宦的!


    你陈氏没必要诛宦,但陈氏以后不是你的!


    你不诛宦,你以后只能听你嫡兄的吩咐了,没准哪天就被打发到边关吃沙子了!”邓源刺激着陈友良说道。


    太仆陈基有两子,一个是陈友良,另一个是他嫡兄。


    虽说陈友良被过继给了他伯父,但陈氏一族早已经定下了他嫡兄少族长的身份。


    换句话说,他陈友良的嫡兄就是以后的陈氏之主。


    “好,他刘怀(刘大将军)不诛宦,那我们就逼他不得不诛!”


    陈友良猛的一拍桌子,喝道。


    黄黄的灯火幽幽地照着陈友良野心勃勃的双眸,噗嗤噗嗤,油盏盛的火星跳动。


    “你这么说就对了,不过光靠我们还不行。


    我前几日刚结识了一位凉州义士,我们可以以其为利刃。”


    邓源盯着陈友良,娓娓道来。


    “主君,邓源真能说动士人领袖陈友良吗?他不会为了那三百金哄骗您吧!”


    一直跟在贾良身边的家臣咕哝道。


    “应该不会。


    邓源此人虽然贪财,但言出必行。


    邓源在京中信誉极佳,号称:但凡钱财送到位,他月亮都能给人摘下来。如果他做不到,钱财全部退还,邓源分文不取。


    既然他如此肯定,那我们就静候吧!”


    贾良若有所思。自从醒悟自己不能轻易离开上京,贾良就暗暗下定决心,要在上京的乱局中捞一笔大的。


    人人都投机,他贾良,为什么不可以是其中所获最多的呢?


    陈友良好奇地追问,“是谁?”


    邓源从桌子上直起身体,自然地转身,背对着陈友良,泰然自如地说,“此人本人在这浩浩上京如同一颗渺小的砂砾,但是他的岳父是非常有名,是已故尚书令王恪。”


    “谁?王恪的女婿。”陈友良听到王恪的名字,一时有些恍惚。


    一时之间,好似回到了那个夜晚。


    当时的陈友良还没被出继给他的伯父,他还是在他亲父陈基膝下。


    就在他特意跑去询问陈基功课时,陈友良恰巧看到陈基正慈爱地抱着陈友良的嫡兄在膝上亲昵。


    若是往常看到他们父子之间融洽的相处,陈友良一定会羡慕嫉妒地立马转身离开。


    可是,这次他们谈话的内容,深深地吸引住幼小的陈友良。


    于是,陈友良藏在门后,神色晦暗不明地偷偷听着。


    父子之间的对话谈到了王恪。


    那年,王恪,双管齐下,一方面孤身一人,深入匈奴大营,斩杀匈奴首领。


    另一方面,派手下的司马趁大风乍起时,放火烧营,全歼匈奴全军。


    战后,王恪下令将匈奴男子全部斩杀,发配匈奴女子作世家大族奴,自此匈奴一国在大燕史上消亡了。


    那年,王恪不到而立,功绩却堪比前朝霍骠骑。


    幼时的陈友良想的是成就王霍一般的丰功伟绩。


    男儿要当死于边野,以马革裹尸还葬耳,何能卧床上在儿女子手中邪?


    “是的,希望贾良这人能有他岳父才能的十分之一吧!”留下这句话,陈友良黯然离场。


    相对于王恪行的光明,做的磊落,陈友良发觉自己的计策却如此阴险。


    陈友良相比王恪的风骨铮铮,他好像一只阴沟里的老鼠。


    现在陈友良的所想所思,这一切的目的都是为了出位,搏取那不属于自己的三公高位,他已经不再是幼时的纯粹之人了。


    曾几何时,自己妄想过成为骠骑将军,为大燕终生镇守边疆。


    作为从小和陈友良一个□□长大的总角之交,邓源当然知道陈友良此时在想些什么。


    但他并不担心陈友良,他相信陈友良终有一天会想明白的——不是什么人都可以成为霍骠骑,也不是什么人皆能做王恪。


    少年英雄谁不想当,可是现在的局势如同浩荡的大海,众人就像海中的一叶扁舟,凡夫俗子的他们只能随波逐流。


    府邸,大长秋张泽正和其他常侍讨论朝政要事。


    张泽的义子跑的鞋都掉了一只,冲到大长秋张泽面前惊慌的说,“义父,义父不好了。有人向我密告,他说刘大将军被底下人说动了,刘大将军要带人去诛宦。”


    一位常侍用他尖细的嗓音,咆哮“要不是我们在天子面前力保刘美人和大皇子,他们姐弟能有今日?”


    张泽邹着眉头,狐疑道,“你确定?不会是有心人故意散发谣言,专门离间我们和刘大将军吧?”


    那名义子,急忙替自己辩解,“是我那门客亲耳在酒楼听见,喝醉的刘大将军对着手下人说的。这准错不了。”


    张泽苦思冥想,其他的常侍直截了当地说,“贤侄这么说一定是真的。我们不能坐以待毙。”


    “我们先赶紧进宫稳住刘太后,再布置一番,予以应对”张泽推心置腹道。


    其他常侍纷纷赞同。


    陈友良披衣带甲,率着亲从和贾良一行人站在张泽的府邸门前。


    张泽府邸庄严的大门紧闭。


    陈友良看了贾良一眼。


    “来人,上”贾良领命,带着凉州老家人,一马当先,踢破牌匾,闯进张泽府里。


    “人哪去了?”陈友良气急败坏地厉声斥责张泽的管家。


    浑身抖成筛子的张泽管家,颤颤巍巍地说,“大长秋他们进北宫了。”


    “什么?”邓源火都快从眼睛里喷出来了。


    留下一些随从看守张泽的府邸,陈友良便带着其他人奔着北宫去了。


    就是这般倒霉,就在他们赶到北宫的时候,北宫正好下钥。


    陈友良怒气中烧,就要直闯。


    邓源连忙拉住他,“友良不能再进了,没有旨意进宫,意同谋反。”


    陈友良把手中的刀狠狠掷在地,“青山不改,绿水长流,终有一日我将正大光明地斩杀彼辈。”


    小宦官禀报张泽,来追杀他们的陈友良一行人被拦在宫门外。


    张泽深深喘了一口气。


    又一名常侍说,已经稳住刘太后了,并且他已经让小黄门把刘大将军刘怀传进宫来了。


    刘怀身披锦绣披风,大摇大摆地走进紫薇殿,却没有看见刘太后,只见大长秋张泽一人立于殿上。


    “大将军,别来无恙啊!”大长秋张泽肃声道。


    “张泽,怎么就你一个人?”刘怀有点忐忑不安地问。


    “可不就杂家一个吗?不然,你在找谁?刘太后吗?”张泽故作好奇地问。


    刘大将军,后退几步,转身就要离开,却见两个小黄门把大殿的门关上了。


    “来人,让刘大将军见见咱们宦官的厉害!”张泽冷冷地说,他的手一挥。


    十数个宦官或拎着刀,或举着斧头从门帘的遮蔽处出来了,他们一齐攻向刘大将军。


    “叮当!叮当!”起初屠户出身的刘怀还能和那些宦官打的有来有往,但一段时间过去,自妹妹得宠后养尊处优多年的刘大将军渐渐力竭,胳膊松软起来,他的下盘变得不稳当,两条大腿跌跌撞撞起来。


    片刻后,刘大将军被一个小宦官夺去了武器,“哗啦——”,刘怀的头颅被斧头割了下来,动脉被切断,鲜血从血管了喷了出来。


    红艳艳鲜血洒满一地。


    站在紫薇殿门前的石阶上的现刘大将军的下属薛峤被拦在了殿外。


    听到,殿内传来的当当的刀斧加身的声音,薛峤的神色一变,就要带人进殿。


    “慢着,薛峤。薛校尉,大长秋正在里面和刘大将军私谈呢!闲杂人等不要进内。”常侍之一的崔凯慢条斯理的说道。


    薛峤不想理会崔凯的话,拿着卜字戟就要上前。


    “莫要认贼作父,薛致淳。”说罢,崔凯带着小黄门离开。


    薛峤放下了手中兵器,长叹一声,待耳边传来鲜血喷射的声音,不再犹豫,快步离开北宫。


    藏在紫薇殿内正对外射击的弓弩手,放下了弓弩,张泽望着殿外,眼睛闪烁了一下。


    “义父,要是被刘太后知道,是我们下令杀了刘怀的怎么办?”张泽义子,凑近张泽小声询问。


    “现今的天子也有十岁了吧!面上看着,人人都说懦弱,但他心底的小心思却不少。


    精明的刘太后竟然忽略了她这亲儿子,还真认为这小皇帝是个傻儿子!”张泽不冷不热地说道,丝毫没有杀了执掌大权的刘太后的亲兄的胆怯。


    张泽仿佛刚刚杀的不是权势赫赫的大将军,而是一只鸡一样。


    薛峤回到府,换下甲胄,穿上了一身淡蓝色的素衣。


    薛峤一个人坐在案几前,自己和自己下着棋。


    黑子已经下了,正要行白子了,但薛峤捏的白子的手却悬在半空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迟迟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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