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来的还挺巧,正好碰上其他雌虫下班的时间。
对于独角人口中说的‘所有问题’，叶霄他们若有所思，猜大概是线上和各区内都解决不了,才会到这里来。
就好像他们现在这样。
好比1区有医院,但也说了只能治疗一些基础疾病，如果情况严重需要转去医疗中心。
‘医疗中心’指的应该就是这里了吧？
正想着,独角人带着他们走到一处电梯前，“现在我先带你们去医疗中心。”
电梯没人用，一按就开了。
“医生阁下说了,在替你们安排手术时间前,你们需要先做个身体检查。”
当他们都走进电梯后,独角人按了一个数字4。
电梯徐徐上升。
叮咚。
电梯门打开。
独角人带他们到一台机器前,示意他们用终端刷一下，“先挂号,录入一下你们的信息。”
医疗中心建成很久了，这里的设备还是第一次被使用。
等他们依次刷完身份验证，然后终端跳出一份信息表单,上面除了他们需要做的检查外还安排好了住院的病房号。
“我先带你们去病房把行李放下，然后……需要做的检查，先去做人工辅助的,不然再晚一点该下班了。”
叶霄他们默默跟着走。
独角人也没一定要他们回应，自顾自的往前走，和他们说着一些注意事项。
等到了病房,看着并排放置的四张床,他们将行李放下。
接着，就是去做检查。
表单上粗略一看，需要检查的项目有很多,可实际上那多是检验项目，真正检查起来并不多。
大致就是抽血和全身扫描两大项，这也是现在能为他们做的了。
剩下来有关精神力、脑域方面的检查，需要明天等医生阁下来了后，亲自为他们做检查才能确认结果。
全身扫描的检查室外，独角人抬手敲了敲门。
没一会儿，一个雌虫就走了出来。
“仪器调试好了么，要检查的虫来了。”独角人指了指站成一排的他们四个。
“调试好了，不过我也是第一次操作，可能不太熟练。”
雌虫扫了他们一眼，迟疑的说：“保险起见，可能需要检查两次。”
按理说设备仪器都是新的，照正常情况看结果不太可能有问题。
不过考虑到雌虫也是被紧急调来，只看过操作手册，实操上手还是第一次，会有这样的顾虑也正常。
“那就检查两次。”独角人想了想说道。
多检查一次也没什么，重要是保证结果没问题。
反正整个医疗中心空荡荡的只有他们四个要做检查的雄虫，所有的设备都是为他们启用的，就算检查两次也浪费不了多少时间。
这可是医生阁下亲自交代下来的事，绝对不能搞砸了。
独角人：“那我就把他们就交给你了。”
“交给我吧。”穿着白大褂的雌虫点头，看向他们，其实心里也有点紧张。
“你们谁先来？”
叶霄、秦遥、乔明、姜尘，一阵沉默。
“我先来吧。”说话的是姜尘，语气温和的道：“不是说还有其他的检查么，早点做完早点结束。”
“那就他先。”独角人说。
雌虫侧身对着姜尘示意：“请跟我来。”
检查室内。
“上衣下裤全部脱掉。”
姜尘嘴角抽了抽，“一件不留么？”
背对着他正在准备东西的雌虫毫不迟疑的回答：“对，脱完了躺好。”
进检查室前，姜尘没想到检查要全脱，之前在1区做检查的时候也没享受到这个‘待遇’啊。
天气还冷，衣服本来就穿的多。
尽管姜尘有些不适应，却也不是扭扭捏捏的性格。他三两下把所有衣物去除，很干脆的躺到扫描舱的平台上。
室内的温度很温暖，但当他躺在检查台上和冰冷的台子相贴时，感受到一阵令他起鸡皮疙瘩的凉意。
等雌虫转过身，就看见刚才还衣着整齐的雄虫，此刻□□的躺在检查台上，双手放在身体两侧。
即使看上去很淡定，可还是流露出些不自然，比如说那不同自己对视的目光和僵硬的神情。
这个时候要是笑出声，那双方可就真的要尴尬了。
雌虫努力让自己保持着冷淡的态度，“终端取下来给我。”
姜尘摘下终端，递过去。
“名字。”雌虫拿出一个手持仪器在手上的终端上扫了一下，很快就读取出一串信息。
“姜尘。”
“确认无误，那我们就开始检查吧。”雌虫拿起旁边一个探头仪器，又在他的肩颈部分涂抹上透明的药剂。
“过程中有不适可以说出来。”
“明白了么？”
被雌虫居高临下盯着看，还是全身上下一件衣服都没有的状态。在这样的情景之下，让姜尘实在有些难以维持往常温和的语态。
“明白。”他硬邦邦的道。
检查室内的检查刚刚开始，检查室外本来应该轮候检查的三个雄虫却是没了身影。
他们去哪？
原来是在姜尘跟着雌虫进去后，独角人为了节省时间，就把他们先带到另一边。
“这三个，先给他们抽，等会儿还有一个做完检查就过来了。”
独角人带着他们到了唯一一个有雌虫坐着的抽血窗口，对着坐在里面的雌虫说。
这次不用对方问，叶霄他们几个就自动分出了前后顺序。
叶霄因为离的近，理所当然的成了第一个。
抽血么，他们都经历过，没什么好紧张的。
叶霄这么想着，所以当他坐下来的时候就表现的十分淡定。
在这点上，他身后排着队的乔明和秦遥也一样。
“名字。”
“叶霄。”
雌虫示意他扫一下终端，然后旁边的小型打印机上开始吐出一长串的标签，雌虫动作很熟练的撕下不过一指长标签往旁边的一次性采血管上贴。
站在叶霄身后的乔明和秦遥，想着等会儿就轮到自己了，这个时候都故作淡定的在观察。
随着雌虫手下不停的动作，叶霄嘴角的笑容有点挂不住，怎么还没贴完。
上一次采血只采了一管，献血那会儿也不过抽了一袋，这回怎么看上去数量比前两次都多？
一把抓不完的采血管在雌虫的手下挨个贴上标签，粗略一看不下四十余管。
等贴完最后一管，雌虫对他说：“胳膊伸出来，袖子撩上去。”
叶霄还能怎么办，事到临头也只能硬着头把手伸出去了。
等一切准备就绪，雌虫拿起旁边的采血针，对着他臂弯处的血管扎进去。
一管又一管。
叶霄在这之前都不知道自己还有晕血的毛病，可这个时候他的确是不想看下去了——要不是背后还站着乔明和秦遥，他真想扭头不看。
独角人还站在边上，“叶霄你还记得我们过来的路吧？”
“等会儿采完血，你就先回去，然后等姜尘做好检查了叫他过来。”
全身扫描的检查不会太快，但也没那么慢，差不多他们几个抽完血走回去，里面那个也该出来了。
“我记得。”
叶霄的声音有些凝涩，眼看着空管越来越少，他心里也不住轻松了一些。
很快，抽完最后一管。
叶霄按着止血的棉球坐到一边去，腾位置给背后的乔明。
不知道是不是抽血抽的有点猛，他觉得自己现在有点晕。
另一边，乔明坐下来。
重复着和刚才叶霄一样的流程，报名字、核对身份信息、打印标签贴采血管，扎针抽血……一管又一管。
……
检查室门被从里面拉开。
姜尘推开门出来的时候，抽完血靠墙等着的几个雄虫第一时间看过去，然后就发现姜尘的神情好像有点不对劲。
不等他们发问，检查室内传出一道声音。
“下一个。”
“我先去。”秦遥一边说一边往里走。
下一秒，啪的一声，检查室的门就在他们面前被关上了。
叶霄注意到姜尘神色郁郁，有些不太对劲，“你没事吧？”
“没有，我很好。”姜尘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
反正谁都跑不掉，提前说了，就不算惊喜了不是。
“还有个抽血的项目，就在我们过来的时候路过的D区那，要我带你去吗？”叶霄问。
“不用，我自己去。”
姜尘转过身离开。
独角人这个时候已经离开了，说是自己的任务完成了，剩下等他们检查完回病房里等着就行。
剩下最后一个检查在明天上午，会由医生阁下亲自来替他们做，让他们不要到处乱跑，免得医生阁下来了找不到他们。
时间稍晚一些。
所有检查都结束，齐聚在病房里的四个雄虫面面相觑，最后先开口的竟然是秦遥。
“你为什么不早点说检查要脱衣服——”
乔明和叶霄也都看向了姜尘，虽然没说什么，但神色都带了些惆怅。
显然毫无防备被一个雌虫喊把衣服都脱光，然后像坨肉一样被翻来覆去检查这件事，对他们的打击都不小。
面对秦遥的质问，姜尘泰然自若的掰开刚才由智能机器虫送来的营养剂。
“你动作太快，没来得及说。”
姜尘这话说的一点都不亏心，“是我不想说么？你们不也没问。”
这类的扫描检查又不是没做过，谁会特意问啊，哪里能想到这回的检查和上一次完全不一样。
乔明、叶霄、秦遥：“……”
姜尘看上去像个好的，没想到也是个混蛋虫。
他们就说么，雄虫有哪个是真温良恭俭让的性子，真是让姜尘这张脸给骗了。
“脸皮真厚。”秦遥下结论。
姜尘斜睨了一眼秦遥，面不改色的道：“彼此彼此。”
叶霄没去动营养剂，他走到旁边的窗口，站在窗户旁向外看去。
他们到的时候就很晚了，等检查完，外面的天色早就黑了。
现在就算站在窗口向外看，也看不见什么东西，只有近处还有几站路灯点着。
“在看什么。”乔明走到他身边，顺着他的视线看去：“黑乎乎一片，什么都看不见。”
“那是49区的方向。”叶霄指了指自己看的方向。
那也是他们来时的位置，并不全然是黑暗，能看见零星的几点光芒。
能够穿透会这么远的距离还能看到，那些光芒一定是非常亮且极具穿透性的灯发出的。
也得益于他们所在的高度以及距离，这才能看见。
“是。”乔明有些拿捏不准他想说什么。
见他们站在窗前说话，秦遥和姜尘也走了过来，在一边旁听着。
叶霄没打算做谜语人，他继续说道：“1区的变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你们还有印象吗？”
第282章
清晨。
时间还早,太阳还没从地平线完全升起，雾蒙蒙的天空透着灰蓝色。
天云星的气候异常、磁极紊乱，多数时候就算太阳升起,也难以见到艳阳当空一碧如洗的天空。
生活在天云星上的虫族,从出生以来就没见过几次好天气，如果不是灰雾播放的那些视频,难以想象这样的天云星曾经那样的繁华美好。
洗漱过后，清清爽爽的叶霄站在昨晚同样的位置上，向着远处和下方眺望。
和昨晚一片漆黑看不见多少亮光相比,今天目之所及能将所有事物尽收眼底。
平整修过地面,向着远处延绵不绝宽阔笔直的车道,中心大厅前面用石材板铺出的广场,沿着广场外围种下去的仿真植物和照明用的路灯。
如果说1区的建设还是个草台班子，那么中心大厅这里已经极为接近现代化建设了,虽然还是比不上一些视频里展现出的高等文明的建造水准。
昨天直接从站台向下从负一层过来，倒是少了一些体验。
叶霄也说不出自己在看到眼前这一幕的时候，心里泛起的情绪是什么。
那感觉很复杂,似乎夹杂着许多难以描述的心绪。
要说对聚集地内变化感知最明显的，不是雌虫，而是他们。
因为利用价值的原因,雄虫和独角人打交道的时间更多也更长，不完全是一种逼迫的关系——倒不如说是半胁迫半妥协的关系。
——用豢养雌虫的手段和环境来养殖雄虫，身娇肉贵的雄虫能一死死一批给独角人看。
也正是因为这一点,独角人对雄虫的禁锢和拘束相对宽松,只要雄虫老老实实完成每年的KPI，独角人基本上不太干涉他们做什么。
和茫然不知的雌虫相比，雄虫更像是掩耳盗铃的假装自己不知道自己的处境,醉生梦死的活过一生。
最后，就连自己也骗过去了。
那么多年，那么多雄虫，一直都是这么过来的。
直到灰雾的到来，打破了这种自欺欺虫的假象，撕开了那一层遮羞布后，所有的雄虫再也没办法自己欺骗自己下去。
“还在看。”乔明走到他身边。
“不是得出结论了么。”
其实看着眼前这一切，乔明也十分的震惊，毕竟他们本来以为灰雾来到天云星上的时间不长。
可中心大厅和这通往49区的公路，还有周遭的建设，哪怕他们去围观过1区的建设进度，也仍然非常吃惊。
——再快的建设速度也需要时间，很显然这里用去的时间比1区的建设进度快太多了。
能解释这种情况的理由只有一个，那就是这里动工的时间要更早。
至于怎么围观的？
有终端的虫族可以点进自己所在那一区的建设进度查看，24小时不间断的视频直播，每天都去看的话，会发现一天一个新样子。
姜尘擦了擦脸，从卫生间走出来就看见站在一块说话的叶霄和乔明，另一侧的秦遥正坐在床上摆弄终端。
“咚咚咚——”
房门被敲响。
姜尘见自己离得近，走过去打开门，门外是不足小腿高的智能机器虫。
机器虫背上的存放盒子里，除了放着几支昨天喝过的营养剂外，还有几只贴着名字的玻璃管，里面无色的液体看不出是什么。
姜尘弯腰，拿起来。
识别到他的动作，机器虫发出声音。
“星月药剂，一虫一支，按说明服用。”
“不要拿错。”
“药物已送达，医宝任务已完成。”
机器虫采取幼崽的声线，一边说一边操纵滚轮向后调转方向离开了。
门口拿着药剂和营养剂的姜尘，面对看过来的三双眼睛，抬了抬手。
“自己过来拿。”
不一会儿，他们各自都拿到了贴着自己名字的药剂。
“上面说营养剂先不要喝，星月药剂……检查前三分钟内服用。”姜尘说。
比起营养剂，大家更感兴趣的是那支星月药剂，是没见过的东西。
“这是做什么用的？”秦遥皱眉。
“上面没写。”
“检查前服用，应该和之后要做的检查有关系。”
叶霄打开终端，在搜索页面输入[星月药剂]四个字，按下搜索键。
看着跳出来的，无相关内容的搜索界面，叶霄有些失望。
“没有么，还以为能找到些资料。”
乔明捏着药剂，不太在意的耸了耸肩道：“想也知道这种东西不可能在网络上搜索到吧，灰雾论坛的内部数据库，说不定还有可能。”
网络面向所有拥有终端的虫族，上面的信息都是过筛过的，灰雾论坛内部的数据搜索要更全面，但需要特别权限才可以使用。
这一点，灰雾没有隐瞒，所以只要拥有终端能够进入灰雾论坛的虫族都知道。
“昨天做的检查是常规检查，只是项目多了一些。”
“而且也没有涉及到精神力相关的检查。”
“不是说今天医生阁下会亲自来给我们做这方面的检查，好确定手术的方案么，这没听过名字的药剂多半和精神力有关系。”
姜尘说的，其实叶霄他们心里也都猜到了。
“精神力……”
叶霄笑起来，看着他们说：“看了那么多和精神力有关系的书，我还真想知道自己拥有精神力，是种什么感觉。”
“谁不是呢。”乔明勾起唇角。
不得不说，在不知道自己能拥有精神力之前，还没什么。
可知道自己是能够拥有的，只是被剥夺了，他们心中对于精神力的渴望就开始源源不绝的产生，特别是精神力潜力评级较高的雄虫。
越是知道的多，就越是难以忍受自己现如今的样子。
因为不知道医生阁下什么时候到，在医生阁下到之前他们也不能去其他地方，免得错过和医生阁下的见面。
叶霄他们只能在病房里聊聊天，顺便观察着那些来中心大厅的雌虫们。
就在时间过了早上六点半后，陆陆续续的就开始有雌虫出现在楼下，按照昨天独角人的说法，这些应该都是来上班的雌虫。
“49区的运气还真好。”乔明靠在窗边，感叹着。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2号聚集地那么多个区，只有49区与众不同。虽然灰雾一直都十分公正公平，可是终究还是有些地方不一样。
“天云星那么大，总要有个先来后到。”姜尘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何况比起1号聚集地，我们已经好很多了。”
乔明哑然：“说的也是……”
天云星上总共有两处聚集地，这也是从灰雾公开的信息上看见的，比起他们所在的更早接触灰雾的2号聚集地，1号聚集地那边的进度还要更慢一些。
不过大家也都理解。
灰雾做的一切大家都看在眼里，也都明白灰雾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来帮助天云星的虫族，只是力有穷时，很多事情没办法一跃而就。
大家都能理解各个区域之间有所差别是很正常的事，现在的日子，已经比过去好很多了。
其他的不说，只说原本的独角人可不在乎他们会因为饥饿、寒冷、疾病死去多少，现在灰雾却保障了他们最基本的生活需要。
不止2号聚集地今年幼崽的夭折率降低到几乎没有，1号聚集地也是一样。
只凭这一点，就足够大家对灰雾感恩戴德，感激不尽了。
至于其他方面，大家也没什么好奢求的，本来他们就是索取和得到的一方，难道还能不要脸的再去要求更多？
……
齐衡很早就到中心大厅四层的医疗中心了。
在一间特殊的检查室中，他将折叠空间中，经过系统设计改造后制造出来的一台设备放置在这间检查室内。
然后按照A0给出的说明书进行调试。
设备的基本调试都由程序进行，虚拟世界中模拟的次数也数之不尽，现在在现实中进行最后上手调试，陌生又熟悉。
“没问题了。”
他看着旁边排列整齐的数十根粗细长短不一的针，这些针很像针灸用的针，用途也像，都是用来扎的。
“该去见见他们了。”
齐衡走出去。
来的路上，有关那四个雄虫的检查结果，A0就和他汇报过了。
身体很健康，不会影响后续的检查和治疗。
他路过走廊一侧的窗户时，微微偏头看向窗户上映出的倒影，他此刻的长相和原本的模样已经完全不同了。
[医生阁下]和[齐衡]对外一直都是两个人，长得自然也不一样。
为了做特意区分，他连穿着打扮的风格都换了，还为了更贴合今天医生的身份套了件白大褂。
走到四个雄虫居住的病房前，他抬手敲了敲门。
等了一会儿后，门在他面前打开。
看到给自己开门的雄虫第一眼，就将眼前的雄虫和自己看过的资料对上号。
棕眸褐发，神情冷淡。
这是秦遥。
“几位好，初次见面，我是‘医生’。”
齐衡站在门口看向病房内，面对四道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从容不迫的自我介绍。
他唇角微微扬起，神色淡然的接受着他们的打量。
“来的路上我已经看过你们的资料和昨天的检查结果了，结果很好，不会耽误今天的进度。”
“时间有限，有什么想问的，我们可以边走边说。”
“你们觉得呢。”
一阵短暂的沉默过后，叶霄回答道：“我们听您的。”
“那就走吧。”
“对了，不要忘记带上星月药剂。”
而后，他们离开病房。
齐衡走在前面，叶霄他们则跟在他身面，手里拿着先前机器虫送来的星月药剂。
叶霄观察着走在前面的人，心中带着些探寻的想。
这就是‘医生阁下’？
看起来似乎和他们并没有什么不同，只从外表完全分不清对方是不是同族，雄虫之间的感应也没有给出不同寻常的感觉。
假设对方是同族，在不是雄虫的情况下，就只能是雌虫了。
可真的是雌虫么？
叶霄心里又有些不确定。
天迦虫族本能能分辨对方是否是同族，也能分辨对方的性别，可在‘医生阁下’身上，向来无往不利的感知却失去了作用。
他看了看一旁若有所思的姜尘，显然并不只有自己是这么想的，他们也分不出来。
那如果不是同族呢？
叶霄陷入沉思。
就他所知，灰雾到目前为止，只有这位是从天云星之外而来，作为灰雾对外的负责人负责天云星上一切事务。
而其他的，不管是负责改造聚集地还是管理聚集地虫族的，都是原本就生活在天云星上的虫族。
如果不是同族，为什么要花那么大的力气来帮助他们？
这对他们是有好处没错，可也伴随着很大风险。
是不是有些得不偿失呢。
第283章
越是聪明的人碰上在意的事,就越容易想的多，叶霄也难逃这个定律。
或者说，凡是聚集地内看清形势的虫族,对于灰雾的到来多多少少都猜测过一些。
只是碍于灰雾的神秘,以及他们全然出于一片好意的行为，让虫族也很难臆测他们的究竟是为了什么。
如果不是利用,只是为了拯救……那也太奇怪了。
了解过自己所在的天迦文明诞生至毁灭的整个过程后，他们可不觉得以天迦文明这样四处树敌的存在，也有来报恩的。
不然还能怎么想。
除了来报恩的,他们是真想不出另外一个合理的解释,来解释灰雾这么不惜代价的帮助他们的理由。
除非——灰雾的背后,是同族。
叶霄他们怎么想的,走在前面的齐衡完全不在意。
倒不如说，从一开始他就不在意天迦虫族对‘灰雾’是什么看的,他只是做了自己想做的，其他人怎么想的都和他无关。
某种程度上来说，现在的齐衡虽然不是抱着玩游戏的心态,但心态依然是游戏人间的心态。
只是在做一些决定的时候，会更慎重一些。
毕竟真实的世界和游戏不一样，牵一发动全身,他可不希望亲身体验一把被围攻是什么感觉。
需要帮助重建的天迦文明也好，敌对的星海联盟也罢，在他眼里都一样。
如果穿越过来不是直接出现在天云星上,而是其他的什么地方,也许他就不会明知【重建天迦文明】是麻烦，还自揽麻烦上身了。
系统的要求从来不是促使他做出决定的最终原因。
他只是在天云星上、在聚集地里生活过一段时间后，对于相当于是自己一手造成现在天迦虫族凄惨生活的状况,有那么些许的愧疚。
那点愧疚，才是真正让他答应系统，重建天迦文明的原因。
齐衡带着身后的四个雄虫，在一处挂着[♂精神力检查室]的牌子门外停下。
他一停下，身后几个一直盯着他看的雄虫也立刻止步。
“你们，谁先来。”齐衡转过身，扫视着面前的四个雄虫。
没等他们回答，就见有三个雄虫齐齐往后退了一步，只留一个反应慢的还站在前面。
检查而已，怎么看着这几个有点害怕的样子。
他笑了笑，眉头一挑，对着面前的红发雄虫道：“那就你先吧。”
也不等叶霄回答，齐衡已经推开检查室的门，走了进去。
门外的叶霄看着身后三个雄虫，磨了磨牙说：“你们至于么，只是一个检查而已。”
姜尘笑容不变，轻拍他的肩膀，“对啊，只是个简单的检查，所以叶霄你快去吧，不要让医生阁下等急了。”
显然，昨天的身体检查让他们几个都有点心理阴影，现在根本不想做第一个体验的。
叶霄迈着沉重的步子，走近检查室。
还能怎么办，就算心里有点没底，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检查也是为了之后的治疗，对自己有好处，不治疗怎么回复精神力……叶霄努力在心里给自己做心里建设。
他身后，秦遥他们目送他进门后，三个雄虫对视一眼。
乔明：“下一个，谁去。”
秦遥：“……我不急。”
姜尘：“猜拳吧。”
“好。”对于这个提议，秦遥和乔明异口同声的表示赞同。
……
另一边。
叶霄刚进门，就听到一声“把门关上”，他下意识反手把门关上。
等听到门合上带起的一声轻响，才反应过来自己手比脑子还快，连半点犹豫都没有就按对方说的做了。
虽然在这位‘医生阁下’面前这样顺从好像也没什么问题，但叶霄还是对自己居然这么‘听话’感到一阵讶异。
不等他多想，就又听到一句。
“药喝了。”
“衣服全脱，脱完趴到台子上。”
真是熟悉的一句话，和昨天听见的只差了一个字。
“……”
叶霄嘴角抽了抽，默不作声的开始脱衣服。
昨天在雌虫面前都宽衣解带一件不留了，现在在这个不知道是雌虫还是非同族的人面前再脱一次，也无所谓了。
检查室内很宽敞，但放着的东西非常少。
一台检查用的设备，一个靠墙放着放着不少瓶瓶罐罐的柜子。除了这些，连把椅子都没有，昨天的检查室至少还有张凳子。
叶霄拿着自己脱下来的衣服，只能先将他们放在入门处的墙边上，方便等会儿做完检查走的时候直接套上。
从自己进门开始，医生阁下就一直背对着自己，不知道在做什么。
叶霄看了看医生阁下身边的检查台，慢慢走近后，还是没忍住看了一眼医生阁下身前的东西。
就这么一眼，他看见了那几十根粗细不同的针。
叶霄眼皮不自觉一跳，想着这些东西该不会要用在自己身上吧，这么多还不被扎的全身都是。
他不敢多看，老实按照医生阁下说的趴在了检查台上。
好尴尬，还好自己趴着不用和医生阁下对视，不然……真有种想死的感觉。
如果这个时候有一面镜子，叶霄就会发现自己的脸、耳朵都红的不像样子，并且那红温的颜色从头颈蔓延，大有覆盖全身的意思。
幸好，他什么都看不见。
但，不幸的是，虽然看不见，可能感觉自己手脸都在发烫。
快点结束吧。
叶霄忍不住在心里祈祷，这样毫无防备袒露身体，真是一种折磨。
“头摆正，双臂过头弯曲平放。”
趴着的叶霄听着从上方传来的声音，默默照做。
在检查台旁边的齐衡，看着全身红透快变成煮熟虾子的叶霄，抬手拿起一旁的测温仪在叶霄身上滴了一下。
38.9°。
药剂起效比想象的还要快，既然这样就不浪费时间了。
“放心，接下来我会给你做一个检查，不会太久。”
齐衡拿起旁边的特殊麻醉剂，这种麻醉剂不需要吸入也不需要静脉注射，直接肌肉注射就能达到效果。
“如果顺利的话，会直接手术介入，替你解开被封闭的脑域恢复你的精神力。”
确认麻醉剂没问题，他一边和叶霄说话分散着叶霄的注意力，一边往叶霄的臀部上扎下去。
“不用担心，消除封闭脑域精神力的治疗我很熟练。”
很熟练，指在虚拟游戏中模拟过成百上千次。
趴着的叶霄就感觉自己屁股刺痛，然后眼皮子越来越沉，突然困倦的连医生阁下的声音都越来越模糊。
“……等你睡一觉，醒来就结束了。”
齐衡将麻醉针扔进一旁的废弃篓里，精神力探入叶霄的大脑，找准叶霄额前眉心位置处的‘松果体’。
这里也是雄虫脑域所在的位置。
那支麻醉针并不会让叶霄完全失去意识，如果叶霄彻底昏迷，本来就受到限制多年的精神力就更难觉察到。
所以在检查的过程中，被检查的雄虫必须要保持一丝清醒。
不过就这点清明的意识，恐怕比熟睡翻个身的意识还要少。
属于主宰的精神力探入，完全没有引起叶霄的一点反应，这种适应性也只有主宰能够做到了。
雄虫的脑域敏感，就算从小就被封闭了，也不是随便就能够入侵的。
精神力的检查，说白了也是一种精神力侵入手段，用自己的精神力去探查其他雄虫的脑域，稍有不慎就容易引起反噬。
也就是现在叶霄自身的精神力几近于无，加上又是从小就被封闭了脑域，这才没有第一时间就刺激到叶霄的精神力。
而齐衡用的又是属于主宰那部分的精神力，天迦虫族对主宰天然亲近，就更不会有一丁点敌对反应了。
雄虫的脑域会随着精神力的增长而扩大，精神力则会随着成长而增加，雄虫成年后的精神力一般不会低于幼年精神力潜力评级的等级。
齐衡睁开眼睛，神色有些无奈。
这脑域的大小，和S级雄虫幼年期几乎没变化。
因为系统内有遗留数据，所以他稍微一对比就知道这点。
严格来说，这是不算个坏消息。
至少在那个阶段就被封闭脑域，对叶霄来说造成的伤害是最轻的，等恢复后从零开始对他来说也更好掌握。
雄虫和雌虫的不同，除了脑域外，还有一点就是雄虫没有星核。
雄虫所汲取的星力，是由精神力控制储存在先天就存在的星窍中，失去了精神力也代表他们没办法汲取和储存星力。
齐衡也是后来才知道这一点的。
毕竟他用的是主宰的身体，而主宰虽然是雄虫，但他却拥有脑域和星核。
在脑域检查完毕，没有发现问题后，齐衡转而检查起叶霄身体内潜藏的星窍有没有问题。
雌虫的星窍是后天打通，雄虫却是天生。
一旦雄虫的精神力回复，就会开始汲取外界的星力储存在星窍中，这一过程是自发的。
即使这样被动汲取的星力非常少，但如果不能控制，也会给身体造成不小的负担。
不过有一点好处是，星力循环往复间淬炼雄虫的身体，能让这群手无缚鸡之力的雄虫身体好一些，不至于菜的没眼看。
他想到第一个解开脑域禁锢的雄虫，计凛的身体状态就好了不少。
唯一让他有些头疼的就是计凛似乎更擅长使用精神力，和精神力相比，计凛对星力的使用要粗糙的多。
齐衡有条不紊的进行着早已烂熟于心的步骤，还能一心二用的思考其他。
……就是计凛和叶霄的情况不一样，一个是成年后不久就恢复了精神力，一个都成年五年了，放在现在的雄虫里也算大龄了。
不知道后续的恢复能不能参考计凛的情况。
齐衡思索间拿起一根针，针尖上附了浅薄的一层星力，下一刻就快很准的扎在了叶霄的颈后。
算了，实在不行就术后观察期多留意一下吧，第一次对雄虫进行治疗还是小心稳妥一点比较好。
在检查室内，他对叶霄进行治疗的时候。
检查室外。
秦遥和乔明还有姜尘，他们三个靠着墙等待着，面上一个比一个淡定，心里却有些紧张。
为里面的叶霄，也为接下去要进行治疗的他们自己。
秦遥看了一眼终端，从叶霄进去到现在已经过去十几分钟了，里面一点声音都没传出来，也不知道还需要多久才能结束。
正在这个时候，走廊的另一头传来了些动静，像是脚步声又像是什么东西被推动的声音。
检查室外的三个雄虫下意识的看过去，就见有两个雌虫推着一张病床，正朝他们所在的位置过来。
第284章
医疗中心的配药室内。
齐衡正在准备明天给那几个雄虫使用的药剂,为了保证精神力延缓药剂在使用时的效果，只能在24小时内调配。
药剂调配对他来说并不陌生，得益于进入第二阶段后新获得的主宰记忆,对于这类药物的调制甚至可以称得上娴熟。
精神力延缓药剂和先前调制的精神力缓释剂,名字听上去差不多，效果也类似。
后者不用说,是用来缓解雌虫过于暴乱的精神力的。
前者的主要作用，则是用来降低精神力的敏锐度以及活性，使得精神力变得迟钝,一般情况下不能乱用。
但是用在叶霄他们身上,却是刚刚好。
齐衡的手很稳,他将从星植中提取出的汁液煮沸提纯,滴入药管内轻微摇晃……制作药剂的每一步都不能出错，否则会影响药剂的作用。
到时候就从救命药变成杀人药了。
天云星上的雄虫自小就被封闭脑域,在他们的生活经历中是不存在精神力的，自然也就谈不上使用和掌控精神力。
如今叶霄他们的脑域恢复，生而伴生的精神力自然也回来了。
这对他们来说是好消息,却也让他们面临新的问题。
那就是没有接触和使用过精神力的他们，如何掌控这突然出现的精神力呢？
他们的情况和计凛不一样。
计凛当初解除脑域封闭完全靠的是他自己，在消除封锁脑域的那股精神力的同时,计凛也在一点点熟悉精神力，进而掌控它。
叶霄他们则存粹是靠齐衡的帮助，这才解开了脑域的封锁,精神力于他们而言就是突然冒出来的东西。
类比的话,就好像多长了一只手一只脚。
——做主人的控制不住不说，这多出来的手脚还有着自己的想法。
尽管已经让他们看过有关精神力的使用书籍，但也需要给他们时间适应……他们面对精神力的时候,多半还不如正常拥有精神力的雄虫幼崽熟练。
说起雄虫幼崽，齐衡就有点头疼。
虽然天云星上的雄虫数量不比雌虫，连幼崽数量都少，可也不是没有。
在自己插手后，本该被带去实施脑域封闭的雄虫崽不用受罪了，可却没有足够的在精神力方面有经验的雄虫，教导这群幼崽们如何使用控制精神力。
成年雄虫自己都没有精神力，又哪里懂这些。
就因为这样，已经又出现过几起雄虫幼崽控制不住精神力，而发生的事故了。
好在事态还在控制范围内，让拥有精神力的独角人顶上，还能顶一阵。
只是一直这样下去显然是不行的。
雄虫崽们需要专门的教导者去教育他们如何使用和控制，这对于雄虫来说，本该是贯穿他们幼年期到成年期不可缺失的学习内容。
将调配好的药剂封口，放到一旁。
在旁边已经摆了不少支，瓶盖颜色是红色和黄色的，而他手中新放下去的蓝色。
一天三支，具体喝多少天，得看叶霄他们掌控精神力的进度。
将药剂放入盒子里低温保存。
齐衡活动了一下身体，轻叹了口气一口。
本来配药是药剂师的活，可谁让现在的天迦文明百废待兴，特殊人才影子都还没有，也只能他受累身兼数职了。
今天给四个雄虫做完治疗，又马不停蹄的来配药，接下去还要去病房查房看看处在昏睡中雄虫的情况如何。
齐衡离开配药室。
走了大约十分钟，到了医疗中心的病区内，抬手推开其中唯一一间正在使用中的病房门。
病房内。
四张病床一字排开，每张病床都躺着一个雄虫，正无知无觉的沉睡着。
床头的心率监测等仪器设备连接在他们身上，时刻监测着他们的身体状态，一旦有任何不对就会立刻发出警报。
这也是为什么病房里没留个看护的原因。
没必要，根据计算，他们起码还要睡上一天一夜，到明天早上的时候才会有苏醒的征兆。
齐衡把药剂放到一旁后，先走到第一张病床边，看了看床头显示屏上的监测记录。
叶霄是第一个做完治疗被推出来的，等他身体中药物代谢的差不多，应该也会是第一个醒来的。
在叶霄左侧的病床上，按照顺序分别的秦遥、乔明和姜尘。
齐衡一一看过去，确认他们的体征稳定后，拉开一侧的简易陪护椅坐下来。
他靠在身后的墙上，双手交叠放在身前，神色轻松了些。
虽然A0说了，治疗期间没有发生变故，那么在治疗结束后24小时内出现问题的概率只有千分之一。
但怎么说都是他第一次经手的雄虫病患，多少还是有些在意，能不出意外当然是最好的。
叶霄他们的额角和眉心都贴着一枚拇指大小的圆形贴片，这枚贴片能够监测他们精神力的波动，目前都还处在平稳状态。
【主宰阁下，齐熙让我问您，您今天还回去吗？】
齐衡看了一眼窗外天色，又看了一眼时间。
天云星的天色黑的早，下午五点天就已经暗下来了。
现在回去明天还要过来，没必要来回折腾。
“不回去。”
A0不用计算都能得出某个小虫崽要失望了，不过它作为主宰阁下的助手，当然还是听主宰阁下的啦。
“你带着齐熙玩几天，楚修那边我已经说过了，这几天都不回去。”他态度随意道。
分出的子程序正在陪齐熙玩，A0刚转述完主宰阁下那句不回去，就又听到这话，忍不住捏出一只苦瓜脸幽灵。
【您不觉得让我带幼崽，大材小用吗？】
它可是具备强大功能的系统AI，看看其他几个不如自己的编号AI在做什么，自己又在做什么。
尤其是在那几个AI出现分薄了自己的工作内容以后，好像除了帮主宰阁下处理处理小问题，就是陪齐熙玩。
——完全无用武之地啊。
“有么？”齐衡轻笑一声。
“我倒是觉得不是谁都能带的了幼崽的。”
尽管自家这只已经很好带了，可有的时候胡搅蛮缠起来，也令人头痛的很。
“小孩子难带的很，交给你说明只有你可以，不然我怎么不让A1他们负责。”
“他们分出几个子程序，也不难吧。”
A0思考中。
听起来好像没问题，而且主宰阁下这是在夸自己吧。
内芯炸出小烟花的A0扭扭捏捏：【也没您说的那么好啦，熙崽就交给A0吧，A0保证能带好他。】
“嗯，辛苦你了。”
“等过几天送去上学，你就可以放手了。”
齐衡也没打算让A0一直看着齐熙，这不是现在自己和楚修都腾不出手，也没其他人可以帮忙么。
昨天从49区回家，他和楚修谈了谈齐熙的教育问题，也就是说送齐熙到49区的学校上学去的事。
齐熙很聪明，跟着他们这段时间也自学了许多内容，要说知识储备量肯定是远超同龄的虫崽的。
可一直跟在他们身边，也就意味着齐熙身边没有什么同龄的崽，唯一一个还是比他小的颜乐，这样不太利于齐熙的成长。
还有一个原因么……
齐衡心知肚明自己在天云星上停留的时间不多，等安排好一些事，他就会离开天云星去迷失星区的其他区域看看。
那些像天云星一样的星球，就是他的目标。
——先前他让深蓝探索迷失星区的情况，就是为了之后离开做准备。
而楚修，接下去的招募雌虫进行军事训练一事，就要占据他绝大部分时间。
军事训练在规划的临时军区内进行，期间楚修会一直参与训练，吃住都在军区里和其他的雌虫一样。
这种情况下，难道还要楚修两边跑，回家带孩子吗？
不如送去学校，既能让齐熙和同龄的虫崽一块学习玩耍，又能解决自己和楚修两个没空带孩子的问题。
简直是一箭双雕。
这样一来，就算之后自己离开天云星，把天云星上的事交给楚修负责，也不怕齐熙没人照顾了。
病区里空置病房很多，见叶霄他们情况稳定后，齐衡去隔壁找了张空床睡了一晚上。
第二天。
简单洗漱过后，齐衡去外面的贩卖机买了一支营养剂，三两口解决掉就算是早饭了。
然后去叶霄他们的病房，坐在昨天的椅子上打开终端，开始批阅一些需要他审阅的文件。
其中一部分是给‘齐衡’的，还有一部分则是给‘医生’的。
虽然两个身份都是他在用，但为了力求真实，这两个身份在明面上并没有关联。
这些文件内容大部分都不需要动脑子，A0已经提前帮他看过一遍，除了圈出来的重点部分，其他都可以一扫而过。
因为有检测仪器存在，齐衡又习惯收敛自己的精神力，所以没有第一时间发现床上的叶霄醒了，直到仪器发出滴滴滴的声音才看过去。
病床上。
叶霄睁开眼的时候还有点迷茫，双眸失神无光，空空茫茫的没有焦点。
浑身无力，感觉动动手指都费劲。
是从未有过的全新的体验，自己这是怎么了？
没一会儿，他的视野中出现了一个陌生又熟悉的身影，看着好眼熟，这是谁……
走到床边站定，微微低头，视线对上叶霄眼睛的齐衡：“感觉怎么样。”
注意到叶霄一脸迷茫的模样，他先关掉还在滴滴作响的仪器，然后看了一眼屏幕上精神力检测的相关指数。
听到问话后大约过了十几秒，叶霄那迟钝的脑子才终于反应过来眼前这个人是谁。
是医生阁下啊。
这里的环境看起来也很眼熟，所以自己这是在病房里吗？手术结束了吗？自己怎么还是动不了呢。
“不用着急回答，你现在浑身应该还没什么力气吧。”
第一针麻醉剂的效果没那么强，但是临结束的时候补的那一针效果就有点强了。
没看眼前的叶霄，连眨个眼都像是用尽全身力气么。
“没力气是麻醉剂的效果，持续时间是24小时，从昨天到现在效用也差不多过去了。”
“要不了多少时间，你的力气就会开始恢复了。”
麻醉剂分量的使用很精准，完全是根据叶霄的体质使用的，因此齐衡说的很笃定。
——最多十五分钟，叶霄就会脱离现在这种说话都艰难的状态。
“再躺一下，等你先恢复点力气，我们再说。”
叶霄缓慢的眨了一下眼睛，他只能用这种方式来表达自己明白了。
齐衡走到旁边等待着。
一个醒了，那距离另外三个苏醒的时间也就不远了。
昨天早上，第一个参与检查的叶霄和最后一个的姜尘，他们之间只差两个多小时。
第285章
齐衡在一旁等着的同时,并不是什么都没做。
他打开柜子，取出里面具有低温保存功能的药箱，从箱子里拿出一支红盖的药剂,又拿起一支不过手指粗细长短的一次性注射器。
将注射器的针头扎进药剂中,按特定顺序挨个抽取红黄蓝三色药剂，最后注入空白的导管中混合。
最后再重新抽出,摇晃数下后更换前端使用过的针头。
齐衡看向病床上躺着的，刚醒来还迷迷瞪瞪的叶霄，将配好的药剂针管放进药箱中。
这用来迟缓精神力的药剂,当然是给床上的叶霄配的。
本来在叶霄醒来的时候,他就应该给叶霄用上。
只是最后,他还是选择了延迟给叶霄注射药剂的时间。
——齐衡想看看叶霄对自己失而复得的精神力会有什么反应。
这也是没办法的没办法,谁让他手里的样本就眼前的四个。怎么也要观察观察恢复精神力后，他们能否控制的住,也好给后续制定治疗方案多留存一些参考资料。
叶霄他们的精神力潜在评级都在S级以上，如果连他们都没办法在醒来后控制、压制自己的精神力，使得精神力听从于他们。
……那么接下去自己在对待精神力潜在评级在S级以下的雄虫时,精神力迟缓药剂的注射就必须全部提前到雄虫苏醒那一刻。
齐衡在观察着叶霄。
他看了一眼时间，从叶霄醒来到现在已经差不多过去五分钟了。
麻醉剂仅存的效用也马上就要被代谢完毕，没有了麻醉剂的效用,叶霄那重新活跃在身体中的精神力也会从被‘麻醉’的沉睡状态醒来。
医疗中心的设备是最好的，尤其是这一片为雄虫准备的病区，除了基本的生命体征检测仪器外,还加入了目前齐衡能弄到手、能改造出的所有监测精神力波动的设备。
这些精神力相关的监测仪器极为灵敏,不会错过一点精神力波长的起伏。
齐衡注视着叶霄床头的屏幕。
时间到了。
下一刻，屏幕上有关精神力的部分开始出现变化。
相关的数据不断变换，原本代表精神力处在平稳阶段的曲线也开始波动,从平稳的低谷值向上升高，短短几十秒内就比原有增长了一倍。
而这个数值，还在爬升。
数值的变化代表着叶霄此刻的身体状况。
此刻的叶霄还没从刚醒来的迷糊中完全清醒，甚至连抬手的气力都没恢复，就感觉到了一阵奇怪的变化。
那变化并不像床头屏幕上数值展现的那么激烈，它十分的微弱，可对叶霄来说却无法忽视，更像夜间萤火一样清晰可见。
起初，只是微弱的感知。
后来，这种感知逐渐变得清晰起来，就好像自己在视听触觉外，有多出了一种感知。
读过书，学完精神力基础课程，对精神力有着较为全面知识的叶霄，几乎是在第一时间就将这种感知和所学对上了号。
是精神力？
这就是精神力么。
想到书上说的精神力的种种奇妙用法，叶霄忍不住想要尝试，然后他就发现——根本没办法控制。
和书上说的完全不一样。
没有如臂使指的感觉，反而很沉重，就像是身体的沉重也传染给了精神力一样。
而随着时间流逝，原本迟钝凝滞的精神力不但变得活跃起来，还从泥牛入海的沉滞化作流水，不受控制的向外蔓延。
书上说精神力就相当于第二双眼睛，可以通过精神力传回的感知，在脑域中形成如双眼看见那般的画面。
叶霄控制不住精神力，所以当精神力四散开来的时候，他感觉无数的信息顺着精神力感知不断的往脑海中涌去。
伴随着那些信息在脑海中不断形成画面，叶霄只觉得自己的脑袋快炸了。
头好痛。
【主宰阁下，叶霄的情况有些不对。】
嗯，看的出来。
他在心里痛A0交流着，目光就没从叶霄身上离开过。
齐衡哪怕没有放出精神力，也能感觉到属于叶霄的精神力向外扩散，充斥着整个病房。
【您不出手么。】
在等等。
扫一眼屏幕上的监测数据，还没有到他定下的红线，药物干预还可以再拖延一下。
错过精神力的初次活跃期，对于雄虫来说也是一种损失。
如果可以，比起药物，齐衡更希望他们自己能扛过这一阶段。
齐衡放出自己的精神力。
他习惯在不用的时候将自己的精神力完全收敛起来，就像他自身携带的信息素一样，因此无论是谁遇到他，只要他不主动释放，就不会被感知到。
在放出精神力之前，从叶霄的监测数据上可以得出此刻叶霄的精神力状态，判断叶霄的精神力逸散在病房之中。
可那只是凭数据进行的推断，并非对叶霄精神力的真实接触和感受。
放出精神力之后，齐衡眉头皱了皱。
如果把叶霄的精神力比作是水，那整个病房里都像是发大水一样，遍地淌着的都是叶霄的精神力，而这些‘水’的源头就是躺在床上的叶霄。
叶霄就像是个开闸的水龙头一样，不断的向外流着水。
即便评级在S级的叶霄也经不起长时间的‘开闸放水’，继续这么下去，要不了多久叶霄还没体验过怎么使用精神力，就能先体验到精神力耗尽干涸是种什么感觉了。
叶霄现如今……的精神力，可支撑不了太久。
齐衡叹了口气，张开自己的精神力，将属于叶霄的精神力逼着收缩，不断凝练回到叶霄的身边。
他在替叶霄解除脑域封闭的时候，当然不会少了对叶霄精神力状态的检查，当时检测出叶霄的精神力水平在C级。
和年龄、后天无关，这C级的精神力是幼年期的叶霄所拥有的，是叶霄生来就有的水准。
只可惜叶霄脑域被封闭多年，精神力也遭到压制，不然成年后叶霄精神力就算达不到评价的S级，也不会低于A级。
“试着去控制它，还记得你看过的控制方法么。”齐衡将药剂放到口袋里，走到叶霄身边。
见叶霄神色痛苦，他分出一缕精神力帮助叶霄建立起一层浅薄的精神屏障。
以现在的情况，指望叶霄自行领悟是不可能了，只能看帮叶霄一把后叶霄能不能控制住了。
那层精神力屏障一建立，叶霄面上痛苦的神色倏地一轻。
“建立精神屏障，过滤无用的信息……”
听着耳边医生阁下的声音，叶霄紧闭的眸子睁开来，额上沁出的汗水混着眼角的泪，顺着鬓角滑落进发中。
他尝试按照医生阁下说的去做，生疏的尝试去控制自己的精神力，仿造着脑域中存在的那道屏障，建立着属于自己的精神力屏障。
这个过程并不容易。
但叶霄原本以为很容易，特别是在他看看完那些书的时候。
现在想想真是纸上谈兵，实际面临这种情况，他别说一次成功了，最后能成功就不错了。
有了医生阁下的帮忙，那些不听话的精神力好像没那么叛逆了。再尝试了数次之后，叶霄终于能指挥动一缕精神力，让它按照自己的想法行动。
迈出第一步，后面就容易一些了。
【主宰阁下……】
A0出声想说什么，话还没说完就直接被禁言了。
齐衡知道A0想说什么，无非就是想劝阻他这样消耗精神力的行为，但眼下管不了那么多了，对叶霄有帮助才最重要。
叶霄当然也知道医生阁下在帮自己，在重新拥有精神力之后，他本能的就能分辨自己和他人的精神力。
更别提现在自己的精神力被驱赶、压制到一处，尽管对方没有恶意只是为了帮自己，可那从感知到的压力却没有一点减少。
叶霄努力控制更多精神力，回忆着曾经读到过的内容，让它们在自己的指挥下一点点编织成细密的网，直至最后密不透风。
期间，那股不属于自己的、浩如渊海般的精神力一直都没有变化。
叶霄下意识的想。
医生阁下的精神力好强，不过不是说精神力会互相排斥么，自己似乎没感觉到？
还……有些亲近。
这个念头，在叶霄脑海中一闪而逝。
但很快的，他就放弃了继续探究。
没其他原因，只因为构建自己的精神力屏障就花费了叶霄所有的力气，在这个紧要关头，其他的一切都要靠后。
“不要急。”齐衡道。
他的精神力在叶霄的脑域中建立了一道屏障，在撤掉这道屏障前，叶霄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他的感知。
当察觉到叶霄的精神力变得有些急躁的时候，齐衡立刻出言提醒。
“我会给你时间。”
“如果你做不到，我会及时给你注射迟缓精神力活性的药剂，不会让你受伤的。”
齐衡平静淡然的语气，成功安抚住了叶霄。
肉眼可见的，屏幕上有关叶霄精神力数值的变化平缓了下来，不像先前那样上上下下让人看的都心惊肉跳。
不得不说，虽然心里知道医生阁下不会不管自己，但是听了这话之后叶霄还是更安心了一些。
看起来，特意配好的药剂，眼下似乎是用不上了。
估算着精神力的消耗，齐衡沉默着等待叶霄构建精神力屏障。
这一等，就是半个小时。
半个小时后，感知到叶霄自己的精神力屏障构建完成，确定一时半会儿不会散架后，他直接撤出了自己的精神力。
“现在，试着把精神力收回去。”
齐衡对上叶霄的眼睛，从口袋里拿出那支针管药剂，道：“之后我会一点点收回对你精神力的压制，如果你控制不住，我会给你注射药剂。”
“听明白就眨眨眼。”
叶霄闻言，眨了眨眼睛。
齐衡见状，在给叶霄几息的准备时间后，开始回收外放的精神力。
有了构建精神力屏障的经验，叶霄对如何控制精神力也有了一点心得，他尝试着将先前不听话乱跑还软趴趴的精神力一点点收回来。
原本还担心自己做不到，没想到意外的顺利。
精神力难道也有欺软怕硬的属性吗？
不然为什么感觉这些本该属于自己的精神力，在被医生阁下的精神力‘教训’后，好像乖顺了不少。
等等，书上说精神力会携带有拥有者的部分性格，所以……欺软怕硬的那个……其实是自己么？？
意识到这一点的叶霄思绪有些凌乱，无意识放松了对精神力的控制，差点让好不容易掌控的精神力又跑了。
好在酿成错误前，听到了来自医生阁下的一句“专心”，这才险之又险的将注意力重新集中到收敛精神力这件事上——
作者有话说：努力更新中，本来想尽量固定在早上九点的，但有时候意外难免_(:з」∠)_
第286章
齐衡没想到叶霄这种时候还敢分心,好在被他提醒一句后，叶霄就专心起来。
他在心里估算叶霄需要用多久才能将精神力都收回去，按理来说都是能做到同自己这样百分百收敛的,可若是做不到也不是什么问题。
不过那是相较于正常拥有精神力,习惯于控制精神力的人而言，像叶霄这样曾经拥有又在还不会控制年龄失去的,另当别论。
齐衡手中拿着药剂，准备如果叶霄最后收不回去，就帮他一把。
因为他现在就站在叶霄身边,所以叶霄是能看到他的动作,也就看到了他手里的针管药剂。
不是很想被扎针的叶霄收敛起精神力来更努力了,不是怕痛,纯粹就是觉得如果打针更好的话，医生阁下没必要让他自己控制精神力。
精神力迟缓剂,一听名字也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
也许是叶霄的努力有了作用，也许是前面失败的经验起到了作用。
总之就在齐衡等了几分钟，有点不耐烦的时候,叶霄终于把所有倾泻在外、不受控制的精神力全部收束了回去。
齐衡的精神力并没有完全收回去，他还留了一小部分关注着叶霄，在察觉到叶霄的精神力虽然收回去,却还是不稳定后。
他皱着眉头，拉开叶霄的被子抓出叶霄的手，很干脆的在叶霄的手背上扎了一针。
速度之快,叶霄也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整个过程就已经结束了。
怎么……还是挨了一针，自己不是已经按照医生阁下说的，把精神力努力收回来了吗？
叶霄感觉胳膊凉飕飕的,睁着眼睛有些欲哭无泪。
不过在感觉到活跃的精神力变得迟缓平静下来后，叶霄也明白医生阁下为什么这么做了，大概是发现自己的勉强，怕出事才给自己补一针。
是的，勉强。
这针来的晚一点，他那勉力控制着的精神力，搞不好又要不听话的向外淌去。
齐衡将叶霄的手放下，扔下一句话：“躺着休息，好好适应拥有精神力的感觉，和它好好相处。”
好的，医生阁下，没问题的医生阁下。
不过，能不能把自己的手放回被子里，有点凉。
努力垂眸瞥一眼自己光溜溜的胳膊，叶霄表情僵硬，后知后觉的发现了一个问题。
——等等，为什么自己没穿衣服，不止没穿衣服，好像连裤子都没穿。
感受着被子下赤裸的身体，叶霄双目无神，一瞬间脑海中闪过许多念头。
另一边。
齐衡解决完叶霄的问题后，就转身走到另一侧。
他站在秦遥和乔明两张病床的中间，看向睁开眼睛有一会儿的秦遥，将对叶霄说过的话又说了一遍。
“……等药效完全消失，你可以尝试控制你自己的精神力，感受它的存在。”
以叶霄为例，秦遥如果也要耗去差不多的时间，恐怕秦遥还没结束乔明就该醒了。
站在这里，方便留意他们两个的状态。
齐衡当然也没忘记去取药剂做备用，毕竟叶霄虽然成功了，但仍然需要药剂的帮助，以此推论秦遥应该也差不多。
麻醉药力还没完全散去，秦遥即使不适应这种无力的感觉，却也做不了什么。
唯一能做的，大概就是按照面前医生阁下说的，适应适应新出现的精神力了。
后续发生的一切，几乎是叶霄的翻版。
有了前面的经验，齐衡处理起秦遥的状况十分熟练。
考虑到叶霄那会儿的痛苦，他只让秦遥稍微感受了一把精神力感知的崩溃。在确定秦遥没办法处理后，就展开了一层精神力屏障替他隔绝了九成九的信息。
只是中间出了点小插曲。
那就是秦遥还没完全编织好自己的精神力屏障，另一边的乔明就醒了。
当然，这在齐衡的预料之中。
他一心二用，先对乔明说明情况，然后就是如法炮制前面两次的做法，让乔明也尝试尝试。
主宰的精神力强悍，即便齐衡只能动用少少的一部分，用在这里却也完全足够。
期间，他发现秦遥的精神力和叶霄有些不同。
似乎要更坚韧，也更具有攻击性。
这在雄虫中，很少见。
雄虫的精神力通常情况下十分平和，不是说他们的精神力不具备进攻性质，只是天迦虫族长久以来的侧重让雄虫和雌虫的进化方向不同。
雌虫是战场上无往不利的战士，战斗的本能镌刻在他们的基因中，雄虫则更像是捭阖纵横的指挥者，而不是亲身下场搏斗。
长时间下来，雄虫在精神力方面比雌虫要更加的稳定平静。
叶霄刚才只是勉强能够控制，秦遥看上去要更轻松，精神力在他的掌控之下安静的盘旋在脑域中，活跃归活跃却没有那种要冲击屏障的架势。
原本药剂都放在口袋里的齐衡，若有所思的问：“控制的感觉怎么样，吃力么。”
秦遥张了张口，有些含糊的说：“还行。”
“你觉得自己现在的状态，能维持多久。”
秦遥沉默，最后说：“不知道。”
“我知道了，尽量多维持一会儿这个状态，对你有好处。”齐衡一边同秦遥说着，一边还要留意乔明的情况。
“等你坚持不住，我在给你注射药剂。”
他说话间，目光却是一直看着乔明，唯独留着一部分精神力还在关注秦遥。
乔明一直有留心听着医生阁下和秦遥的对话，也按照医生阁下说的去控制精神力，但他大概是真没天赋。
不管怎么努力，编织精神力屏障的速度就是都快不起来。
他的精神力屏障慢慢吞吞的才编织到一半，睡在隔壁的姜尘就醒了，而且闹出的动静之大直接将医生阁下惊的变了脸色。
姜尘床头的监测器发出滴滴滴的声音，和先前叶霄他们的不一样，这一次的尤为急促。
发生了什么？
叶霄和秦遥想看看，但他们除了能动动脖子外，连坐起来都困难。
看不到，耳边滴滴滴的声音却越来越清楚。
眼睑姜尘床头屏幕上的数值升高，长长的曲线伴随着某个数值的飙升也一路高涨，那数字从一开始的两位数向三位数去。
这还得了，齐衡马上拿出本来准备给秦遥的针，先给姜尘扎了下去。
也就是这么点时间，象征精神力活跃的数值变成了四位数，而监测精神力阈值的数字也在不断上升。
怎么会突然这么不稳定。
明明治疗结束的时候，姜尘的精神力阈值还是很稳定的，虽然比另外三个高一些，但也还在正常数值内。
齐衡心中来不及细想，摸出给乔明准备的药剂也给姜尘扎了进去。
两针药剂注射完毕，滴滴滴的警报声变得平稳起来，不再那么尖锐。
姜尘的情况也稳定了下来。
那段升高的曲线开始回落，就像升高时一样迅速的向下跌落，短短三十秒就跌落在两百左右。
正当齐衡以为还会继续降低的时候，曲线开始在来2~300的数值阶段徘徊。
齐衡拧眉，这和他预估的结果不一样。
通常来说，一针药剂能让精神力的活跃度降到50左右，即使姜尘精神力的活跃度过高，也不该两针下去还降不下来。
2~300这个阶段，仍然处于活跃阶段。
齐衡心中叹了口气，不过还是管用的，先前那通红的4000看的都吓人。
[A0。]
终于被解除禁言的A0，立刻回答：【主宰阁下，您有什么吩咐。】
[昨天我有配置备用的药剂，让机器虫送过来。]
【是。】
齐衡检查了一下姜尘的状态，发现他还没醒过来。
刚才监测仪器发出警报，只是因为麻醉药剂的作用开始消失，精神力开始变得活跃。
他分出一缕精神力探入姜尘的脑域，轻咦了一声。
精神力过分活跃对于初次接触精神力的雄虫来说，似叶霄他们那样手足无措都是轻的，齐衡原以为姜尘的情况不太好，却没想到事实和自己想的完全不一样。
过分活跃的精神力并没有外泄的迹象，安安分分的待在脑域之中。
他精神力探入其中那一瞬，竟然感知到了一层薄膜阻隔——是精神力筑起的屏障。
齐衡神色有些古怪，扫了一眼还在编织屏障的乔明，又看了看前面两个在自己帮助下才建起屏障的叶霄和秦遥。
姜尘竟然自己做到了。
这层精神力屏障很厚实，不但能够过滤无用的信息，还能抵挡一般的精神力攻击。
而完成这一切的姜尘，还没有清醒过来，也就是说姜尘是在昏睡中完成的。
——如果侵入姜尘脑域的不是自己的精神力，而是其他人的，一定会被这层屏障阻挡，强行闯入还会引起姜尘的精神力反击。
这样的精神力强度，再加上前面冲破阈值的数值，齐衡心中有了一个猜测。
他调整了一下监测仪器，在仪器上按下几个按钮，打算重新测一测姜尘现在的精神力等级。
也许姜尘，会给自己带来一个惊喜。
精神力等级的检测不需要太多时间，快速检测只需要五分钟。
发现到一旁的乔明一直偏头注意自己这边，齐衡挑眉，“屏障建立好了？”
乔明扯了扯嘴角，讪笑了一下，马上把头转回去。
这不是好奇么。
在等待的过程，齐衡打开了姜尘的检查和手术报告，这份报告很详细的将治疗过程中的一切都记录下来。
他翻看的很快，一目十行的扫过去，没多少时间就看到了最后一页。
最后一页报告上，写的姜尘术后的精神力等级评测。
【A级】。
姜尘的精神力潜力评级在S+，治疗结束时的等级评定则是远超叶霄他们C的A级，当时就已经让齐衡惊讶过了。
S+，某种程度上来说可以算做SS级。
这代表他们成年后的精神力，是有可能突破S级达到更高层次的评定。
即使在天迦文明全盛时期，以天迦虫族那庞大的种族数量，能在精神力评级方面达到S级以上评级的雄虫，也是凤毛麟角的存在。
S级是个分水岭，SS级就更难得了。
“滴——”
检测仪器发出一声轻响。
齐衡扫过仪器屏幕上显示的内容，嘴角微微勾起。
【姜尘，精神力等级A+，持续增长中。】
【预计三天后达到最高峰值，进入S级。】
不管期间会遇到什么问题，就单看检查结果，这对他们来说是个不折不扣的好消息。
天云星上第一个S级啊。
这时，门被打开，机器虫带着备用的药剂滑行进来。
第287章
齐衡拿过药,先给秦遥和乔明用上。
他配药的时候只多配了三支，总共七支，在姜尘身上多用了一支,现在还剩下两支。
将药收起来,他打算继续给姜尘用。
雄虫如果处在精神力突破阶段，精神力会比平时要更加活跃,就像现在的姜尘一样。
先前使用，是因为姜尘的精神力活跃度已经超出可控范围，不得不施加一些外力进行干涉。
姜尘的天赋不低,系统性学习后也许会是很好的帮手。
病床上的姜尘,即使处在不清醒的状态下,却依旧将自身精神力收束非常完美。
齐衡注视着对方,微微一笑。
这么有天赋的雄虫怎么能去种地，按自己说的还是趁早改行吧。
看看,这不就巧了么，医疗中心刚好差个精神力高、控制力强，天赋绝佳的坐诊医生。
嗯,做的好的话，还能给姜尘升个职。
如果有姜尘的帮忙，替雄虫治疗被封闭的脑域,恢复雄虫精神力的计划也能推进的更快一些。
雄虫的数量再少，那也不是几十几百可以计数的。成千上万的雄虫都需要恢复，只凭自己一个人,就是等到明年的凛冬季也做不完。
A0说过目前只有自己能治疗雄虫,但S级和S级以下是道分水岭，就算姜尘没办法治疗其他雄虫的脑域封闭，也能在诊治及后续适应的流程上帮到自己。
这样一来,救治雄虫的速度也能快一些。
——一次性能多治疗几个雄虫也是好的。
——能多一个是一个。
——拥有精神力和没有精神力的雄虫完全是两种存在，前者能发挥的作用比后者多的多。
齐衡是背对着乔明的，所以乔明看不清他的神情，而他面前的姜尘依旧处在意识不清醒的状态，自然也没看到他此刻的笑。
他注视着姜尘，心中思索道：[A0，姜尘会有危险吗？]
雄虫突破精神力等级这事，齐衡说陌生也不算陌生，玩游戏的时候经常能收到某某雄虫突然精神力的信息提示，就好像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可现在，现实中雄虫突破精神力，也能那么容易么？
他想到自己看过的和雄虫精神力有关的文献资料，上面有提到雄虫精神力突破的相关内容。
——过往天迦文明雄虫突破精神力的过程，和姜尘现在经历的不一样。
A0紧急搜索自己的数据库，给出了一个答案。
【以姜尘目前的状态，成功突破达到S级的概率为74.5%，本结论参考数据范围为：雄虫在没有雌虫辅助下进行等阶突破、及迈入成年期相关数据。】
正常雄虫迈入成年期需要雌虫的精神力辅助，但这条对姜尘不适应，姜尘早就经历过成年期了。
不过……似乎也不能这么算。
[我记得雄虫是否迈入成年期，和他们的精神力息息相关。]
齐衡若有所思：[像姜尘这样被封锁精神力的‘成年期’也算成年么？]
【严格来说，不能。】
【雄虫进入成年期最大的一个标志，就是他们的精神力会发生蜕变，只有精神力蜕变才能算作成年。】
【如果有一个雄虫身体发育成熟，而精神力始终没有蜕变。】
【这种雄虫只能被称作亚成年，在过往天迦文明的法律中，也算作未成年范畴，和其他虫崽一样都是需要监护虫的。】
所以天云星上这种被人为封锁精神力的雄虫，其实都只能做亚成年，或者半只脚成年了？
想到雄虫十八岁就被拉去和雌虫对对配的事，他嘴角不自觉抽动几下，这可真是太丧尽天良了。
[有什么办法，提高姜尘升阶的成功率。]
【您可以用精神力帮他，留下一缕精神力作屏障，减少姜尘在破阶时对脑域的冲击。】
【等一切结束，再收回。】
齐衡留下一缕精神力，悄无声息的融入进姜尘自己的精神力屏障之中，这一过程并没有引发姜尘的不适。
【有了您的帮助，姜尘此次破阶的成功率增加到90%，这样都能失败也只能怪他自己命不好了。】
[……少说两句吧。]
[不成功也没什么。]
他留在姜尘那的精神力除了帮助姜尘突破，也能在姜尘失败的时候保护他的脑域，不至于让他的精神力暴动。
虽然齐衡也很希望姜尘能成功，但姜尘自身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精神力暴动可不单是雌虫的专属，雄虫也是有一定概率发生的，尤其是在他们迈入成年期那刻，精神力暴涨的时候。
姜尘不能照搬雄虫迈入成年期，但精神力破阶本也是件危险事。一个不小心，精神力暴动将脑域毁了，下场比傻子好不了多少。
[他什么时候会醒。]
齐衡一边翻看着A0找出来的资料，一边在心里问。
雄虫突破精神力的时候，会处于一种无意识的清醒状态。
而那显然不是姜尘现在的模样，更何况检测仪器给出的‘精神力阈值达到峰值’的时间也不是今天。
按照道理来说，姜尘应该是会醒过来的。
一开始昏睡着还能说是麻醉剂效用未退，后面那两针只针对精神力，对姜尘的身体没有影响。
看隔壁已经醒了的三个就知道。
A0扫描了一遍姜尘的身体，又结合医疗仪器给出的数据。
【五分钟。】
这么快？齐衡挑眉，他原本以为会更久。
既然五分钟就醒，那自己就再等等。
——等姜尘醒了，和姜尘解释一下现在的情况，免得姜尘醒来后对自己的情况一无所知。
五分钟很快就过去了。
姜尘醒过来的时候并不舒服，浑身沉重没有力气，头也感觉昏昏沉沉的有些像是发烧生病那会儿。
他刚睁开眼睛，眼前还朦胧一片，只能看清一个模糊不清的身影。
尽管意识刚刚清醒，但姜尘并没有忽略精神力的存在。
相反的，他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自己的不同。
等视物逐渐清晰后，姜尘第一时间反应过来这个正看着自己的人是谁，医生阁下怎么在自己床边？还看着自己？
他心中迷惑，还没弄清楚怎么回事，心就已经先提起来了。
姜尘没忘记自己昏迷前的事，难道说是自己的治疗情况不理想吗？他想着动了动嘴，试图发出声音。
“别着急说话，先听我说。”齐衡制止道。
他看一眼还保持在389的jf数值，又看了看表现的一切正常没有什么不适的姜尘，心中微微松了口气，留意着姜尘的精神力也收回来了一些。
姜尘清醒过来了，精神力也没出现溃散溢出的迹象，依旧凝而不散只聚拢在他自己身边的状态。
这证明姜尘对精神力的控制十分得心应手，是好事。
姜尘闭上了嘴。
齐衡稍微组织了一下语言，简略的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说出来：“我解除你被封锁的脑域后，检测出你当前精神力等级是A级。”
“然后送你回病房休息观察。”
“就在刚才，监测你精神力的仪器发出警报。”
“我替你检查过后发现是你的精神力过于活跃，同时你精神力增长的也十分迅速，三天后就会迎来当前等级的AG最高峰值。”
“到时候你的精神力会向S级进阶，其中晋阶这段时间对你很重要，决定了你的精神力是否能够提升到S级。”
“雄虫进阶的资料我看了很多，但天云星上雄虫被封锁脑域又解除再进阶的，还是从A向S级晋升的，目前你是第一例。”
“前面没有能够参考的例子，所以我也不能百分百肯定你的晋升一定能成功。”
“不过你也不用担心，就算失败也不会有任何危险。”
姜尘消化了一下他说的内容，大概明白自己的情况后，问道：“成功率？”
“90%。”
这个成功率，已经很高了，姜尘这么想也这么说的。
“我还能做什么？”
齐衡也不废话，直接道：“习惯并适应你失而复得的精神力，其他的不用想。”
“你现在就做的很好。”
姜尘对他道谢：“谢谢。”
“……”齐衡沉默，“不用谢我，我没做什么。”
他侧过身，看了看另一边努力偏头看向自己方向的三个雄虫，又道：“你们身上的药效很快会消失，到时候就能自由行动了。”
“能自由行动后，就把营养剂喝了。”
“我还有点事，就先离开了。”
他一边说一边往外走，也没打算等他们回复。
病房内。
医生阁下虽然走了，但叶霄他们还是很安静的躺尸，就他们现在这说两个字都要停顿的样子，就算想交流也没办法。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叶霄是最先感觉自己力气恢复的。
毕竟他是第一个做完治疗出来的，理所当然要比另外三个快。
察觉自己能动了，叶霄第一件事就是试图用脚去勾放在床位的衣服，然后挣扎着抱着被子爬起来。
衣服是他自己脱的，可怎么都回病房了，自己还没穿上。
叶霄折腾半天终于把衣服拿在手里，因为没什么力气所以动作有些慢，倒没感觉有其他不舒服的地方。
也就是能动以后，他恢复的速度一下子就快起来，从有气无力到能摩挲着穿好衣服，甚至下床，前后不过几分钟。
他坐回床上，因为怕把身上还贴着的监测贴片弄掉，也没敢动作太大。
“你们还好吗？”
叶霄看向自己边上病床的秦遥，发觉自己的语言能力回来后，由衷松了口气。
没有回应。
于是叶霄忍俊不禁的笑了笑，作为第一个恢复的，他当然知道秦遥他们为什么不说话。
“好吧，看来你们还需要一点时间恢复。”
第288章
叶霄掰开营养剂的盖子,小口小口的喝着。
期间他注意到秦遥的床脚上也搭着衣服，看来大家都是一个待遇啊，这样一想还好自己先恢复行动能力。
叶霄的目光过于直白,秦遥他们想装作没发现都不行。
秦遥忍无可忍的问：“你看什么。”
虽然还没能完全恢复,可说句话其实不成问题，先前不回答只是不想理会叶霄罢了。
“我只是好奇,是谁送我们回来的。”叶霄拧紧手中营养剂的盖子，捏在手中把玩，面上有些不解。
想也知道,肯定不可能是医生阁下。
叶霄一说,秦遥就想起治疗室外面发生的那一幕,当时他们还笑被推出来的叶霄,一转眼的工夫大家都整整齐齐的躺了一排。
“总不会是你们吧？”
“不是。”秦遥抿唇，道：“……是护士。”
这么说也没错,那两个雌虫是这么介绍自己的，还说会负责他们后续的一些看护。
“护士？”
叶霄想到了先前负责给自己检查和抽血的雌虫，本来就不太好看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你们为什么不帮我穿个衣服？”
他下意识拢了拢身上的衣襟，神色紧绷的想，从今以后医院就是自己最讨厌的地方,如非必要绝对不来了。
某种程度上而言，天云星的雄虫其实还挺保守的，在床上以外的地方和雌虫坦诚相见什么的,真的十分考验他们敏感纤细的神经了。
乔明死鱼眼：“大家都是这样,穿不穿又什么不一样。”
“放心，没有谁会笑话你的。”
秦遥哼了一声没说话，这是表示赞同的意思。
又过了一会儿,秦遥能动了。
他爬起来第一件事也是去穿衣服，没穿衣服实在太没有安全感了。
等乔明和姜尘也能动了，时间又过去了半个小时。
乔明他们穿好衣服，又喝下营养剂补充一下体力，从出生到现在他们还是头一回挨饿，这滋味实在是不好受。
大家都能动能说话了，叶霄、秦遥和乔明的目光都落在了靠窗病床上的姜尘身上，这可是他们里情况和他们完全不一样的虫。
在这段时间里，大家通过床头上的屏幕可以看到一些自身的基础信息，其中就有现阶段的精神力等级、精神力活跃值、当前精神力数值等等。
姜尘的精神力数值，一骑绝尘，他们拍马都赶不上。
天迦虫族除了雌虫以战斗力闻名外，雄虫在精神力方面也非常出众，他们生来精神力最低都在C级，C级以下那些等级几乎不存在于虫族。
除非是天生未打开脑域的雄虫，不然生来就开启脑域的雄虫怎么也不可能低于C。
也因此，天迦虫族对于精神力划分自有自己的一套标准，比如说他们并不在乎幼年所测的精神力等级，真正让他们在意的是雄虫潜在的精神力评级，以及成年后能达到什么程度。
有了姜尘在，叶霄他们只能说是及格了，没给雄虫拖后腿。
“A级是什么感觉？”乔明打量着姜尘，有些探究的问。
不看屏幕上姜尘的jf（精神力活跃值）和爆表的AG（当前精神力等级最高数值），真看不出姜尘和他们有什么不一样。
这个问题秦遥和叶霄也想知道，所以当乔明问出口的第一时间，他们就竖起了耳朵。
“没有特别的感觉。”
对于面前三个也算同行一段时间，算是同伴的雄虫，姜尘并没有隐瞒。
“只是有一种感觉……”
“什么感觉？”
“如果我愿意，应该能做到很多事。”姜尘抬了抬手，犹豫了一下还是没将心中念头付诸实施，“还有就是感觉脑子清醒许多。”
这算什么感觉？
刚挨了精神力迟缓剂的三个雄虫你看我，我看你的，都有些莫名其妙。
乔明叹了口气说：“要说精神力，我们也拥有了，怎么没有这种感觉。”
“应该和jf值有关系。”叶霄笑了笑。
“都注射了药剂，我们的jf值低的只有二十几，姜尘挨了两针还能接近四百。”
秦遥突然出声：“精神力等级。”
叶霄点点头：“对，等级应该也占了大部分的原因，C级和A级没得比，单论G值天壤之别啊。”
乔明尝试着用精神力，却怎么都指使不动，最后他放弃了。
“这药还真管用，用不了一点精神力，比刚才建立精神力屏障的时候还要难用。”
他们正说着话，病房门口进来一个雌虫。
雌虫手里拿着一块平板，对着他们几个道：“我是负责这个病房的护士，有什么需求或者不舒服的地方可以和我说。”
“叶霄对么。”雌虫先走到他身边，问他。
“是。”
“我现在给你拆除身上的监测贴片。”雌虫核对过姓名后，抬手替他将心口、颈侧、四肢以及头部几处的贴片拆下来。
挨个收起来，只留下一个放在旁边的桌上。
“一个小时后，把这个贴片贴在眉心的位置，按下这个按钮……过五分钟听到仪器发出“滴”一声再摘掉。”
“测完，再过三个小时、六个小时重复一次。”
“听明白了么。”
没了那些监测贴片，叶霄只觉得浑身轻松，下意识道：“明白了，谢谢。”
雌虫做完该做的，神色淡淡的转身走到秦遥边上，重复了一遍刚才和他的对话，再然后是乔明。
只到姜尘的时候有些不一样。
“……只要在床上，眉心额角的贴片要一直贴着，需要实时监测你精神力的变化。”
“我知道了。”姜尘也清楚自己的情况。
交代好后，雌虫对他们四个说：“你们没事尽量留在病房里不要乱走，下午我会来给你们打针。”
等护士离开后，病房里四个面面相觑。
最后还是叶霄先开了口：“忘记问我们要在这待多久了，看样子好像需要好几天啊。”
乔明靠在床头，“既来之则安之，那就待着吧。”
“反正我们也没别的事可做。”
秦遥拿起终端，浏览着新消息，看着看着忽的说：“征兵结束了，这么快？”
叶霄也点开终端上的最新资讯，丝毫不觉得奇怪。
“差不多也该结束了，都半个月了。”
乔明有些可惜的说：“要不是没有精神力，我还挺想报名的。”
话音落下，就见叶霄他们都看着自己。
“干嘛？怎么都看着我？我说的有问题么？”
“不，只是没想到你还想入伍。”叶霄挑眉。
“入伍有什么不好的，不是说以前也有雄虫入伍从军么，雌虫能做的雄虫就不能做了？”乔明双手环胸，勾唇。
“算了吧。”秦遥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就算你有精神力，身体素质那一关你也过不去。”
雄虫和雌虫的差别就是那么大，如果给足够的准备时间，也许身体素质那关可以通过。
但灰雾对外招收雌虫入伍这件事从公开到结束，期间还不到二十天，二十天的时间根本不足以让天云星上被养废的雄虫做出什么改变。
姜尘在一边熟悉着自己的精神力，开口道：“也不是完全没有机会。”
“灰雾招募雌虫的时候不是说了么，这只是第一期，要是真的有兴趣，现在开始努力也不晚。”
“算了，我都报名培育星植了，以后……以后再说吧。”
乔明对入伍是挺感兴趣的，毕竟培育星植和入伍当兵，后者离开天云星的机会要更大一些。
不过他说对星植感兴趣也不是说假的。
何况精神力刚恢复，C级也太差了，这种资质，真入伍成功也比不了那些雌虫。
现如今灰雾招收入伍虫族的标准是拥有精神力，虽然并没有明说什么等级，但太差的肯定不会要。
C级精神力在雄虫里面还算能看，可和雌虫对比就完全不够看了。
——雌虫的精神力没有潜在不潜在评级一说，他们一般检测出来是多少就是多少，后期还能不能晋升那就要看运气了。
即使天云星上的雌虫数量和过去没得比，可也还有几百万的数量。
捞一捞，B级只多不少，甚至还有不少A级、S级的雌虫，足够满足前几期的招募数量。
**
齐熙托腮坐在办公楼的大门口，有些不高兴的嘟着嘴，在他身边是一台搭载了A0子程序机器虫保姆。
雄父不在，雌父也说有事不能陪着自己，现在只有自己了。
“好无聊。”
“以前雌父都会带着我的，为什么现在不可以。”齐熙戳了戳机器虫。
【因为不适合带你去啊。】眼睛亮着绿灯的机器虫发出声音。
【你不是答应了会待在家里乖乖听话吗。】
齐熙捏了捏机器虫脑袋上的仿真触角，放软声音撒娇，“你是不是知道雌父去哪了？带我去吧？”
【不行。】
【我的责任是看护你的安全，等你雌父回来，你就能看到他了。】
【他不是说晚上会回来。】
“那也是晚上了。”齐熙撇嘴，“不能去找雌父，那我们去找雄父吧？”
【不行。】
“又不行。”
齐熙双手叉腰，“那你说可以去找谁？找哥哥呢？哥哥一定有时间陪我玩。”
【不行。】
“为什么，哥哥很有空的，我也不会打扰哥哥做事。”
齐熙对齐澜每天做的事也有些了解，反正哥哥说他很闲，自己随时都可以去找他玩的。
【孵化基地距离地下城太远，你去一趟很难在晚餐时间赶回来。】
【到时候你雌父回来看不到你，会着急的。】
“我们可以和雌父说一声呀。”齐熙跳起来，走来走去：“就说我去找哥哥玩几天，雌父知道了肯定会同意的。”
“你最好了，帮我和雌父说一说吧。”
“我自己待着太无聊了。”
软萌幼崽的撒娇谁顶得住呀，A0能顶住，但这是陛下家的崽，除了宠着还能怎么办。
总执政官现在在的区域是信号屏蔽区，不用特殊的联络手段是没办法联络到对方的，不然齐熙也不会求助自己。
想到幼崽没几天就得去上学，到时候知道自己要远离家里，离开他的雌父雄父指不定哭成什么样子。
A0答应了。
【好吧，我帮你问问。】
“谢谢幽幽，我就知道你最好啦。”齐熙笑得甜滋滋。
A0联系楚修报备好了后：【你雌父说可以，不过你能自己收拾东西吗？】
【住几天的话，要带生活用品还有衣服。】
“可以——”齐熙大声回答着，一蹦一蹦往里跑。
滚动机器虫地下的滚轮跟上去，A0可不敢就这么放幼崽自己去收拾。
自己还是盯着些吧，免得出问题。
第289章
齐熙跑回房间拉开柜子,在A0的叮嘱下拿出一个手提袋，往里面放着衣服。
他也不叠好，就全塞进包包里打个结,草草了事。
“我准备好啦。”
A0在一旁看的核心都转速过快发热了,拍了拍虫崽的肩膀，【到旁边去,我帮你整理。】
【真是的，这样乱七八糟的，你等会儿有用的时候怎么找。】
“全部倒出来就好了嘛。”性格大大咧咧的齐熙咕哝着,但还是非常听话的挪开脚步,给机器虫让出位置。
“幽幽你快点哦。”
正用机械臂把东西掏出来,重新整理的A0：【知道了,你还有什么要带的就快去拿，这次你得在你哥哥那住上一周。】
齐熙搬过一张雄父特地给他做的小板凳坐下,有些惊讶。
“这么久吗？”
说不定不止一周，要是主宰阁下后面几天也没时间，小崽子得在齐澜那边住到去上学了。
不但对主宰阁下的行程了如指掌,同样连总执政官接下去的工作也清清楚楚的A0，说是这么说，但心知肚明绝对不止一周。
不过这是不能对幼崽说的,让幼崽知道那么长时间见不到雄父雌父，不用等一周后，现在就该闹翻天了。
【收拾好了。】
A0的机械臂干活很麻利,很自觉的拎起行李袋。
“那我们走吧。”
“对啦,我还没和哥哥说我要去他那呢。”齐熙点开光脑发信息。
“我们要怎么去啊？”
前面几次去找哥哥，都是跟着雄父去的，“也坐飞行器吗？”
【不,我们搭乘列车去，我已经预约好了。】
“好耶。”
“幽幽，有列车的话，是不是以后我就可以想什么时候去找哥哥，就什么时候去了。”
齐熙蹦蹦跳跳的在前面走着，不忘和它说话。
等他们爬上已经在门口等了好一会儿的出租车，齐熙还十分的兴奋，这还是头一回没有雌父和雄父在身边，他自己出门呢。
【当然可以，不过前提是征求到你双亲的同意。】
“雄父肯定会同意的，雌父……唔，应该也会答应吧？”
“不是说很安全吗？”
“雄父现在是不是在地面上，列车可以从这里去哥哥那，那我是不是也可以从哥哥家去找雄父？”
齐熙忽然冒出一个想法，拍拍A0的机械脑壳，满脸高兴的说着。
A0：……不行，绝对不能让虫崽去打扰主宰阁下工作，那样显得自己太不称职了。
自己可以答应了主宰阁下，绝对会看好虫崽的！怎么能做不到。
【主宰阁下最近很忙，你去了，也不能陪你玩。】
【有你哥哥陪你玩，你还不满意吗？】
作为统帅的齐澜一直都很闲，可以在本体源源不断产出原初虫族幼虫的情况下，分出一个分体。
这个分体承载部分本体的精神力，通常只有在齐衡他们到的时候才会被临时启用，其他时候齐澜宁可让这部分的精神力沉睡，也不乐意醒着。
“才没有。”
“我很满意的好不好。”
“就是、就是要是大家都在就好了，什么时候雌父和雄父才能不分开呢。”齐熙包子脸皱起来，有些多愁善感的模样。
【……】
A0没说话，因为它也给不出答案。
什么时候才能不分开？那恐怕需要很多年，在主宰阁下未来几年的规划里，就连停留在天云星上的时间都不多。
和将来比起来，现在齐熙还能时不时的见一见主宰阁下，已经很好了。
不过这好么悲剧的消息还是不要说出来了，他怕虫崽那脆弱幼小的心灵抵不住打击——话又说回来了，据说缺失孩子的成长对孩子很不好。
主宰阁下是不是应该增加一些回来看幼崽的时间呢？
A0想了想将这一点记下来，准备下一次和主宰阁下交谈的时候汇报一下，如果能说动主宰阁下改变想法，那也是好的。
几年都不回来一次，也太久了。
就算在天迦文明这种‘雄虫在家庭育儿活动中很少出现’的社会里，也太过于隐形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主宰阁下抛妻弃子了呢。
就在A0想着该怎么安慰齐熙的时候，齐熙已经自己把自己哄好了。
“但是没关系哒，我找哥哥玩也是一样。”
“而且幽幽你也在，有你们陪我，我也很高兴的。”熙崽凑上前，给了机器虫一个贴贴。
齐熙是知道幽幽是个智能AI，但就算知道也不妨碍他将幽灵当做家人看待。
被抱住的A0：——好乖的崽，不愧是主宰阁下的虫崽。
另一边。
已经改名叫‘孵化基地’的死蛋坑地下基地，齐澜一收到弟弟的信息就唤醒了分体，毕竟他的大部分主体意识和精神力不能离开本体。
孵化基地这段时间也在不断的进行改建，在确认有足够用以修复地下基地的材料后，齐衡就批了基地的修复计划书。
不求完全修复成过去的样子，至少也要修复七成。
于是，许多的小型机械被运来孵化基地，开始对基地进行改建和修复。
孵化基地本身质量就过硬，万年以前用的就是最好的材料和设计，只是年久失修又被炸毁失去应有的功能。
基于原有基础上的修比重建一个更容易，也更节省预算，而且修复起来速度还快。
修复改建是从齐澜所在的核心区向外延伸，因此这里和齐熙上一次来的时候完全不一样了，整洁明亮，宽敞大气。
“哇，变化好大啊。”
齐熙在列车到站后，出现在一间大厅，紧接着被接送到齐澜所在的核心区。
“幽幽你说对不对。”
【等地下城建设好，也会和这里一样好的。】
孵化基地已经看不出原有的土坯模样，整体看起来极具科幻感，只是在这处基地中来来往往的都不是人，而是一只只如军队般令行禁止的原初虫族。
在齐澜的调度下，所有原初虫族各司其职。
在它们诞生之前，就已经安排好了它们从出生到死亡这一阶段应该做的事，不存在个体意识没脑子又速生的它们是最好的消耗品。
压榨天迦虫族齐衡可能还会有点良心过意不去，需要考虑给他们安排合理的报酬、福利等等，可对原初虫族则完全没有这方面的顾虑。
同样的，对程序控制的机器人也不需要。
肚子下面安装数个滚轮，在通道中跟在齐熙身后的A0没得到回答，因为本该回应他的虫崽在看见前方站着的某个身影后，就哒哒哒的跑上前去。
“哥哥，抱抱——”
“好。”齐澜伸出调整过更像手臂的前肢，将扑过来的幼崽接住，抱起来转了一圈。
“好久没来了，想不想哥哥。”
“想的哦。”熙崽将脸凑上前，和全身都软呼呼的哥哥贴了贴。
齐澜是知道幽灵有个子程序跟在齐熙身边的，所以看见滑动跟上来的机器虫什么也没说，抱着齐熙往里面走。
“这次来了就多待几天，基地变化很大，有很多地方可以玩……”
“好呀。”
“雌父也说让我在哥哥这多住几天，他们好忙的。”
趴在齐澜的臂弯里，齐熙碎碎念：“还好哥哥你不忙，不然我就只能自己待着了。”
“没办法，因为天云星上能用的虫太少了，不然雄父他们也能清闲一点。”齐澜摸摸齐熙的头，安抚着。
作为统帅，齐澜的权限不是一般的高，差不多和楚修这个总执政官是平级的，只在齐衡之下。
再加上齐衡的许多计划中都需要齐澜，因此很多计划都对齐澜开放，甚至每个阶段都有相关的信息通知。
齐澜听着弟弟的话，再稍微想一想就知道这段时间雄父他们在忙什么了。
不过这些话，他不会说给齐熙听。
“来了就在哥哥这里好好玩，想玩什么都可以。”
在齐衡面前也会撒娇卖萌装乖的齐澜，在齐熙这个更小的弟弟面前，也是十分宠弟弟好哥哥。
“谢谢哥哥，哥哥真好。”齐熙嘴甜的说。
齐澜一句话，奠定了之后孵化基地里原初虫族的倒霉未来。
——一只被宠的无法无天、监护虫还都不在身边，并且拥有旺盛精力的雄虫崽，他的奇思妙想绝对能闹的人仰马翻。
……
在齐熙跑去齐澜那玩的时候，忙于工作的楚修就在距离曙光站不远的小区里，他刚做完最后的核对。
只有他一个。
【运载预备役士兵的列车预计一小时后到达曙光站，车在门口等您了。】
智能AI‘止戈’的提醒响起。
整个天云星上称得上对军事有所了解的只有一个楚修，招募有意愿入伍的雌虫组建军队这件事，自然由楚修全权负责。
期间招募雌虫的工作在止戈被唤醒以后，就由止戈接手，楚修只做最后的审查和把关。
“我知道了。”
刚回复完幽灵发送来的信息，楚修拿起搭在一旁的外套，向外走去。
按理来说，本来是应该要给楚修配个助手，就像是蓝一他们分管其他事务一样。一来可以帮他减少一些工作量，二来也能培养一批熟手。
只是齐衡提了一句就被楚修拒绝了。
他说既然是要跟着自己的下属，那由他自己亲自选更合适。
齐衡想想也是这么个理，就随楚修去了，毕竟这是他不擅长的领域，还是不要随便插手给楚修添乱了。
至于楚修说的，要亲自选的下属在哪里？
瞧，这不马上就到了。
重新组建军队，挑选军部管理层，那么自然要从军队出身的雌虫里面选。
没有比从这些预备役里面挑选更合适了。
正好在训练期间好好观察，一级一级的挑选出合适的军官，由下至上再由上至下的进行管理。
一个小时后，曙光站。
楚修站在二层的位置，站在栏杆处向下看。
伴随着进站列车到来的，是一个个报名入伍的雌虫，按照通知上说的他们除了自己外什么都没带。
此刻曙光站出站口外大厅里，雌虫的数量越来越多。
每每有新的雌虫出站，就会有机器虫及时上前引导，在机器虫的指挥下，雌虫们五名一组十名一队的被带到旁边站好。
……一整列列车，一次运送满负荷运送不过两千多，当然不可能把一期报名的雌虫都运送过来。
就算列车能往返数次，但楚修只有一个人，他可没办法一次性管理那么多的新兵。
今天到的这些雌虫只是第一批，第二批三天后到，算是预留了一个缓冲期。
不过，即便是两千名雌虫，想管理起来也不容易。
如果不是提前安排止戈调用了机器虫，用以维持出站大厅的秩序，一楼的情况必定会更乱、糟一些。
楚修调整了一下自己戴在耳朵上的微型扩音器，将扩音器的麦克风放到唇边的位置。
既然新兵们都到了，接下去也该自己露面了。
第290章
曙光站建造的很大,光是已经建造好的出入口就不下十五个，从出站口出来外面就是宽敞明亮的大厅。
不过再怎么宽敞的大厅，在这里站了两千四百五十个雌虫后,也变得略显拥挤起来。
这还是他们没携带行李,又有机器虫负责引导分流的情况下，不然还真没办法将两千多名雌虫都容纳在一处。
站在一隅,和其他雌虫一块被分配到这一边角站着的封启，从下了列车开始就一直在留意着周围的环境。
他并不认识身边的雌虫，会和他们站在一块,只是因为他们所在车厢座次的位置接近。
封启双手插在口袋里,开始回忆。
在报名成功后他得到了一枚无偿发放的终端,绑定终端后紧接着就收到了来自[中天云星征兵处]的一封信函。
上面简略说明了他报名成功正式加入曙光分军区,成为一名预备役士兵。接着让他按照信函上所写的时间，前往分军区征兵处正式报道。
信函上写明除了身份卡和终端外不需要携带任何生活用品,军区会按需发放，同时还附录了一张电子车票。
点开车票一看，时间是第二天。
天还没亮就拿着车票磕磕绊绊的找到聚集地的区站台等车,然后就看到了一样来等车的另外几十个雌虫。
期间初回体验地铁是种什么滋味先不说，等他们从区站台做地铁到总站，从地下来到地面上。
再看从远处奔腾呼啸驶来的地上列车,所受震撼无需多言。
而总站台上，雌虫就更多了，几百个雌虫挨挨挤挤的站在站台上,言谈之间只能听得出大家都来自不同的区。
预留给他们的时间很紧,大家只能在站台一遍遍的播报声中，先按照车厢号上车再说。
一上车，封启就发现了,这高速行驶的列车内已经坐了不少雌虫。
原本一起从4区出发的同伴也就只剩下一个，还坐的老远。
在这种两眼一抹黑，周围谁都不认识的情况下，封启没有开口说话，这也是大部分雌虫的选择。
坐的满满当当的车厢内很安静，除了列车行驶在铁轨上的声音，就是车厢内不断循环的温馨提示。
提示他们下车的时候应该做些什么。
其实就算没有车厢内的提示，他们也知道——通知书的信函上有附上整个报道流程。
只要照着做，就不会出错。
封启生活在4区，从还是幼崽到现在22岁，只在4区附近打转。
在列车上第一次见到远离聚集地外的风景，从车窗外面飞逝的场景认识到自己生活的这颗星球，是个什么模样。
但其实，也没什么不同。
飞逝的景物中最多的还是一片荒芜，只偶尔能见到远方有一些植被覆盖，还有就是认知以外的东西。
中途，列车停下来过数次，从自己上车算起一共五次。
五次之后没过多就，车窗就从透明变成了纯黑色。
封启低头点开自己的终端，拿到终端的时候就看过了，是可以正常使用的，各项功能齐全。
他们要去的站点，曙光站会是什么样子？
抱有期待的时间总是过的很快，尤其是在专心浏览光脑上一些资讯的时候，感觉还没过去多久就听到列车进站的播报。
列车停稳，车门打开。
大家按序排队下车，然后在广播的引导以及终端的指引下，刷票出站。
封启排在中间位置，他刷完票就看见等在外面的引导机器虫。
圆圆滚滚的身子半立着，拖行在地面上的尾部加装了仿真滚轮，让它们可以灵活行动。
这应该就是广播里说的引导虫了。
引导虫身上伸出一只机械臂，挨个通过闸机的雌虫都配合的伸出终端让它们扫描。
一只引导虫只负责十个雌虫，所以当它扫描完十个后就会退开，换另一只引导虫上前。
当封启伸出带着终端的手让引导虫扫描后。
引导虫的电子眼显示屏上出现一串字符，写着编号：J020402702。
字符上，还有一个鲜红的[核验通过]红戳。
封启是这只引导虫负责的最后一个，所以在核验完封启后就退到了一边，封启也跟了上去。
他看看等在一边素不相识的九个雌虫，又看看面前不及他们膝盖高的引导虫。
引导虫发出声音。
【接收完毕，请J020701302、J022703302……J020402702紧跟D095号引导虫，前往指定位置等候全体核验完毕。】
一连串的数字编号报出来，不用说，也知道这些编号对应着封启他们。
出站口外宽敞空旷数十米通道被划分出了不同的区域，每个区域都有几只引导虫正带着队伍站好。
只有这样，才能尽可能在被划分出的区域里容纳下两千多个雌虫。
【按身高从矮到高排列，站好以后请不要随意乱动乱走。】
【预计核验完毕还需十五分钟。】
封启他们十个雌虫到的时候，所在位置已经有不少雌虫在了，顺势排在队列后面。
每个雌虫距离前后也就半臂距离，算不上挤挤挨挨着，但给与的空间也绝不算宽裕。
引导虫说了不要乱动乱走，却没说不能看，于是封启便也和其他雌虫一样，打量着这曙光站。
这一路过来，他们进站搭乘地铁，出站换乘列车也算是有经验了。
可同样都是站台，眼前这处站台简直就是降维打击，和这里一比，前面所见的只能算是小站。
十五分钟后。
【新兵核验已完成，预到2450名，实到2459名。】
随着这句话的结束，广播中的声音切换了一下，从原本悦耳的合成语音转换为一道声线冷淡的嗓音。
“全体向前，保持队形小跑离开曙光站，出站后跟随路标指引前往报到处报道。”
“我在报到处等你们。”
这个声音吸引了所有雌虫的注意，来不及想更多，最前面的队伍就开始动了。
封启跟上队伍，离开列车站。
站外，又是另一个样子。
没有太多的建筑，脚下是平整的路面，纵宽数十米，足够一行十列的队伍齐头并进向前。
也就是这个时候。
原本在地上的引导虫背上生出一对机械翅膀，它们飞起来，不高不低正好落在队伍外侧，身上出现一个个绿色的路标箭头。
顺着路标指引，封启他们行动起来。
只是他们不知道的是，曙光站距离曙光小区五公里。
也就说，他们还没报道就要先来一个五公里长跑。
……
曙光小区入口处的空地，临时用几块金属板拼接成七八米长的长桌，长桌后面堆放着一早就送到的物资。
这就是简易报到处了。
原本装在箱子的生活用品早早拆封，简单的洗漱用具和两套换洗的训练服打包封在袋子里，每一袋都是一人份的。
楚修比需要长跑五公里的雌虫们来的更快。
预备役们的表现让他松了口气，其他的不说，至少就核验过程来看他们还算听话，没弄出什么意外需要自己处理。
长桌后面，为了尽快完成报到，原本训练用的机器人稍微更改了一下用途。
——负责给来报到的雌虫们发东西，顺便封锁他们的终端。
楚修靠在椅子上，等待着。
本来按照惯例是要收缴士兵手中的终端，后续配发军用款，但就现在天云星这个现状，收缴不收缴都不影响。
加上技术手段足够，就决定终端保留，只封锁不需要用的功能。
有终端在手，后续的管理、信息传达都会方便许多。
他动动手，点开腕上的光脑。
一道光屏投射在身前，是整个地下城的地形图，随着地下城的建设这张图也在不断更新着。
拖动画面放大某一处，上面标出了现在新兵们正在行进的路线，旁边还有一个计时。
地下城的各项工程全部都标准化，监控当然也不会少，数不清的监控和悬浮于地下城上方具备卫星功能的人造光球，让一切都可视化。
更不要说新兵身上携带的终端，每一个终端都链接入了QW系统的子网域。
以楚修的权限，只要目的合理，随时都可以定位任何一个终端的位置。
以这一批新兵的平均身体素质，五公里的距离，全力奔跑应当只需要10分钟左右。
但这也只是理论上的。
楚修也没打算在训练没开始前就这么折腾新兵，所以他特意要求引导虫在指引方向的同时放慢新兵行进速度，争取在十五分钟至二十分钟内抵达。
现在时间已经过去十五分钟了，看定位，再有两分钟新兵们就该到门口了。
两分钟的时间转瞬即逝。
曙光小区大开的大门外，来报到的新兵们正在接近。
封启的位置在整个队伍中处在中间靠后的位置，所以当他迈过小区大门，基本上就是走着进来的。
引导虫早早的提醒他们放慢速度，最前方的雌虫们在看到拉起的黄色警戒线时，就停下了脚步。
后面的雌虫在有准备的情况下，才没闹出撞上前方雌虫的笑话来。
封启听到了几声来不及撤回的惊呼声，似乎是从队伍前方传来的？
在那几声惊异之声过后，整个队伍便只能听到安静的呼吸声，从出发到现在，一路上他们被提醒过很多次纪律问题。
其实也不是什么严格的要求，只要求他们安静、听话。
幸亏在聚集地里的雌虫，遇见独角人的时候也多是这样，不然一下子要求他们做到还真有些难。
前面发生了什么？封启觉得有些奇怪，他试图去看。
但他在的位置正好在中间，实在看不到最前方发生了什么。
封启想着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的时候，那引导了他们一路的引导虫收起腹部的滑轮，无声振翅盘旋在上空。
“不管你们现在有任何问题，都给的按下去，来到这里你们只需要做一件事。”
“那就是听从上级的命令。”
“撤除警戒线后，十人一组向前三米，将你们的终端伸出来给机器人扫描就算报到成功。”
“然后领取你们在训练区内所需要的生活物资，跟随带你们来的引导虫去安排好的宿舍。”
“……整理好宿舍床铺换好训练服，十点，训练场集合。”
“我不希望看到有迟到的。”
一道和先前在列车站听到的一模一样的声音，借由引导虫身上的扩音设备，语气简洁有力，清晰明了。
这是封启第二次听到这个声音。
从语气还有用词上，让他觉得说话的同族一定是个一丝不苟的性格，只是……有一点让他有些在意。
——这声音是不是过分年轻了些？
尽管这道声音从出现开始就表现的十分沉稳，却也能听的出年龄并不大。
就在封启走神间，他身前的队伍动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