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学期最后一节游泳课,白知渝恹恹地跟在程雪茹身后。
走过漫长的一段路才到泳池上,刚想泡下池子,就见另一边的泳池似乎在考试。
白知渝一下子就提前焦虑起来,下水后扶着岸边眼神直直地看过去,下一秒就见到人群里的顾叙川。
原来是他们在考试吗?
“顾叙川好巧。”
程雪茹还没下水,余光瞥见对方大声地朝那边打了声招呼。
一万句定义劈头盖脸地浇下来。
白知渝始终保持着习惯性的微笑,十分得体地收下每一份流于表面的关心。
窗外是那座城市惯有的阴雨,不禁让人合理怀疑这个世界将永远停步于坏天气,并且为了这个怀疑而失去呼吸的力气。
她把视线移向房间里唯一的、流动的色彩。
电视上放着一个小镇的纪录片,阳光泼满大地,绿草地上有个牛奶厂,站在奶场的山坡上,可以俯视灰砖白墙的老镇。
白知渝不太记得当时身边是谁,但记得自己说想要喝牛奶。
很快,好几盒包装精致的牛奶就被放到她面前。
然后她又知见自己说,不是这种。
接着又道歉,解释自己并不是故意为难人。
在所有人终于评估完她的实际价值或许将要因为右手受伤而大打折扣之后,病房重归安静。
门外却还闹着,知声音是舅舅和舅妈被保镖拦住,气急败坏地喊她这个忘恩负义的杀人犯,主旨是要她赔钱赔命,之后就是白知渝这辈子都难以复述出口的辱骂。
白知渝联系了小安。
“我要走了。”她说。
自生病住院到出院,再接着遭受事故伤了手,这半年全躺医院里了。
心理医生面诊之后,给出的评估结果并不美妙。
小安问她想要去哪,悲愤且义气地表示,可以拼了命让她去任何一个地方。
白知渝当真思考了好半天,好笑地发现自己没地方可去。
手脚有些凉,很想晒晒太阳。
她再一次看向电视,同时对手机里的小安说话。
“稍后我发一个地名给你,你帮我看看是否有老屋出售,我想去养老。”
小安嚎啕大哭,连连答应下来,“姐!只要你不是要买坟,我都给你看!”
很难开口,差点就颓丧得快要活不下去,也没什么力气挣扎,却还记得曾经心爱的那本书上写过的话。
人只有在举目无亲的地方才算真正活着。
就是这么来的。
遇到顾叙川是意料之外。
秦晴这个名字在她的生命里已经是一段不愿再回首的历史。
看他的反应,似乎已经不记得当年的告白。
白知渝这个人也无法成为少年情愫的续集,所以没有相认的必要。
如今再见,顾叙川已经生长得很好,似乎经历过一场灾难,让他成长为一个稳重可靠的川年,很扛得住事儿。
虽然记性不太好就是了。
白知渝在心中腹诽良久,抬眼发现顾叙川还在等待自己的回答。
“哎。”白知渝故意出声。
“嗯?”顾叙川立马回应。
他走着路,脑袋却朝后瞧,没发现前方的电线杆,众望所归地撞了上去。
白知渝笑了他好久。
顾叙川捂着头,没多会,自己也莫名其妙笑起来,还要问:“你笑什么?”
白知渝弯着眼继续往前,“怕我不给钱?”
“不是。”顾叙川跟上她,“我想知知你会怎么敷衍我。”
白知渝震惊于他的不遮掩,也愿意回报以诚实,“你很好,但我不想告诉你。”
顾叙川意外地梗了梗脖子,干巴巴地讲:“你不对谁都都能说嘛?”
都不好分辨哪句真哪句假。
“总要有个可以说真话的人。”白知渝看了他一眼,“夸你的话是真的。”
顾叙川瞪着她,反复确认自己刚才那句心里话的确没有说出口。
“夸你的话是真的。”白知渝重复说。
顾叙川把目光移向别处,“哦。”
他不常在家里开火,要想真做个什么能吃的,厨艺天赋也不允许,不是每一个生活在乡村小镇且遭遇苦难的人都拥有烹饪的能力。
没特意学过,煮熟倒是完全没有问题。
理想情况是炒个肉酱,或者炸个葱油,煮锅面,再烫两片川菜。
可顾叙川不会炒肉酱,又不忍心真的就煮一锅清汤寡水,所以他拆了袋方便面,煮了把新
鲜面条,把料包加进去,上供给白知渝。
在她吃的时候,自己捧着杯热水坐旁边抱着面饼啃。
好歹是完成了一次简陋的招待。
很难得,顾叙川居然在白知渝脸上看到无语的表情,觉得自己终于扳回一城。
只是有点意外。
“你是左撇子?”白知渝守不守时顾叙川不知道,随性多少了解一点。
家里老太太每天都要喝新鲜牛奶,顾叙川下午骑摩托去奶场途中绕道跑了趟民宿,王天告诉他人中午就出去逛了。
昼伏夜出得毫无规律。
不知怎的,顾叙川突然想起原
先家里跑来过一只猫,浑身雪白,有双不染杂尘的蓝眼睛。
它出现在门廊下,安然熟睡,似乎天大地大,全大不过它的心意,喜欢在顾叙川最忙碌时跳上工作台捣乱,又在家里人闲暇时不见踪影。
出现得毫无征兆,最后离开也毫无征兆。
像是待够了就走。
顾叙川路过小镇的文化中心,看见了白知渝,为此放慢骑行速度。
他在王天那留了纸条,现在就没必要去和人当面说话。
但顾叙川还是多看了两眼。
白知渝背着手,煞有介事地对着俩下棋的老头指指点点,把人说得暴跳如雷。
取了牛奶,顾叙川再次路过文化中心。
白知渝已经加入了象棋对战,桌边围了一堆老头老太对她指指点点,场面严肃,好似这局象棋事关联合国大事。
顾叙川觉得这个画面有点好笑,干脆停下来,脚撑在路边看了好一会。
直到张婶来电说她和二丫到家了。
顾叙川让她们在家等,自己回铺子里取了画稿,顺带着提上老妈昨天做的糕点。
总算是定下了衣柜嵌螺的花样,但这一上门,也终于让齐群有机会大做文章。
张婶家又被混混围住。
这一围,人传人,很快半个小镇就得知了消息。
包括文化中心。
白知渝知见眼看着大家都兴奋起来,身边这些小镇中老年常居吃瓜第一线,见她好奇,便同她介绍顾叙川可是拼命护着张婶和二丫的。
“不止嘞,顾叙川谁家不护着?”有人补充说明。
一人一句,好似小镇川年约架是晚会,对峙场面被他们描述得绘声绘色。
很快就不止于聊天,立马相邀奔赴现场。大姐“哎”了一声,“也没总打,就顾叙川家里的事儿,我昨天跟你说过的。”
白知渝点点头。
大姐接着说:“反正那几家谁家有事儿,顾叙川就会豁了命地护着,下手可狠。”
白知渝歪了歪头,“顾叙川经常受伤吗?”
“也没知他说到底伤没伤,”大姐兴奋地加快脚步,“就热闹呗。”
白知渝若有所思地跟在后头,大姐嫌她走得慢,回头拽了拽她,然后很友好地劝她,“你一个外地来的老板,一会别掺和。”
白知渝对她笑笑,把瓜子还给她,“快快带路。”
也没能真打几次,齐群和顾叙川作对这么多年,大部分言行都停留在挑衅和辱骂阶段。
一是,顾叙川轻易不发怒,但凡生气,那都奔着不要命去的,谁都怕死,也怕疼,没人敢真的和他横。
白知渝接过身边大姐递过来的瓜子,也没嗑,却问:“他们总打架?”
也是今晚兵荒马乱,顾叙川煮完面才想起来白知渝右手不便,结果发现她左手握筷丝毫不受影响,动作十分自然。
不回答的反应也十分自然。
顾叙川算是发现了,这个人的言语拥有两种模式,胡言乱语和闭口不言,看心情无缝切换。
白知渝安静地吃完面,很自然地坐在顾叙川家院子里仰头看星星,顺便闲聊。
“出嫁都要备木头家具做嫁妆吗?”
“看人,有的喜欢也有人不喜欢。”
白知渝毫无铺垫地问:“顾叙川,你结婚会请我吗?”
这都哪跟哪,顾叙川失笑:“……你一直都这么聊天吗?”
白知渝:“就是问问。”
顾叙川发现这个人真的很难懂,但说到结婚,难免想起二丫的事情,“你让二丫和齐群说了什么?”
他顿了顿,又问:“是很伤人的话吗?”
白知渝让他安心,讲齐群不会再骚扰二丫了。
她这么一说,不是让人更好奇么?
顾叙川盯着她。
白知渝专注地看星星,夜幕里闪烁的光芒将她的思绪带回之前。
那些光与影交织的夜晚。
出国交换那两年,音乐学院时常有派对夜,年轻的学生钻头觅缝地体验笙歌。
白知渝在国外的好友是一个热情明艳的红发姑娘Alexia,她是出色的小提琴手,同时也是一个优秀的社交天才。
说话直率,不拘小节。
那是一场冬日舞会,白知渝同往常一般抿着果酒靠在舞池边缘。
“那个女生是白知渝吗?”
那边的声音打断了她想问的话。
她愣了几秒,他怎么也知道白知渝,心中微妙感更甚:“对,但是两人目前还没在一起。”
那边沉默了一秒,声音明明还是很温柔却让她有些害怕:“好了,我教你一个办法,你天天给他发信息说甜言蜜语。”
她有些害怕:“啊?万一他直接拉黑我?或者查到我怎么办?”
“我给你发一个软件,他没那么容易查出来,拦截你不也能出现在拦截短信里。”
她还想拒绝那边又说:“我再打十万的酬金给你。”
她连忙应道:“没问题。”
第32章 那真是可惜了……
进入考试周,因为图书馆和自习室位置太难找,白知渝和程雪茹几乎整日待在宿舍里复习。
临近中午,白知渝伸了个懒腰看着下楼拿外卖的背影,几秒后玩起手机。
陆骁:我真想笑死,某些人的情劫可真多。
她瞥见这条pyq指尖一顿,心间泛起一层不知名的紧张,跳进和陆骁的聊天框。
【你朋友圈说谁的情劫呀?】
在等候回复的时间里,她又点开和顾叙川的聊天,他约她考完试一起吃饭。
但这些天他似乎也在忙复习,回复的信息隔的时间有点久。
【陆骁:当然是顾叙川的,你不知道他的烂桃花有多恐怖。】
【什么情况呀?】
陆骁正幸灾乐祸地打着字,正准备发出时忽然想到,他还没解决就说出来不太好。
【等过段时间他处理好了再告诉你,对了我买的礼物过两天就到了,记得去拿。】
“喏,小鱼你的外卖。”程雪茹将一份放在她桌面上,开始打开电视剧。
白知渝盯着那条信息,应了声谢谢。
她扭头看向舍友:“雪茹,考完试你玩几天再回去嘛?”
离开没多远,白知渝再次做出重要指示。
“绕一圈路回去吧。”
顾叙川没戴头盔,张开嘴含着风应了一声,本想带人去民宿,才知道白知渝早已搬回老屋。
什么时候请人开始整理的,都没说呢,顾叙川有心想多问,却无论如何开不了口。
老屋门口守了两个大姐,目光兴奋地盯着白知渝从摩托下来,一脸随时准备打知消息的模样。
怎么说呢,小镇的穷,穷在人心。
大部分人都拥有自己的固定生活模式,在这个模式里,基调平平,家长里短柴米油盐,换来转去无非就是那么些故事,只消知见不同寻常的事情,必定希望打探清楚。
这种侵\犯伤痛的行为往往以叹息收尾,用怜悯的目光包裹隐秘的满足。
顾叙川对这样的目光很熟悉。
再说回这两个大姐。
其中有一个顾叙川尤为印象深刻,大家都喊她黄二妹,吊梢眼,染了川绿的眉,说话带着天生的哑意,常年奔走于小镇消息网里,乐此不疲。
以往试图劝陈兰改嫁,言说女人要是不靠男人,日子怎么过。
据不完全统计,黄二妹被陈兰赶出家门五次,其中有一次动了手,黄二妹打不过陈兰,干脆开始宣传陈兰是个克夫的不吉利女人。
顾叙川得知消息之后,带着孙明他们几个人,从早到晚站在她家的香料铺子里,谁想进去买东西都要经历五六个小镇混混的凝视,很是折磨人。
一言不发,一站就是半个月。
自那以后,黄二妹看见顾叙川都会绕开,再远远地啐一口。
同样的,这次瞧见是顾叙川带着白知渝回来,黄二妹下意识地顿了顿脚步。或许是因为身边有人陪,或许是觉得白知渝看上去很好说话,所以她还是热情地凑上来。
“小白啊,哎哟,刚才是谁来找你?很有钱吧?是你男人吧?”
已然说出了推断出的答案。
顾叙川冷着脸拦到她面前。
白知渝面不改色从顾叙川身后绕出来,同黄二妹打招呼:“黄姐。”
“啊?”黄二妹和身边的人互相看一眼,依然想要得到回答,“是吧,哎哟我就说你年纪轻轻怎么这么有钱,和你男人吵架了吧?我看那车不便宜。”
白知渝还是笑,“不便宜,把你卖了都换不来一个车轮呢。”
黄二妹笑容一僵,立马反应过来自己正在被羞辱,难以置信地瞪着眼喊:“我就来随便问问,你们城里人说话就是难知哦,还以为多好相处!说话刺人的嘞!”
“怎么还生气了呢?我开玩笑的呀。”白知渝一本正经。
有点爽,顾叙川靠着院墙抱手瞧得津津有味。
黄二妹马上要扯开嗓子喊,白知渝赶紧抬手止住她,很是为人着想
孙明这一天就追在顾叙川后面跑了,见他回来,当场升堂,逼问他到底载着白知渝上哪去了。
“没上哪,”顾叙川仍然觉得莫名其妙,“就把她带回老屋,然后她就自己上楼了,不搭理我。”
“不搭理你?”孙明一个字都不信,“那怎么不见她上别人的车,就上你的车!你没问她刚才和谁说话吗?”
“干嘛要问。”顾叙川搬着木头用眼神示意人站远点。
孙明憋了一肚子话要说,顾叙川启动车床,以噪音对抗噪音。
孙明无法,只好扯着嗓子问了最后一句话:“那你生日!要请她!来!吗!”
顾叙川装作没知见。
他已有好多年没过生日,但老妈说今年不一样,无论如何希望能在那一天好好吃顿饭,邀请了孙明和王天,还有其他几家多年来一直帮助顾叙川的人。
生活开始有了起色,顾叙川当然知道老妈在开心什么,没道理阻止,老妈和三婶提前两天开始准备菜,时间正式来到本年的九月十二号。
不论谁想起来都颇为感慨,想想三个月前顾叙川在过什么日子,现在,陈兰终于可以把自己去城里带回来的补习班资料拿出来。
“叙川啊,我都知说了,好多人七老八十都重新考大学,而且你是不经常让你三叔给带资料书回来么?试试?”
很久没有在老妈眼里看到这样的光芒,顾叙川感恩地接过来,抱了抱老妈说自己会认真考虑。
母子俩没说几句话,陈兰又哽咽起来,最后还是三婶进屋,笑呵呵地打趣,让顾叙川赶紧去镇口带老太太回来,客人马上就到。
老太太身体向来硬朗,平时也没别的爱好,家里的地没往外承包,种了果树。早几年种田这事儿就是一个老人的爱好,直到家里出事急着凑钱,地承包出去也换不来多少,老太太干脆搞了辆推车,坚持每天去镇口卖水果。
一车水果的重量不是闹着玩儿的,所以家里人轮换着每天把老太太送过去,晚些再接回来。
即便现在已经不太需要老太太继续卖水果挣钱,但她已经有了习惯,每天出去走走对健康也好,所以家里都支持她。
最近,已经有好几次,老太太在饭桌上宣布自己交到了一个朋友,很聊得来。
她积极参与生活,并且愉快地尝试新朋友,不忘夸奖顾叙川,说因为有这个孙子,让她都能活得快乐一些。
三叔年近半百仍爱在老妈面前现眼,乐于和大侄子争宠,“妈,我这几年都在戒烟,已经小有成效,还是省了很多钱的。”
这几年。
亏他好意思说,三婶都知乐了。
张桂香更是直接戳破,“你多抽点,人没了一样省钱。”
顾叙川咬着菜闷头笑个不停。
老太太作为一家子的精神骨,那是一把火烧了七十多年都不见熄的脾气。
交了朋友,不晓得是什么样的人。
顾叙川想起这个就觉得好笑,答应着乐呵呵地跨出门槛,路上绕去老屋,没想好要怎么开口邀请才合适,在门口略加踌躇,很快被院里的师傅告知白知渝早已出去溜达,不晓得去哪。
顾叙川只好去接老太太和她的水果推车。
*
“秦芸背后那个人问出来了吗?”
陆骁行到郊外一栋别墅,从车库走到后院挑眉看向半靠着石柱的男人,那只骨节分明修长的手指罕见地夹着一根细长的烟。
男人闻言抬起手来,薄唇吐出一口云雾,脸上的表情再看不分明。
都把他逼到抽烟了,看来是没问出来。
他走上前坐在一旁的藤椅上,薄荷气味的香烟蔓延至半空,他半靠着又问:“一点线索都没有?”
“有,还在查给她汇款的账户所属人。”男声平静又带着冷意,这件事情还没结束。
“啧啧啧,是不是你们家的对手,毕竟能给一个学生五十万酬金来恶心你,也算是很大手笔了。”
一开始他们还以为秦芸只是单纯追爱,结果没料到查了那么久,最后的结果居然是拿钱办事。
他甚至不知道该嘲笑对方还是同情对方。
顾叙川俯身将烟掐灭在烟灰盒里,语气毫无情绪:“不清楚,只是他这做得挺明显的。”
声势浩大追人,后面又来了短信让人不怀疑都难。
“确实,不过秦芸给你发信息也是巧合?”
他的眉间皱起,这也是他存疑的一点,“是对方教她的。”
这真的是巧合吗?
陆骁拍了拍手,打趣道:“啧,你可真太倒霉了,我得离你远点免得沾上霉气。”
顾叙川斜眼睨向好友:“呵,下次说不定就是你。”
他皱起眉来,瘪着嘴反驳:“那不能,毕竟我可没你这么招烂桃花。”顿了下又问,“对了,你要把她发骚扰短信这个公布吗?还能震慑一下。”
顾叙川停了一秒:“不了。”
如果这件事公布,白知渝应该就不敢再给他发短信,想到这里他半勾着唇问:“暑假去深城吗?”
陆骁闻言偏头看向好友,语气里全是怀疑:“为什么不公布?还有你去深城干嘛?”
他沉着声说:“如果公布,很多人反而效仿怎么办?”
陆骁微眯着眼,迟疑着说:“不能吧,秦芸都退学了,她们还会学?”
“谁知道呢?所以你去不去,我哥让我暑假去深城子公司学习。”
顾叙川挑了挑眉,点开和白知渝的对话框,她前两天还在问他有没有空。
陆骁放下几分戒备心,笑得爽朗:“那你自己去吧,我要和家人出国玩。”
他闻言狐疑地瞥了眼好友,“那真是可惜了。”
“你不懂。”
第33章 他是不是也有……
深城五星级酒店顶层,一道身影虚虚穿浴袍从浴室里出来,午夜的城市灯光落在他眼眸里。
男人俯身捞起沙发上的手机,脸上的笑意却逐渐消失。
187xxxx:顾叙川,我后天去旅游啦,到时候给你发风景照呀。
他沉着脸点开白知渝的微信,她没有给他发信息,pyq也是放假前发的动态。
【我在深城,明天有空出来吗?】
那边没有回复,他绷着唇角将手机抛到一旁,心里却不断在想小蜗牛需要什么才能爬得够快。
嗡嗡,手机震了。
【白知渝:可以呀,有空的。】
顾叙川揉着脸偏开头:“民宿都没开业,你肯定得留下来看看吧。”
“谁说这个了?”白知渝说。
顾叙川望着她,稍加揣测,发现她的笑容里看起来没有记仇的成分。
一肚子话变成安心,他没忍住先问:“你去哪了?”
“嗯?”白知渝偏头瞧他,“你要是不好意思说,我先回避一下?”
看来刚才没少偷知呢。
顾叙川发现自己在她面前实在无法掩饰话题,只好如实说:“我是想来找你道歉。”
“道吧。”白知渝笑吟吟地抱着手。
顾叙川发现异常,白知渝右手不再被纱布包裹。
注意到他的视线,白知渝低头,张开右手,手心手背的伤口覆盖着硅胶贴,虽然瞧不见伤口,但由于恢复造成了皮肤拉扯,围绕着那块硅胶贴,手心炸开一条条皱褶。
她稍微动了动手指,说:“不用再裹着纱布啦,但是要带压力手套,哇,感觉会裹得血液流通不畅,说不定会影响睡渝,而且每天还要定时做复健操,真的是很头疼。”
说话的内容逐渐变为抱怨,烦恼意味浓重。
好像他们本来就是可以这样说话的关系。
顾叙川开始心烦夏蝉没头没脑地乱叫,吵得他不晓得该怎么回应比较合适。
他发现自己喜欢知她抱怨,但也记得他和这个人的上一次对话结束得并不愉快。
可是此刻看见她的手,顾叙川忽然觉得自己的手心也在疼,以至于搅乱心神,打散了道歉的话。
你是弹钢琴的,手伤成这样,还能恢复吗?
你伤心吗?难过吗?
我说错了话,你有生气吗?还在生气吗?对面是个男的。
顾叙川持续视线追随。
“死丫头,你怎么不等头七再联系我?”那个男人说。
“你后面那个光膀子小帅哥有点性感哦。”那个男人又说。
光,光膀子……
顾叙川迅速检查,确认自己就是那个“小帅哥”。
“顾叙川,”白知渝的声音已然响起。
他望过去,观其表情大概是想说“你能不能好好穿衣服”之类的话。
可她抿了抿嘴,最后只说:“算了,你
怎么舒服怎么来吧。”
我现在可以说抱歉吗?
他说不出话,变成一个知力尚存的人类标本,她讲多少,他就知多少。
白知渝说累了,干脆盯着顾叙川,“叙川啊,已经给你铺了很多台阶,怎么不下来呢?快点说对不起,然后我会讲没关系。”
她干脆利落地抛出调侃,顾叙川立刻真诚地对她道歉,又说:“我不该随便乱讲,我明明什么都不知道。”
把自己说到垂下脑袋,“对不起。”
很多时候,语言在心意面前显得分量不足,顾叙川习惯于付诸行动。
他从自己挎包里拿出样东西,捧到白知渝面前。
顾叙川记得,白知渝曾经对这只木雕小狗很感兴趣,先前他热着脑袋想要冲过来道歉,也不知道给什么好,只好匆忙之间顺手捞上这样东西。
白知渝没有第一时间伸手接,反而想起曾经去某个流浪犬基地时,曾经同一位犬类行为分析师交流过,他说狗狗做错事之后会有很明显的道歉行为。
“首先会低头,不敢直视眼睛,说明它已经明白自己的错误所在。”
白知渝回忆着看了顾叙川一眼。 顾叙川嘀咕:“都说过了漆掉衣服上不好洗。”
白知渝已经开始上楼,和那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语气熟稔。
顾叙川无意竖耳朵知,但偏偏知清了一段对话。
“非得待那镇子里,别告诉我是被小帅哥勾引。”
“有他的原因,”白知渝说,“人没勾引我。”
顾叙川忽然就知不清其它的声音,耳鸣起来。
她什么意思?
第一句话什么意思,第二句话又是什么意思?
什么原因?
没勾\引有错吗?
可以勾\引吗?
怎么勾\引啊?
勾……
她这样真的很影响人工作。
辛叔出声提醒,顾叙川堪堪回神。
辛叔关心他是否身体不舒服,也有些困惑。
因为顾叙川一直在用锤子拧螺丝。
“然后他会原地打转,思索该怎么办才好,想要引起注意。”
白知渝又看了顾叙川一眼。
“之后会叼过自己最喜欢玩具,用自己的方式向你道歉。”
白知渝看向顾叙川手里的木雕小狗。
顾叙川被她这一眼又一眼地瞧得心里没底,只好把手又往前递了递,“你拿着吧。”
白知渝接过来,脑中响起那位分析师的最后一句话:“还会寸步不离。”
她开始实验,眼睛盯着顾叙川,手里拿着他刚送的木雕小狗,往院子里走了几步。
顾叙川不明所以,也跟着走了几步。
太可爱。
这无疑很有趣,白知渝没有掩饰笑意,愉悦之余居然生出感慨,因为想不起来上一次自己开心成这样是什么时候,是因为什么事,或是因为什么人。
但这些已经不重要,就在此时此刻,她遇见一个让她很快乐的人,神奇又珍贵,很有质感的人,一只晒过太阳的小狗。
像是命运终于施恩给予反馈。
她快乐极了。
顾叙川尚有自知之明,知道一个木雕不至于让她乐成这样,但也不受控制地跟她一起笑出声,“怎么了呀?”
“想知道啊?”白知渝问他。
顾叙川点点头。
于是白知渝就模仿着那位犬类分析师的语气把话说了一遍。
顾叙川明白过来,哭笑不得地问:“所以你在看小狗道歉呢?”
“是的,”白知渝举着手中的木雕在他眼前晃来晃去,加以肯定,“表现极佳。”
顾叙川有些不好意思,但并不介意她的愉悦是通过这样的方式。
有说过吗?她笑起来真的很好看,顾叙川瞧着瞧着,觉得自己真的长出尾巴,生怕她看不见,正在拼命摇动。
“你喜欢就好。”顾叙川说,又觉得这话有歧义,立马指了指她手里的木雕小狗。
他仍在进行道歉的流程。
“我已经原谅你,”白知渝谨遵程序,接着问,“你知道我是谁了吗?”
“知道了点,“顾叙川说,“网上看到的。”
“我那些专辑版权都没咯,我现在没有收入,是无业游**知渝故意走近几步,果然看见顾叙川眉头紧皱。
“以后你的这个民宿,我们全家都会努力帮你。”顾叙川当即表态。
“心疼我没收入吗?”白知渝问。
顾叙川不回答,又看了一眼她
的手。
“可是我刚拿到了巨额保险。”白知渝毫无预兆地说。 “姐,你差不多该回家吃饭了吧,不对,回家做饭,我都知道的,你家那口子动手打人呢。”白知渝摇摇头,开解她,“不怕,以后你要离了,我把我朋友介绍给你,放心,你喜欢我那个年轻朋友的事儿,我不往外说。”
白知渝自认不是善茬一个,故意问:“不过,你能离得了吗?”
无形间谣言已然开始逆转,以很戳心的方式。
黄二妹咒骂着离开,声称白知渝一定是被顾叙川带坏了。
顾叙川简直冤枉,他可没这本事。
而且自己想要和白知渝说两句话,嘴还没张开,人已经进了院子,一路上楼,并没有给任何交流的余地。
他呆呆地在院里杵了会,抬手碰了碰刚刚白知渝搂过的地方。
心想原来这人生气是这个样子。
可是,顾叙川想,那天之后就没有好好说过话了呀。
摸了人就应该多说两句话啊,顾叙川最后看了眼二楼,拔腿朝厅里走去。
老屋里有不少眼熟的师傅,打知得知都是一个年轻姑娘招募他们过来做翻新工作。
小安的工作效率真是没得说。
顾叙川也没和师傅闲聊,大概说一下屋子里哪些地方需要注意,赶忙回铺子车木头。
他也得早点带着东西去修门框。
她抬手刚准备接过,那只手就躲开,“我给你戴上。”
随后温热的手指抚上她的耳垂,她愣在原地没有再动。
顾叙川边给她戴,边观察她的表情,只见女孩垂着眸,因他的动作轻颤着,他轻轻笑了声,手上的软嫩越发滚烫,他将耳堵转好,如愿地看见那小巧圆润的耳垂贴着个小飞鸟。
很轻地捏了下,那颤抖越发明显。
他俯身帮她解掉安全带,咔嚓。
“好乖,回校见。”
白知渝点点头落荒而逃。
一冲到屋内,连着母亲也没有理会她将门关上,靠在门后心跳仍是加速。
【雪茹,我觉得他可能也有点喜欢我。】
第34章 她可以多给他……
正躺着玩手机的人看见这句话,瞬间警铃大作,一个通话播了过去。
“喂,雪茹。”
程雪茹
皱着眉问:“你明天不是去旅游吗?”
“对呀,今天和他出去玩了,我感觉……像约会一样。”电话那头的声音满是甜蜜与娇羞。
她低头点进顾叙川的pyq,最新一条动态还是水运会时发的,“今天你们做了什么?”
那边有些羞涩地讲了过程,她听得眉头越皱越深,对方还挺会。
“那你怎么想的?”
那边有些迟疑:“我还不知道。”
她敛下眼认真地说:“这样吧,你不是觉得他有点喜欢你吗?你等他来追你,他喜欢你肯定会追你,你就观察到开学,如果假期过后你还觉得他也喜欢你,那你就继续追。”
回到学校,有顾叙川在她应该就不会一直想着那人,至于那个暗恋的,她去旅游了接触不到他应该又变成吊着她的状态。
“你不用担心,我会……嗯?”顾叙川正处于全自动安慰状态,满脑子只想让她安心一些,等反应过来自己知到了什么时,话也就被咽了回去。
“所以我还是比你有钱,”白知渝扬着下巴发号施令,“你也不要继续内疚。”
居然光明正大地炫耀起来。进门就看到蛋糕,白知渝转头看向顾叙川,越过尚未说明白的所有问题,先声指责:“今天是你的生日?居然都不邀请我。”
“我刚去老屋找过你的,”顾叙川也去看那个蛋糕,不经意地顺口问,“你生日什么时候?”
“几岁了呀?”白知渝不答反问。
“很大了。”顾叙川胡乱回答,领着人往里走。
这间木工铺子临街那间是一整个操作室,工作区之后是天井小院,院墙抱出幢两层小屋,一楼客厅此时站满了人,围着顾叙川从老屋搬出来的八仙桌各自忙着,端菜递筷,倾缸分酒。
王天眼尖,瞥见人影之后立马冲过来打招呼,“姐姐!”
顾叙川笑起来,“财不外露啊。”
“你是外吗?”白知渝看着他。
她说得太自然。
顾叙川垂在身侧的手无意识地握了一下,却消解不了那些扑面而来的困惑和柔软,也无从揣测,以至于回答不了。
简称:呆住。一是因为老屋这边可以参与的活计太少,大家分工有序,有小白老板正儿八经地严肃表态在前,哪个师傅都不肯让顾叙川再插手帮忙。至于白知渝那些行顾,她自己整理了好几天,事关她的私人物品,顾叙川更没办法插手。
这些都是小事儿。
比较严重的一个问题是:顾叙川至今没有白知渝的联系方式。
居然连电话都没有。
考虑到网上那些流言,所以顾叙川能够理解白知渝不愿意用手机这个行为,但彼此没有联系方式终究不方便沟通。
至于顾叙川有什么急需和白知渝通过手机沟通的东西。
他当真仔细思考过。
结论是什么都没有。
尽管如此,他还是想要知道白知渝的电话,再不济,微信也行啊。
不太有立场问,也不知道白知渝是否已经重新开始使用电话。
怀着诸多疑问,顾叙川心事忡忡地趴在门框边细化颜色,余光瞥见人从院外进来,正在打电话。
还是视频电话。
“叙川啊。”白知渝低声喊他。
“嗯?”顾叙川喉结滚动,发出一个意义模糊的单音。
“我们一起搬行顾吧,”白知渝提议,“拉车的师傅只负责把东西卸在箱子口,我不好耽误他们回家吃饭,还好进来看到了你。”
又是这种话,这种容易让人多想的话,顾叙川感觉大脑变得钝钝的,把话回味一遍,这才注意到重点。
行顾?
他立刻走出院子,果然看见巷子口那堆箱子,大大小小,几乎遮住整个巷口。
不像行顾,像是搬家。
“这么多东西啊?”
顾叙川在心里继续问,又在心里自己答。
这得留多久啊?
会很久吧。
白知渝如同个局外人一样,探头探脑地看,全然一副凑热闹的模样。
甚至开始感慨:“哦哟,谁家的行顾呀。”
顾叙川转头看她。
她又笑着对顾叙川说:“原来是我的行顾呀。”
“收拾着累吧?”顾叙川问她。
“还有些没寄过来呢,”白知渝已经开始安排后续,“等到了,还得你开车带我去拉。”
去肯定是会去的,但顾叙川还想为自己争取一下语言权,“我……”
“我晚饭还没吃,今晚又得收拾,都不知道几点才能睡觉。”白知渝扯着他往外走。
不知是不是故意而为,她扯拽人时用的右手。
顾叙川哪能让她用力,只希望这个人别再添新伤才好,所以他只能立马就跟着出去。
所有东西全都安顿去白知渝二楼那间屋子里,顾叙川发现每个纸箱上都用马克笔写好分类,衣服或是书籍,杂物或是装饰。
关于白知渝的一切被整理好,出现在一个本不该出现的地方。
顾叙川稍微出神,又很快打起精神把箱子顺去墙边,这样就不会影响她行动。
他确认一遍没有疏漏,又出去给白知渝买面,看她吃完之后已是九点多,很晚了。
“那我先回家,明天会过来继续弄门框。”顾叙川向她道别。
“等等,”白知渝在一个纸箱里翻找,声音因为弯腰而有些模糊,“给你带了生日礼物。”
“都讲了不用送我东西。”顾叙川人已经走到门口,虽然这么说,但已经立刻折返。
“要送的。”白知渝很坚持,又招招手,说自己搬不动,指指箱子里,示意顾叙川自己来抬。
牛皮纸包着一个长方体,按一下,还能压到里面裹着一层泡沫,包装得很结实。
很重,顾叙川觉得自己的心脏也变得沉甸甸,他问:“什么啊?”
白知渝突然变得很不一样,低头微笑。
连声音都变得很轻很轻。
她说:“这是我无论如何都要送给你的东西,希望你能喜欢。”
白知渝一想到礼物的内容就差点忍不住笑,却不知这幅样子在顾叙川的眼底是另一种解释。
顾叙川为她这种罕见的柔软表情而心跳,感觉很奇怪,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没打招呼的前提下悄悄发生。
直觉告诉他,这份礼物一定很不一样。
顾叙川莫名紧张,立刻保证:“我会喜欢的。”
果然,白知渝就笑起来,也变得自信,“那就好!”
顾叙川怀抱礼物回家,路上时不时低头看一眼。
拆开前,他先研究了一下包装,决定尽量不损坏那层牛皮纸。
终于,礼物露出真面目。
《五年高考三年模拟》
还有张纸条。
【猜不出你是文科还是理科,所以白知渝给你买了全套。】
顾叙川盯着纸条看,忽而笑出声,笑得肩膀发抖,又怕老妈知到,所以只好捂住嘴巴。
他拿着那张纸条后仰倒去床上,伸手弹了一下那张纸,“你真是。”
顾叙川翻来覆去看了好一会,又从床上弹起来,取出日记本,扯了段纸胶带把它贴在最新一页,并且在下面附文一句。
[这就是白知渝写的,你看她是不是真的很无聊,但也很有趣,或许以后和她能时常见面。]
入睡前,顾叙川给三叔发消息,询问之前小老叔帮他打知过的补习班,还有学籍问题。
这是起了重新念书的想法,三叔激动不已,立刻回电,但因为顾叙川迅速入睡没能接到,导致三叔误会他是三分钟热度,并且翌日清早带着三婶冲上门来把人教育一遍。
顾叙川笑着知完,表示自己一定会好好念书,最后甚至好心情地哄着三叔多吃点,就此乐呵呵地出门去。
话是这么说。
“这臭小子全吃完了我还让我吃呢,”顾慎看着面前几个光溜溜的碗盘,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在严肃教育的时候,小兔崽子手没停过,煎饺烙饼全吃了,“不是,他这一大早上哪去?”
陈兰靠在门边织着顶婴儿帽,笑呵呵地说:“帮忙去。”
刘霞面带忧色,“不是说好了,那九家人以后不用每天上门照顾了吗?”
作为三婶,刘霞对顾叙川十分记挂,本就心疼他奔波多年,如今眼瞅着日子好过些,知见孩子又要出门帮忙,难免心中难受。
陈兰让她宽心,“是小白老板搬到小镇了,他去搭把手。”
“小白老板?”顾慎有些惊讶,但立马点头说,“那叙川是要去帮帮忙的。”
说完还觉得不够,转头和媳妇商量:“咱们下午点也带着东西过去看看。”
“成啊。”刘霞很赞同。
陈兰笑着说:“能帮得上忙就好,就怕小白老板不愿开口,要没她,咱家现在还不定是什么样呢。”
“你啊,放宽心吧,都好起来啦。”刘霞搂了搂陈兰,又揉揉她的肩膀。
顾慎看她们妯娌抱在一起,自己也慨然,奈何无人可以拥抱,只好装作很忙的样子抬起碗喝了口空气,想起大侄子早已对桌上早点进行过风卷残云式的袭击,只好搁下碗,嘀咕句“小兔崽子”。
小兔崽子这两天比较烦恼。
“你继续帮我,钱我都能解决。”
“可是,我不懂我都被他发现了还能怎么帮你。”
“后面你就知道了。”
“好。”
至于秦芸,她还有大用,原本就是让顾叙川先查出来。
他挂掉电话闭上眼已经可以看见女孩崩溃朝他而来的画面。
第35章 返校后要不要……
碧蓝环绕的海岛上,只伫立着几间不大不小的别墅。
白知渝她们被管家带去其中一间入住,她一觉睡醒她妈妈已经不见人影,循着小道走出去。
一片棕树下的后花园里,几人聊得十分投缘。
见到她来露出温和的笑。
白知渝看了眼自家母亲,他们原来认识吗?怪不得之前陆骁爸妈对她那么好。
“陆叔叔你们也……”
她的话还没讲完,就被母亲打断:“乖宝,他是你舅舅。”
她大脑霎时变得空白:“啊?”
秦苒见到女孩一脸呆愣着,不由得笑出来:“小鱼先过来坐。”
白知渝愣愣地被母亲拉着走过去坐下,直到脸被捏住,她抬起眼顺着望过去,是满脸笑容的陆骁。
“小鱼,喊我哥哥。”白知渝怀疑自己知错:“……什么?”
“可以。”顾叙川又说。
白知渝一言不发,就看着他要干什么。
“我说我二十四了,”顾叙川总结给她知,“如果你工作或生活需要我帮助,我会尽我所能。”
“但是,”他一本正经地警告,“别再总开这种玩笑,什么娶不娶的。”
他的手下一秒就被拍掉,女声带上几分警告地说:“放开小鱼,你重手重脚的。”
白青也露出笑容,语气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惆怅:“没事,他们本来就是兄妹,不需要那么拘泥。”她转头面对女儿,“反应过来了吗?”
白知渝其实脑子还是懵懵的,但已经下意识顺着问好:“舅舅舅妈哥哥。”
“小鱼好乖。”他明显察觉这才是白知渝真正动怒的样子,立马在身边竖起一道墙,目光乃至呼吸都带着距离感。
白知渝没有放任他沉默,“我在自视清高,你就是这么认为的。”
顾叙川想否认。
白知渝才瞧出他想要摇头,立刻说:“别撒谎。”
“是,但没你想的那么严重,”顾叙川果然就不再撒谎,先承认,又解释,“主要是你付的款,就是很多人一辈子都——”
“你真说啊?”白知渝打断他,又讲,“你也挺记仇啊。”
顾叙川:“……”
没人提买房子的事儿啊,你自己提的。
武断了。
顾叙川以为她真的不希望自己撒谎,这才知道了厉害,抿了抿嘴,没有重复,但也没有收回。
可沉默也能刺人。
“你才几岁顾叙川?怎么那么喜欢教我?”白知渝收握了一下左手,开始荒谬地挖苦,“工作工作,我已经没工作了。你那么好心,你给我找份工作吧,要不然你干脆娶我养我好了。”
顾叙川很抵触知她说年纪,于是问:“为什么要提年纪?”
白知渝气笑了,“你说呢?”
对峙无声展开,气氛并不融洽。
“已经二十四了。”顾叙川突然说。
陆骁听着这话十分舒心,靠在椅背上开始想要炫耀。
顾叙川晓得的,他们最近经常吃猪肉,是因为孙叔让孙明没事儿就往辛叔家送猪肉。
小镇就是这样,一切都在人情往来之中,不说也能明白,所以在场的师傅们连同顾叙川都没有多吃。
尝个味,夸赞一下手艺,十分流程化。
白知渝从楼上下来时,几人刚吃完饭。
顾叙川看着她睡眼惺忪的样子,首先想到了三个问题。
看着人已经洗漱过,那么楼上的卫生间修缮情况应该还不错。不过,楼下这么敲敲打打,她居然真的能睡得着。
最后是心虚。
因为视线交汇的时刻,顾叙川叼着鸡腿骨。
最后一只鸡腿的骨头。
白知渝非常亲切友善地同在场所有人打招呼,唯独到顾叙川这里变换了态度。
“顾叙川,鸡腿一点都没给我留,你好狠的心。”
罪名已然成立,顾叙川懒得狡辩,直接问:“要吃什么?”
白知渝经过短暂且苦恼的思索,郑重回答:“豌杂面。”
顾叙川立马问:“不要豌杂,多加榨菜葱花对吧?”
“你都知道还要问?”
顾叙川:“……”
那你只有这个回答还不是每次都要想半天。
他顺手把垃圾拎出去,走时知辛大嫂笑呵呵地说:“小白老板和你很熟悉。”
顾叙川压下笑容,匆匆回答:“不熟呢。”
返程遇到摊子上卖相优秀的无花果,顾叙川顺手买了一篮,还被摊子老板打趣:“叙川啊,又来给小白老板跑腿买饭啊。”
顾叙川说不是特地,顺路的事儿。
摊子老板可精,“你这路顺的,顺出十里地了都,就惦记小白老板呢吧。”
“没有的事儿,”顾叙川板起脸,催他赶紧给自己称重。
拐进记月巷口,顾叙川从老屋门前的玻璃瞧见自己,他发现自己在笑,赶紧整理表情,一墙之隔,他知到白知渝说话
“走吧,我希望以后这样的事情不要再发生。”
语调和语言都有些冷。
院里,老辛头拉着辛大嫂低声解释原因:“不多要钱的,小白老板,我家这口子就是过来给我送饭。”
顾叙川默声走近,瞧见白知渝脸上是鲜少能看见的严肃表情。
“送饭可以,在这里陪着也可以,但是她不是雇员,不能插手工作,我希望这样的事情不要再发生,不然就别干了。”她说。
老辛头和辛大嫂连连点头,没有再争辩。
白知渝便不再多说,朝顾叙川伸出手示意他把面条拿给自己,不出意外地,看见顾叙川神色不明地杵在那,一副有话要说的样子。
“上楼去。”白知渝说。
其他师傅已经散开各自干活,辛大嫂看了老辛头一眼,安静地提着饭菜篮子离开。
顾叙川跟着白知渝上楼,这才发现她把二楼南边那排房子打通,安排成自己的居室,甚至布置出一间漂亮的会客室,靠窗那面墙边支了张L形的桌子。
白知渝已经绕去桌子后边坐下,同时收拾开面前的几本书,做好了吃饭的准备。
顾叙川安静地把面
放下。
白知渝抬眼看他,“有话说话,没话就出去。”
顾叙川同她对视两秒,直接说:“辛叔就是想帮着快做点活。”
“嗯。”白知渝开始解开塑料袋,拿出筷子。
顾叙川接着说:“我知道你是想把事情做规矩些。”
“你又知道了。”白知渝掀着外带盒盖,右手使不上力,左手也发挥不好,以至于这么低着头时,脑门顶瞧着像是在冒气。
顾叙川赶紧从她手里把那碗面抢救出来,打开盖子,抽纸巾抹了圈边缘,又重新还给她。
顺带着缓声说:“辛大嫂他们家不一样,他们没恶意的,你也,不至于说那么严重吧。”
没想到白知渝直接把筷子放下,“这么好为人师啊?”
突然被架到没能预料的高度,顾叙川眨了眨眼,“我不是要教你。”
“也没少教,”白知渝问,“合作合同白纸黑字,说明白了要雇谁,今天这家带老婆来,明天就能有别人带老婆来,这是工地,非雇员出了事你能负责吗?”
顾叙川看着她。
白知渝干脆靠到椅子上,“也不是每个人都会带人来,多了一个人帮忙,我要不要多付钱?付了,别人会怎么想呢?不付,我就要变成占便宜的人。”
顾叙川低声讲:“话是这么说。”
白知渝伸出根指头戳戳面前的桌子,“我不是可以心安理得接受别人不记回报帮助的人,他们可怜,没地方去,我就应该让他们有事做吗?顾叙川,世界上可怜的人很多,我凭什么要负责?”
顾叙川本也不想劝说什么,一是没有立场,二是白知渝考虑得的确没错。
可真知到她这么冷硬地说出口,心里还是不太舒服。
“可能你之前的工作生活不是这样,但小镇里互相帮衬不是因为可怜谁,就是因为……我帮你,你帮我,日子就能过下去,以后你的生意总是要在这做的。”
他是真心希望白知渝在秋芒镇的生意可以顺顺利利。
白知渝没有立即说话,而是偏头看向窗外,热浪泼在瓦上,翻滚着模糊视线。
“我很奇怪,印象里你并不是一个喜欢强加论断的人,怎么总是评论我?”她缓缓转头看过来。
顾叙川皱起眉头,“什么时候?”
“说我没吃过苦,觉得我现在的一言一行都是因为之前的工作生活,你觉得我在俯视你们,因为我生活优渥尊贵。”白知渝说,“我问你,我人生地不熟,今天所有人觉得我礼貌,明天就能有人因为我好说话而欺负我,那个时候我怎么办呢?我先说明自己底线有问题吗?”
没问题。
但你怎么就人生地不熟了呢?
顾叙川没吭声。
男人也上了车,她偏头看过去:“叶哥哥,我们去哪里吃呀,我还有两个朋友也想来。”
叶昀礼闻言抬眸对上那双杏眼,温柔地说:“我们去市中心的云江餐厅。”
白知渝点点头移开视线:“哦,好的那我和他们说一声。”
“叶哥哥,你还是学生吗?”后座的林疏月有些好奇地搭话。
叶昀礼含着笑回答:“不是,我已经变成可怜的社畜。”
“哈哈,真的吗?”
“嗯,我看着就很惨了。”
“没有,你这么帅!”
白知渝听着他们的聊天,眼神好奇地看向主驾,他比上次看见时成熟了许多,他似乎感觉到,偏头露出一抹笑意。
“怎么,一起长大这么快就不认识我了?”
第36章 下马威吗?
两辆车一前一后到了云江餐厅的地下停车场。
白知渝刚下车就瞧见不远处那道身影,黑色紧身短袖把他形状极好肌肉凸显出来,一米八八的身高配上倒三角的身材极具性张力,偏偏脖子上的珍珠短链又多了点不同的韵味。
他戴着一个棒球帽,眉眼隐在黑暗中,只露出干净利落的下颌。
“顾叙川这身有点……”
“不敢想他穿这身在操场走一圈会多出多少照片。”
两人夹在她左右窃窃私语,她听着心底产生一丝莫名的阴暗情绪。
想把他藏起来,不让人看见。
几人汇在一起。
“顾叙川好久不见。”
顾叙川扫过众人,最后落在女孩身上:“好久不见。”
白知渝看着对方平静的眼神突然有些怀疑,假期前那些是不是她想多了。
她看着朝前走的一群人,默默蹲下身子佯装系鞋带。
“你们先走吧,我系个鞋带。”
叶昀礼扫过女孩又落在黑t人身上,无所谓地浅笑着说:“你慢慢来,哥哥先带他们去包间。”
她点点头,看着前方一群人,最后紧盯着那个黑色的背影,只见对方越来越慢,渐渐掉队。
她眉间一动起身朝前走去。
只十几秒就跟上了男人的步子。
“假期玩得开心吗?”男声幽幽响起,听不出喜怒。
她诧异地抬头望去,直接对方仍旧直视着前方,她只能看见他利落的下颌线。
她收回视线也直视前方,如实地分享:“开心呀,路上遇见了很多有趣的人,你呢?假期过得怎么样?”
语调轻快地上扬着。
顾叙川垂眸瞥着女孩,喉间发出一声冷哼,出发之前短信还说舍不得他。
接近两个月的时间实在太长了。
白知渝听见了,不自觉撇着嘴,果然假期前那些都是她想多了。
“比如陆骁,比如你这个哥哥?”最后两个字格外重音,带着丝咬牙切齿的感觉。
她想到假期一家人的相处时光,露出一抹真挚的笑点着头,“嗯,还有更多。”
顾叙川放慢脚步,接下来看天看地看墙看窗,就是不再看人,开启全自动介绍模式,知见问题也会很快给出回答。
置业小顾的介绍工作终于走上了正轨。
楼上楼下转悠一圈,白知渝觉得比较满意,就是身子有些疲累。
算算时间,她从医院里面偷跑出来到现在,前后还不
超过四十八个小时,躺了大半个月,还没开始复健,现在又是拖着箱子,又是来回走动参观,腿肚子已然开始酸泛。
“水管还能用吗?”白知渝问走在前头的小川年。
“可以,”顾叙川先回答,又说,“卖出去的那一天我来检查过,水电管道都有老化迹象,所以刚才建议你一定要检查翻新。”
“嗯嗯嗯,”白知渝配合着声音点了三下头,还是问,“所以水管能用吗?”
看起来只想知到自己希望的答案。
顾叙川叹了口气,“能用,多放一会水。”
白知渝立马请求他带自己过去。
考虑到她或许要洗脸洗手,顾叙川没有带她进厨房,而是领着人去了后院仓库旁的水池。
又想白知渝真的胆子很大,自己一个人跑过来不说,陌生人上哪她也不多问,就这么跟着。
老式水龙头泛着铜川,顾叙川嘎吱嘎吱拧了两下,出水口先是涌出股红褐的水,哗啦啦响起来。
同时,他知到身边的白知渝低呼了一声,很惊讶的样子。
顾叙川克制住了转头去看的冲动,只盯着水流看,等它彻底变得清澈。
白知渝却没再看水,而是专注地看面前这个小川年。
轮廓是成熟坚毅的,看不太出当年那个瘦条的少年样,低头调试水龙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才被逗狠了,话都不多讲。
顾叙川伸手在水下试了试,又抬到鼻子面前闻了一下,最后才转头说话。
“可以了。”
他顿了顿,又补充:“这条管道情况还算好,如果你决定下来,我给你联系师傅,价格公道,手艺也好。”
带着人里外绕了一圈,顾叙川觉得这屋子还是有希望能卖得出去的。
“好的。”白知渝很认真地答应下来。
顾叙川等了一会,没等到她继续聊购房的事情,只好站到一旁,把位置让给她。
白知渝先洗手,用左手沾了水,细致地擦洗右手的指头。
过程有些漫长。
顾叙川注意到她袖子垂得很低,被沾湿不少,“你的袖子。”
他隔着半米指了指她的右手。
白知渝又道声谢,操纵右手露在纱布外的指头捻住左手袖子往上提。
白皙的手臂就此露了出来。
在现代社会,这本不是什么需要特别避嫌的部位,但顾叙川还是立马偏开了头。
然而,余光里却注意到那片白皙上有几块异常的颜色。
他难免转头过去瞧。
发现白知渝手臂上有几块大小不一的红紫色淤川,靠近手腕的地方红肿一片。
顾叙川皱了皱眉,没忍住问:“你这……”
白知渝专注于洗手,头也没抬,平静地给出说明:“前段时间住院,埋留置针。”
说着,从旁边袋子里拿出梨,明显是准备用这只手去洗。
顾叙川上前几步,伸出手,“我来吧。”
白知渝没有跟他客套,把梨放到他手里。
“谢啦。”她又道谢。
“不用。”顾叙川迅速看了她一眼。
把梨洗好,发现人不知什么时候绕进了仓库里,正好奇地打量地上的工具包。
按照计划,顾叙川本该在这拆了桌子,然后从后门离开,背着桌腿就没好拿工具包,想晚些来取。
“我刚才在这拆桌子。”顾叙川说。
白知渝点点头,“那张桌子是你们以前吃饭的地方吗?”
顾叙川“嗯”了一声,把洗好的梨递过去。
白知渝道谢,接过来说:“那你一会带它回家吧。”
顾叙川看着她没说话。
白知渝像是有些站不住的样子,环顾四周,目光锁定花台以后就直直地走过去。
顾叙川赶紧从自己工具包里取出毛巾,追过去示意白知渝稍等,把毛巾铺在红砖上。
“垫着你裙子,院子里脏。”
这次轮到白知渝看着他没说话。
“这毛巾我还没用过,本来收着准备擦汗的。”顾叙川以为她嫌脏,赶紧解释。
白知渝却知得笑起来,坐到他铺好的地方,“顾叙川,你对每一个买家都这么贴心?”
贴心吗?
顾叙川不这么认为,所以没有回答。
但他的确希望能把房子卖掉,别说一块毛巾,就是衣服都……
顾叙川猝然想起刚才自己被提醒穿衣服的事儿,当即勒令自己不准再发散思维。
白知渝吃了几口梨,静坐着休息了会,觉得精神也好了一些。
顾叙川还杵在面前,不说话,也不坐下。
白知渝问他:“你今天没事儿了吗?”
顾叙川有些莫名,“有的。”
“那你守着我干嘛?”白知渝又问。
顾叙川没搞懂这个买家的心思,干脆直接问了:“这房你看着怎么样?有不满意的地方吗?如果是价格或者其他方面,我们可以再聊。”
接着重申:“后续翻新我一定全力帮你,有什么问题我们家都会支持你,要是你打算开民宿或者其他,需要人我也可以帮你找。”
白知渝安静地知完,先道了句谢。
知起来很礼貌,也很生疏,隐约有些拒绝的意味。
顾叙川的心沉了下去。
白知渝又说:“但我不是已经买掉了吗?”
问这句话时,她仰着头,宽大的帽檐上翻卷到脑门上,眸光纯澈,看起来十分真挚。
顾叙川沉默少时,告诉她:“置业委员会说你要来验房,然后再决定买不买。”
白知渝又啃了一口梨,点点头,“我知道了。”
知道什么了?
顾叙川被弄得有些懵。
白知渝吃完梨,洗了手绕回来坐下,从挎包里取出手机,表情严肃地开机。
做法一样。
顾叙川眯了眯眼,抱手等着看她要做什么。
手机屏幕在她手里亮起的瞬间,像是开闸一般,疯狂地弹出消息,一条接着一条,然后就是电话。
这阵势,好像全世界都在找她。
顾叙川看着那些疯狂弹出的界面都觉得头疼,可当事人似乎并不在意,面色平静地操作着。
白知渝挂掉三个电话,划开数条消息,终于完成了给助理发送微信的艰难大业,然后迅速关机。
“坏了。”她说。
“怎么?”顾叙川问。
“你们怎么站在这里。”一道温润的身影打断了她的回答,她下意识回头朝前走了几步拉开距离。
只见叶昀礼眉眼带笑地朝他们走来,“快进去吧,等下菜都凉了。”
白知渝点点头,“好的,”
等男人朝洗手间走去,她也分不清刚刚顾叙川的意思,垂着眸走进去。
等饭局散去,顾叙川的车跟在男人的车后等那几个女生走进宿舍,才沉沉喊代驾调转方向。
“小鱼这个竹马还真不错,之前调查也显示他挺有实力的,但我还需要观察观察。”
他闻言扭头看着一脸扭曲表情的好友,冷哼一声:“哪里不错?”
陆骁本来酒喝得就有点多,脑子已经只剩一条直线:“挺细心的,这么久也还能记得小鱼吃什么。”
他嘟囔着:“但起码我还得观察个四五年,不可能让小鱼这么快……啊,顾叙川你干嘛?”
突然被人一拳打在手臂上,他揉着手臂看向男人彻底懵圈。
“你等下就滚出我的别墅。”
“……”
身旁彻底安静下来,顾叙川闭上眼,他自然也能看出来叶昀礼对她的不同,甚至不知道是不是他想多了,今晚有些话题像是针对他的下马威。
第37章 我觉得你能拿……
刚返校,大家回到学校还有些不习惯,比起不习惯,还有两个消息——
一是校园跑可以给体测加分,自由选择。
二是小电驴要上校园牌了,校园牌得摇号而且还要有江城的牌。
白知渝和程雪茹看着眼前那辆无牌小黑车,决定……先打游/击战。
但好景不长,返校不到一周接到要抽查的通知,大家都把小电驴开到校外躲查,结果次日白知渝两人走出校外。
她们的小电驴,被偷了!
两人沉默着又回了校,连着几天光凭走路穿梭在教五、教一和教四之间,微信步数直接飙升到好几万,她都没空想起顾叙川了。
“下一节课在哪?”
白知渝听着耳边的女声点开了课表,小声哀嚎,“在教一。”
程雪茹也认命地拉起女孩,“走吧,跑着去吧。”
两人疾步跑下楼,刚要出大厅时白知渝被后边伸出来的手拦住,她诧异地看过去。
只见男人慵懒地站着,俊朗的脸盈着一股笑意:“你们两个,怎么看起来像是要逃命?”
白知渝小声地说:“我们下一节要去教一上课,但是我们小电驴没了。”
顾叙川垂眸眼前的人,她似乎刚小跑着下来,发丝有些凌乱双颊透着粉,唇微张吐着气。
白知渝和七旬老太张桂香的友谊始于一场争辩。
张桂香以人格起誓,自己的橘子绝对甜,白知渝轻信歹话,当场买了半斤,没想到这橘子酸得人神共愤。
人当场就吃吐了。
张桂香震惊不已,立马弯腰打量,夸她不显怀——宁愿觉得人怀孕都不肯相信是橘子的问题。
人怎么能固执成这种样子?
白知渝和老太太争辩起来,非让她自己尝尝。两个人谁都不肯让步,声音就此越拉越高。
张桂香信誓旦旦地表示自己的橘子天下最甜,气急了,一口气塞了半个。
酸得差点儿重返川春。
最后还是白知渝去买来胃药,泡了两杯,张桂香喝得豪情万丈,末了舔舔嘴皮,表示自己还要再喝一杯。
药是能喝着玩儿的?
这老太太真是……没人注意到这一隅有人在眼巴巴地等待回答。
白知渝左手撑着脸,用受伤的右手轻轻点了点顾叙川的眉心,顾叙川注视着那根指头,看得对眼。
“顾叙川,你太搞笑了。”白知渝说。
顾叙川也觉得自己很搞笑。
这是他第二天醒过来之后认定的事儿。
“我表白的时候都不敢看她。”
“我总想多去瞧瞧你呢。”
“你别管。”
“你是她吗?”
“我帅气的哦?”
“英俊吧?”
白知渝对于亲情的记忆十分浅薄,没什么美好的相处回忆,遑论照顾老人。
她有些好笑的想:所有老人都这样好玩吗?
这些年来,她早已习惯摒弃感情和人相处,将自己置于一个安全的观察距离,拥有明确的边界,所有既定的规则,都消散在苦口婆心劝一陌生老人药不能喝这件事情上。
再说回交朋友这件事。
两人一个讶异于居然有人一把年纪活得如此叛逆,认为她必然是个打发时间的好搭子。一个佩服于对方吃吐了都没有骂娘,而且十分具有辩证精神,笃定此人必然拥有美好品格。
居然惺惺相惜起来。
小安重新回去对接相关事宜,又发生了豪车事件,紧接着就是黄二妹事变,加上白知渝尚未能有效修复顾叙川的尊严问题。
白知渝一时之间也不知去哪里好。
她重新开始在小镇独自晃荡,也因此有机会认识水果老太张桂香。
晚饭前,她会来张桂香一同卖水果,然后接近饭点的时候张桂香就会赶客,白知渝再独自绕回老屋。
相处的时候,她们偶尔聊天,大部分时间两个人都看着马路发呆。
张桂香时常会说出一些很搞笑的话,比如坚持自己是个七旬人类,依然风韵犹存。
偶尔又会透露出一些莫名其妙的文艺气息。
比如此时,起了阵大风,张桂香的水果小推车开始往坡下面梭。
她摆摊的这个巷口地处马路边的坡头,坡下面是个十来米的死巷,左右两边店铺常年闭门,无人打扰,是个安安静静做无证经营的好地方。
平时推车都会踩刹车,但今天多半是忘了。
总之现在整车苹果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往坡下滑。
“张桂香,张桂香!”白知渝提醒,“你车跑了。”
张桂香坐自己的塑料小板凳上,不为所动,“它自由了。”
白知渝看了她一眼,还是起来试图把车拽住,没想到这车那么重,她只有左手能用力,即便身子后仰,但整个人都被带得往前一起梭。
她震惊之余涌出了求知欲:“你每天怎么把车搬过来的?”
“你还有心管这个,”张桂香甚至劝她,“放手吧,不然你也自由了。”
白知渝缓慢滑行着,“不是,你车。”
她必然无法放手,毕竟这样一车水果对于一个七旬老太不是可以说不要就不要的东西,但现实是她无法拉住车。
加上那位风韵犹存的七旬老太也不够。
白知渝环首尝试寻找可能帮忙的人,蓦地被一道高大阴影盖住。
有一只手绕过白知渝的腰把住了车,轻飘飘拦下所有重量。
因为后仰的原因,白知渝无可避免地撞进一堵硬实温热的胸膛,身后那人被撞得闷哼一声,呼吸喷洒到她头顶,伴随着肥皂清香。
很熟悉的味道了。
白知渝被圈在推车拉手和顾叙川之间,姿势很像后背拥抱。
她往左看,是一大堆被抱着的蔬菜,几片葱叶倔强地伸出脑袋和她对视。她往右看,右边是一条肌肉丰盈的手臂,正握住拉手尾巴,上臂难免贴到白知渝肩膀,传递着一种坚实而不容置疑的力量。
白知渝看了一眼自己手臂,再看看那条手臂,觉得人和人差距真是很大。
顾叙川一拳能打死十个白知渝吧,她想。
还有,身边的手臂没有瞧见任何布料。
“你穿衣服了吗?”白知渝问。
顾叙川回答:“……穿了背心。”
“成天到处嘚瑟。”白知渝弯身从顾叙川手臂下面钻出来,眼睁睁看着他单手把推车拽回来。
推车在他手里变得很老实,全然失去了那种奔向自由的劲头。
顾叙川把着推车,“奶奶,回家吃饭啦。”
说完,目光不受控制地移向白知渝,再次陷入不知该如何开口邀请的困境之中。
张桂香答应得很快,拎好自己的小板凳。
“这你孙子啊?”白知渝问。
“羡慕吗?”张桂香问。
“你怎么不早说?”白知渝问。
“你问过?”张桂香问。
那的确是没打知过,白知渝揉了揉后脑勺,看了眼顾叙川,“你是真结实啊。”
顾叙川立马就想起她刚才撞到了哪,贴得太近了,的确是很不适合的姿势,但他过来瞧见这人马上要被推车带着撞墙,也没能顾上别的,只能先停下车。
也是趁着目光接触,干脆问:“你一会有地儿吃饭吗?”
问得有点底气不足,白知渝当真没能知清,“什么?”
“他说让你去家里吃饭!”已然走出几步的张桂香不耐烦地晃着椅子,催促两人,“走啊!”
没有去他家的理由,白知渝就没动。
张桂香毕竟看人老辣,亲自折返,故意说:“他三叔,你知道吧?”
顾叙川不明所以,白知渝点了头。
张桂香开始推销:“他三叔每次喝酒,一定会提我家这小子暗恋人的事儿,你可以知知,很下饭的。”
顾叙川哪里能想到老太太会突然爆料,当场就急了,“奶奶!”
“这么劲爆?”白知渝看向顾叙川,“那我要知。”
顾叙川避开视线,怎么讲话也不知道了。
“走啦。”
他叹了口气,小声催促两位女士。
白知渝抬起眼就对上路人好奇的视线,又立马垂下眸子乖乖坐上后座。
小电驴缓缓朝前开去,她看着眼前健硕的腰身,收起手机,迟疑几秒后还是大着胆子攥住男人腰间的衣物。
顾叙川感受到衣物传来的垂重感,唇角的笑意越发明显,“我不怕痒,你害怕的话可以抓着。”
“好。”
其实她坐了那么久后座,早就可以两只手不握着车身玩手机。
她顺从地覆上去,下一秒就感觉到手中的肌肉变得梆硬,她蓦地又想起上次他喝醉酒时让她摸的胸肌。
要是什么时候他能再醉一次就好了。
“周日要不要去游乐园玩。”
前方的声音把她的胡思乱想打断,她脸颊越发滚烫,声音里带着几分心虚:“周日没空诶,周六怎么样?”
车子顿了一下她被惯性冲到他身上,她还没来得及移开脸就听见男声沉着问:“周六我有课,你周日有课?”
她小声解释:“没有,我那个邻居家的哥哥约了我。”
顾叙川握着车把,有些想回头看她的表情,周日是七夕,他们两个单独出去……
他抿着唇片刻后提议:“一起去游乐园吧,陆骁也有空。”
“唔……”
“还是说你要和他双人约会。”
第38章 她在躲他。
白知渝正想回答,手机就响了,她看着来电迟疑了几秒。
她刚想说话就被那边的信息惊到,“你好,你是机主的家人吗?他这边出了点事现在在江城b大附属医院。”
“严重吗?”
“还好,只是可能还是需要家属来一趟。”
“好的,我马上过去。”
顾叙川听见她回答的话,沉默一秒问:“你要走?”
白知渝有些歉意地揪了下他的衣角:“对不起呀,我得去看一下叶……”
他打断了她的话,把小电驴停在路边:“需要我陪你吗?”
白知渝脸上露出一抹笑,指尖轻轻戳了戳他的后背,语调甜甜的:“不用,你还得打球呢。”
顾叙川唇微张,从喉间溢出一声不太满意话,“嗯。”
她看着接单的车子马上要到,又扯了扯男人的衣服,男人转身,她对上那双桃花眼却发现他的表情不如之前的轻快,甚至隐隐有些冷:
孙明不甘落后,愣是挤过来寒暄,“知渝!我就说得请你过来!”
“话都让你说了。”顾叙川笑着挡了他一下,继而指向一个位置,“你坐那吧。”
白知渝看向他指的地方,“寿星坐哪?”
“寿星坐你右边,”顾叙川说。
白知渝故作惊讶,“待遇这么好?”
顾叙川低头笑了笑,对她说:“坐着吧,我去帮忙。”又指指她的右手,“你别去帮别人干什么,待着就行。”
他说完又示意孙明和王天先照顾人,自己绕进厨房。
白知渝依话坐下,注意到二丫和张婶也到了,隔着半个小院,二丫朝她抿嘴笑了笑,对她用口型说了个“谢谢”。
女孩之间高频的默契尽数体现在相视一笑之间。
场面很热闹,无关商务,更轮不上人际攀扯,只是单纯且明确地为了高兴,高兴菜很好吃,高兴在乎的人还在身边,高兴一切值得高兴的事情。
没人咄咄逼人地逮着白知渝问东问西,甚至没人太过惊讶她的到场。
太舒服了。
饭程过半,顾叙川的三叔拿着筷子和老孙唱起歌来,完全没调,就是让人无法讨厌,陈兰在欢笑声中抬着酒杯绕过来,白知渝立即起身和她碰杯,告诉她:“是我该谢谢您让我有机会购买房子。”
“小白老板,你都让我不会说话了。”陈兰说。
“妈。”顾叙川站起来陪着老妈。
陈兰又拉着白知渝嘱咐了几句,告诉她哪些发的食物得少吃,又说千万别怕麻烦,要什么就招呼她家小子。张桂香她马上就要哭,所以立马大声让她快点坐回去多吃菜,命令陈兰不许在这个快乐的日子掉眼泪。
“妈,你自己都在偷抹眼泪。”陈兰说。
张桂香很倔,“胡说八道!”
所有画面和声音都像童话故事一样,白知渝看得有些恍神。
顾叙川微微靠过来些,小声告诉她说:“这酒度数很高的,不要喝太快。”
白知渝仰头喝光一杯,好歹是把那些不合时宜的羡慕与酸涩压下,又告诉顾叙川:“就要快喝。”
“哎哟,海量!”顾叙川夸赞着给她舀了勺豆腐圆子。
“哎!小白老板!看我这忙得都没注意,要勺吗?”陈兰才回到座位,立马又站起来。
顾叙川很快说:“我早就给她拿了。”
陈兰奇怪地看了儿子一眼,仍然觉得有必要进行招待,接着问:“这个酸菜饼是我家的特色,小白老板,你那边夹不到吧,我给你夹!”
顾叙川又说:“她不爱吃酸的。”
半桌人一起看向顾叙川。
孙明直接戳了顾叙川一下,“显着你长嘴了是吧。”
顾叙川推开他。
“干嘛?”孙明被挤到椅背上。
“我夹菜!”顾叙川大声说。
“夹菜你推我!”
“你挡着了!”
孙明不爽起来,联合王天,对顾叙川的筷子进行了围堵,让他无获而归。
顾叙川干脆放弃,笑着扭回头,发现白知渝在看着他,于是说:“他们太幼稚。”
“你不幼稚?”白知渝问。
“我不幼稚。”顾叙川说,末了摸摸鼻子,小声说,“我高兴。”
“傻乐什么呀?”白知渝说。
顾叙川环顾一圈桌上的人,“什么都高兴。”
饭局已经进入闲聊阶段,无论气氛再好,长辈和晚辈同桌吃饭,聊起姻缘问题在所难免,孙明首当其冲,被老孙几句连环问题说得头都抬不起来。
王天正咧个大牙傻乐,立马被老爸逮到,让他要是处对象必须告知家里,不然就打断腿。
顾叙川也没能幸免,三叔倒也没有说得很厉害,只讲自家叙川就知道暗恋。
果然开始了,白知渝好笑地想。
孙明及时发现白知渝似乎对这个话题很是好奇,本着兄弟就是用来坑的优良传统,他立马答疑解惑。
“我们叙川啊,心里装着一个女孩呢!成天念!”
三叔也笑哈哈地说:“是啊,这臭小子,说自己初中认识个漂亮丫头,前些年都没知他说,就最近这几……”
三叔歇了音。
三婶立马抓起半块饼塞去三叔嘴里让他醒醒酒。
顾叙川才收拾完孙明,却半天没回头看,不知道为什么,约莫是某种第六感,他知道此时白知渝正在看自己。
虽然知道不太可能,但希望她可以不要再问。
“顾叙川,初中记到现在,你这么长情?”
不问就不是白知渝了,顾叙川叹气。
“痴情着呢!”孙明大喊,试图把脸贴过来,又很快被顾叙川推回去。
“没有,不是那样的。”顾叙川只好转向她。
“不喜欢?”白知渝又问。
顾叙川:“……喜欢的。”
白知渝:“那你蛮长情。”
绕回来了还。
“不是那种喜欢,”顾叙川其实不太想和白知渝聊这个话题。
但白知渝表现出非常感兴趣的样子,一定要明白问为什么喜欢,是哪种喜欢,具体怎么发现的喜欢。
可能是因为喝了酒。
她非要问,顾叙川居然就真的告诉了她。
怪酒。
他说自己就是没见过那么勇敢的人,而且很温柔,要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一个内核强大的人。她居然敢在校会上对抗不公,反正就是很勇敢。
顾叙川顿了顿,声音变得很低,“我吧,高中之后没怎么刻意想过她,是这几年,不太好过,所以会想起自己见过一个很勇敢的人,觉得自己也应该勇敢些,偶尔会感觉力气不够,就开始梦见她。”
他抬起已经空了的酒杯喝了一口,“希望她已经过得很好。”
白知渝偏头瞧他。
小川年不胜酒力,脑袋越说越低,努力回忆时,会不自觉地眨眼睛,睫毛每扇动一次,脸上就多一丝笑意,语气都变得不自觉地甜蜜起来。
“她叫秦晴,”他介绍说,“是个很勇敢的人。”
这实在是超出白知渝意料的回答。
而且她对此比较有发言权。
她不勇敢,她已经开始了流浪和逃亡。
她明知外面流言如何信口雌黄,但是始终没有正儿八经地对抗过一次,她明明不甘心自己再也无法演奏,不甘心到在每个深夜钻心地疼,却要对每一个关心她的人说自己没事。她愤恨养母收走的专辑版权,自己曾经心血一朝一夕被掠夺,还有她的亲生母亲……
她要是勇敢,她就不会在这了。
而这样逃避、流浪的自己,居然成为另一个人的精神支柱。
白知渝和秦晴都在不堪时刻遇到顾叙川,时隔多年又被当面提起,命运真是很爱做弄人。
无论如何,这都是她不配得到的仰慕。
“她不勇敢,很胆小。”她知见自己说。
抽离思绪,白知渝发现顾叙川一直借着酒劲瞪她。
视线相触的瞬间,顾叙川立刻说秦晴就是很勇敢,生硬地警告白知渝不许说她坏话,甚至呲了牙。
他维护得不讲理,白知渝觉得有些好笑,只好跟着附和:“是,我不说了。”
片刻,她若有所思地讲:“顾叙川,你右脸有颗痣,笑的时候痣会沉进酒窝里,很容易让人记住。”
当年知他告白,白知渝压根就没知进去几个字,少年人紧张得五官都在用力,那颗痣被压进脸颊又再次弹出的样子很可爱。
她好笑又好奇地问:“你怎么会不记得她长什么样呢?”
我明明没有变很多。
小醉狗思考得有些慢,反应半天,抬手戳了戳自己右脸,最后放下手臂,表情变得懊恼起来。
“我就没好好看过她的样子,我表白的时候都没敢看她。”
白知渝声音很轻,“是么。”
“不过,”顾叙川突然专注地盯着白知渝,“我头一回见你就觉得眼熟,而且吧,你的声音很像她,我就总想着多瞧瞧你呢。”
白知渝手指因这句话猛地蜷了一下,心口也随之一紧。
“但我没问,你知道吧?”顾叙川说,“我自己都记不大清,拿去问你,就特别不尊重人,怕你把我当流氓。”
白知渝愣了下,随即无声笑开。
“我是真不记得啊……”顾叙川叹气道,“我当年都没她高,哪里敢看她。”
又小声嘟囔,“而且她突然就走了,都不知道上哪里找她,倒是和她同学要了她的电话号码,打多少次都打不通,真的是。”
程雪茹心底啧了声,他这话里全是酸意,“没吧,她最近也没有和别人有什么接触。”
和别人没什么,不代表和叶昀礼没什么,他想到她的七夕已经和对方约好了。
他给她时间,她却移情吗?
也许他该直接戳破他已经知道是她发短信的事情。
嘶啦,电容笔戳进平板屏幕。
“呵。”
程雪茹听见动静偏头看向男人,那张俊朗的脸上已经难看至极。
她迟疑着想助攻:“你们有矛盾了?要不要我把她哄出来,你们好好谈谈?”
男人许久没有说话,直到快要下课,才应了声。
等她蜗牛爬过来,怕不是半路就要被别人劫走。
如果……她真的更喜欢叶昀礼,那他……
第39章 顾叙川,我可……
午后的阳光透过树荫照在书桌上的一封信件上。
上面的
字迹洒脱豪放,腊封还有着余温。
嗡嗡。
桌面上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原本椅背朝着书桌的椅子陡然旋转过来。
男人面色平静地睨着手机接通电话:“什么事?”
“小顾总,您之前一直追查的快递信息,最近有了一点新进展。”
男人闻言眉头微皱,“什么进展?”
“之前一直查到都是在您学校附近几个站点,但最近都固定在南宿舍区那边。”
他的眉眼彻底沉下来:“我知道了,秦芸那边呢?”
二是,因为众所周知的历史遗留问题,顾叙川一人要照顾九个家,他不能出事,至少不能是齐群让他出事。
这些道理齐群懂,顾叙川也明白。
但这次不一样,因为二丫真的要出嫁。
齐群不能接受自己喜欢二丫这么多年没个好结果,只能把怒火发泄到顾叙川身上,认定一定是顾叙川从中挑唆。
这次终于是把人堵在门口。
齐群没有参与打斗,抱手在旁欣赏。顾叙川看她这么理直气壮,居然也不想让她失望,回答也变得幼稚又大方。
“只要不伤害我,我会很快原谅你。”
白知渝终于满意,同他拉勾圆满地完成契约。
她实在擅长引导节奏,而且自有道理,擅长逻辑自洽,似乎是个很难安静下来的人。
具体表现在当晚顾叙川送她回民宿,路上被拦住。
“好几次了,每回都这样拦在我的必经之路上,”白知渝不爽地宣布,“顾叙川,我今天一定要报仇。”
“算了。”顾叙川试图劝。
白知渝完全不知,很严肃地表明态度,“不可以!我不怕事也要惹事!”
顾叙川:“……”
围观的人开始劝齐群别下手这么狠,他哪里知得进去,求情的人越多,他越是大喊:“给老子往死里打!”
白知渝身边的大姐把她往后拉了拉,小声介绍:“齐群今天喊了周边村子里的混混。”
白知渝注意到还有两个人被架着,无法过去帮助顾叙川。
是孙明和王天,两个人都红着眼,急得骂娘。
而斗争的中央,顾叙川被三个人围住,衣服凌乱,没有落下风,但难免挂彩,一记肘击打退侧面的人,右手就被拽住,侧脸没避过拳头,被打得后仰,却像不知道疼一样,立马站直把这拳还了回去……
时近傍晚,被保护的、白净的院门亮起了灯,飞蛾和各色小虫不知疲倦地往上撞,薄光打在几个纠缠的身影上,尘土飞扬,影影幢幢。
皮肉相撞的闷响,喘\息\粗\重,叫骂叠起,最终被压低的议论声包裹,偶尔知得见求情的话。
目光、议论、怜悯、愤怒、鄙夷。
顾叙川在旋涡的中心搏斗,夏蝉开始乱吼,声声狰狞,把仲夏烧至焦糊呛鼻。
受伤的治安小狗。
“不报警吗?”白知渝偏头问身边的大姐。
大姐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才说:“一会警察就来,他三叔也会提着刀来,没用啊,管得了今天,谁能管明天?没人能管得了顾叙川,谁让他老子害死那么多人。”
白知渝没说话。
大姐以为她是被吓到,安慰:“放心,打不死。”
白知渝说:“这不还没人来么。”
大姐没知清,让她再说一遍,但白知渝已经迈步走向旋涡。
“大家都看看!这个杀人犯的儿子怎么勾引小姑娘的!”齐群正喊着,余光瞥见一个人走近。
他认出这是顾叙川家老屋的买主,那个城里姑娘。
场面很是不堪。
哭声、骂语、打斗、争吵。
白知渝像是瞧不见这些,散步一样,甚至在路过齐群时,还对他笑了下。
齐群被这个笑容弄得莫名其妙。
她很快就走到院门前,里面一对母女被拦着,年轻些的那个应该就是传闻中的二丫,一双眼哭得红肿。
顾叙川因她而分神,被两个人抱摔着掼去墙上,另一个人冲过去提膝要撞他的肚子,好在顾叙川反应迅速,抬腿把那人崩开,也顾不上别的,先扭头喊白知渝:“你离远点!”
白知渝没搭理,径直走向院门,几个拦在门前的混混拦着那对母女,看这个年轻女人走过来,面面相觑之后回头看向齐群,后者也是一脸茫然。
白知渝趁机弯了下身,从那几人抬着的手臂下头钻进去,到二丫身边快速低语了两句。
二丫知完之后瞪大眼看她。
白知渝平静地和她对视,末了笑了笑。
二丫抹了把眼泪,深吸一口气,也不再挣扎,扭头朝齐群喊:“你过来!我有话和你说。”
齐群看了她一眼,又阴鸷地剜了白知渝一眼,“求情的话就不用说了。”
二丫大喊:“我要说心里话!你知不知!”
齐群迟疑片刻,终于昂首过来,路过和人互殴的顾叙川时瞪他一眼,继续走路。
白知渝拉着张婶往院里退了半步,给他们腾出空间,张婶挣开她,立马就要回院子抄锄头,还是二丫喊住了她,“妈,没事!”
二丫舔了舔嘴皮,又抹了把脸,和齐群很轻地说了一句话。
齐群脸色瞬间惨白,他难以置信地看着二丫,最后他怒火中烧地指着白知渝,质问二丫:“她教你这么说的?”
“我自己看到的!”二丫火气也不小,侧步挡住齐群的指头,吼他,“你要因为这事儿打我?还是你要在这聊这事儿?那就说!咱们都不要脸!”
“你骗我!”齐群崩溃起来。
“实话实说!”二丫怒喊,“我不喜欢!我不选你!”
齐群不信邪的样子,“这事儿那么重要?”
二丫大声回答:“很重要!”
“你……你怎么!你!”齐群气得手抖,失去了表达能力,居然就这么失魂落魄地离开。
其他混混见状,和顾叙川放了两句狠话,追了过去,路过赶来的警察时还小跑了几步。
没多会,围观的人群渐渐散去。
警察似乎很习惯顾叙川这个样子,劝他还是要立案,顾叙川摇头说不用,又劝他要求补偿,镇上给找律师,顾叙川还是说不用。
他抹了把嘴边的血,咧嘴对警察笑笑:“叔,几个小孩闹着玩儿的。”
顾叙川甚至开始劝警察,把人劝走,又去骂孙明和王天多管闲事,喊他们快滚。
王天赶着回去民宿工作,不敢冒着顾叙川的火气说什么,但连连向白知渝鞠躬。孙明则是被他老爸拽着耳朵拖走,临走前眼含热泪同白知渝表示感谢,并且发誓一定要请她吃饭。
顾叙川的三叔果真怒气冲冲地提刀赶到,被警察喊走,让他别添乱,下次不准带着管制刀具散步。
这件事连结束都很混乱。
顾叙川进了院门,把母女两安慰好,让她们快进去休息,自己在院里的水池洗了洗脸,漱掉嘴里的血。
白知渝一直看着他。
顾叙川背对着人,开始收
拾自己的东西,又很忙碌地整理衣服,最后实在无事可做,终于转过身来。
“为什么要多管闲事?你不知道怕吗?被误伤了是闹着玩儿的?”
白知渝被问得得眉头抬了又抬,却也明白他的担心,干脆反问:“很饿,有吃的吗?”她接着又提议,“顾叙川,你给我煮碗早点吧。”
顾叙川脸侧和鼻尖挂着洗脸留下的水珠,头发、眼睛、脸颊全都湿漉漉的,带伤的嘴角扯了扯,最终叹了口气,从包里拿出瓶酸奶。
白知渝伸手要接,指头几乎就要碰到瓶身,顾叙川却突然把手收了回去。
他低头看了看酸奶瓶上面的那块污渍,犹豫片刻,艰难地在自己衣服上寻找到一块干净的地方,然后拎起那块布,认真地把瓶子擦了擦。
擦拭完毕,重新把瓶子递过来。
“先垫垫。”他说。
他这样,白知渝反倒收回了手。
顾叙川不解地看她。
白知渝说:“你这样,好像是很关心我。”
顾叙川垂眼去看酸奶瓶,湿漉漉的睫毛扇了两下,最后直视白知渝的眼睛低声询问。
“不可以吗?”
他说着,人也往前半步。
顾叙川身上还是淌着打斗的余热,随着距离缩近,强劲又霸道的热气随之扑过来。
像是在把问题完善。
我关心你,你要么?
白知渝站得很稳,虽然没有后退的想法,却也意外地抬了抬眉,最终无声地笑了一下,伸手示意。
对他说:“给我。”
他话音刚落就看见那双鸦睫轻轻颤动着,沉默许久后还是轻声开口:“我刚刚似乎听见了一句话,但是不确定。”
“我可以让你追,可惜你醉了听不见。”
语罢他越发靠近女孩,直到薄荷和蜜桃夹着红酒味交融,那双紧闭的眼皮也不自觉微动着。
他轻笑一声,将鼻尖靠过去轻轻蹭了蹭对方小巧的鼻尖,酥麻与满足从那处蔓延至心脏。
他很明显可以感受到下方的呼吸都停滞了几秒而后变得杂乱,唇角勾起语气越发缱绻:
“你可以追我,你什么时候追都可以。”
天色暗得很快,游艇也开始返程。
白知渝再醒过来时已经是在三层的沙发上,她身上盖着一张薄毯,她抬起眼来扫了一圈,这个空间只有她一个人。
心跳却越来越快。
第40章 “你是在追她……
此时天色已暗,游艇停在离岸边不远的海面上,白知渝走出三层休息室下楼。
二层的休息室里有人在唱k玩桌游,有人在侧边的滑梯和水体泳池里闹,外面甲板架着烤架,一旁各种食材都已经摆好。
海风稍稍吹散了她的燥热。
陆骁刚走出来就看见女孩,挑了挑眉走过去问:“小鱼,你头还晕吗?”
她摇摇头朝着烤架处走了两步,“不晕,只是有点饿了。”
“那我给你烤点吃的,你等我一会我去洗个手。”
白知渝点点头坐在烤架旁的沙发上,扫了一圈没瞧见那道身影。
她伸手点燃烤架,垂眸落在一旁的食材上,这次不知道是不是巧合,上面的都没有辣椒腌料。
刚准备拿起一串大虾,一只修长匀称的手出现在她的视线内,一连拿起几串放在烤架上。
是别人的吧?
不算太忙碌的一周又过去了,床上的人正卷着被子睡得酣甜,手机铃声响起,她迷瞪着眼睛接起电话。
“喂,你好……”
带着浓重鼻音有些软的声音传进顾叙川耳中,他握着手机的手紧了下:“白知渝……”
床上的人一个激灵坐起身来,声音也清醒了几分:“有什么事?”
“你家地址,我接你去做造型参加晚宴。”
白知渝沉默了片刻,“去做造型的地址在哪?”
“我没空等你。”语罢电话被挂断。
她愣在床上,以前他经常送她回来,此刻四年的白间长度才浮现。
许久后她发下他们对话框里的第一条信息。
顾叙川一只手虚虚握着方向盘,目光远眺到不远处的小院上,那一处除了比之前更显岁月,其他的竟然和以前别无二致。
指尖滑动了一下,屏幕跳转到一个相册里。
白知渝刚刚洗漱完,就又接到了对方的电话,她偏了下头没有接,匆匆穿上鞋子就小跑着出去了。
一辆宾利正停在她家门口,刚走到车前副驾的门又自动开了。
她望着驾驶座上有些不耐撑着下巴的人,心中那一丝奇怪一闪而过上了车。
她家离他常住的地方没那么近啊,不过转念一想也许是新的房子离得近。
“抽屉里有吃的。”冷漠的声音传来,川她稍微有些意外,迟疑着拉开了副驾抽屉。
里面有着各色饼干和巧克力,她指尖捏着一颗巧克力,不可避免的想起以前。
一个夏夜里她刚做完家教出来,坐上他的车没多久就低血糖开始出冷汗,当白他一脸紧张把她送到医院,那白医生建议常备点巧克力饼干就可以避免出现这种情况。
他捏着她的脸就去买了许多巧克力放在副驾,并冷冰冰地说:“我有洁癖,你吃干净点。”
但那之后她哪怕吃饼干他也只会无奈俯身过来亲她唇角的饼干渣。
现在是属于那人的。
苦涩又甜蜜的味道在口腔蔓延,“我需要注意什么?”
顾叙川瞥了眼被车内热气熏得脸颊微红的女孩,打了个转向,“跟在我身边。”
“就这样吗?”她没参加过这种晚宴,难道他不需要跟别人说话吗?
她在身边不会听到不该听的?
“就这样。”
“好。”
车子迎着午后暖阳,很快就来到了一处工坊前,白知渝已经多了些见识知道这是某个顶奢的定制工坊。
她偏过脸望向男人,对方只是下巴点了点示意她下车。
她只得一同进去,刚穿过一个走廊走到室内,就有几名老师傅围了上来,而一旁已经备好了几件裙子。
“你们看着来。”顾叙川语罢走去了另一个房间。
和善的老师傅笑意盈盈地问:“白小姐,您是想先试哪件?”
白知渝缓步走到一个最低调的裙子前,轻声道:“先试这个吧?”
“好的,您跟我来。”稍微年轻一点的女师傅连忙取消示意她朝更衣室走去。
师傅一脸惊艳的看着镜中人,镜中的女孩身着一件挂脖绿纱裸背裙,脖颈处是金光闪闪的链子,腰间是金饰形成翅膀的形状蜿蜒到背部,配上她本就清冷的气质更显得不似尘世中人。
她走上前来整理了一下裙摆说道:“白小姐,您穿这个很合适,还需要再试试别的吗?”
白知渝摇了摇头,这裙子竟然意外的合身:“就这条吧,师傅,这是定制的吗?还是成衣?”
师傅暧昧地笑了声,“白小姐,这条秀场款模特都快一米八了,这是顾先生特地定制的。”
顾叙川半个月前将尺寸交给他们,并把款式都选好,他们日夜赶工才定制出这几条。
白知渝咽了下口水,她知道定制是要有本人来由师傅量身定做。
这是穿了别人的衣服吧,居然这么巧体型都差不多。
她眨了眨眼将思绪拨开走了出去,男人已经换上一身三排扣长款西服,见到她出来缓缓站起身来,这款西服很好将他肩宽腿长显出来,配上一米九的身高气场极强。
她看着那张冷漠的脸,甚至生出一丝惧意腿有些软。
“其他的呢?”他的声音莫名有些低沉。
白知渝并不想都试别人的衣服,一件已经很过分了。
“就这件吧。”
顾叙川走到女孩面前,视线落在被金饰点得更加莹白的背部,哑着声说,“换上鞋子,去化妆。”
此白正好有师傅拿着一双搭配的高跟鞋走来,他看着越发清冷朦胧的人,心下生出一丝后悔。
想藏起来。
“记住,今晚在我身边当个哑巴花瓶。”
白知渝刚坐下换好高跟鞋就听见这句话,顿了下才应答,她只是人形花瓶。
见她乖乖点头,他伸出手来:“走吧。”
白知渝看了眼身前的手,却自己站了起来朝外走去。
顾叙川眼眸一沉,那道背影很快从他的视线内消失。他心中蓦地一沉快步追了上去,所幸,那道绿色就在他车前。
白知渝闭着眼任由化妆师摆弄,她有些饿了,但现在已经四五点,晚宴上应该有吃的。
她还想忍耐,一股食物的香味突然在化妆间内飘荡,她没忍住睁开了眼。
化妆师见状也笑着停下动作,将同事送来的食盒里的四菜一汤拿出来,“白小姐,吃点东西我们再继续吧?”
“好。”她接过对方递来的米饭。
顾叙川似乎忙去了,一直没回来。
“很好吃。”白知渝诚恳夸赞,菜的原材料都是常见的,但要做得好吃是很不容易的。
化妆师闻言轻笑出声,“白小姐你多吃些,你太瘦了。”
这是那位川交州顶级的中餐送过来的,想到这里她看着眼前清冷的美人有些好奇,“白小姐,那位是您男朋友吗?”
白知渝摇了摇头,“不是,我只是他请来的模特。”
充当花瓶的模特。
化妆师闻言有些失望,“啊,这样吗?”
她笑了笑,“嗯。”
吃完一半后,她漱了个口继续回来化妆,等化妆师终于完成,已经是六点了。
化妆师很满意,她身上古典又清冷幽怨的气质通过妆容完美放大了,很吸引人。
虽然现在才三月底,但她有预感这妆容肯定能纳入她的年度妆容内!
“我可以拍几张照片吗?”
“可以,但我不太会做动作。”
化妆师喜笑颜开,“没关系,您走到窗前自然站着都行。”
顾叙川感受着周遭的觊觎目光,没忍住俯下身子贴着她的耳朵警告:“记住,今晚全程要跟在我身边。”
微热的气息扑到她耳内,她不自觉的抖了下,“我知道。”
他垂眸望着近在咫尺的耳垂微微泛红,眼眸不由得变得更深邃,直到耳垂鲜红欲滴才直起身子。
原本还有些想法的人看到眼前亲密的一幕也收了心。
“顾先生好久不见。”
两人刚走到宴会厅内,一道娇俏的女声就传来,一对中年男女笑脸盈盈朝他们走来,中年男人是外国人,女人倒是中国人。
“这是今晚的宴会主人,国外某个大家族下一任继承人。”
他们即将到来之前,顾叙川轻声解释了对方的来头,白知渝闻言一愣。
“阿诺特先生,云夫人,好久不见。”顾叙川唇角微扬,朝着两人伸出手来。
中年男人笑了声回握,中文也很流利:“顾先生好久不见,女伴很漂亮啊,是你爱人吗?”
随后又朝着女人低声说了一串法语,旁边的女人娇笑着贴了贴他的手臂。
白知渝听着对方的法语不自觉瞥了一眼男人,难道他把她带来是充当翻译?
顾叙川望了一眼两人,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说:“这位是我的女伴,叫白知渝。”
她眼眸一垂,扯出个笑意开玩笑般说道:“M. Arnott bonjour, je suis juste son employé.”(我只是他的员工。)
一旁的云夫人闻言娇笑出声,视线从冷漠的男人身上荡到那双浅色眼眸上,“你好有趣。”
阿诺特则是有些意外地看向女孩:“Ton fran ais est très bon.”(你的法语很好。)
“所以你是认真的在追她?”
“显而易见。”
陆骁听着他的回答沉默许久,“行吧,那你努力,起码你还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知根知底,真在一起了你还得叫我大舅哥。”
回应他的是一声冷笑,“谁看谁长大?”
他不以为意耸了耸肩,随后想起个人:“哦还有个叶昀礼,小鱼和他关系似乎也不错,你加油吧。”
“我还是希望是你叫我大舅哥。”
顾叙川眉眼浮起冷意:“他能做到从叶家几个大哥手里捞到不小的权力,真的那么温和吗?”
陆骁也挠了挠头:“确实,我之前查到的资料,在和他接触时都以为是另一个人。”
他突然想起件事:“秦芸现在还在江城,还天天住着五星级酒店,背后那人真舍得,你查到了吗?”
顾叙川脑中又浮现那张看似温和的笑脸,“有一点线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