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宋南芑从胳膊上抬起来，刚睡着了，“有事？”他说。
花宁本来很开心，因为他淡淡的压眉，声音轻了一下，“我叫了你好几声你都没听见，李星云让你去给他卫生间送纸。”
宋南芑骂了一句脏话，“操。”
花宁笑而不语，事是真事，但他是麻烦花宁送纸的，本来想跟宋南芑开个玩笑，他看他一直趴在桌子上睡觉，想跟他说话，出口便是调侃。
没想到宋南芑真信了，从他背后离开，手里空无一物。
花宁表情一僵。
“宋南芑，你这道题都做对了？”花宁眼睛亮闪闪的，虽然没说，但全是对宋南芑的鼓励和赞扬。
宋南芑抬眼，看他，“嗯，”继续转他的笔。
“下午你还和李星云他们去打篮球吗？要不要我给你带水？”
“不用，就四十分钟，”宋南芑说。
花宁好想问他为什么兴致不高，又怕宋南芑直接说是因为他，只针对他。
花宁心里酸酸涩涩的，这种状态持续了几天，宋南芑终于话多了一点，这几天，他对所有人都情绪很淡，花宁看到自己并不是独一无二地被计较，并没有变开心。
邓子昂坐在学委的桌子上，面对着他们，他手里转着篮球，约花宁，“我妹妹明年要上四中，想跟你问问情况，她挺好玩儿的，也挺懂事，四中我关系好的就是你了。”
花宁点头答应，不过推迟了一下时间，“可以，不过这周末我和小姨要一起过生日，可能不会出门。”
邓子昂：“你生日在周末？”
李星云：“我想起来了，上次你说12月。”
花宁：“下周一，小姨想给我单独提前庆祝。”不然周一又要住校了。
宋南芑听着他们的动静，邓子昂和李星云商量起来给他送什么礼物，都是直接问的，喜欢什么？需要什么？
花宁也没跟他们客气，但是要了辅导书和课外书，惹得两人拉下脸，“算了，我给你送个阅读器吧，”李星云说：“我拒绝有一天我送别人的生日礼物是辅导书！”
邓子昂：“那我呢？”
宋南芑插话，“你送他书包吧，”他指指花宁用了几年的旧书包，周围都磨破了，花宁脸红，又不好意思，邓子昂很快答应，他也只好笑着同意。
“那你呢？”邓子昂和李星云同时问宋南芑，宋南芑继续趴桌子上，“不知道，让我再想想。”
宋南芑没有问他，花宁反而开心，顺便心里期待起来，赶紧到下周一吧！
周末过生日，小姨做了很隆重的生日蛋糕，花宁留出来一半，说习惯了带给同桌，忽然改口，“这些我拿去学校给李星云他们吃吧。”
“好，”小姨说：“够吗？”
“够的，”花宁撒娇，“小姨做得最好吃了。”
还给妈妈打了电话，妈妈工作很忙，嘱咐了他很多，她已经离开他两年多了，而在此之前，她独自陪他十几年，几乎放弃了一切，工作、爱好、自己的生活，花宁长大了，也懂事了，正好小姨提出来照顾他，他和小姨都很支持妈妈出去。
但是想念一点都不会少。
到学校，周一，花宁迫不及待把一大块完整的蛋糕送给宋南芑，开心道：“尝尝，我猜你会很喜欢我小姨做的甜品，”宋南芑以前就很爱吃。
宋南芑低头看着盒子里的蛋糕，笑了，蛋糕上还有一个名字，“宁。”
他把“宁”的头叉断，喂进嘴里，“好吃，李星云他们的呢？”宋南芑抬眸。
“在这里，”花宁拿出来另两份明显比较小的生日蛋糕，“给多了我怕他们吃不完，浪费，”他特别认真的解释，看起来真想让他们只尝一口。
由于没见到宋南芑的特殊，所以李星云和邓子昂对这份生日蛋糕特别欢迎，给面子的都吃了，李星云还舔干净盘子，“小姨手艺不错啊，以后我让我妈去多买点。”
“喏，”他们分别把礼物送给花宁，花宁笑容满面地都收下了。
他也没想到在新学校，他能这么快交到不错的朋友，以前也没几个人会特别送他礼物。
又转头盯向宋南芑。格外开心。
都是因为他，他才这么幸运。
宋南芑终于拿出了他准备的礼物，一个最新款的价格高昂的游戏机，几乎涵盖了市面上所有高质量游戏，全套下来，快六位数打底，他猜测花宁很希望玩游戏，也很擅长，不过和他平时在学校里的人设不太相符。
花宁吓了一跳，李星云眼馋极了，眼神复杂地看着宋南芑，“你真舍得。”
宋南芑翻白眼，“我以前没送过你这么贵的东西吗？！”
李星云嘲弄，“是啊，你宋少爷有钱，但这么有心的绝对是第一次！”李星云指责他。
越说，花宁越不好意思收，还是邓子昂替他解围，“没事，收着呗，嘿嘿，我们一起玩儿。”
花宁特别珍惜地对宋南芑说：“谢谢。”
宋南芑不太在意，两兄弟走了，花宁又问他，“你是不是也很喜欢游戏？我看你经常和李星云抢着一起玩儿。”
“嗯，”宋南芑随口道。
花宁接下来很兴奋，他对他的新游戏机特别上头，上头到课上课下，晚上不睡觉都在偷着玩。
宋南芑脸上的笑渐渐增多，眼看快十天了，花宁都熬出了黑眼圈，都被班主任叫出去好几次，问他什么情况，甚至告诫他，再这样叫家长。
花宁装乖，把游戏机变成了晚上的消遣任务。
宋南芑他们怎么叫花宁都不出去，看呆了李星云，“没想到他瘾这么大，”他胳膊搭在宋南芑肩膀上，“完了，你把他带坏了。马上要高考了，花宁这样下去行吗？”
宋南芑也看不下去，皱着眉，“我去说他。”
他对花宁说：“就算这个是我送的，就算你特别特别喜欢，但也不至于废寝忘食到这个地步吧？”
花宁眼神黑黑的，抬头，脸颊上的软肉因为郑重，显得有些呆萌又严肃。
“至于，”在宋南芑变脸的下一刻，他笑着仰起头，“宋南芑，再给我五天时间，五天就够了，然后我再也不玩了。”
他伸手，保证。
宋南芑拉住他的手放下来，脸色带笑，“算了，相信你一次。”
五天后下晚自习，教室里人快走完了，花宁和宋南芑留到最后，下楼梯时，花宁忽然把游戏机还给宋南芑。
宋南芑：“？”
花宁：“每一款游戏我都玩过了，里面有最全的通关攻略，宋南芑，我写得不详细，但把重要的提示都写出来了，你玩的时候可以看攻略，然后再去尝试。”
“放心，我没有给你剧透，保留了游戏最本质的有趣性的同时，省去你很多无意义的消耗时间。”
“这样，”宋南芑抓着书包停在楼梯上，花宁没注意往下走了两步，“你既能玩得开心，又不用花太长时间。”
“你也不用怕李星云和你抢了，”花宁也停住，抬头，“还能比他快很多，体验感更好。”
“没关系，你随便玩，其余的时候，我会给你补习功课的。”
宋南芑送他一份生日礼物，他送宋南芑十五个日夜。
宋南芑直直地看着他，抬脚，往下走了两步。
“你不开心吗？还是不喜欢？”花宁忐忑地猜测。
宋南芑忽然伸手摸向花宁的脸，和以往不小心、不经意不同，这次，宋南芑用他的手背摩擦过他的脸颊，眼睛，鼻子，最后又用手心，两只手捧住他的下巴。
宋南芑很开心，花宁看出来了，眼睛更加甜滋滋。
宋南芑先是笑了一下，然后愉悦的笑声传来，书包耷拉在他肘弯处，“花宁，我未必很喜欢游戏，但我真的很喜欢你这份回礼。”
宋南芑说。
当他眼里一直以来，改变不了的云淡风轻散去，当宋南芑眼神底色里总藏着的戏谑、旁观、放任消失，是他对花宁第一次放在心上的认真。
“你喜欢就好，”花宁趁着气氛好，得寸进尺，靠近宋南芑，宋南芑弯着腰，他便把下巴搭在宋南芑肩膀上，像两个人拥抱一样。
“我很喜欢给你做攻略，这比我自己沉浸玩游戏还开心，”花宁说，尤其是他想到宋南芑以后在游戏里走他走过的路，跟着他的指引，开心、兴奋、成功、满足，花宁就心花怒放。
宋南芑将他抱紧，拥抱成真。
花宁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花宁，”男生在他耳边轻声笑，“你巨他妈可爱。”
他以前也用这样的话夸花宁，这次花宁却多听出了些温柔和反复斟酌。
-
学校组织冬日扫墓，这天轮到高三一到三班。
同学们坐上大巴车，宋南芑四人上车晚了，只剩下最后排几个座位，每人坐下，花宁忽然感觉手下湿湿的，他抬起屁股一看，座位外侧不知道哪来沾上的水，竟是湿的。
他右边就是宋南芑，隔他一个座位，左边是李星云和邓子昂。
都看到了他的状况，宋南芑忽然搂住花宁的腰，将他抱在自己腿上，在花宁一刹那惊慌失措、害羞的同时，他把坐姿调整成了像抱小孩一样，让花宁背对着他，面向正前方。
“卧槽，你好骚啊，”李星云感叹。
邓子昂笑得抽搐，“这叫贴心。”
宋南芑意气风发，窗户打开一条缝通风，吹散了他额间头发，他的皮肤冰冰凉凉，大手抓在花宁的腰间，却温暖火热。
花宁的心咚咚，咚咚，不受控地跳。
他甚至没听清楚宋南芑后来说了什么……
“花宁，屁股放松点，你们两个滚啊！”李星云偷偷拿自己的手表拍照，气得宋南芑大声吼，又放肆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