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桃花(已修)

    真是“车到山前必有路,瞌睡有人送枕头。”


    不知道是什么门路,林饮霜还是有些意动,至少等听完再说,到时候再拒绝也好。


    掌柜已经叫来那边小二吩咐了几句,接着朝林饮霜客气道:“请。”


    二楼酒肆包房内,估计同样有隔音结界,刚走进门,外面的声音就通通消失了。


    二人入座,掌柜开门见山:“实不相瞒……”


    他脸上笑意愈深:“方才有人将一株无相草托管给本店售卖,而我又恰好听闻公子为此而来……”


    世界上没有免费的天材地宝……如果有,就要小心自己的腰子了……


    林饮霜也扬起笑容,面上有些感激道:“掌柜的真是有心了,方才我的确没有买到最后一株无相草。”


    “公子也知道无相草有价无市,这价值嘛……”掌柜的目光炯炯,拉长了话音。


    林饮霜微微皱眉,难道这是想坐地起价?


    他微笑道:“掌柜的就别卖关子了。”


    掌柜捋了捋自己的胡子,哈哈笑了两声,表明了意图:“其实我今日看见公子腰间玉佩的时候就顿生喜爱之情。”


    “这让我想起了很久以前曾丢失的一枚玉佩。”他有些缅怀地说。


    “所以,就用你随身的这块玉佩来以物易物,如何?”


    ?


    林饮霜表情一僵,坏了,不是朝他腰子,而是朝他腰间的玉佩来的。


    这可是他来这个世界得到的第一个宝物,深夜为他驱散湖水的寒冷,不辞辛劳给他当日夜明珠用,慌乱的时候让他平定心神,对他有特殊意义。


    低头猛猛朝着自己腰间的“护心佩x”看去,这才发现护心佩还有个编号x,所以在系统面板上显示的是【护心佩xx1】,之前还以为是显示错误,而除了名字就没有显示其他系统分析的内容了。


    平心而论,用这样一个暖心的可爱玉佩换一棵草,不值,更重要的是,林饮霜也不想给。


    “如果我说……不行呢?”他绷着下颌,唇紧紧抿出一条直线,实际上已经在背包里翻找有没有什么能保命或者传送的法器了。


    掌柜的脸色一僵:“公子,我是真心觉得与你这块玉佩有缘,你想要什么,大可随意加价!”


    加钱也不行!


    如果这次真换了,就算修好了宗门聚灵大阵,林饮霜觉得自己也还是会睹灵阵思玉佩,最后抱憾终身,或许这就是逝去的白玉光在心中的地位吧。


    他依旧冷硬拒绝道:“抱歉,我实在喜爱这枚玉佩,所以不便割爱。”


    “如果能用灵石购买,那最好不过。”


    “不能那也只能说明我们缘分未到。”


    一边说一边分神在背包里翻找道具。


    那掌柜的颇为遗憾地叹了口气:“既如此,我也不好强求。”


    “嗯。”林饮霜颔首,见周围无任何灵力波动便准备起身,“告辞。”


    他走到门边准备推门出去,却复又听掌柜的喊道:“等等!”


    “掌柜这是何意?”林饮霜笑着问,眸中神情却骤然变得冰冷,手中的冰灵力再次不受控制的暴走而出,木门上很快结了一层霜。


    他目前肯定打不过这个人,只能跑路,背包里的小型传送符随时准备启动。


    “公子误会了。”那掌柜的笑道,手中一团灵光闪动,光团散去后,那模样显露而出,赫然就是林饮霜心心念念求而不得的“无相草”。


    “其实这‘无相草’并非有人放在我这里寄卖……而是让我赠给一位‘有缘人’。”


    “方才也只不过是我临时起意的一点小小考验而已,看来今日这灵物确实与公子有缘。”他笑呵呵地解释道,语气中却难掩遗憾,“就赠与公子了,我会如实告知那边。”


    嗯?还有这种好事?


    这天上刚好掉馅饼砸到我头上了?


    腰子忽然有点隐隐作痛。


    林饮霜半信半疑地看过去,系统检测那东西是“无相草”无疑。


    他道了声多谢,随后慢慢地拿起掌柜的置于桌上的东西,神情却依旧紧紧绷着,生怕对方反水做局要害人。


    随后两人一站一坐地对峙着,林饮霜抿了抿唇问:“掌柜的,我可以问问那个人的长相么?”


    那大汉眸中精光一闪,却下意识捂着脑袋,摇头道:“我这人啊,年纪大了,头经常疼,记忆也有点混乱啊……”


    得,原来搁着要钱来了。


    林饮霜也不客气,拿出一袋子灵石放到桌上,约摸小几百枚,顺着他的话皮笑肉不笑道:“掌柜可的一定不要讳疾忌医,有病就要早治疗早健康,我身上就这点灵石了,不知可足够你赶紧去医馆治一治?”


    那掌柜的瞄了一眼半鼓的袋子,倒也不恼,只笑了笑:“我只记得,那个人神秘莫测,大概是穿着黑衣吧。”


    “……大概?”


    “应该吧。”掌柜笑得一脸真诚,小嘴巴闭上了。


    林饮霜眨了眨眼等他后文,随即愣住。


    “……没了?”


    “没了。”掌柜笑得二脸实诚。


    林饮霜又问:“……真的?”


    “事实的确如此,比这‘无相草’还真。”


    比系统还坑,无语。


    穿黑衣服的外面街道上一抓一大把,十个里能抓出来三四个。


    穿白衣服的也能抓出来三四个,剩下几个的颜色随机分配,他上哪找去。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到时候再说吧。


    笑了笑,林饮霜开口:“既然如此,那我就告辞了,还要劳烦掌柜的替我谢过那人。”


    这老登不愧是黑市看门人,无奸不商,心黑得透透的,闻言演都不演了,眼一眯手一伸就来了。


    林饮霜真是开眼了,只能又搭上一袋子灵石放到他手里,咬着牙一字一顿道:“劳、驾。”


    “这都是我们生意人的本分,公子不必客气。”


    装。


    有人表面笑着道谢背地里气得跳脚还暗戳戳翻了个白眼。


    ……懒得喷。


    有些郁闷地走出酒馆,林饮霜走了好一会才不演了,唇角上扬着下不来。


    “无相草”价值不菲,有价无市,花好几千灵石也不一定能得到一株,今天竟然运气爆棚,恰好碰见了好心人,恰好“有缘”。


    虽然不知道缘从何而来。


    虽然听起来他本来可以“白嫖”的东西还是花了近千灵石,但那都不算什么,他能忍。


    不过说到黑衣人……他还真的没什么头绪,毕竟范围太广了。


    他脚步忽地一顿,有什么东西在脑子里闪了一下。


    ——“是啊……我敢说……而且家主原本让我取的‘无相草’也没取到,等我赶过去的时候,连半片羽毛都没剩下,全被薅秃了……”


    ——“李大哥,你能不能讲讲那人长什么样啊?”


    ——“这个啊……我也就是当时大晚上远远瞄了一眼,那人浑身戾气冲天,衣服可能是黑色,不知道是不是被血染成黑色的……”


    ——“我只记得,那个人神秘莫测,大概是穿着黑衣吧。”


    秘境の殇?


    突然轻嗤一声,林饮霜自己都为自己这个想法感到可笑,轻轻摇了摇头。


    怎么可能。


    如果真是他,林饮霜觉得自己现在或许该担心一下自己的人身安全了。


    毕竟如李姓修士所说,此“杀神”所过之处寸草不留,连老人小孩都不放过(不是),听起来的确有些瘆人。


    不过那又怎么样呢?


    他又不是老人,


    也不是小孩(bushi)。


    不知不觉已快至午时,林饮霜伸手挡在眼睛前方抬头看了看太阳,忽然有些饿了。


    没预料到就买个东西一出来就出来了这么久,也不知道姚叶在家有没有被饿着,一天天的光吃灵果可不行(!,必须补充其他营养,不然长不高。


    好不容易来一趟苍州最大的城池,那自然得打包买点好吃的美食再走,传送阵一次也得上百灵石,不逛回本他心疼。


    ……


    “啪!”


    清脆的巴掌声响彻在吵闹的空间里,却没有溅起丝毫涟漪,甚至没有引起过路人的半分注意和怜惜。


    火辣辣的疼痛从脸侧席卷而来,深深的烙印在麻木的脑海里。心脏好像被无形的巨手攥紧压榨出苦涩的汁液流向四肢百骸,沉重又酸涩得让人喘不上气。


    眼前一片模糊,什么也看不清楚,空空如也的胃里如同火烧,哪里都疼。


    “你个没用的死丫头,哭什么!”耳边好像有一道恐怖的声音对她吼,“哭得这么难看,难怪没人肯要你!”


    ……原来我在哭吗?


    “好不容易把你从村子带进城里,结果这么便宜都卖不出去!”


    “家里都快穷得吃不上饭饿死了,你这赔钱货!”


    掌心死死攥着,刺痛中忽然感受到一阵滑腻,我骤然失了力气,心中惊恐。


    是……血吗?


    我……不想死……


    我不想死我不想死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这位夫人,来看看吧,她很听话的……嗯,买回去做个小丫鬟肯定也很好……”


    “才七岁,可以买回去好好教养。”


    “很便宜的,只要五百灵石就够了……”


    “四百……四百也行!”


    “三百!三百最少了!您行行好……”


    可我的命如草轻贱,活着又能干什么呢?


    眼前一阵黑一阵白,我小心翼翼地抬起手,鼻尖嗅到掌心那一点马上就要消散的味道,我只能依恋地抓住它最后的弥留气息。


    哦……原来……是桃花啊,它是……是从哪里来的呢?


    “过来!”


    正缓慢思考着,肩膀突然被人大力一扯,顿时头晕目眩不知东南西北,两条腿如同水和了烂泥揉成,软趴趴的只能任人拉扯。


    天旋地转,我看见落花无声。


    原来……花树,就在我身后啊。


    “精神点,给这位夫人笑一个!”


    喉间泛起难言的咕噜声,一线天光洒在我眼前,如同记忆中下雪了那样。


    我艰难地笑着,对着眼前那位夫人……或许是我未来的“主人”之一的人展露颜色,冰冷的细长手指如蛇摩挲着我的下颌,似在丈量着什么。


    意识模糊间视野中星星点点的白,鼻尖触及更深切的丝丝凉意。


    下雪了?


    可春天怎么会下雪呢?


    原本打量着无足轻重物品一样打量着我的妇人朝着旁边望去,脸色骤然一变,比我壮硕数倍的身躯不自觉发起抖来。


    雪为什么越来越大了……?


    好奇怪……


    咦?


    那个人……


    是在生气么?


    远处,有一人乘风雪而来。


    银色面具看不清面容,


    唯有那双淡色的眼。


    唯有那双淡色的眼。


    却仿若涌动着令人胆寒的千丈寒冰。


    一步一息,曜阳失晖。


    白衣所过之处尽数结霜,墨发披散,好似成了天地之间唯一的颜色。


    真好啊……


    我也想成为他这样威风凛凛的人。


    这样,我就能保护自己,保护和我一样的人,再也不会被人轻视了。


    我真的好想变成……他那样的人……


    耳边被嗡鸣贯穿,骤然间天旋地转。


    记忆的最后一刻,是视野里那双洁白的履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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