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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1章 阮同学人如其名,软软香香。

    周一清晨,闹钟按时响起,发出接连不断的聒噪声音。

    阮湘眯眼关掉这个扰她清梦的家伙,将身体往被子里缩了缩,继续睡觉。之所以敢在工作日还这么肆无忌惮,是因为她在昨天跟陈柯青请了三天病假。

    从重回高三的那天开始到现在这几个月里,各种事情接踵而至,几乎让阮湘没有任何的休息时间。

    忙碌的生活再加上宋誉带来的阴影,阮湘能感觉到自己脑海里的那根弦已经绷至极限,如果再施加压力下去说不定哪日就会力尽而断,所以她特意请假,打算趁这几天好好休息放松心情。

    一直睡到中午,阮湘才悠悠转醒。

    她洗漱完,打开手机点击谢沉瑶的对话框,认真地码下许多关心话语发送过去。

    从那日到现在,她给谢沉瑶发的消息便一直石沉大海,收不到女生任何回音,但阮湘依旧坚持每天给她发些讯息,只希望能或多或少安慰到谢沉瑶一些。

    林延述倒是和谢沉瑶大相径庭,即使在上学也不间断地给她发来消息,从早上第一节课到现在已经抽空发送了十几条过来,内容无外乎都是些日常分享。

    阮湘点开对话框,看见林延述最新发来一张图片。

    图中男生原本干净骨感的掌背被划出了一道夹杂着零星血迹的红痕,但这伤口实属轻微,属于去医务室要个创可贴都会被觉得矫情的程度。

    这是找她卖惨来了?

    不吃湘菇:「你发根鸡爪什么意思,我吃过午饭了。」

    林延述可怜兮兮的:「我手流血了,好痛。」

    不吃湘菇:「怎么回事?」

    Citrus:「国庆后不是跟三中有场篮球友谊联赛吗,我本来打算提前准备下,到时候血虐周政安他们,结果出师不利手被划伤了。」

    Citrus:「篮球队一群男的五大三粗,没人管我,很疼。」

    阮湘已经能想象出来林延述此刻的表情,打趣道:「那你还不快打120,这伤口这么严重一会儿失血过多昏过去怎么办。」

    Citrus:「没事我血多不怕流。」

    Citrus:「阮同学,今天晚上回去你给我包扎一下好不好?」

    Citrus:「你一答应,我心情一好,肯定瞬间就满血复活灌篮三分了。」

    不吃湘菇:「矫情。」

    不吃湘菇:「我勉强考虑考虑。」

    Citrus:「小狗向你表示感谢.JPG」

    吃完午饭后,阮湘便一直在阳台读书,在看到书中主人公母女之间珍贵的感情时,她不由得有些恍惚。

    方惟江昨天打来电话,说已经在阮甄的房间里装好窃听器,陈承毅对这种事情有些防备,针孔摄像头还要过段时间找机会才能放进去。

    如今阮甄对此事还尚不知情,阮湘刻意隐瞒着她,唯恐出现什么纰漏。

    下午时分,门口传来指甲挠门的声音,阮湘熟练地拿起包猫粮倒在食盆,端到门外。

    小区那只流浪的狸花即使发情期结束也总是爱黏着阮湘,它十分机灵,知道阮湘住在哪门哪户,基本上隔几天就要挠门讨要爱抚和食物。

    喂完猫咪,阮湘推着新买来的自行车来到单元楼下,她努力回忆着原本时间线里的林延述教给她的方法,试图重拾这项技能,只可惜她天赋不佳,效果十分一般。

    林延述从培优班回来时,阮湘刚吃完晚饭不久,还在练车。

    路灯散发着明亮的橙黄色光晕,光源下,女生一头墨发松松挽起,正推着自行车站在路边,表情严肃到像是要即刻奔赴战场。

    迈上车的瞬间,阮湘一向素净淡然的面容立刻皱得跟个小笼包似的,她骑一步把一歪,车身扭得像是在跟人比障碍赛,看得林延述心惊胆战。

    他迅速骑到阮湘身边,精准堵住去路,挑眉道:“怎么不让我教你?”

    阮湘长腿一伸支在地面,大言不惭:“我已经会了,不需要人教。”

    “是吗?”林延述双手抱臂,好整以暇地瞧着她,“那你骑个直线给我看看。”

    牛皮既然已经吹出去就没有收回的道理,阮湘虽然有点担忧,但更不想被林延述看扁。她深吸一口气,开始晃晃悠悠地上把,结果还没骑两步就差点连人带车一起摔在地面。

    此番狼狈把阮湘的胜负欲彻底激发,大有副今天学不会就不回家的架势。

    林延述担心她受伤,停好车后一直在旁边护着女生。

    好在阮湘骑得慢,他小跑着跟在她身旁指挥道:“你要目视前方,记住重心用力点在臀腰部,手别那么使劲,放松。”

    “就是这样,做得很棒,别太急,慢慢加速。”

    阮湘踩着脚蹬逐渐找到感觉,尝试着双腿加快摇动步伐,但由于她速度太快,握把却还不够稳健,拐弯时重心不稳,直接连人带车一起倒了下去。

    幸好林延述眼疾手快,一把护住阮湘腰身才没有让她再度受伤。

    手肘撞在地面滑行出片火辣辣的刺痛感,林延述掀起眼皮,摊开手,给女生展示自己胳膊上的血迹。

    他嗓音淡淡倦倦,却又真实地带了点愉悦:“阮同学,我是为了你才受伤的。”

    “所以呢?”阮湘从他怀里站起来,拍了拍腿上的灰,难得有点不好意思。

    “所以……”林延述朝阮湘伸出掌心,一字一句,似在讨赏,“你要对我负责。”

    夜色朦胧,云雾绕着月亮散发出皎洁微光,两辆自行车并肩停在单元楼的树荫下。

    长椅边,阮湘低头拿酒精湿巾给林延述擦去小臂血渍。后者垂眼凝望着面前女生,她脸颊白皙,抹药时细长发丝随之轻晃,时不时挠过他的小臂,像片羽毛,痒得他近乎有些颤栗。

    阮湘问:“疼吗?”

    林延述“嗯”了声,向她示弱:“特别疼。”

    “疼你还来保护我。”阮湘将手里棉签沾上碘伏,重重涂抹在伤口。

    她充耳不闻林延述的控诉,势要给他一个惨痛教训:“下次先顾好你自己吧。”

    林延述痛得倒吸一口凉气却还是开心:“阮同学,你是在担心我吗?”

    阮湘的动作因为这句话语骤然停顿片刻,她缓缓抬头,看到林延述散乱的墨发懒洋洋地贴在额间。

    男生看她的眼神专注,双眼里蕴藏星点笑意,路灯明亮的光晕打在他身上渡过层温柔光线,在此刻有种不切实际的美好。

    阮湘只看了一秒便迅速低下头,睫毛轻颤,不自然道:“你因为我受伤,我当然会担心。”

    闻言,林延述意味不明地“哦”了声,安静下来。

    彼时有微凉夏季风吹过,一片树叶迎风而落,不偏不倚地砸在女生脑袋。

    林延述垂眸,想要帮她摘落树叶,而在这时,阮湘也恰好抬起了头。

    在这仲夏闷潮之夜,女生唇间的柔软触感于下一秒擦过脸颊,林延述瞳孔微睁,指尖蓦然停驻在她发丝,再无法控制任何行动。

    “怦。”

    屏息间,墨绿叶片顺势轻轻滑落,垂掉在两人中间。

    “怦。”

    阮湘移开唇,惊慌失措地站*起身,整包棉签顿时洒落满地,在地面开满束束白色的花朵。

    “怦。”

    躲避的眼神、发烫的耳尖、过速的心跳,无一不在提醒他们刚刚发生了多么“暧昧”的意外。

    几乎是同时蹲下身体,两人默契地一言不发,埋头捡起掉落在地的棉签。

    林延述偷瞄阮湘一眼,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被后者抢先开口道:“就是一个意外而已,别太在意。”

    眼看阮湘打算把此事一笔揭过,林延述不干了:“但是你亲到我了。”

    他语气认真:“这是我的初吻。”

    阮湘抿了抿嘴唇,思路清晰:“首先,我根本没有亲到你,只是嘴唇不小心擦过了你的脸颊。其次,初吻是指第一次唇碰唇地亲到别人,我们两个这样根本就不算初吻,叫意外,所以林延述,别再给自己脸上贴金。”

    “停。”眼看林延述还要反驳,阮湘立刻用话语堵住他的唇瓣。

    她将拾起的棉签一把塞进男生手里,语速飞快:“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休息你也早点睡吧就这样晚安。”

    语毕,她丝毫不顾及林延述此刻心情,扭头便秒速跑回单元楼里。

    望着女生绝尘而去的背影,林延述紧握手中棉签,忽然觉得这人很有当渣女的天赋。

    皎皎夜色下,月光夺目,世界被她这一吻洗刷如新。柔软的触感似乎还停留在侧,望着空无一人的单元楼,林延述长眸微垂,指尖轻抚过脸颊,无声地翘起了唇角。

    这分明,就是初吻。

    ……

    火急火燎地回到家后,阮湘立即拿冷水洗了把脸。望着镜子里耳尖微红的女生,她神情恍惚,不知道自己刚刚为什么会出现类似于害羞的情绪。

    总不能是回到高三把她人也变纯情了吧?

    阮湘百思不得其解。

    于是,她久违地失眠了。

    凌晨一点多还睡不着,阮湘干脆起身窝在客厅沙发看电影。

    只是还没看多久,手机便因为小区的业主群不断有新消息弹出而嗡嗡响个不停,打断了她的沉浸式观影体验。

    群里的业主基本都很爱潜水,如果不是物业发通知,基本鲜少有人发言。

    阮湘疑惑地点进去,看到一个荷花头像的业主此时正愤怒投诉道:「3单元302是谁啊?兴奋地一直鬼叫就算了,大晚上不睡觉在那里又蹦又跳个什么劲儿,嫌自己活太长了?!」

    闻言,阮湘思索了下。

    3单元302,诶,这不是林延述家吗?

    似乎心有所感一般,下一秒阮湘便立刻收到了林延述发来的消息。

    Citrus:「如果我说又蹦又跳的人不是我,你信吗……」

    不吃湘菇:「……」

    ……

    林延述备忘录:

    2018年9月25日。

    阮同学人如其名,软软香香。

    林延述后记:

    正常抒发情绪,没有鬼叫,更没有兴奋地又蹦又跳。(微笑.JPG)

    第32章 在场的七个人里,有我喜欢的人。

    周四的自习课,由于陈柯青去开会的缘故,班里一片人声鼎沸,临近国庆假期,没几个人还能把心思专注于学习。

    “诶诶,国庆你们打算去哪儿玩?”有人问道。

    “就三天,能玩啥啊。”

    “图书馆自习。”

    “我去,你别装。”

    “谁这么没追求,高中最后一个国庆假还学习啊。”

    “搞得跟你高一高二学了一样……”

    “我跟我暗恋对象约了爬山,别嫉妒。”

    听到大家都在聊国庆出游的话题,周韵筝凑到阮湘耳边:“湘湘,国庆有安排吗?”

    女生头也不抬:“打算在家学习。”

    “不行。”周韵筝果断替她否决,“学习的时间多了去了,在这个难得的假期里,你难道不想和你最好的朋友们去到美丽的大海边,进行两天两夜的美妙旅行吗?”

    冯嘉瑶疯狂点头,不停复述:“你不想吗?不想吗?不想吗?不想我可就要上强制了。”

    在原本的时间线里,周韵筝和冯嘉瑶也邀请过阮湘国庆去海边游玩,但她当时因为要打工拒绝了两人邀请,结果在书店跟林延述叠了三天的纸星星。

    既然有再来一次的机会,阮湘也想借此消除这个遗憾。

    “确实有点兴趣。”她装作什么也不知道,“去哪里,都有谁?”

    “好耶。”周韵筝跟冯嘉瑶击了个掌,“咱们去海华市!”

    周韵筝说:“有我哥周政安和他的两个同学,还有你,我,嘉瑶,迟辰,你来的话林延述肯定也来,把他算进去刚好是八个。”

    阮湘有点晕:“怎么这么多人?”

    周韵筝解释道:“前几天我发现我哥约了一个女孩国庆出去玩,还以为他准备偷偷约会呢,谁知道他却跟我说让我也一起去,再叫上你和林延述他们,说人多热闹。”

    “好像是那女生遇到了什么事心情不好,不过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反正我哥是为了开导那个女生才组织的这次旅行。”周韵筝歪歪脑袋,“那女生好像叫谢沉瑶,湘湘你认识吗?”

    阮湘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前天,阮湘专门去医院看过她一趟。

    谢沉瑶的情况已经有所好转,状态也恢复许多,但却偶尔会独自发呆很久,一言不发,任由自己陷入到负面情绪当中。

    周政安应该是怕她心理上出现问题,特意带她出去放风。

    宋誉也算恶有恶报,因为已经成年的缘故被判了刑期,等他出狱之后想必也不敢再做什么坏事。

    几人互相把对方拉进微信群,商量过后,确定艺术节结束后的当天晚上一起坐飞机去往海华市。

    国庆假的前一天便是众人翘首以盼的艺术节,李言景课间时来一班门口找到阮湘,向她请教歌曲小段的情绪转换。

    彼时橙亮夕阳洒落在他们身上,两人站在走廊,光影绰绰,映出微光。

    李言景拿着歌词本,侧目看着阮湘,时不时因为她的话语嘴角孵出浅浅微笑。

    “真是女靓男帅。”冯嘉瑶在教室里由衷感叹道,“我们湘湘怎么跟谁都这么搭。”

    桌面忽而被一截指节轻轻扣响,冯嘉瑶抬头看去,只见林延述不知何时站在了她的身旁。

    他收回手指,双手抱臂,拧着眉头看向窗外两人,提醒冯嘉瑶道:“别叛变。”

    冯嘉瑶只当没听见,趴在桌子上默默装死。

    她一向爱吃百家饭,嗑糖从不拘泥于一家,即使前正主找上门她也不带怂的。

    眼见唯一的支持者都已经背上包袱打算走人,林延述烦闷地捋了把额发。

    迟辰正在补昨天的物理作业,见此,顺嘴安慰道:“别急,急也没用。”

    林延述凉凉抬眼,走到窗户口,“唰”地一下拉上窗帘。

    “你干嘛呢?”冯嘉瑶不悦地直起身,窗帘让林延述这么一拉她都看不见阮湘和李言景了。

    “我眼不见心不烦。”

    班长张依琳正好趁课间来收物理试卷,在等人的过程中把林延述的所做所为看个精光。

    她放下试卷,斥责道:“林延述,班里还有同学在写卷子读书,你把窗帘拉上别人还学不学习了?”

    林延述表情无奈,只得又把窗帘拉开。

    迟辰乐了,投去个嘲笑目光。

    闻声,张依琳“砰”地把本子砸在迟辰桌上,面无表情道:“还笑呢?全班就你作业没交。”

    迟辰立刻噤声,奋笔疾书。

    望着远方张依琳伟岸的背影,冯嘉瑶默默竖起了拇指。

    _

    艺术节当天下午,操场人满为患,各班按班级坐得整整齐齐,校领导站在主席台上口若悬河,充当学生们闲聊的背景音。

    “好无聊啊。”冯嘉瑶不爽地抱怨道,“地中海还要说多久?有这功夫我漫画单行本都看一半了。”

    阮湘一言不发,托腮放空思绪,作为一个经过社会磨炼的成年人,她早已练就左耳进右耳出的功法,只要她想,任何废话都难以进入她的大脑。

    又滔滔不绝十几分钟后,地中海语速逐渐缓慢下来。终于,在一片欢欣的鼓掌声中,他微笑着走下了主席台。

    穿着香槟色鱼尾长裙的主持人接替走上去,拿起麦克风毕恭毕敬道:“接下来,让我们有请尊敬的副校长发言!”

    “卧槽!”坐在迟辰旁边的卷毛男生痛苦地捂住耳朵,无声呐喊道,“师傅别念了,师傅快别念了。”

    卷毛男生叫赵晨繁,也是一班的学生,平常人就很活跃开朗。此刻他瞧见大家都一副兴致缺缺的模样,主动提议:“要不然咱们玩游戏打发一下这无聊时间?”

    “玩什么?”周韵筝问,“别再让纪律部给抓到了。”

    “纪律部我熟。”坐在赵晨繁身后的王浩森插嘴道,“我能保证咱们被抓也不扣分,但是你们要带我一个,老子真是听他念得头大。”

    “我支持,但是……”冯嘉瑶指了指身旁虎视眈眈的张依琳,“班长能同意嘛?”

    “班长!班长大人!”赵晨繁鬼哭狼嚎道,“救救我们,就让我们玩一会儿!”

    张依琳看了眼陈柯青,见她在跟四班班主任聊天,又望一眼主席台上从副校长又变成正校长的发言人,难得同意:“行,你们加我一个。”

    冯嘉瑶疯狂摇晃还未回神的阮湘:“湘湘,别愣着了,跟我们一起玩。”

    林延述看见阮湘参与,叫上旁边玩手机的迟辰:“我们也来。”

    迟辰无奈地瞥了眼林延述,把手机塞回兜里。

    赵晨繁清点游戏人数:“一、二、三……七、八。一共八个人,咱玩什么?”

    周韵筝提议:“玩你有我没有吧。”

    “怎么玩,没听说过。”

    她讲解道:“游戏规则很简单,就是每个人轮流说一件只有自己做过而别人没做过的事情,每人有五条命。”

    她抓住阮湘的手举起来:“每一根手指就是一条命,如果别人说的事情你做过,手指就不放,如果你没做过就放下一根手指。”

    “一轮游戏过后,场上手指最多的人就是冠军。”

    “行。”王浩森被勾起兴趣,“就这个。”

    见大家都不反对,游戏正式开始。

    为了保证公平,他们每轮发言顺序都是由抽签来决定。

    第一位发言人是林延述,在大家期待的目光中,他思考片刻,语气懒散道:“我有考过年级第一。”

    众人:“……”

    迟辰放下一根手指,分外无语:“你要不要上来就这么装逼,好歹循序渐进一点。”

    “不是我有你没有吗?”林延述满脸无辜,“我有,你没有。”

    “你能贱成这样做人也是无敌了。”

    其他人都被这个学婊气得骂骂咧咧放下指头,唯独阮湘和冯嘉瑶依然保持着五指。

    周韵筝不可思议:“冯嘉瑶你别告诉我你也考过年纪第一。”

    冯嘉瑶义正辞严:“干嘛瞧不起我!我小学的时候可是真的考过年纪第一,老师们都可喜欢我了。”

    看着阮湘没有放下的手指,林延述想起以前考试时两人的明争暗斗,嘴角稍扬。

    下一次发言轮到冯嘉瑶,她早就想好要说什么,眼神扫向全场:“有一次我起床起得急,拿洗面奶当牙膏刷了。”

    赵晨繁放下手指,好奇道:“什么味儿啊。”

    冯嘉瑶眉头皱起,想起来痛苦回忆:“又辣又苦,出沫还特别多,呼一口气吹一个七彩斑斓的泡泡,差点没给我憋死。”

    极强的画面感让林延述王浩森接连放下手指,冯嘉瑶得意洋洋地看过去,瞬间傻眼:“怎么还有五个人没放,你们也都这样过?”

    张依琳点点头:“我今天早上就用错了,不过我吹得泡泡倒不是五彩的。”

    冯嘉瑶:“不是,班长你……”

    “行了行了,你们一看就不会玩,说得话题都无聊死了。”周韵筝神秘莫测地笑了笑,“总算是轮到我了,现在就让我来放个大招搅动这场风云。”

    见众人好奇地看向她,周韵筝煞有介事地清清嗓子,微笑道:“在场的七个人里,有我喜欢的人。”

    所有人:“?!”

    周韵筝慢悠悠地继续威胁:“撒谎的人期末考试排名降一百哦。”

    听见这句话,本身放下手指的王浩森默默又伸了回来。

    现在场上除去周韵筝外,只有林延述王浩森阮湘没有放下手指。

    张依琳下意识看了一眼陈柯青,有点崩溃:“不是,你们……这样不行的!”

    周韵筝连忙安慰三好学生小班长道:“别急,游戏而已,游戏而已。”

    看着周韵筝和阮湘举起的手指,冯嘉瑶只觉得天都要塌了。

    她怨气大得像鬼,控诉道:“你们居然都有喜欢的人,为什么我一点也不知情啊!”

    阮湘笑眯眯的:“因为你傻啊,宝贝。”

    闻言,迟辰掀起眼皮,露出个慢条斯理的笑,发问道:“所以阮湘,你喜欢的人是在场哪位?”

    ……

    林延述备忘录:

    2018年9月30日。

    一声兄弟,一生兄弟。

    第33章 我被迫炸过茅厕,你有吗?

    天空湛蓝无暇,白云悠悠缀在天上,化作捧被打散的棉絮丝丝缕缕地漂浮游行。

    阮湘眨了眨眼睛,不紧不慢道:“这个问题我好像不需要回答吧。”

    “不。”冯嘉瑶冷着一张小脸,“你需要,你非常需要。”

    迎着林延述期待的目光,阮湘扯扯嘴角:“暂时保密。”

    周韵筝和她对视一眼,两人但笑不语。

    林延述烦闷的心情显而易见,他既开心阮湘有喜欢的人,又忧心她喜欢的人会不是自己,而是另有其人。

    王浩森幸运地抽到了下一个,他环顾场上所有手指,丢下平地一声雷:“我有被人强吻过。”

    “靠。”

    众人齐刷刷放下一根手指,赵晨繁弱弱地问:“我被狗强吻过算吗?”

    迟辰乐了:“你说呢,泰迪。”

    泰迪是赵晨繁的外号,他因为头发天生自然卷又偏棕色,偶尔会被大家戏称泰迪,他本人对这个外号并无不满,觉得很符合自己爱狗人士的身份。

    周韵筝震惊地看向林延述不落的手指:“你居然被人强吻过?!”

    实在是不怪周韵筝震惊,林延述这人平日里总是冷着张脸跟块冰似的,谁靠近似乎都要被他给冻一下,这样的人她属实想象不出来能被谁给强吻。

    阮湘似乎想到什么,头疼地瞥了眼林延述。

    显然,他还惦记着前几天的那次意外。

    林延述无视大家震惊目光,嘴角勾起点玩味笑容。

    他看向阮湘,长睫微垂,语气夹带着茶中清香:“嗯。她很凶,我不敢反抗。”

    “哇哦~”

    冯嘉瑶啧啧称奇:“不敢反抗?这么禽兽啊……快详细讲讲,是她狼性大发红眼掐腰把你按在墙上亲,还是耳鬓厮磨压在床边啃。”

    眼看林延述头一歪,居然真的在认真思考,阮湘立刻踢了下冯嘉瑶板凳:“少看点你那乱七八糟的小说。”

    “年纪大了就爱看点够劲儿的,唤醒我沉睡的少女心不行嘛?”

    冯嘉瑶原本不说话还好,一说话阮湘立刻就把目光聚焦在她身上。

    她语气严肃道:“冯嘉瑶,你为什么也不放手指?被谁强吻过给我如实招来!”

    一直以来阮湘都把冯嘉瑶当成自己的傻白甜妹妹,此刻看见她举起的手指,气不打一处来。

    冯嘉瑶佯装羞涩:“我小时候在幼儿园演话剧,当王子那个小孩觉得我特别可爱,就在表演时强吻了我。”

    “无聊。”周韵筝不放弃,把矛头又转回林延述,今天不吃到这个瓜她的心里就痛快不了,“所以到底是谁强吻了你?”

    林延述撇见阮湘警告的眼神,眸中掠过丝笑意:“不能说,怕她生气。”

    迟辰适时捧哏:“原来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眼见是问不出来,周韵筝焦虑地掐上人中:“你们就不管我死活吧。”

    “先别死,到我了啊。”赵晨繁笑嘻嘻的,“我有吃过狗粮。”

    王浩森吐槽道:“不是哥们你被狗亲过又吃过狗粮,你很奇怪啊。”

    张依琳问:“也有可能他想表达的是情侣发糖的狗粮?”

    “不,我说得就是真狗粮。”

    张依琳放下手指,无语凝噎:“高估你智商了还真是对不起啊。”

    赵晨繁的这句我吃过狗粮瞬间打倒一大片人,截止到目前为止,冯嘉瑶,林延述,阮湘还剩3根手指,王浩森,张依琳,周韵筝,赵晨繁还剩2根,迟辰仅剩1根,已经半只脚踏入淘汰边缘。

    由于女生明显占据优势,迟辰思考片刻,说了个极其无耻的:“我有站着上过厕所。”

    女生们:“……”

    阮湘无奈地放下手指,回头一看却傻了眼。

    全场因为这句话放下手指的居然只有她一个人,也就是说在场除她以外的所有人都站着上过厕所。

    男生们站着上厕所再正常不过,可是参与这个游戏的加上她还有足足三位女生。

    阮湘眼神木讷,不可思议地望着周韵筝她们,感觉自己的三观正在逐渐崩坍,而其她人则回了她个难以言喻的表情。

    阮湘不死心,求救般看向张依琳,希望她能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是假的。

    可谁知张依琳却神色凝重地闭上了眼,回避开阮湘目光。

    阮湘顿时情绪崩溃,心如死灰。

    靠。

    与阮湘一起崩溃的还有迟辰,他瞠目结舌,就连林延述也露出了惊讶的神情。

    “不是,你们认真的?玩个游戏而已,真没必要这么拼。”迟辰不死心道。

    周韵筝咳了咳:“其实,这很正常。”

    阮湘怒:“这哪里正常啊!”

    下一个轮到乖乖女张依琳,她面无表情地放出大料:“我向喜欢的人示好有被拒绝过。”

    所有人:“?”

    赵晨繁抠了抠耳朵,问向身旁的王浩森:“我刚刚听到班长说她示好被人拒绝过,哈哈哈哈,真是幻听了。”

    王浩森神情惊恐又悲伤:“我也听到了。”

    赵晨繁:“……知道了班长的秘密,咱们今天是不是要交代在这里了。”

    张依琳冷哼一声:“今天我心情好你们能活着,明天就不一定了,所以珍惜你们活着的时光给我回去好好学习。晚上一人三张化学试卷,写完手机上传到学习小组。”

    “这都能劝学啊。”冯嘉瑶小声道,“不愧是班长大人。”

    迟辰,阮湘,周韵筝,冯嘉瑶相继放下一根手指。

    迟辰率先出局,下场前拍了拍林延述的肩膀,不忘在他心头插刀:“真羡慕你啊,要早知道这个结果我宁愿被人拒绝示好。”

    林延述:“要滚给我速度滚。”

    现在全场只剩阮湘还没有发言,周韵筝仅剩一指,战况进入到焦灼的白热化阶段。

    阮湘迎着众人的目光,胸有成竹地清了清嗓子。

    下一秒,她立刻被打回原形,尴尬地低下头,双手死死捂住脸道:“我曾经有被狗咬过。”

    “就这啊?”

    “我还没说完呢。”阮湘抚额,“我吃不得亏,当场又反咬回去了。”

    众人:“……”

    爱狗人士赵晨繁震惊:“我没听错吧,你被狗咬后反咬了狗一口?”

    阮湘叹了口气,把这个传奇的故事娓娓道来:“我小时候脾气蛮暴躁的,当时陪妈妈去医院,我站在门口等她,医院不远处有户人家养得宠物狗跑出来,我非要喂那只狗吃棒棒糖,小狗不愿意就咬了我一口。”

    “我根本气不过,哭着抓它尾巴,在它尾巴上也咬了一口,结果吃了满嘴狗毛。”

    “我跟那条小狗打得死去活来,现场十分惨烈,据说方圆几百米都回荡着我的哭声和狗叫。”

    想想那个场面,众人一阵恶寒。

    冯嘉瑶目光期待:“结果呢结果呢,打赢了吗?”

    阮湘半开玩笑半认真道:“结局是我惨败,我妈拉着我去打狂犬疫苗,狗主人带小狗去打狂人疫苗。”

    周韵筝放下手指,输得心服口服:“有此等人生经历,你这辈子也算没白活。”

    “这阅历给你怎么样?”阮湘抱臂道。

    “我命薄,消受不起。”

    一轮游戏已经结束,林延述剩余的手指是全场最多,还剩两根,其余人都只剩一根。

    迟辰和周韵筝早早被淘汰,只能眼巴巴在外围看着几人。

    决赛圈为了公平,依然采用抽签的方式。

    周韵筝把抽签纸捧在手心摇了又摇,放入几人中间。

    几秒后,冯嘉瑶露出个胜券在握的表情,展开纸条:“不好意思,我赢定了。”

    林延述抬眸,缓缓盯着她,不置可否。

    为得到冠军,冯嘉瑶也算是豁出去了:“我曾在半个月内捏死过五只蟑螂。”

    此话一出,场上顿时鸦雀无声。

    赵晨繁嘴张得能塞下个饭团,抱拳致意:“女中豪杰,在下甘拜下风。”

    冯嘉瑶得意一笑:“低调,你退下吧。”

    轻微洁癖患者阮湘神情惊愕又嫌弃,施以警告:“冯嘉瑶,请你的手以后务必和我的手保持至少一米远的安全距离,不然我不保证我的手会不会出现在你的脸上。”

    “你的嘴还咬过狗呢,不还是照样亲我的脸。”冯嘉瑶催促道,“你也赶紧给我退下,别干扰我进行最终大决战。”

    周韵筝倒是副毫不在意的模样,神色如常。

    阮湘立即警戒地看向周韵筝:“你不会也?”

    后者势要与冯嘉瑶割席,迅速解释:“我和冯嘉瑶不一样,我是被迫的!”

    “……”

    阮湘整个人像被抽干了精气,有气无力道:“别再跟我说话了,我要跟你们友尽三分钟冷静一下。”

    王浩森张依琳也被蟑螂暴击,输得心服口服。

    场上此时就只剩下林延述和冯嘉瑶对阵,两人均只剩一根手指,此时谁能够先说,获胜的几率就会大大提高。

    可惜的是幸运女神并没有再一次眷顾冯嘉瑶,林延述展开纸条,面不改色道:“我有被迫炸过茅厕,你有吗?”

    所有人:“?!”

    阮湘:“……”

    天杀的我要把你们全部关进消毒房里锁死七七四十九天风干然后扔进有害垃圾里统统销毁掉!

    ……

    林延述备忘录:

    2018年9月30日。

    她怎么还和小狗打架,好笨,好可爱。

    第34章 是谁强吻了林延述?

    王浩森敏锐地抓到重点词:“被迫?”

    迟辰显然对此事也不知情,怒气冲冲地拐了林延述一脚:“你这人到底瞒了我多少事?”

    林延述选择性无视迟辰,简单解释道:“小时候我跟着奶奶在村里住过段时间,村里的小孩不太喜欢我,就常让我做点乱七八糟的事情,因此我稀奇古怪的事做得大概还蛮多?”

    大家都没想到年纪大佬还有这种惨痛回忆,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冯嘉瑶默默放下手指,对天惆怅:“没想到我辉煌一世,最后居然输在了没炸过茅厕上。”

    阮湘呵呵冷笑:“冯嘉瑶,你今天不仅输了冠军,更输了友谊。”

    眼看两人又要争起来,张依琳作为班长主动当起和事佬:“停,你们两个人一位嘴咬小狗,一位手拍蟑螂,都重口味的不分上下就谁也别说谁了。”

    几人游戏玩得开心没注意时间,转过头时,这会儿参加艺术节的同学们已经上台表演了好几个节目。

    游戏结束后,趁着大家都在聚精会神地看台上的小品表演,周韵筝忍不住悄悄在心里复盘游戏。

    她实在是太好奇强吻林延述的人究竟是何方神圣,于是她选择从头开始分析。

    周韵筝记得,自己当时提出的你有我没有是:在场的七个人里,有一个我喜欢的人。

    周韵筝自己当时耍了赖,故意诈大家,并没有说清是什么类型的喜欢。显然,大家都把她这句话理所当然想成了和爱情相关的喜欢。

    当时场上加上她还有三个人没有放下手指,分别是林延述,阮湘,王浩森。

    阮湘显然以前玩过这个游戏,一眼便看出她当时心里的小九九,没有放下手指很大可能是为了游戏效果。更何况阮湘满心只有学习,绝无早恋的可能,所以周韵筝并没有当一回事。

    王浩森她以前倒是没注意过,仔细想来他好像经常对着张依琳献殷勤。至于林延述,他对阮湘的喜欢属于有心之人几眼就能看得出来。

    感情线明朗后,周韵筝继续往下复盘。

    下一个感情相关的你有我没有是王浩森说的:他被人强吻过。

    这也是问题的最关键所在。

    周韵筝回忆起当时场景,觉得林延述的反应十分微妙,当时在她的逼问下,林延述说强吻她的女孩很凶,她不敢反抗。

    林延述说这句话时明显心情愉悦,甚至还有几分调侃的意味。那就说明“强吻”他的女生一定是他喜欢的人,不然被人莫名其妙强吻不报警都算他宽宏大量。

    并且调侃这个语气也很微妙,正常情况下大家回忆事情一般都是正常讲述,顶多情绪激动点,而林延述却好像是在故意逗什么人上钩一般,似乎很期待对方听到这句话的反应。

    当时周韵筝就觉得奇怪,迅速让大家安静下来听他讲,冯嘉瑶显然也很好奇,一直撺掇着林延述多说一些。

    按照往日,此刻大家应该都是非常乐呵的吃瓜听八卦,但平常对八卦最不感兴趣也最不在意的阮湘却急得直接一脚踢在冯嘉瑶凳子上,硬生生岔开了这个话题。

    这非常不合常理,也不应该。

    在她继续逼问过后,林延述又爆出线索,说他不能开口,怕那个女孩生气。

    这句话让周韵筝更加坚信强吻林延述的女生不仅是她们认识的人,还绝对就在当场,不然为什么她会知道这件事并转而对林延述生气。

    而在场唯一一位林延述有好感,且对此事反应巨大的女生就只有阮湘。

    如果说林延述最开始的话是在放钩垂钓,那么十有八九,阮湘就是那条咬钩而不自知的鱼。

    结果已经不言而喻,周韵筝却被自己可怖的推想吓了一跳。

    现在想来林延述的每句话每个表情都是精心设计过的产物,他看似什么都没说,却什么都说了!

    不愧是年级第一,周韵筝炸起满身的鸡皮疙瘩,恶寒道:这也太心机了吧。

    不过阮湘真的会强吻林延述吗,周韵筝憋闷地恨不得以头砸地。

    可怀疑一旦产生就再难消除,周韵筝抬头,瞧见林延述正在阮湘旁边悄声说话,表情是对她独有的温柔。

    女生托着腮,偶尔顺着他的话语轻轻点头。

    面前的两人不管怎么看都般配又登对,坐在一起宛如名家精心绘制的画作,一笔一划都相衬。

    平心而论,林延述对阮湘很不错,就算未来真在一起也很合适,可她私心却想让阮湘当她表嫂。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周韵筝觉得不能再放任他们这么下去了。

    正所谓烈女怕缠郎,阮湘虽然烈,但架不住林延述太缠,指不定她哪天心一软就被林延述给攻略了,一旦俩人真在一起,她到时候哭都没地方哭去。

    仿佛察觉到什么,林延述扭头对上周韵筝哀怨目光时,嘴角缓慢挂起个若有似无地笑。

    这笑容在周韵筝眼里跟嘲讽并无任何区别,她心头警铃大响,立刻上前拽住阮湘嘱咐道:“阮湘,你要给我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每天不要乱想些有的没的,更不能早恋知道吗?”

    阮湘好笑道:“干嘛,你被高主任附体了?”

    “就是突然很想跟你谈谈人生谈谈理想。”

    “很抱歉,暂时不行。”察觉到周韵筝要搅局,林延述站起身,收敛神色,“我和阮湘要去帮人带水,你们有事待会儿再聊。”

    “你就不能自己去买吗?这么大个个子别说你几瓶水都拿不动。”周韵筝开始耍赖。

    “还是等我回来再聊吧。”阮湘很有原则,“我答应过他了。”

    看女生态度坚决,周韵筝只好可怜巴巴道:“那我等你,你快点回来。”

    好不容易赢下此局,临走前,林延述附赠了周韵筝一个嚣张地挑眉笑。

    见好友神色狰狞,冯嘉瑶凑近问道:“周韵筝你干嘛?表情跟要吃人一样。”

    “我倒是真想吃人。”

    “吃谁啊?”

    周韵筝咬牙切齿道:“林延述这个臭狐狸精。”

    “?”

    ……

    操场中央,灯光绚丽,火树银花,荧屏里放着节奏感极强的背景音乐。

    看到舞台上街舞社学妹的表演,阮湘突然停下脚步,对林延述说道:“你稍等我下。”

    下个表演就是李言景的个人演唱,她答应过男生要在下面帮他录像,结果居然差点就给忘了。

    将水放在旁边桌面,阮湘拿出手机打开摄像头开始寻找合适的位置。

    见状,林延述凉凉地撇了眼舞台,面无表情地在原地乖乖等着阮湘。

    李言景今天穿着身蓝白叠穿西服,衬衫上还印着浅浅水波,一举一动间少年感十足。他嗓音清新动人,自带氛围感,伴着歌声仿佛一脚踏入温暖透亮的清澈水流之中。

    轻声哼着乐曲,阮湘踮起脚尖把手机举高。

    几秒后,阴影迅速覆过,一双长手毫不犹豫地夺走了女生的手机。

    “你有病,抢我手机干嘛?”阮湘不解道。

    林延述替她举着手机,语气懒散:“你个子太低角度不好,我帮你拍。”

    眼看手机在男生手里抖若筛糠,阮湘忍住翻他白眼的冲动,没好气道:“你手抖成这样拍出来的视频还能看?”

    闻言,林延述手抖得愈发快了:“我有帕金森所以手不太稳,麻烦理解一下。”

    “还给我。”阮湘才懒得听他胡言乱语,“你好烦啊,我答应过李言景要帮他拍视频的。”

    见逗过头,林延述见好就收,一只手按住女生脑袋,低声道:“那就先不要动,给我当一下人形支架,我保证好好拍,别影响我。”

    见这人动作总算不抖,阮湘没再说话,只是头上顶着的大手太有分量,让她心里很是烦躁。

    她深刻感觉到,林延述最近对她越来越肆无忌惮了。

    “你飘了。”阮湘语气冰冷,“看来我最近是对你太温柔了。*”

    眼见威胁话语刺入耳畔,林延述立刻放手,认真拍摄道:“你想多了阮同学,首先你不温柔,其次我们也不熟。”

    片刻后,他又补了句。

    “我们是真的不熟。”

    待表演结束,阮湘立马从林延述手里拿回手机观看视频。

    果不其然,整个视频的前半部分跟丢进滚筒洗衣机里一样抖得那叫个面目模糊,还时不时夹杂着两人斗嘴的声音。

    林延述俯下身,凑在阮湘身边,还敢大言不惭:“我运镜不错吧。”

    女生别过脸,瞪他一眼:“还不快抱着水滚。”

    “不懂欣赏。”

    两人还没走几步路,忽然,耳边传来道分外熟悉的嗓音。

    阮湘回过头,看到李言景正朝她跑来。

    男生显然刚下台便直奔他们而去,额发上还有微微汗湿的痕迹。

    他喘着气,嘴角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谢谢学姐这几天的帮助,我想我应该没有辜负你的期待吧?”

    林延述嫌弃地撇了撇嘴。

    阮湘不着痕迹地踢他一脚,看向李言景:“当然没有,不过其实我也没有帮助你什么,你本身就已经很厉害了。”

    “是吗,谢谢学姐!”

    眼见两人马上就要在自己面前聊起来,林延述拎起水,面无表情地打断道:“阮湘,我们该回去了。”

    李言景满眼只有面前的女生,压根没注意到旁边的林延述,此时看到他,颇感惊讶:“原来学长你也在啊。学长如果累了就先离开吧,正好我有些话想单独和阮学姐讲。”

    眼见这人挖墙脚都挖到自己面前了,林延述眼角一抽,忍无可忍地拒绝道:“不行。”

    他说:“我也有话要单独和阮同学讲。”

    ……

    林延述备忘录:

    2018年9月30日。

    剿灭情敌,刻不容缓,谁是正宫,呵呵,一目了然。

    第35章 我有僚机,你有吗?

    见阮湘眼神不善,林延述不闪不避地与她对视。

    很快,他认输般移开眼,将水放在桌面:“行,我走,你们聊,慢慢聊。”

    两人身影逐渐离开在眼前,林延述独自依靠在不远处的梧桐树旁,百无聊赖地吹着额上发丝。

    虽然他现在心情烦闷,但出于尊重只能默默地等待着两人聊完,不插足,不打扰。

    微风习习,吹起阮湘耳畔的碎发,她伸手将发丝捋在耳后,问道:“你是还有什么事需要帮忙吗?”

    李言景本来有些紧张的心情因为她的话语忽然松懈下来,他笑了笑:“当然不是。”

    “那是?”

    迎着女生的目光,李言景的耳尖逐渐泛红发烫,心脏像是栽种一朵烟花,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被她点燃,轰然盛放。

    “阮湘。”他突如其来地告白道,“我喜欢你。”

    “请不要觉得奇怪,其实从去年校庆演出第一次见到你时我就已经开始心动了,但因为我的胆怯和不自信,我错失了无数个让你认识我的机会。直到上个月我收到了父母让我出国的消息。我意识到如果再等下去,我可能这辈子都没有机会告诉你这件事,所以我才决定在今天冒昧地向你告白。”

    看着阮湘逐渐为难的神情,李言景即使早有预料也难忍心头难过:“你不用感到负担,我只是想向你表达这份感情,至于结果我也不会奢望什么。”

    阮湘整理了一下措辞,温柔拒绝道:“抱歉,但你的心意我已经感受到了,希望你在未来平安遂顺。”

    李言景垂下眸,轻声道:“好。”

    “国庆假期结束后我就要去英国了。”他鼓起最后的勇气问道,“我们……可以抱一下吗?”

    阮湘点点头,李言景上前一步,轻轻地搂住女生,动作绅士,点到为止。

    “谢谢你的喜欢。”她说。

    彼时夕阳西下,天空铺满金黄一色,余晖散落在空气中,树影斑驳。

    目送李言景离开后,阮湘走向林延述,拍了拍他的背脊:“我们走吧。”

    操场上人群的喧闹声不绝于耳,林延述拎起水,加快脚步走在阮湘身侧:“他出来时看起来很难过,你们怎么了?”

    “李言景向我告白了。”

    林延述神色微怔,掌心握紧袋子,佯装不在意道:“然后呢,你不会同意了吧?”

    “怎么可能,我拒绝了,不过看到他那副难过的表情,我总感觉自己好像有点十恶不赦。”

    “为什么拒绝他?”

    阮湘语气淡淡:“玩游戏的时候不是说过了吗,我有喜欢的人了。”

    “是谁?”

    闻言,女生忽地停下脚步,下定决心般看向他,认真道:“林延述。”

    心脏如同被装上起搏器,每一次的跳动再无法随心所欲,林延述呼吸一窒,身体在瞬间被上紧发条,不能自主地运作行动,被她牢牢掌控着心跳频率。

    这种失去身体控制权的感觉既让他感到无比恐慌,却又忍不住乐在其中。

    下一秒,他看到女生眼眸稍弯,笑容狡黠的像只恶作剧的小猫。

    她说:“我才不告诉你。”

    艺术节结束后,阮湘一行人各自回家去机场赶晚间飞机。

    林延述推着两人的行李,不紧不慢地跟在女生身后。看见周韵筝她们,阮湘加快脚步跑了过去。

    谢沉瑶的状态肉眼看过去已经和之前差不多,阮湘稍稍放下心,坐在一旁和她聊天。

    除了谢沉瑶,周政安还带了个自己的朋友过来,这位朋友顶着个时下流行的锡纸烫,阮湘瞧他有点眼熟便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在记忆里搜寻关于这人的回忆。

    锡纸烫主动向大家介绍道:“我是郉知堂,也是三中的。”

    一听声音阮湘这才想起来这人是谁,她初见周政安时,他身边围着的“不良少年”们里就有他一个。

    路程颠簸,到达海华市时已经是凌晨两点,众人都没什么精神再玩,搬进订好的民宿后便早早分房睡下。

    他们一共八个人,两个人一间屋子刚刚好。阮湘和谢沉瑶分在同个房间,她们的位置靠海,拉开窗帘便是一望无际的碧波海洋和金色沙滩。

    夜幕低垂,阮湘从行李箱里拿出平安扣,走到谢沉瑶身边:“喏,完璧归赵。”

    看到项链的瞬间,谢沉瑶嘴唇微微颤抖,眼眶红了几分,藏有盈盈水光。

    她从阮湘手里接过平安扣,珍重地捂在心口,喜极而泣:“我还以为再也找不到了,谢谢你,阮湘。”

    阮湘低头帮她戴上项链:“你知道吗,那天晚上我之所以会去巷子里找你就是因为我捡到了它。”

    “原来是因为它……”

    “我听别人讲,平安扣是对自己所爱之人送去的一份挂念,同时你的平安快乐也会给赠予者带来幸福和勇气。”

    阮湘伸手按平谢沉瑶蹙起的眉心,擦去她眼角泪水,温声道:“所以即使是为了送你平安扣的这个人,你也要多开心一点,好吗?”

    谢沉瑶哽咽着点头。

    整理好项链,阮湘衷心地祝福道:“谢沉瑶,岁岁平安。”

    闻言,谢沉瑶低头抓住这枚小小的平安扣,看着它躺在自己掌心,忽然感受到了莫大勇气。

    她想起谢蕊温柔的叮咛,清楚自己不能再沉浸在往日的阴霾中。

    她的人生还长,而谢蕊这笨拙却又饱含爱的话语就是给予她走向未来的一双鞋,妈妈保护她不被磨平,而她给予妈妈生活的勇气。

    于是谢沉瑶抬起头,眼神不再闪躲,更不再只注视自己的脚尖,而是像山雀第一次顶出蛋壳般直视身旁的广阔天地。

    或许前方会有艰难坎坷,可成长的路径不会总是一帆风顺,哪怕只是生活在阴暗潮湿地的蛾蚋也拥有可以飞翔的双翼,而她会张开翅膀,不再顾影自怜,努力找到自己的航道,飞至蔚蓝天际。

    ……

    隔天午间,窗外阳光大盛。

    海边天空蓝的像用刷子几笔描画上去,浪打礁石间有和煦海风迎面吹过。

    看天气不错,几人商议着去海边游玩。阮湘懒得下水,穿着身白裙坐在遮阳伞下喝着椰汁看他们闹。

    男生们两两一组在打沙滩排球,本来只是个发泄多余精力的游戏,却因为阮湘她们几人时不时会投去的目光多了几分雄竞意味。

    周政安接球时跑得太快,差点脚底一滑摔了个狗啃沙,一下飞出两米开外。

    林延述乐得不行,毫不客气地开嘲讽道:“你这大礼行早了吧?”

    周政安站稳身体,下意识乜了眼谢沉瑶,把球拿回在掌心:“再叫等下扣杀你。”

    “就你?”

    “嗯,就我。”

    四目相对间,两人都从对方眼里看出了浓浓的叫板意味,再开始发球时,两方显然心里都憋着股闷气,一个个大力扣发,球落在沙滩上的力度恨不得直接砸出个沙坑送对方入土。

    阮湘耐着性子看了会儿孔雀开屏,很快白眼一翻,嫌弃地戴上墨镜。

    她还是睡会儿得了。

    还没眯上一会儿,冯嘉瑶远远从东边跑来,喊阮湘一起去参加那边的沙滩画比赛,说是参与者都能获得这边恐怖密室逃脱的优惠券。

    阮湘对于鬼怪类的东西一向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怕拿了优惠券就要被拉去玩密室逃脱,因此果断拒绝。

    冯嘉瑶不依,连哄带拽地硬是把阮湘带到了比赛现场。

    沙滩上的大触比比皆是,方圆几百米都是或精致或潦草的画作。

    阮湘瞥见幅只在美术馆见过,但当时半天也没欣赏出个所以然来的画,震惊道:“这也能用沙子画出来啊?”

    冯嘉瑶跑过去,蹲在地上拿树枝画了只简笔画小狗,如愿拿到优惠券:“你们快点呀,随便画就行。”

    阮湘算半个手残党,冥思苦想半天也没什么灵感,勉勉强强跟着搜来的简笔画视频画出个不成样子的海绵宝宝。

    冯嘉瑶表情一言难尽,吐槽道:“你这哪里是海绵宝宝?我看像只变异的海绵水鬼,还是会索命的那种。”

    阮湘表情受伤:“冯嘉瑶,你觉不觉得你说话有点太刻薄了。”

    “对不起,那我以后少说点实话。”

    “……”

    与这边的吵闹不同,一旁的谢沉瑶倒是安静蹲在沙滩,不住地在沙子上写写画画,神情专注。

    几人好奇围观,结果发现女生居然画了只挥舞着触角的章鱼巨怪,章鱼的吸盘里甚至还有密密麻麻的眼睛,颇有克苏鲁风味。

    周韵筝看得san值狂跌,没想到看起来温温柔柔的谢沉瑶居然能作出这种画来。

    没了观众,很快男生们扔下排球也跟着过来凑起热闹。

    林延述看了眼阮湘画得海绵宝宝,没忍住,嘴角勾出些嘲笑的弧度。

    女生把树枝扔给他,没好气道:“笑什么笑,有本事你来。”

    林延述几笔画出幅小王子与玫瑰,轻松拿过优惠券,还没来得及开口炫耀就被提前预判到的阮湘拉到邢知堂画前。

    瞧见邢知堂居然画了幅毕加索的《梦》出来,林延述本得意的话语瞬间卡在喉腔,输得心服口服。

    郉知堂装逼成功,淡然道:“我是艺术生,这种比赛对我来说没什么难度。”

    几人本身也没什么行程安排,拿到优惠券后便结伴前往了密室逃脱。

    这里故事的背景为一家三口在出海过程中遭遇意外,灵魂被水鬼捉住再也无法逃出这片大海,极深的怨念让可怜的一家三口变成了厉鬼,伺机抓住所有经过这片海洋的旅客,夺走他们的生命。

    而阮湘一行人饰演的角色就是误入这片海洋的旅行家,要赶在被水鬼抓住前离开这片海域。

    一看到还有追逐战,阮湘作势就要离开。

    冯嘉瑶站在她身后,拉住她的衣袖幽幽道:“湘湘,不进去的话你就等着今晚水鬼站在你的床头微笑吧。”

    周韵筝替她补充:“还有床底,衣柜,镜子里哦。”

    阮湘又气又无奈,进去后加快步伐让自己站到几人中间。她本以为可以借此壮胆,谁承想刚走进密室就起了身鸡皮疙瘩。

    恐怖的BGM在耳边悠悠回荡,视线可及的所有都是阴森可怖的骷髅架子与满目绿光,空气中甚至还泛着淡淡的鱼腥味,诡异又阴冷不堪。

    林延述走在阮湘身旁,低声道:“害怕的话可以抓住我。”

    “不了。”阮湘婉言拒绝,“男女授受不亲。”

    周韵筝看到这幕,立刻默默挤开了站在阮湘身边的林延述,伸手抓住了女生掌心。

    林延述退后一步,朝迟辰使了个眼色,后者心领神会,向他比了个ok。

    郉知堂这个看似与世无争的文艺男青年没想到是八个人里面最怕鬼的,此时已经吓得双腿开始打颤,冯嘉瑶随口安慰一句,收获个感激的目光。周政安则不着痕迹地把胆怯的谢沉瑶往自己身边拉了拉。

    就这样,各怀鬼胎的一行人朝着密室的更深处走去。

    ……

    林延述备忘录:

    2018年10月1日。

    我有僚机,你有吗?「嚣张.JPG」

    第36章 大难临头各自飞。

    “欢迎你们来到死亡之海,狂风暴雨已经来临,被困在船舱的旅人们,你们又要如何脱逃?”

    四角墙壁的陈旧音响骤然发出阵阵嗡鸣,尖厉余声回荡在整片阴湿房间,久久不散。

    迟辰转了圈,找到扇紧闭的铜门:“这里上锁了,先找密码。”

    封闭船舱内,四周漆黑阴森,唯一的光源仅有他们手里的电子蜡烛。

    阮湘提蜡烛检查着墙壁上的文字寻找线索,可下一秒,身旁的窗户却突然“嘭”地被人用力撞开。

    转瞬之际,满脸横肉的水鬼半个身体冲进屋内,尖锐指甲一路从墙面划过空气,嘶吼着朝众人伸出了血肉模糊的双手。

    郉知堂瞳孔地震,吓得手里的蜡烛差点飞出去,大喊道:“卧槽啊啊啊啊啊,快关窗户!!他要进来了!!”

    迟辰眼疾手快,立刻箭步冲去关窗,但NPC的力气却出乎意料的大,一个人根本无法压制,周政安连忙冲上去帮忙,两人合力才将窗户再次关上。

    一波刚平,一波又起,随着水鬼嘶吼的声音渐渐消失,房间的四个角落逐渐被管道里溢出的水流侵蚀,蔓延空气,几人如瓮中之鳖般被困在这艘沉船,找不到任何线索。

    郉知堂观望四周,有点崩溃:“不是吧,玩这么真啊。”

    此时,广播悠悠播放出一首恐怖童谣,歌曲的童声诡异,歌词血腥露骨,配上这阴森漆黑的房间和脚下的潺潺流水,一时间让人毛骨悚然。

    歌曲结束,阮湘和谢沉瑶对视一眼,几乎是同时道:“4532。”

    闻言,周韵筝立马跑去密码锁前输入数字,随着啪地一声,窗户上的暗门打开缝隙,透出微光。

    众人视线扫过暗门却迟迟没有行动,唯恐窗户后的水鬼会再次出现。

    犹豫半响,周韵筝咽了口唾沫道:“哥,要不然你先。”

    周政安对神神鬼鬼都毫无敬畏与恐惧之心,泰然自若地上前把窗户拉开,看到面前空空如也的景象,众人这才松了口气。

    男生利落地踩着窗户爬上暗门,在里面望过后跳下来道:“上面是一个隧道,里面很窄,我们只能一个个排队爬进去。”

    仿佛有人监控着他们的一举一动,周政安话音刚刚落定,广播声便适时地再次传来。

    这次的声音不同于以往,变成了一位稚嫩幼童的嗓音。他掐着喉咙,嗓音扭曲:“你们还有五分钟的时间来进行躲藏,五分钟后,我和爸爸妈妈就来找你们玩游戏咯!”

    语毕,室内的水流突然增大,顷刻间便淹没几人鞋底。

    阮湘本想拉住林延述的袖子汲取安全感,但想起两人现在的关系又迅速把手收了回去。

    她的小动作被林延述尽收眼底,后者看向阮湘,提议道:“女生先爬怎么样?我们在后面保护你们。”

    “那个……”

    冯嘉瑶突然开口,指了指腿都在发颤的郉知堂,语气里有压抑不住的嫌弃:“要不然还是让他先上吧,我怕他尿水里。”

    郉知堂:“……”

    很快,在大家谦和友好的氛围下,郉知堂被全票选定第一个爬入暗门。

    就在他做足了心里建设踩上窗户的瞬间,水鬼却突然再次从窗后闪现,邢知堂尖叫出声,差点便一个重心不稳摔落在地。

    水鬼双手抱臂,面无表情地撇他一眼,倒计时道:“4分36,4分35……”

    周政安推着邢知堂的屁股,语气无奈:“你能不能爬快点?”

    眼见时间仅剩不多,郉知堂怕拖累大家,连忙一溜烟地窜上去,众人一个挨一个,总算是赶在了最后十秒钟爬进暗门。

    十秒钟一到,暗门自动关闭,他们刚刚待着的船舱传来阵阵诡异笑音和脚步声,很快,身后的暗门被利斧砸得咚咚作响,仿佛下一秒就要破门而入。

    幼童用尖锐的嗓音嬉笑道:“开门呀,开门呀,你们藏好了吗?藏好了吗?!老鼠被猫抓到的话,可是会被一点点吃掉的哦!”

    话语仿佛携带着利刃刀刀缭绕耳边,绕是胆大的冯嘉瑶这会儿也禁不住寒毛竖立。

    她们向着漆黑的隧道不断爬行,这里因常年不见光阴冷无比,时不时还会有机关在脖颈和脚踝处喷出烟雾冷气。

    阮湘闭了闭眼,拼命让自己忽略脖颈处幽幽吹过的白雾,想她进来受罪到底是图什么。

    爬过隧道,他们面前摆着两道青铜暗门,大门森然而立,挡住前方所有的去向。

    “你们总算出来了!”满脸是血的船员哭跑过来,粗喘着发布任务,“求生通道只有两条,每个通道需要分配同样平均的人数进去,否则,否则他们就会生气!”

    还不等他们问话,船员便骤然发出声凄厉尖叫,男人脖颈间青筋毕露,眼眶充血,脸色深青透紫,四肢以一个极度扭曲的姿势重重摔倒在地,从七窍处缓缓流下了不尽血泪。

    在他身边的邢知堂默默往心口画了个十字架,闭上双眼,已然替他魂归西天。

    听清规则,周韵筝主动拉住阮湘掌心,邀请后者跟她一起组队。

    林延述被女生抢先一步,烦心地“啧”了声。

    每条通道都有各自不同的任务,众人商议过后由胆子大的迟辰和周韵筝带阮湘林延述走左门,其余人则去右边。

    推开左门,最先浮现眼前的是一张四通八达的迷宫地图,阮湘视线扫过去,很快便明白这里就是本次游戏的追逐战点。

    广播声再次响起,告诉他们等下要和小鬼进行猜拳,如果获胜便可以直接拿下他脖子上悬挂的钥匙安然走过,如若失败,他则会和父母一起抓捕玩家,直至他们被困死在迷宫当中。

    迷宫的路径内藏有驱魔坑,如果踩入坑内便可以暂时免疫冤魂的攻击。

    几人派出胆子最大的迟辰前去猜拳,迟辰走到小鬼面前,特别有闲心地跟他打了声招呼。

    “弟弟,你打算出什么?”他问。

    小鬼脑袋一歪,留下两行血泪,指着阮湘喃喃道:“我不要和你玩,我要和她玩,我不要和你玩,我要和她玩。”

    阮湘后退一步,冷漠摇头。

    林延述对这种真人扮演的NPC毫无恐惧,他走过去,蹲下身平视着小鬼,诱骗道:“跟哥哥玩好不好,等下哥哥出去给你买糖。”

    “不好,不好!”小鬼尖叫起来,作势要去抓阮湘的裙摆,“我要和她玩,和她玩!”

    见小鬼马上就要扑到女生身上,林延述扯住他后衣领,不轻不重地把人拉到自己面前:“小朋友,你没完没了了?”

    小鬼哪里见过这么不配合的游客,以往都是他要和谁玩谁就会乖乖和自己玩,他越想越气,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始耍赖:“她不和我玩我就不给钥匙,你们别想出去!”

    “你认真的?”林延述问。

    “哼。不然呢?”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男生站在原地,思考两秒,而后直接俯身拽下了小鬼身上的钥匙,转头拉起阮湘拔腿就跑。

    还在等漂亮姐姐跟自己玩石头剪刀布的小鬼:“?”

    发现阮湘莫名其妙消失在自己身边的周韵筝:“?”

    震惊于哥们就这么随随便便抛下自己跑了的迟辰:“?”

    下一秒,小鬼发出惊天地泣鬼神的痛哭,两位成年身形的男女鬼瞬间出现,直冲众人而去。

    迟辰反应迅速,拉起还处于呆滞中的周韵筝往左边入口跑去,男女鬼默契地兵分两路,分别追逐在他们身后。

    女鬼的速度显然有经过刻意训练,才几次呼吸的功夫便距离阮湘他们只剩几步之遥。

    看到驱魔坑,林延述毫不犹豫地带着阮湘踩进去,两人屏息凝神,紧紧盯着女鬼朝他们跑来。

    见抓不到人,女鬼悠悠停在他们面前,伸出血红指甲,发出妩媚而又尖厉的声音:“你们愿意出来陪陪我吗,我没死前也曾和你们一样幸福呢。”

    林延述看过去,语气淡淡:“你不是有老公孩子了吗,怎么还要人陪?”

    女鬼猛地一噎。

    想起往事,阮湘冷言接道:“你说得这什么话,有老公孩子就不能寂寞了吗?说实话,要老公是你这种的我看结了还不如不结,死了还要被绑定一起当鬼,想想就够倒霉的。”

    无辜中枪的林延述:?

    阮湘转头,干脆跟女鬼商量起来:“姐姐,要不然这样,我把他推出去,你别抓我也别吓我,怎么样?”

    女鬼考虑几秒,点了点头。

    眼看阮湘真打算把自己送出去,林延述不干了:“阮同学,有没有搞错,我们现在可是共患难的同林鸟,你不会真要把我交给她吧?”

    “呵呵,大难临头各自飞,你加油吧。”

    语毕,阮湘猛地一推,毫不留情地把林延述踢出了驱魔坑。

    哀莫大于心死,林延述留恋地看了阮湘最后一眼,夺命狂奔。

    女鬼朝阮湘露出个微笑,直奔林延述而去。

    站起身时,隔壁房间传来了阵阵惊天地泣鬼神的惨叫,阮湘听出这是郉知堂的声音,拍掉身上的灰尘开始找门。

    周韵筝体力不支,迟辰便让她躲进驱魔坑里,自己孤身一人引开男鬼。

    眼看跑了五分钟还没见到出口,迟辰喘着气转过身,恰好在拐角处的驱魔坑里遇到了林延述,此时这人正满脸怨念的和面前的女鬼大眼瞪小眼。

    “阮湘呢?”迟辰跳进来问。

    林延述给他让了点位置,没好气道:“我被她给卖了。”

    “卖了?卖给谁了?”

    女鬼扣着自己血红的指甲:“卖给我了。”

    “那现在怎么办?”迟辰问,“驱魔坑马上过时间限制了。”

    林延述想了下,悄声道:“你左我右吧,你逃跑时有没有看见东边的第三个拐角处有一坨麻绳,我怀疑麻绳的下面就是出迷宫的大门。”

    “行,我试试,钥匙呢?”

    “阮湘手里。”

    “阮湘呢?”

    “不知道。”林延述语气恹恹,“她把我甩了之后就不见人了。”

    迟辰翻了个白眼:“你早晚哪天因为阮湘死了我都不稀奇。”

    驱魔坑时间一到,两人迅速逃跑。

    这次男鬼直奔林延述而去,女鬼则紧追在迟辰身后不依不饶。

    见状,迟辰无奈地大喊道:“你抓我干吗?抓他啊!他不是卖给你了吗?!”

    林延述往前逃着还有闲心跟迟辰搭话,皮笑肉不笑道:“我刚跟她说了,买一送一,你是赠品。”

    “……”

    “给老子滚。”

    ……

    林延述备忘录:

    2018年10月1日。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第37章 他经不起任何暧昧的触动。

    同一时间,周政安一行人推开古朴的青铜大门,不疾不徐地走进密室。

    他们所选的房间漆黑无光,视线可及的最远处,模样狰狞的水鬼正坐在长桌前用极其吊诡的语气念诵经文。

    周政安刚想过去,藏在稻草里浑身湿透的NPC便猛然冲出,伴着郉知堂惨叫的背景音向他们发布任务。

    他们组的任务是每人按NPC指定顺序走到水鬼面前,在它的身边搜寻与图片对应的物品放置原位。如果在规定时间内没能完成,便会被水鬼的奴隶们抽取魂魄带走。

    NPC面无表情地看向抖若筛糠的郉知堂,伸出血红的指甲,语气诡异:“你先来。”

    郉知堂求助地看了眼周政安,面如土色:“我不行,我害怕。”

    冯嘉瑶安慰他道:“男人不能说不行,你上吧。不是有句老话嘛,人固有一死。”她看向谢沉瑶,“下一句什么来着?”

    周政安无情接道:“早死晚死都得死,早死还早超生呢,别墨迹。”

    感受到众人嫌弃的目光,邢知堂受到了今天的第二次打击。

    他闭了闭眼,心如死灰地从NPC手里拿出图片:“那我走了。”

    谢沉瑶语气诚恳:“不要担心,有意外的话我们一定会上去救你的。”

    我真谢你吉言……

    随着郉知堂踏出前行的第一步,恐怖的BGM再次响起,室内灯光骤变成阴暗血色。

    四周人影憧憧,一张张带着鬼面具的奴隶站成两列,嘶吼着朝郉知堂伸出双手,拽划过他的衣角下摆。

    男生眯着双眼,一步步往前挪去,边在心口画十字边不住在嘴里念叨:“富强民主文明和谐,阿弥陀佛,哈利路亚,无量天尊,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不管你们是哪路神仙走过路过顺手管一管我拜托了拜托了……”

    好不容易龟速挪到水鬼面前,在看到图片内容后,郉知堂震惊地瞪大了双眼。

    天要我亡。

    他的图片内容中居然仅有一根头发,而这根头发还要亲自从水鬼的脑袋上拔走。

    这算什么,魔鬼的三根金发吗?

    邢知堂好不容易建设起来的心理防线顿时全数崩塌:“这根本不可能完成啊!”

    周政安理解他的恐惧但并不尊重,远远朝郉知堂喊道:“再不快点我们走了啊,刚NPC说实在不行留下一个人把灵魂交给水鬼也能通过。”

    听见这话,郉知堂瞬间打起精神,怕被抛弃的心情在此刻远远大过恐惧,他深吸口气,眼一闭心一横,抓住水鬼的头发用力一拔,转身就以闪电之姿拼命往回狂奔而去。

    下一秒,他听见了水鬼撕心裂肺地吼叫和大家不可置信地惊讶呼喊。

    不对,怎么手里这么沉啊?

    郉知堂视线下移,看向掌心,大脑瞬间宕机。

    “卧槽我他爹的我怎么把水鬼的假发给全薅下来了啊啊啊啊!!!”

    高中生的崩溃往往只在一瞬间。

    伴随着他的凄厉惨叫,水鬼的奴隶们立即蜂拥而至,后者吓得脚底打滑,一下跪在地上,脑门着地,差点就去往西天。

    满屋子水鬼连忙一转攻势,担忧地把他圈圈围住,七嘴八舌地问道:“你没事吧?你没事吧?你没事吧?”

    郉知堂眼冒金星地抬起头,看见一张张面具鬼脸正张开血盆大口靠近自己,几双满是血迹的指甲眼看就要挖住他的手臂。

    转眼间,郉知堂回光返照,一个鲤鱼打挺跳起身体,以百米冲刺的速度朝前跑去。

    他踉跄着甩开恶鬼,对着闻讯赶来的三人大喊道:“快,快跑啊啊啊!”

    谢沉瑶站在原地,指着他身后愤怒的水鬼NPC,弱弱道:“那个郉知堂,要不然你先把假发套还给人家试试呢……”

    ……

    哒,哒,哒,水滴顺着缝隙砸在地面,发出富有韵律的声响。

    左门的迷宫中,阮湘遇见了正躲在驱魔坑里的周韵筝,小鬼还在原地哇哇大哭,那对鬼夫妻又被林延述迟辰引走,此时两人就跟逛街般不紧不慢地寻找着逃生之路。

    听着隔壁传来的惨叫,周韵筝搓搓身上的鸡皮疙瘩,感叹道:“很难想象冯嘉瑶他们正在经历什么,一定是场惨无人道的精神折磨。”

    阮湘停下脚步,盯着眼前挡路的麻绳,感觉有些不对。

    思考几秒后,她果断蹲下身,扒开厚重的绳索。

    果不其然,这里的下面藏着一处暗门。

    阮湘拿出林延述给她的钥匙打开暗门,确认是正确路径后,站起身对周韵筝说:“走吧,去找他们。”

    在迷宫里晕头转向半天,阮湘和周韵筝总算是成功找到了林延述和迟辰,此时,两人正躲在驱魔坑里百无聊赖地跟鬼夫妻俩聊天。

    瞧见周韵筝和阮湘过来鬼夫妻也视若无睹,任由林延述迟辰跟着她俩离开。

    路上,阮湘好奇道:“你们怎么就化干戈为玉帛了?不会真卖身求活路了吧……”

    “我们有那么没尊严吗?”迟辰语气是历经摧残后的深深疲惫,“我们来回跑了二十分钟,跟比马拉松似的,这会儿腿都废了,谁还管我们逃不逃。”

    好不容易走出迷宫,四人终于来到了密室逃脱的最后一关。

    这次的关卡难度升高,名为过独木桥。

    与普通独木桥不同的是,这个独木桥不仅会每两分钟左右摇摆,下面还设置了一个巨大的水坑。

    水坑里面有许多机械手臂,这些手臂不停做出抓握姿势,倘若掉下估计不挣扎难以逃出。

    这关发布任务的NPC依旧是刚刚那个小鬼,他的眼泪早以擦干,此刻正满脸怨念地瞪着林延述,语气森森地重复道:“三十分钟时间,每人一命,掉下就算失败,你们赶紧开始。”

    闻讯,四人走到那个大概有a4纸宽的桥面上观察片刻。

    桥面由木头制成,材质不算平滑,每走一段路头上都会有个铁质的吊环,领头的人可以拉住吊环控制整队的平衡。

    理论上来讲,这桥在众人全神贯注行走的情况下并不容易掉落,只是几人目前并不知道独木桥的摇摆幅度,心头不由得有些打鼓。

    “谁平衡力强?”周韵筝问,“平衡力强的站在最前面和最后吧,这样中间的人可以有个依靠。”

    “好。”林延述说,“我先上去试试摇摆幅度,没问题了你们再上。”

    迟辰接道:“我最后一个,周韵筝阮*湘你们两人看着排,重心不稳的时候拉住我们。”

    大家点点头,都没意见。

    小鬼盘腿坐在地上盯着他们,嘴里敬业地嘟囔着剧本里的诅咒话语。

    林延述踩上独木桥,屏息凝神地向前行进,待他走到桥的三分之一处时,桥面开始轻微地摆动起来。

    他表情冷凝,蹲下身体,指尖迅速抓住桥的两侧,直到摆动停止才缓缓站直身体。

    快步走到吊环处,林延述单手抓住吊环,回过头示意没问题,站在原地等着三人到来。

    见阮湘踏上独木桥,周韵筝紧随其后。

    看着女生的背影,周韵筝心里不住唉声叹气。等下桥面摇晃时几个人绝对少不了肢体接触,她一想到阮湘可能会和林延述紧贴就烦得想把小鬼扔下河去,可要真换自己在第二个,她又丁点都不想碰到林延述。

    头疼。

    迟辰察觉到她在跑神,提醒道:“周韵筝你注意脚下,大概还有十五秒桥就会第二次开始摇晃。”

    果不其然,众人走出四五米远后,桥面再度剧烈晃动起来,这一次不仅是速度,就连幅度都比上一次要快上几分。

    “它的速度和幅度都是随时间增强的。”林延述蹙起眉头,让阮湘扶住自己的腰,“抓紧我,我们要走快一点。”

    阮湘难得听话地抓住林延述衬衫两角,小心翼翼地迈动步伐。

    桥面再次开始晃动时,林延述已经走到第二个吊环处,他小臂用力到泛起青筋,另一只手紧紧护着阮湘,抵御着更加强烈的晃动。

    阮湘被猛地一震,脑袋霎时抵在了林延述后颈处,温热呼吸撒上去的瞬间,她敏锐地感觉到男生的整个身体都抖了一下。

    就像是颗含羞草那样,经不起任何暧昧的触动。

    林延述抓紧吊环的手顷刻间用力到泛红,他喉结滚了滚,轻声道:“还好吗?”

    阮湘把头直起来,有点不好意思:“我没事。”

    眼见两人气氛逐渐微妙,周韵筝思绪转得飞快,她一把抱住阮湘腰肢哀嚎道:“湘湘,我好害怕。”

    见她要坏事,迟辰面无表情地扯开周韵筝,把她往自己怀里拉:“别装,不信。”

    周韵筝恼羞成怒地回头瞪他一眼:“就你话多。”

    兴许是看众人走得太过顺利,小鬼怨气大增,站在众人出发的地方吼嚷道:“不许过去,我不许你们过去,凭什么你们能活着离开这里!我要你们留下来!统统都留下来陪我!”

    “他这是发癫了?”周韵筝问。

    阮湘有些头疼:“应该是彻底黑化了,不出意外接下来的速度只会更快,我们要小心。”

    女生话语刚落,下一秒,桥面便以前面几次都从未有过的幅度迅速摇摆起来。

    周韵筝惊呼一声,半只脚滑落下去。

    迟辰眼疾手快,迅速把她往上扯,在剧烈颠簸中,周韵筝一头撞上了男生的胸膛。

    迟辰龇牙咧嘴道:“你是练过铁头功?”

    周韵筝单手背后,盲揉了迟辰一把:“谢谢少侠,少侠好武功。”

    迟辰脸色更黑,咬牙切齿道:“走你的路,别给我乱摸。”

    ……

    阮湘记事簿:

    2018年10月1日。

    密室逃脱很好玩,下次和下辈子都不会再玩了。

    第38章 阮同学,不要趁机吃我豆腐。

    几人一路坎坷,总算也行程过半。

    上次的颠簸让四人险些掉落,林延述知道越拖这关只会越难,于是逐渐加快脚步。

    阮湘赶不上这个速度,抓住男生衣侧的手几次松开又连忙拉住。

    林延述垂眸思考片刻,抓住了女生手腕往腰侧带去。

    温热的触感贴合到肌肤每寸,鼻尖在霎时溢满柑橘清香的味道,在怔愣中,阮湘就这么像个树袋熊般抱紧了林延述。

    她反应过来,下意识想躲,却被桥面突如其来的颤抖震到差点摔落下去。无奈,阮湘只得被迫抱得更紧,从背后看去简直像两人在深情相拥。

    下一秒,她听到林延述扬唇轻笑,嗓音懒洋洋道:“阮同学,不要趁机吃我豆腐,你这要让我以后的女朋友知道了,她会怎么想我?”

    阮湘报复般掐他腰腹,语气不咸不淡:“放心,你不会有女朋友的。”

    “嗯。”林延述唇角微松,“既然你这么笃定,那就可以没有任何顾虑地再抱紧我一点了。”

    听见这话,周韵筝嘟囔道:“真是树不要皮必死无疑,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迟辰精神紧绷地盯了半天周韵筝动作,唯恐她掉下去,谁知道这人此时还有闲心听别人讲话吐槽。

    迟辰撩起眼皮,不耐道:“周韵筝,能不能先管好你自己?”

    “行行行,烦死了你。”

    终于,三分钟后,几人顺利通过了独木桥。

    闯关成功,小鬼掩面蹲下,流着血泪不甘地盯着他们。他凄厉地嘶吼着,渐渐消失在众人的目光当中。

    密室外面的日光明亮,猛一出来四人还有些不太适应。工作人员放出庆祝的礼花,赠送了他们通关者专属的长杆水枪。

    周韵筝喝着椰汁坐在沙滩椅上问:“冯嘉瑶她们怎么还没出来?”

    阮湘问了问工作人员,获得许可后,几人凑在监控显示器旁观看起冯嘉瑶她们的实时影像。

    郉知堂刚走在独木桥上没多久腿便颤颤巍巍地使不上力,干脆直接蹲在桥面上一动不动地装死。

    冯嘉瑶的嫌弃溢于言表,拎着衣服领子把他拽起来,没好气道:“你能不能爷们一点?”

    郉知堂蹲下狡辩:“爷们是一种态度,我这会儿没有态度。”

    “你什么时候能有点态度?”

    “再等等,别急。”郉知堂说,“你让我酝酿一会儿。”

    周政安懒得搭理让他糟心的郉知堂,转过头问谢沉瑶:“可以吗?”

    谢沉瑶语气怯怯:“如果它晃起来,我可能会有些站不稳。”

    “介意拉住我的手吗?”周政安说,“你有危险的时候我可以抓住你。”

    郉知堂恍然大悟,立刻抬头去看冯嘉瑶。

    冯嘉瑶“呸”了声:“你想都别想,自己慢慢酝酿去。”

    周韵筝看着显示屏乐不可支:“郉知堂胆子真够小的。”

    迟辰凉凉道:“有人胆子是够大,一路上不知道差点掉下去几回。”

    周韵筝怒:“往事就让他随风而去好不好?”

    迟辰拿起身边的手摇小风扇对着周韵筝脸颊呼哧呼哧吹了几下,表情冷漠:“不好意思,风又把你丢人的往事吹回来了。”

    “……”

    周韵筝无语:“迟辰,你是不是看我不顺眼?”

    迟辰懒得理她:“我就是看你太顺眼了才在这儿咸吃萝卜淡操心。”

    就在几人拌嘴这会儿,周政安拉着谢沉瑶的手已经走了一半行程。

    下次震动来袭时,周政安及时赶到吊环处,将手绅士地放在女生腰间,后者抓住他的衣角,微微低头,耳尖泛起淡淡潮红。

    两人男帅女靓,在一起的场面像场青春校园偶像剧般养眼又和谐。

    视线后移到几十米处,郉知堂趴在独木桥上死死抱着桥面,面目狰狞地对小鬼喊道:“弟弟,不对,朋友,不对,哥哥,对,哥哥你能不能别晃了,我真要晃吐了!”

    冯嘉瑶拉着吊环恨不得一脚把郉知堂踢下去,她今天最后悔的事情就是让男生走在自己前面。

    看郉知堂真有点坚持不住,NPC也没有太过分,把独木桥调回到静止模式。

    眼见晃动已经停止,邢知堂还不动作,冯嘉瑶加快两步拖着男生往前走去。

    那冷酷的表情,稳健的脚步,简直像抛尸现场,被抛的尸慢慢抬头,衷心佩服道:“女英雌,谢谢你。”

    冯嘉瑶眨眨眼,漂亮的小脸上露出个如沐春风地微笑。

    下一秒,她面无表情道:“怂包,滚。”

    密室逃脱历险记结束后,众人不管是精神还是□□都已经被摧残大半。

    郉知堂更是有气无力,躺在椅子上晒太阳浴装死。

    沙滩上人来人往,几个工作人员穿着漂亮的长裙在分发折扇,拿给了他们一人一把。

    周韵筝打开扇子,发现扇面上印着幅精美的图片。

    图上是对模样俊秀的男女坐在礁石之上,在漫天烟花的海边下接吻。内容虽俗套简单,但整幅画配色生动,画面浪漫,氛围感极佳。

    周韵筝看到扇子最上有行小字,轻轻念道:“十月二日晚上八点,烟花和你,不见不散。”

    “这什么啊?”

    谢沉瑶难得主动接过话题:“我来海华市前有在网上搜过攻略,这个烟火大会是他们最近几年为了吸引外地游客搞出的噱头。”

    “那为什么搞烟火大会啊?”郉知堂问。

    谢沉瑶说:“好像是因为这里很久之前的一个传说故事。我只记得大概,讲得不太好,麻烦大家凑合听一下。”

    “没事。”周政安语气放缓,“你讲吧,我们都会认真听的。”

    谢沉瑶回忆了下故事脉络,娓娓道来:“在很久以前海华市还只是个小渔村的时候,有位美丽的渔女要被迫嫁给一个素未谋面的男子。”

    “她并不想就这么随随便便的嫁人,于是便在一个夜晚坐船逃婚,结果那晚的风浪太大,整艘船都被浪给打翻。醒来时,她发现自己被一位男子所救,她因此芳心暗许,和男子一起幸福地度过了几个月的生活。”

    听到这里,迟辰吐槽道:“这故事好老土。”

    周韵筝瞪他一眼:“毫无浪漫细胞的直男请闭嘴。”

    “后来,男子在渔女生日的那天给她放了漫天烟花,在烟花下两人拥吻,认为对方就是自己的一生所爱。”

    阮湘打开扇子,不知想起来什么,唇角微弯。

    “可好景不长,渔女的家人们很快找到了她并要强制把她带走,男子来拯救渔女,却被渔女的家人们惊讶发现他竟然就是当年那个素未谋面的未婚夫。”

    “原来两人在那天晚上共同选择了逃婚,又一起乘坐上了那条船,后来的相遇、拯救、热恋,一切都像是命中注定般美好。”

    “最后,两人举办了一场盛大的婚礼,婚礼当晚,绚丽的烟火点燃了整片天空。”

    冯嘉瑶的少女心被忽然激发,眼巴巴道:“我们明晚去看行嘛?”她拿出手机展示,“我刚刚搜了下,这个烟火大会的slogan是看海边烟火,遇命中注定。”

    “遇见命中注定诶,你们难道不感兴趣?”

    迟辰没什么反应:“去也可以。”

    周政安望了眼谢沉瑶:“你想看吗?”

    谢沉瑶躲避他的目光,轻轻地“嗯”了声。

    “我们两个去。”周政安果断道。

    周韵筝和郉知堂也都同意,阮湘盯着扇子上的图画,潜入回忆的漩涡。

    很快,她合上扇子:“我也去。”

    林延述见阮湘同意,也没任何意见。

    “好耶。”冯嘉瑶乐呵地鼓掌,“全票通过,明晚我们一起看烟火大会,遇命中注定!”

    黄昏逐渐垂落,夜晚,众人在海边架起了自制烧烤。

    林延述借来电烤肉炉,几个男生分工合作,搭帐篷,做食材,女生们则去搬来投影仪和支架幕布放电影。

    郉知堂调蘸料的功力一绝,经过他手的烤肉好吃到让人赞不绝口。

    几人一会儿偷吃一口,唯有林延述双手抱臂,仔细观察着邢知堂的每一个动作。

    冯嘉瑶尤其过分,别的还没做好一个人便悄悄消灭了好几串,被郉知堂批评后也毫无悔改之意,反而震惊道:“没想到你这人也不完全一无是处。”

    周韵筝跟迟辰吃着吃着因为某本侦探小说里的凶手到底是谁差点吵起来,俩人跑回民宿拿了个本子开始画分析图,一顿争辩下来谁也不服谁,情到浓时恨不得用手中的烤肉签比起击剑。

    周政安路过时看了一眼,嘴贱地剧透全部,结果被愤怒的两人直接追出半公里远,恶有恶报地摔了个狗啃沙,委屈巴巴地走回来让谢沉瑶给他贴创可贴。

    谢沉瑶吹过他手上伤口,温声嘱咐道:“周政安,你以后不要再故意作死了。”

    周政安深感震惊,挨个询问到底是谁把谢沉瑶给带坏了,却被众人果断无视。

    对此,迟辰辣评:“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先离人家女生远点比什么都强。”

    林延述从一开始就蹲守在邢知堂身边偷师学艺,他知道阮湘喜欢吃烤肉,至力于调配出比郉知堂更美味的蘸料,结果一通操作差点让阮湘把早饭都给吐出来。

    阮湘用完漱口水,把头顶在树干虚弱求救道:“谁出来带了连黄解毒片,快拿给我,高价诚收。”

    “有那么夸张吗,这可是我的亲传弟子。”

    邢知堂顶着林延述泄气的目光拿起串烤肉塞进嘴里,每咀嚼一口脸色便黑上一分,最终还是无法抵御这暗黑的味道,哇得一声吐了出来。

    众人好奇,挨个试尝,结果一起吐了个天昏地暗,齐送林延述外号为烧烤活阎王。

    林延述不可置信,觉得他们肯定是故意忽悠自己,他不信邪地尝了一口,在十秒钟内也迅速加入了呕吐大队,宣布就此归隐山林,再不碰任何食品。

    夜幕渐渐低垂,蔚蓝海面与天际交汇,明月高悬于水面之上,不时有海浪涌过打出铅灰浪花。

    迎面吹来微凉的夏夜海风,投影仪里播放着北野武的《那年夏天,宁静的海》,烤肉的香气四溢在空气中,众人围坐在一起边看电影边闲聊。

    阮湘拖着腮,认真地想,这样的时光如果能慢一点就好了。

    在如此美好的夜晚,周韵筝心中的八卦之火再次熊熊燃起。

    她咽下一口雪碧,兴奋地提议道:“不如,我们来玩真心话大冒险吧!”

    ……

    阮湘记事簿:

    2018年10月1日。

    我(呕)阮湘,这辈子(呕)不会再吃林延述做给我的任何东西。(彩虹猫呕吐.GIF)

    第39章 或许,要考虑和我交往吗?

    见大家都没意见,周韵筝在沙滩上拾了个巴掌大的贝壳回来:“我们转贝壳吧,贝壳尾部转到谁谁就被提问,怎么样?”

    迟辰一眼就洞察到周韵筝真实想法,隐晦戳穿道:“提问指定性太强了,我搜个真心话大冒险的转盘,转到哪个说哪个。”

    周韵筝语气蔫了几分:“那也行。”

    以防有人悄悄动手脚,为了公平起见,大家决定每个人轮流转一次贝壳。

    阮湘最先开始,她指尖按紧用力一转,贝壳立即如陀螺般飞速转动在众人眼前。

    几秒后,它稳稳停在了周韵筝的位置。

    没想到回旋镖最先打在自己身上,周韵筝想也没想就选择了真心话。

    她点开迟辰手机里的真心话转盘抽题,红色的箭头绕行几圈,最后慢悠悠地停在最左边。

    众人脑袋碰脑袋地凑在一起,围观周韵筝抽到的内容。

    迟辰看一眼题目,眉眼慢悠悠地弯起来:“你左手边第二位上厕所没纸出不来时,你会做点什么?”

    左手边第二位?

    周韵筝侧过头,顿时两眼一黑。

    谁能解释解释她左手边第二位为什么会是林延述啊?

    沉思良久,周韵筝还是决定遵从内心,实话实说道:“我会把纸撕得稀碎而后全部撒进他所在的隔间里,让他好好感受下社会的冷漠。”

    阮湘幻想了下这个诡异的场面,忍俊不禁:“你俩什么仇什么怨啊?”

    林延述看向周韵筝,唇角扬起个冷笑。

    夺妻之仇,不共戴天。

    周韵筝则回以他一个挑衅眼神。

    就你还想抢我阮湘,门都没有。

    见氛围冷场下来,兼职主持人的迟辰应景地哼唱首歌。

    周政安听这歌曲调耳熟,却又怎么都想不起来,征询道:“能不能唱大点声?”

    “可以。”迟辰煞有介事地清了清嗓子,打开音乐播放器,“一首周杰伦的菊花台送给大家。”

    很快,语调悠扬的歌曲顷刻间响彻整片夜空,冯嘉瑶猛然听见歌词,笑得差点一口水喷出来:“有病吧你,干嘛这么应景。”

    林延述没讲话,面无表情地盯着迟辰,内心已默默谋划了无数个作案手段。

    下一位转贝壳的幸运儿是郉知堂,见贝壳停在了周政安面前,他立刻撺掇道:“选大冒险。”

    周政安想着活跃下气氛就没拒绝,谁承想这一活跃直接就把自己跃进了坑里,只见转盘上无情写道:请和你面前的人鼻尖对鼻尖坚持十秒。

    看清要求,周政安错愕地抬起头,正好对上了迟辰崩溃的目光。

    冯嘉瑶吃瓜看戏:“噫~口味真重,我喜欢。”

    周韵筝则已经打开手机摄像头对准两人,准备记录下这历史性的一刻。

    事已至此,这么多双眼睛在看着,周政安是不干也要干。

    他视死如归地站起身,缓缓朝迟辰走近。

    迟辰恨不得直接转身向山里走去,边后退边咬牙道:“这他爹的到底是谁的大冒险?!”

    周政安色若死灰:“原本是我的,现在是我们的了。”

    最终,迟辰被众人协力制服。

    几番挣扎无果,看着周政安逐渐在眼前放大的五官,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迟辰也不禁露出了绝望的神情。

    他求助道:“快拿张纸放我嘴上!”

    “别怕。”林延述抽出一张餐巾纸在迟辰面前撕得粉碎,而后尽数洒在他的脸上,“你的要求兄弟都照办了。”

    迟辰额边青筋突突直跳,心里无名火起:“你就这么记仇?”

    林延述拍拍他的肩膀,语气失望:“认识这么多年了,别告诉我你才知道。”

    终于,在众人的阵阵惊呼与嫌恶目光中,周政安和迟辰吓得大气也不敢喘,总算是成功完成了任务。

    十秒钟到达的瞬间,他俩就像两块磁铁的同级般迅速对弹开十几米远,恨不得此生此世不再相见,连夜打包行李奔向崆峒山。

    周韵筝上前两步,放大镜头对准迟辰采访道:“这位朋友,来说一说你现在感觉如何?”

    迟辰迅速掩面,感觉五脏六腑都在随之翻滚:“我想骂点什么,但我的素质让我忍住了。”

    周韵筝又把镜头对准周政安:“哥,你呢?”

    周政安低下头,死死咬紧后槽牙:“真巧,我他爹也一样。”

    经此一役,两人玩游戏的劲头算是被彻底摧残殆尽,灵魂飞出了九霄云外,只剩躯体在麻木前行。

    下一个天选之人是林延述,因为有前车之鉴的缘故,他果断选择了真心话。

    问题是:你身上最敏感的部位是哪个?

    阮湘对这个问题清楚的不能再了解,她咬了口烤肉,默默地想,是耳朵。

    像是故意在和她唱反调一般,下一秒,林延述毫不犹豫道:“腰腹。”

    “???”

    阮湘飞速扬头,不可置信地看向林延述:“你确定是腰腹?”

    “不然呢?”林延述似乎有些难为情,飞快地喝了口可乐,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冯嘉瑶若有所思,嘟囔道:“腰啊,看不出来居然这么闷骚。”

    瞧见他不像作假的神情,阮湘差点气得把手里的竹签崴断。

    回忆闪过脑海,在那个仅有彼此的空间里,呼吸交织点燃暧昧界限。

    林延述在情事中很少失控,总是偏爱在彼此意乱情迷之时逗弄阮湘。

    单手环过腰肢,他俯身贴近在女生耳畔,开口时嗓音低热,不紧不慢地提醒着她还要再努力一些。

    怪不得以前两人每次亲密时林延述总是能做出副冷静自持的模样,轻而易举就将她逼到鱼溃鸟散,感情是一直都在骗人。

    王八蛋。

    眼神在顷刻间变成把犀利长剑,大刀阔斧地向林延述刺去。

    17岁的林延述接收到阮湘恶狠狠的目光有些不明所以,他搞不懂自己哪里做错,只知道阮同学莫名其妙地又开始对他生气。

    很快,贝壳在谢沉瑶的手中再次悠悠转起,这一次,它停到了阮湘的面前。

    女生想也不想道:“真心话。”

    “没意思。”冯嘉瑶抱怨一声,念出问题,“如果可以穿越回过去,你最想回到哪个年纪?”

    阮湘思忖片刻,还没想好回答便被手机铃声打断思绪。

    屏幕显示来电联系人,阮甄。

    阮湘了解阮甄的个性,如果不是有十万火急的大事,后者是绝对不会主动给自己打电话的。她眉心微蹙,示意让大家先玩,自己先回民宿接下电话。

    对话那头的阮甄语气急切,直入主题道:“我刚刚在床底发现了窃听器,湘湘你告诉妈妈是你做的吗?”

    “对。”

    阮甄这才松了口气:“不是陈承毅就好,不过你是怎么搞来的这个?”

    阮湘不想让阮甄担心过多,随口扯了个谎:“我前段时间认识了个厉害的朋友,就想试试看她能不能帮到你,我跟她说了你的情况后,她就主动给我提供了这个窃听器。

    “别骗妈妈。”阮甄说,“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性格吗,你怎么可能会跟认识不久的朋友说家里的情况,更何况还是我的事。”

    “湘湘。”阮甄的语气逐渐疲惫下来,像是烛火在风里拼着最后的气力使自己不被熄灭,“你实话告诉妈妈,你到底都为我做了什么?”

    下唇被阮湘咬得发白,她叹了口气,见瞒不住阮甄,最终选择了坦白这一切。

    她把再遇方惟江的过程和两人的计划都简略地向阮甄转达过去,可意料之外的,她却并没有听见阮甄的哭声。

    女人的反应反而比以前任何一次都要冷静坚强,她厉声道:“你现在把你方叔叔的联系方式发给妈妈,我要跟他聊聊。”

    阮湘想了想,没有拒绝。

    “其实前几天陈承毅他突然对我百般讨好时我就觉得不对劲了……只是没想到……”阮甄语气酸涩,“对不起,湘湘,都是妈妈没用……居然还要靠你去求人救我。”

    “妈,你不要这样。”阮湘轻声安抚她的情绪,“别担心,你就照常生活就行,我和方叔叔一定会想办法把你救出来,那个该死的男人也一定会被绳之以法。”

    “我相信不久以后我们就可以得偿所愿,我还想和你再去玩花园里的秋千呢,不过我现在长大了,你这么瘦,不知道还能不能推得动我。”

    阮甄陷入回忆之中,唇角不由微弯:“不止是花园的秋千,妈妈还欠你许多丢失的时光,等到时候我们把它通通都补回来。”

    “好,你可要说话算话哦,我已经在迫不及待啦。”

    挂断电话,阮湘如释重负地走出民宿。

    这段时间一直瞒着阮甄这件事,弄得她心里也不好受,现下说开,她顿感神清气爽。

    民宿外夜色垂暮,许多游客都已打道回府,四周安静无声,只偶有海浪拍击礁石的声音。

    投影仪的电影已经快要播完,阮湘看到男主人公茂正在一个阴雨天抱着冲浪板出发去海边练习,而林延述正踏着海风,缓缓朝她走来。

    月色追在男生身后,留下一步一个金色脚印,海风吹动他衬衫的衣角,宛若展翅欲飞的白色蜻蜓。

    林延述站定到她面前时,动作轻到像鹤停于水面,身上的棱角由此被洗去几分。

    他看着阮湘,瞳眸闪烁。

    视线交汇时,阮湘在他如墨点漆的瞳孔里,清楚看到了自己倒映出的身形。

    “阮同学。”

    下一秒,她听到林延述低声道:“或许,要考虑和我交往吗?”

    ……

    阮湘记事簿:

    2018年10月1日。

    愿望是和妈妈一直在一起。

    第40章 和你永远在一起,直到海枯石烂。

    如同平静湖面被投进块巨大的顽石,心中的水花霎时间朝向四处溅起。

    阮湘被林延述突如其来的表白吓得不轻,但她清楚男生不是这么没分寸的人,更何况两人明年就要高考,于公于私,林延述都不可能这时候向她告白。

    阮湘很快反应过来,面不改色道:“这是你的大冒险?”

    林延述别过眼:“如果我说我选得是真心话呢?”

    阮湘语气冷漠:“那对不起,我拒绝。”

    男生神色如常,看不出与平常有任何不同,唯有长睫微微垂下,掩去心事:“开玩笑的,这就是我的大冒险。”

    两人结伴回来时,众人眼神暧昧又戏谑,唯独周韵筝双手抱臂,冷冷地看着林延述。

    “成功了吗?”迟辰问。

    林延述抿了抿唇,没说话,闷闷地给自己倒了杯可乐,借碳酸饮料消愁。

    郉知堂安慰他道:“没事儿,失败是成功之母!”

    周政安拍了拍他肩膀,在他心上插刀:“不管怎样,我钦佩你的勇气,祝你越挫越勇。”

    “勇不起来了。”看向那边笑作一团的女生,林延述垂下脑袋,语气恹恹,“我心累。”

    夜色渐深,大家困意逐渐上涌,开始清理垃圾准备打道回府。

    阮湘因为接电话的缘故没看完电影的后半段,好奇地问道:“贵子最后和茂和好了吗?”

    谢沉瑶扯开垃圾袋,语气遗憾:“两人虽然和好如初,但是结局茂却逝世了……不过我想贵子和那片海应该都会永远记得他存在过的痕迹。”

    闻言,阮湘低下头擦拭着盘子,看不出情绪。

    她不喜欢这个结局。

    临睡前,冯嘉瑶发了许多张海华市往年烟火大会的图片吸引众人,在群里要求明天所有人员必须到齐,积极程度让阮湘简直要怀疑冯嘉瑶是他们找来的拖。

    隔天早上,阮湘被和煦日光喊醒时,谢沉瑶已经不在身边。

    她视线望向沙滩,看到谢沉瑶周韵筝正拿着小铲子在沙滩上扣扣挖挖,也不知道在干些什么,弄得满手泥沙。

    阮湘打着哈欠走过去:“你们干嘛呢?”

    周韵筝说:“沉瑶想给我哥送个礼物当这段时间照顾她的谢礼,但却又不知道送什么好。我就想着让她自制一条贝壳手链送给我哥,不但有心意,材料还是现成的。”

    “这样啊。”阮湘问,“需要帮忙吗?”

    “快来快来,我们找了很久也没有找到几片合适的,正缺人手呢。”

    闻言,阮湘立刻跑回民宿把冯嘉瑶晃醒,拿出防晒喷雾便对着意识还在恍惚的女生一阵狂喷,硬生生把人给拉了出来。

    天空湛蓝无垠,飞机从空中嗡嗡飞过,画出道横穿天际的飞机云。

    沙滩之上,四个漂亮的女生围成圆圈到处扣扣挖挖,所到之处满目疮痍,风格简直堪比鬼子进村。

    男生们围观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邢知堂想去帮忙还反被赶走,好奇的不行:“她们到底在干嘛呢,打地洞?”

    林延述对此很有心得:“女生的心思你别猜。”

    百无聊赖地翻着手中杂志,迟辰提议:“要不然咱们也去找点事做,我看这有个集市就不错,去逛逛?”

    见大家都不反对,四人报备过后去往集市,还顺便领了张女生们整理的购物清单。

    集市上人来人往,郉知堂排了半个小时队总算是买到了冯嘉瑶心心念念的限量漫画单行本,他拍张照发过去却被告知集数不对,差点便泪洒当场,只得再次挤入汹涌人群。

    林延述四处闲逛,看到路边有个摇摇椅那么高的小女孩在卖头戴鲜花。

    此时,身形羸弱的女孩正迷茫地站在原地,被周围络绎不绝的人群撞来撞去。

    眼看她快摔倒,林延述连忙跑过去扶了女孩一把。

    站稳身体,女孩连忙跟他道谢,睁着双大眼睛怯怯地看向林延述:“谢谢哥哥。哥哥你要买花环嘛,我们的花环特别特别好看,你闻,这上面还有特别好闻的花香!这些都是我和妈妈手工做的,要不要买一个送给你喜欢的姐姐?”

    闻言,林延述蹲下身体,语气温柔:“是吗,那哥哥要这个上面有铃兰花的。”

    女孩顿时喜笑颜开,拿出花环给他。

    小女孩和她妈妈的手艺很好,铃兰茉莉雏菊几种鲜花被精心编织在花艺铁丝上,漂亮的不可方物。

    林延述指尖戳了戳那铃兰的花骨朵,嘴角翘起点若有似无的笑。

    似乎想起什么,很快,他追上那小女孩又买了七朵花环。

    看到林延述拿着摞花环回来,迟辰眼尾一挑,打趣道:“你这架势,打劫鲜花店了?”

    林延述随手扔了个花环给他:“这你的。”

    昨晚的大冒险让迟辰还心有余悸,他瞬间恶寒起来:“我去,你干吗?”

    “别恶心我。”林延述白他一眼,“一共八个,人人都有。”

    即使如此,迟辰和周政安也表示坚决不收,不过后者倒是为谢沉瑶提前预订了一个奶白玫瑰和桃花为主花的花环。

    选好后,周政安打开手机等了半天,发现给谢沉瑶发去的消息依旧是石沉大海。

    眼见今天已经快过去一半,他不禁也发出了郉知堂今早的同款疑问:“女生们到底在干嘛?”

    ……

    民宿内,女生们清洗过贝壳开始打孔,阮湘主动要求先行尝试,结果拿起钉子一锤下去直接将原本坚硬完整的贝壳砸得四分五裂。

    众人震惊道:“不愧为金刚芭比。”

    “再给我个贝壳。”阮湘不服气,“这次我收着力气,一定一雪前耻。”

    冯嘉瑶肉疼地选出个最丑的贝壳递给阮湘,三秒过后,它很快变成了四个奇丑无比的贝壳残片。

    阮湘的表现成功被另外三人拉入手工黑名单,嫌弃地赶她去沙发上看电视,阮湘太无聊,独自又跑去沙滩上扫荡。

    剩下三人配合的行云流水,冯嘉瑶手不停嘴也不停,好奇道:“沉瑶,你跟周政安关系很好嘛?”

    谢沉瑶动作一顿,怕她误会,迅速解释起来:“我们是同桌,周政安人很善良也经常帮助我,这是我想送给他的谢礼。”

    瞧见她泛红的耳畔,冯嘉瑶意味深长地“哦”了声。

    望着谢沉瑶专注认真的神情,周韵筝若有所思,一颗心脏开始动摇。

    或许周政安和谢沉瑶才是真正的天赐良缘?

    晚饭前,男生们拎着大包小包赶了回来。

    林延述找了半天才在海滩看到阮湘的身影,拿起铃兰花环走出民宿。

    周政安*找到谢沉瑶时,面色不愉:“你今天已经一天没理我了。”

    看向客厅悬挂的时钟,女生不明白他为什么不开心,认真解释:“没有啊,一天有二十四个小时,可我今天只有六个小时没和你说话。”

    周政安语气凶焰:“六个小时还不久吗?”

    “那…对不起?”

    周政安无奈地叹口气,拿她彻底没了办法:“谁想听你说这个啊。”

    他拉直唇角,决定大人有大量地不跟谢沉瑶一般见识,从口袋里拿出个毛绒小狗的挂坠给她:“送你的。”

    谢沉瑶说:“正巧,我也有礼物要送给你。”

    周韵筝默默在旁边助攻:“某人还真是好福气,沉瑶为了给他送这个手作礼物可是从大早上忙活到现在。”

    听见这话,周政安眉梢一挑:“真的吗?”

    谢沉瑶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脸颊染上几分薄红。

    半响,女生睫毛颤了颤,下定决心般将串好的贝壳手链拿给周政安,正式道:“周政安,一直以来我都很想谢谢你对我的帮助,包括这次来海边。我清楚是你为了帮助我走出阴影才组织的大家……我不知道该如何感谢你,就试着做了这条手链,希望你会能喜欢它。”

    对视间,周政安喉结微动。

    他戴上这条女生精心为他制作的手链,语气低柔,目光珍视:“其实你不用觉得不好意思,帮助你从始至终都是我的选择,不需要你特意去想要怎么感谢我。”

    “如果你真要感谢我的话。”周政安唇角扬起,晃了晃腕上手链,一字一句道,“以后就多开心点吧,谢沉瑶。”

    ……

    浪打礁石,水天一色,沙滩边,林延述拿着花环稳步走向阮湘。

    女生这会儿蹲在地上不知正找些什么,身形缩成了一团,打眼望去像个白色的小蘑菇。

    林延述蹑手蹑脚地走到阮湘身旁,找准位置后手一松,精准落下花环。

    阮湘发顶一沉,还以为自己是被海鸥的排泄物不幸袭击,吓得差点便跳起来。

    直到她闻见了一股清新的花香。

    阮湘伸手摘下头顶重物,发现是个精致又馥郁芬芳的花环,看了看林延述,问:“送我的?”

    “不明显吗?”林延述站到她身旁,抢先一步开口,“不许拒绝,这个人人都有,不是单独给你买的。”

    他这话未免太过此地无银三百两,但阮湘还蛮喜欢这花环的,便没再多说什么,将它戴在头上后继续专注地扒沙子找宝藏。

    见林延述半天居然还没有走,阮湘跑去海边把找到的东西冲洗干净,而后扔出一个抛在了男生身上。

    林延述拿起来,发现是个手掌大的白色海螺,不禁好奇:“给我这个干嘛?”

    阮湘没说话,将手中海螺放在耳边,示意林延述也学习她的动作。

    林延述照做,很快,他听到了海螺内部传来的阵阵海浪声响,虽然微弱,却又如此不容忽视。

    一切仿佛过去了很久很久,阮湘笑起来,扶住头上花环,一步步朝他靠近。

    皎洁月色下,有夏夜晚风迎面吹过,几片花瓣纷纷掉落,下起一场不融的白雪。

    “林延述。”阮湘微微仰头,看向他,语气认真,“谢谢你这段时间对我的帮助,这个,是我送给你的谢礼。”

    望向女生和她身后一望无际的海岸线,恍惚间,林延述竟觉得她带着整个世界朝自己走来。

    耳边的海螺依然盈盈作响,不过这一次,却是他掷地有声的心跳。

    浪漫的氛围仅仅持续几秒,很快,林延述眉头一挑,好笑道:“你确定要送我这个?”

    “阮湘,你知道送异性海螺代表什么吗?”

    女生拍去手上沙子:“代表什么?”

    林延述抓紧手中海螺,语气轻快,字音清晰。

    “代表向他传达爱意,希望彼此之间永远在一起。”

    “直到,海枯石烂。”

    ……

    阮湘记事簿:

    2018年10月2日。?

    我不是,我才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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