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白目瞪口呆地看着黑衣人一掌将明修仪打飞出去。
深夜的山谷间回荡着恐怖的气息。
它终于确定一件事, 这个黑衣人就是乾蒙山杀了自己的那个面具人。
他到底是什么人?当时它明明借用黎宁的身体,一剑将他捅了个对穿,为什么他现在还能好端端活着?
而且,一掌就把一个渡劫期大能打飞出去十几丈。
大白瑟瑟发抖, 想逃, 又腿软爬不起来。
眼睁睁看着黑衣人又走回来, 蹲在它面前。
“今晚的一切, 不要告诉黎宁。”黑衣人低声警告,随即身形倏然消失。
片刻后, 摇摇晃晃的明修仪走了过来,他伤的很重,胸口几乎塌陷下去, 走两步就停下来咳一阵, 咳的胸口衣襟都是血。
“阿钟,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明修仪捂着胸口走到明庭钟身边,蹲下扶儿子时, 没忍住又咳了口血。
刚才那黑衣人的一掌几乎废掉他半身修为,胸口肋骨尽碎,他却连对方是什么人都不知道。
更不知道对方为何半夜潜入东华峰掳走儿子。
好像,就为了把他引出来偷袭一样。
大白没回答,任由明庭钟昏迷着。
“阿钟, 醒醒,你怎么样了?”明修仪担心地拍着儿子的脸, 忍着胸口剧痛,给他输入灵力。
明庭钟幽幽转醒,睁眼看见父亲,顿时大喜, 一把抓住明修仪的胳膊,惊喜道:“爹,你终于来救我了,那个人呢?被你杀了吗?”
明修仪尴尬地沉默了片刻,才含糊地“嗯”了声,扶着儿子坐起来。
“你没事吧?那个人为什么要抓你?”明修仪眼神犀利地盯着儿子,“是不是你在外面又惹事了?”
“没有,我根本就不认识那个人,最近也没出去,能惹什么事?”明庭钟很委屈。
“爹,我头晕的很,刚才那人在我头上打了一掌,不会把我元神又打散了吧?”
“我看看。”明修仪伸手覆在儿子脑袋上,灵力探入他识海,果然发现自己之前给他结的固魂阵被震碎了。
明修仪脸色难看,心里疑窦丛生,却想不明白对方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走,回去了。”明修仪强撑着内伤,扶着儿子御剑回东华峰。
把明庭钟送回房间后,明修仪对他说:“阿钟,爹今晚跟那个黑衣人交手受伤不轻,需要闭关几天,暂时没法帮你结固魂阵,你老实点,不要离开东华峰。”
“爹总觉得那个黑衣人来者不善,却摸不透对方想干什么,总之,最近小心行事。”
“嗯,知道了爹。”明庭钟今晚也被那个黑衣人吓破胆了,老老实实地点头。
明修仪不放心,又去库房取了好几个防御法宝给儿子送来,才安心的去闭关疗伤-
凌绝峰西峰。
黎宁一晚上浑浑噩噩似睡非睡,满脑子都是宋映月告诉她的那些往事。
如果只是陌星河的事,她还不会太放在心上,毕竟是跟自己无关的人。
可陌星河的死,却牵扯到她爹娘的死,就由不得她多想了。
爹娘死的时候,黎宁只有五岁,还受刺激生了场大病,病好后什么都忘了。
对爹娘虽然没有印象,但黎宁心底深处对爹娘总有种深切的思念。
她觉得,小时候爹娘一定是很疼爱自己的。
那么,现在得知爹可能是被掌门害死的,她要怎么做呢?
查清楚当年的事,为爹娘报仇?
想到掌门冷冰冰的脸和森寒的眼神,黎宁不由打了个寒颤,她没这个本事。
不过也终于知道掌门为什么总想让自己意外身亡了。
虽然报仇她不敢奢望,但总要搞清楚当年到底怎么回事的。
江夜芙肯定知道真相,但她是不可能告诉自己的。
那就只有一个人能告诉她,十三年前到底发生过什么。
陌星河。
陌倾城说她大哥还活着,只要找到陌星河,就能知道当年她爹到底怎么死的。
黎宁起床洗漱,顺便把小白召唤过来,让它给陌倾城送信,有空过来一趟。
陌倾城最近不知道在忙什么,好几天都没来找她了。
小白走后,黎宁又通过龙魂珠召唤大白。
“找机会趁着明庭钟不知道,在他卧室角落放一颗影珠,一定要对着他的床榻,最好能把整个卧室的情形都收入影珠内。”
修真界的影珠相当于移动摄像头,黎宁想把明庭钟的罪证录下来。
只要他再受刺激犯病,就肯定能抓住他的小辫子。
安排完后,黎宁走出院子,正好看见阿辰挽着衣袖从小厨房走出来。
“醒了?正好赶上吃早饭。”阿辰招了招手。
他今日穿一身白,乌黑的头发用一根白玉发簪挽在脑后,边上几缕碎发散落下来,给他俊秀的脸庞添了几分飘逸感。
清晨的阳光柔和明媚,穿过廊柱前高大的海棠花树,洒落在廊柱上站着的人身上。
白衣温润,眉眼含笑,仿佛出尘的仙人,又因为那挽起的衣袖,带了几分人间烟火气。
黎宁有些恍惚,阿辰是长这样吗?
他怎么越长越好看了?
明明之前只是耐看,根本没这么仙气飘飘。
“喂,你到底长什么样子?怎么一直变脸呢?”黎宁两步跳上台阶,仰着头,仔细盯着阿辰的脸看。
“咱们都是朋友了,你还一直不露真面目,是不是有点不够意思?”黎宁说着,伸手摸了摸阿辰的脸,还在脸颊上戳了几下。
她以为他戴了人皮面具。
结果,触手温热细腻有弹性,是真的皮肤,不是面具。
“你,你没戴面具啊。”黎宁有点尴尬了,她收回手,讪讪的说,“我以为你戴着人皮面具。”
阿辰倒没计较她动手动脚的行为,笑着说:“天天带着面具多难受,再说,人皮面具看着总是有点死板的。”
“那你怎么做到不知不觉换脸的?”黎宁觉得很神奇,“别不承认啊,你最开始绝不长这样。”
“一点幻术,千人千面。”
“什么意思?”
“就是每个人眼中看到的我都是不同的。”阿辰拉了黎宁往吃饭的饭厅走。
“对我有恶念,就会觉得我生的丑陋,一眼都不想多看。”
“素不相识的人,看过我的脸就会忘的一干二净。”
“哦,怪不得当初孙娇珠说你丑到她了,难道她当时对你有恶念,看到你的样子就是丑陋不堪的?”
破案了,她还以为孙娇珠当时故意找茬呢。
“应该吧。”阿辰推开饭厅的门,里面餐桌上已经摆好丰盛的早餐。
“这幻术的本意是让闲杂人等不要过多关注我,但没想到她那么坏,害我无缘无故挨了顿鞭子。”
“不过也幸好她歹毒,不然我也不会认识你。”
阿辰帮黎宁拉开椅子,给她盛粥。
黎宁点点头,有点明白了。
她拿着勺子舀了一勺粥,喝了一口问道:“那为什么我后来会觉得你越来越好看?”
“那是因为你越来越在意我了。”阿辰坐在黎宁身边,夹了个小笼包给她。
“说说看,我现在在你眼里是什么样子?是不是仙姿玉质?”他眼里含着戏谑。
黎宁一口粥哽在喉咙里,吐也不是吞也不是,呛了两下眼泪都差点呛出来了。
没见过脸皮这么厚的人。
“丑爆了!”黎宁终于顺了那口气,给了阿辰一个白眼,“没见过这么丑的人。”
“口是心非。”阿辰笑着伸手戳了戳黎宁脑袋,“明明刚才红着脸盯着我看了那么久,以为我没看出来?”
“谁脸红了?我才没有,你少诬赖我。”黎宁恼羞成怒,抬手就在阿辰肩膀上用力拍了一下。
阿辰身子一侧,哈哈笑起来。
两人打打闹闹的吃完一顿早饭,阿辰收拾碗筷,黎宁还是没忍住,追问道:“你到底长什么样子?这幻术能不能教教我?”
“教你有什么好处?”阿辰一边洗碗,一边回过头来瞅着黎宁,眼底带着揶揄。
“小气鬼,都是朋友了,还要好处费!”黎宁瞪着他,“你在我这里白吃白住,我要你一分钱好处费了?”
“怎么就白吃白住了?我这不是天天给你做饭收拾院子打扫卫生,你雇个长工还得出工钱呢。”阿辰不服气。
“哼。”黎宁说不过他,气的又想捶他,又觉得好笑。
她明知道阿辰是故意逗她,还要装出生气的样子,跟他闹着玩。
也是够无聊的。
“算了,不学了。”黎宁突然有些意兴阑珊,转身走出厨房。
“真想学?”阿辰放好碗筷追出来。
“不想学了,我就是随口一问。”黎宁坐在台阶上,手托着脸看向远处的山脉。
爹爹和陌星河的事,让她心情沉重。
如果查清楚爹爹的死,真是掌门所为,她要不要报仇呢?
宋映月告诉她的目的,就是挑拨她和掌门内斗,可宋映月也太看得起她了。
她一个筑基期的小小孤女,如何能跟泰山北斗般的剑圣斗呢?
她在明修儒眼里,就是个蝼蚁,随手一捏就能置她于死地。
这么多年留着她的小命,只怕也是因为她爹在明渊宗还有点威望,不好公然斩尽杀绝。
“怎么?心情不好?”阿辰在黎宁身边坐下来。
“嗯,我有点难过。”黎宁手撑着额头,垂下眼,“可能过阵子我会离开明渊宗。”
她想去大荒那个秘境看看,虽然也知道这么多年过去了,就算有什么线索,也早被岁月抹平了。
但还是想去看看,那毕竟是爹爹最后的葬身之地。
反正也要帮大白重塑肉身,大荒肯定是要去的。
就是她现在的修为太低,孤身一人去大荒,估计大概率成了荒兽的口中餐。
“什么事让你难过?说给朋友听听。”阿辰伸手摸了摸黎宁的脑袋,柔声问。
“没什么事,就是想我爹娘了。”黎宁说完站起来,“这几天快到我爹娘的忌日了。”
这她倒没说谎,确实过几天就是爹娘的忌日。
每年这时候,她都是和江夜芙凌一斩一起去东华峰后山黎家祠堂祭拜爹娘。
今年,她想送一份特别的祭礼给爹娘。
她扳不倒明修儒,总能给他制造点不痛快。
第 32 章 温柔摸头杀
陌倾城下午来找黎宁了, 还带了个宝贝。
“宁宁姐,你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吗?”陌倾城把个手掌大小的金色玲珑宝塔递给黎宁。
“不知道,看样子像个高阶法宝。”黎宁举起手,借着日光打量掌心的玲珑金塔。
这金塔造型极为精巧, 一共九层, 从下往上每一层有六个面, 每一面都有一扇门。
整个塔身雕刻着繁复的符箓咒文, 只有指甲盖大小的塔门还能推开……
从推开的缝隙往塔里看,能看到塔里面另有精巧机关, 塔壁刻满细小的符文,隐约间似乎能看到流动的灵力氤氲着宝塔。
“这是东临灵渊宗的三大神器之一九转生死塔。”陌倾城得意的说,“这法宝是五师姐和三师兄订婚时, 灵渊宗给的信物。”
“据说此塔能抵御飞升雷劫, 还能放出九种死阵,可攻可守,曾困死过渡劫期的大能。”
“三师兄的订婚信物怎么会到你手中?”黎宁明知故问。
三师兄和五师妹从灵雾山回来好几天了, 陌倾城这几天不见踪影,看来是被三师兄缠住了。
“我找三师兄讨要的,他答应我过几天就去灵渊宗退婚,哼哼,凌绝峰又有好戏要看了。”
陌倾城眼里闪过森然的笑意, “宁宁姐,这灵渊宗的宝贝就给你了, 我倒要看看三师兄退婚时拿不出订婚信物要如何收场。”
“啊?”黎宁有点搞不懂陌倾城的脑回路,“那你怎么跟三师兄交代?”
“交代什么?就说丢了,他还能把我吃了?”陌倾城咯咯笑起来,“我就是要败坏明庭晔的名声。”
“不是什么芳菲阁第一公子吗?悔婚后却霸占未婚妻家的宝物不还, 看他怎么保住他第一公子的名声。”
陌倾城漂亮的脸上带着恶毒笑意,好像一个唯恐天下不乱的魔女。
“你跟三师兄的事,师尊知道吗?”黎宁有点担心陌倾城,“师尊会不会发现你故意玩弄三师兄?”
“知道就知道了,我就是故意让他知道。”陌倾城眼底闪过恨意。
“当初他带我回明渊宗时,亲口说会替我报仇,手刃沉锦丰,灭了沉渊宗满门。”
“可现在大半年过去了,他什么都没做,只顾着拿我当炉鼎冲击飞升。”
“我跟谁好,他根本就不在乎,只在乎我能不能助他提升修为。”
陌倾城眼底有暗色旋涡在流动,眉眼间初现戾气。
黎宁觉得她已经入魔了。
原书中,陌倾城是喜欢过明修儒的,可以说明修儒是她的初恋,是她家破人亡后唯一的精神支柱。
但后来却发现自己认贼作父,最在乎的人正是杀她全家的真凶。
她心中爱恨交织,入魔后把明修儒虐的死去活来,直到明修儒后期放弃飞升,甘愿做她的裙下臣之一,两人才算是勉强he。
黎宁不想干涉陌倾城的剧情线,她把手中的金塔放进乾坤袋。
这么好的东西,不要白不要。
以后去大荒正好用得着。
“倾城,我找你来是想问你大哥陌星河的事。”黎宁拉着陌倾城到房间里坐下。
“你查到什么了?”陌倾城眼中一亮,激动地抓住黎宁的手。
“你先告诉我,你怎么知道你大哥没死的?你见过他吗?”黎宁平静的问。
“我没见过他。”陌倾城微怔,随即摇摇头,“我只是收到他给我的信。”
“是他告诉我,我爹娘的死是师父搞的鬼,目的是看中我的天生艳骨,想用我做炉鼎提升修为。”
“最开始,我是不信的。”陌倾城脑袋靠在黎宁臂弯里,眼底有落寞闪过。
“我,最开始对师父很信赖,不愿相信他是坏人。”
“而且,我其实对这个大哥并没有什么印象,他当年传出死讯的时候,我才三岁,还不记事。”
“后来,我爹娘也从来不提他的事,我只模糊有个印象,知道我曾经有个大哥。”
“还是沉锦丰突然杀上门,我爹娘紧急求助师父,我才知道我大哥原来曾是明渊宗掌门的弟子。”
“师父带我上山的时候,说他收过资质最好的弟子就是我大哥,并且对当年大哥走火入魔自杀身亡很愧疚。”
“他说,他是看在大哥的份上才来救我的。”
“呵,你知道我当时多感激他吗?他在我心里就是天神,直到他……”陌倾城没再往下说了。
她的眼神晦涩莫测,怔怔的出了会儿神,才自嘲似的哼笑了一声。
“总之,我就成了师父的练功炉鼎。”
“最开始,他说我长得像他死去的妻子,没等回明渊宗就借着醉酒强夺了我的清白。”
“后来,他说他对我一见钟情,愿意为我报仇,只要我心甘情愿做他的小情人。”
“我那时候以为他是真的喜欢我呢,直到大哥来信。”
“最开始我是不信的,直到我和杨峰主私会被他撞破,他不但不生气,还提点杨峰主如何双修才能最大程度利用我的体质提升修为。”
陌倾城突然哈哈笑起来。
她笑的喘不上气,眼泪也同时啪嗒啪嗒掉下来。
“宁宁姐,你等着看,我一定要把这藏污纳垢的第一仙门搅个底朝天。”
陌倾城情绪激动,抱着黎宁哭了会儿之后,才慢慢平静下来。
黎宁一直抱着她,像拍婴儿睡觉一样轻轻拍着她后背安抚。
陌倾城发泄一通,又很快转啼为笑,拉着黎宁聊这阵子的各种趣事。
傍晚还留下来蹭了一顿阿辰亲手做的饭。
陌倾城走后,黎宁回房坐在窗前发呆。
陌倾城说她没见过陌星河,只收到过陌星河给的信。
那这个陌星河到底是真活着?还是有人借用他的名头搞事?
还是,陌倾城说谎了?
原书里,并没有陌星河这个人-
三天后,大白传来消息。
当时正是半夜,黎宁睡的正熟,突然觉得左手腕戴着龙魂珠的地方发烫,她赶紧睁眼,是大白喊她。
“黎宁,明庭钟晚上叫了两个侍女进房伺候,刚才一个血淋淋的被抬出来了。”
“抬哪儿了?”黎宁一个激灵,彻底清醒。
“不知道,管事的带人来抬走的。”
“影珠呢?录下过程了没?”
“录了,全都录进去了。”大白很兴奋,“是不是老子很快就能洗脱淫.蛇罪名了?”
“应该吧,你继续观察。”
黎宁没想到事情进展的这么顺利,简直就是瞌睡有人递枕头。
她正想着抓明庭钟的现行,他就犯病了。
没敢拖延,黎宁立即召唤小白,让它连夜去给宋映月送信。
只要宋映月找到那个被明庭钟虐死的侍女,再取了明庭钟房间里的影珠,那孙娇珠的死就能真相大白了。
剩下就是掌门要如何处决明庭钟的问题了。
这次证据确凿,黎宁不信他还能公然包庇明庭钟?
就算他想徇私,宋映月和孙宏石可不是寻常百姓好糊弄,为了替女儿报仇,这次是绝不可能放过明庭钟了。
到时候肯定会逼掌门处决明庭钟。
掌门要真的处决了明庭钟,势必得罪明修仪。
明修仪可是掌门的堂弟兼心腹,这两人反目成仇,以后明渊宗可就不是一块铁板了。
黎宁低落了好几天的心情,终于好转,她现在迫不及待想看看掌门如何选择。
心情好,黎宁也有心思跟阿辰多聊几句。
这几天她都有些恹恹的,对他爱答不理,借口心情不好,几天都没一起吃饭了。
难得黎宁又愿意吃饭了,阿辰做了一桌子她爱吃的菜。
“虽然修士能辟谷,但我觉得还是吃饭更能补充体能。”阿辰坐在黎宁身边,苦口婆心劝她。
“阿辰,你们天渊宗掌门准备怎么对付我师尊?”黎宁心不在焉的啃着碗里的红烧排骨,一双眼直直盯着阿辰。
“你别多心,我不是想打听你们宗门的机密,我就是好奇,你知道我师尊是剑圣吗?一剑震九渊,没人是他的对手。”
“剑圣怎么了?再怎么天下第一也就一个人。”阿辰斜乜了黎宁一眼,倒没介意她的打探。
“剑圣遇到十个渡劫期,大家虽然个体修为不如他,但车轮战,一起上,再使点阴谋诡计,蚂蚁也能咬死大象。”
阿辰说的轻松,黎宁被他感染,觉得明修儒好像也没那么可怕了。
“你们天渊宗的做派,怎么一点都不光明磊落?”黎宁莞尔一笑,“说的简单,哪有那么多渡劫期啊。”
整个九渊大陆渡劫期不超过二十个,其中十个都在明渊宗。
黎宁忍不住又灰心了。
满桌子的菜,她一口都吃不下。
阿辰看了看黎宁,倒没逼着她吃饭,像是明白她的心情一样,他自己默默吃着,偶尔目光瞟她一眼。
他越是这么体贴,黎宁越是觉得愧疚。
“对不起啊阿辰,我最近真的没胃口吃饭,浪费你的时间做这么多菜,以后别做了。”
“只是因为父母的忌日吗?”阿辰放下筷子,单手托腮看着黎宁。
“不全是。”黎宁回望阿辰,纠结了一会儿才说,“我想问你一件事。”
“说。”
“如果你得知父母是被人害死的,但那个人非常强大,根本斗不过,你会想报仇吗?”
黎宁这几天一直在纠结这件事,不知道爹爹真实死因之前,她能心安理得的过着平静的生活。
但得知爹爹的死,很可能是掌门所为,她就无法再平静的生活了。
为人子女,哪个不想为父母报仇。
但明修儒仿佛一座矗立在天地间的巍峨雪山,她只是仰望就已经胆战心寒,如何敢奢望能碾碎这天地间支柱般的存在。
“阿宁,没有谁是强大到无法撼动,只要你想,总会有办法的。”
阿辰抬手摸了摸黎宁的脑袋,没有说自己会不会报仇这个选择题。
而是肯定的说,只要你想,就有办法。
黎宁怔怔望着阿辰,他目光深邃柔和,仿佛早就洞悉她所有心思。
她想报仇。
第 33 章 要不要来个抱抱?……
黎宁觉得阿辰这个人有点不简单, 随口跟他聊几句,她心里原本的纠结摇摆就全都清晰明了。
她想报仇。
虽然很难,也可能最后搭上自己的性命,但她就是想报仇。
就算螳臂当车, 也想为爹娘做点什么。
不然, 这一生只怕都不会安生。
既然决定报仇, 黎宁就要搞清楚, 她爹当年到底怎么死的。
饭后,黎宁去西凉峰找江夜芙了解当年的情况。
提前传讯问过, 江夜芙正好没事,准备去后山的碧波湖中采莲子。
得知黎宁要来,她便等着黎宁来了一块去。
碧波湖在西凉峰和西沐峰之间, 湖水清澈, 碧波万顷,站在高处看,像一面椭圆的碧绿大镜子, 所以叫碧波湖。
因为江夜芙喜欢荷花,凌一斩便让人在碧波湖里种满荷花,这会儿正是初夏,荷花盛开,彩蝶纷飞, 清幽的莲香飘得整个明渊宗都能闻到。
“芙姨,我想知道我爹当年到底怎么死的。”黎宁坐在船头, 直接问船尾的江夜芙。
江夜芙正伸手拨开荷叶,寻找藏在莲叶间的莲蓬,突然听到黎宁的问题,她神色一僵, 脸色倏然沉了下来。
“怎么突然这么问?”江夜芙转身看着黎宁,“是不是宋映月跟你嚼舌根了?”
“你怎么知道?”黎宁装出惊讶的样子。
“不是她撺掇,你怎么会好端端问这些陈年旧事?”江夜芙没好气的瞪了眼黎宁。
“确实是她找我说了一些过去的事。”黎宁讪讪道,“但她不知道具体情况,让我找你问清楚。”
“问清楚什么?她跟你都胡说什么了?”江夜芙脸色铁青,手中刚摘的莲蓬被她揉成了一团。
“她说我爹是被掌门打死的,还说我爹是为了救陌星河才被掌门打死。”
“芙姨,陌星河到底是什么人?”
“宋映月说他也是掌门的弟子,还说掌门把他身上的天生剑骨挖掉,换给三师兄。”
“这些,是不是真的?”黎宁一副好奇又惊疑的样子。
“我说是假的,你会信吗?”江夜芙瞪着黎宁,“上次我就告诉你了,不要好奇别人的事,除非你不想活了。”
“怎么?现在是为了满足好奇心,命也不要了?”
“可是芙姨,那是我爹。”黎宁神色渐渐凝重,“我不好奇陌星河的事,可我想知道我爹到底是不是掌门杀的?”
江夜芙盯着黎宁,半晌没说话。
过了会儿,她才垂下目光,将手中捏成烂泥的莲蓬扔进湖水里,又弯腰在湖水里洗净手才坐直身子。
“阿宁,我答应过你娘,会尽我所能护你平安长大,你别让我对死人食言好不好?”
“可我只是想知道真相,又不会做什么。”黎宁眼神微闪,随意伸手揪了一朵粉色荷花挡住脸。
“你既然不想做什么,打听那么多做什么?”江夜芙哼了一声,“我还不了解你吗?”
“真打算当缩头乌龟,是不会这么好奇的。”
“那你就告诉我,到底我爹怎么死的?是不是掌门杀的?”
“是,你打算做什么?”江夜芙伸手拿掉黎宁挡脸的荷花,“你又能做什么?”
“知道的太多,又无能为力,除了徒增痛苦,毫无益处。”
江夜芙突然转头看向一边,但黎宁已经看见她泛红的眼眶。
“你想知道我就告诉你,反正我也不是你亲娘,不会在乎你痛不痛苦。”
江夜芙深吸了一口气,又把头转回来,直直盯着黎宁。
“十三年前,你爹带着十几名元婴期的弟子去大荒历练,那些弟子不止东华峰的,还有其他峰的内门弟子。”
“你大师兄二师姐也跟着一块去了。”
“后来他们传讯回来说你爹进入迷渊灵境一直没出来,迷渊灵境你知道是什么吗?”
黎宁点头,“知道一点,是会移动的秘境。”
“对,迷渊灵境是九渊大陆最神秘的秘境,常年四处飘移,那一年,正好飘到大荒,被你爹他们发现。”
“迷渊灵境内遍地都是灵宝,但也十分凶险,所以你爹就让那些弟子们在大荒外面等着,他先进去查探一番。”
“但这一去,他就再没出来。”
“那些弟子们传讯回来,掌门说可能秘境飘到了其他地方,让他们先都回宗门。”
“随后,掌门就离开凌绝峰,出门寻找迷渊秘境的踪迹。”
“你和凌峰主是不是也一起去了?”黎宁问道。
“我们确实去了,但不是跟掌门一起,我们是受你娘亲所托,秘密离开找你去了。”
“找我?”黎宁惊讶道,“跟我有什么关系?”
“因为你失踪了。”江夜芙望着黎宁,嘴唇抿了又抿,像是在心里纠结到底要不要说实话。
黎宁静静等着,没催她。
过了会儿,江夜芙终于下决心,她开口道:“掌门离开那天,你也同时失踪了。”
“啊?”尽管已经有了心理准备,黎宁还是感到吃惊,“难道是掌门把我带走了?”
江夜芙点点头,“当时不知道,后来找到你爹时才知道掌门带着你去跟他交换陌星河。”
“啊?”黎宁又惊了一次,“难道我爹把陌星河带去秘境了?”
“我不知道,应该是吧。”江夜芙道,“很多事我并不清楚具体过程,都是你爹死后我猜的。”
“陌星河是天生剑骨,资质极佳,莫名其妙死后,他父母说是找掌门理论,实际上是来救儿子的。”
“没人看见他父母怎么离开明渊宗的,只知道后来有人在东华峰看见过陌星河。”
“这事之后没多久,你爹就带着元婴期弟子们去大荒历练,我猜他可能准备借此机会把陌星河送出去。”
“但不知中间怎么出了差错,误入迷渊灵境,再也没出来。”
“掌门不知从哪儿得知消息,发现你爹把陌星河带走了,所以就带着你追去找他交换。”
“我和凌一斩凭着传讯铃找到你爹时,他已经死了,被掌门一剑剑剐掉身上的肉,只剩头颅是完整的。”
“我想找他报仇,可我和凌一斩加起来也不是他的对手,再加上他手中还有昏迷不醒的你,我们……我们最终妥协,帮他隐瞒真相。”
往事太过沉痛,江夜芙嗓音带着哽咽,美丽的眼中滚落泪水。
她握着黎宁的手,含着泪道:“阿宁,你的命是用你娘的命换来的,你娘死前求我一定要好好照顾你,你不能为了报仇白送了这条命。”
“什么叫做是用我娘的命换来的?”黎宁脑子里乱成一团,但还是抓住了重点。
“我娘不是自愿殉情的是吗?”黎宁抓住江夜芙的肩膀,睁大眼问,“她是被逼的对不对?”
不然娘怎么可能丢下幼小的她去自尽?
江夜芙哽咽着点点头,她抱住黎宁,哭着说:“为了保住你的命,你娘答应掌门会把东华峰让给明修仪。”
“她不得不死,不然东华峰峰主是落不到明家手中的。”
明渊宗各峰峰主都是继承制,要不是黎宁的娘自尽了,掌门也无法名正言顺收黎宁做弟子,然后换峰主。
“那,陌星河呢?他还活着吗?”黎宁望着江夜芙,眼神有些恍惚。
这一切的根源都是这个人,如果不是他,爹娘不会死,她也不会成孤儿。
“不知道,从那之后明渊宗再没人提及这个名字。”江夜芙摇摇头。
“应该死了吧,没了剑骨跟废人无异,正常行走都困难,不管是大荒还是迷渊灵境,没人照顾根本活不下来。”
“死了最好。”黎宁冷声道。
虽然心里知道这个人很无辜,也很倒霉,可黎宁还是恨他,也恨爹爹的烂好心,为了个无关紧要的外人,毁了自己的家。
但更恨的还是明修儒,为了一己私欲,四处害人。
从碧波湖回去后,黎宁关上房门呆坐了一下午,直到阿辰喊她吃晚饭。
饭桌上,黎宁一脸苦大仇深的对阿辰说:“阿辰,我要跟你结盟,帮天渊宗灭了明渊宗。”
她自己没本事,但可以借刀杀人啊。
“哦。”阿辰淡淡看她一眼,一点也不惊讶。
“你这是什么意思?同意还是不同意?还是看不起我?”黎宁有点急,“我不是跟你开玩笑的,我是认真的。”
“行啊,多个帮手我有什么不同意的。”阿辰笑道,把手伸到黎宁面前,“来握个手,以后咱们就是盟友了。”
黎宁狐疑地看着阿辰,他的样子太随便了,一点都不惊讶,看起来像在逗她玩。
“你不奇怪我为什么突然要跟你结盟吗?”黎宁伸手握住阿辰的手晃了一下,表示结盟成功。
“奇怪,为什么啊?”阿辰陡然瞪大眼,做了个夸张的惊讶表情。
黎宁本来心事重重,被他突然的变脸逗的“噗嗤”一声笑了。
笑完,她又气又恼,忍不住抬手拍了他一下,“你怎么这么喜欢逗我啊。”
“我想让你开心点嘛,最近你都很不开心。”阿辰恢复正常神色,“是遇到什么事了吗?”
黎宁看着他,片刻后点点头。
“我最近刚刚得知我父母是被人害死的。”黎宁低头,眼睛盯着餐桌上的桌布,“我想报仇。”
出于一种说不清的直觉,黎宁觉得阿辰对她没有恶意,还有种好像亲人般的关切。
“很难过吗?”阿辰伸手摸了摸黎宁脑袋。
“嗯。”黎宁点点头,眼睛突然很酸涩。
在江夜芙面前强撑的坚强,好像随着一下午的发酵,这会儿有些撑不住了。
“那,要不要一个来自朋友的抱抱?”
阿辰张开双臂,幽深的黑眸望着黎宁,唇角微微扬着一点笑意。
他的嗓音低沉柔和,仿佛带着某种安抚人心的力量。
黎宁突然觉得撑不下去,她点点头,埋头扑进阿辰怀里,无声的哭了出来。
第 34 章 醋味飞上天
既然决定和阿辰结盟, 黎宁就把自己的安排和打算全都告诉了阿辰。
包括大白和自己的关系。
“我能看看那条妖蛇的龙魂珠吗?”阿辰道,“说不定有办法不用去大荒也能帮它重塑肉身。”
黎宁大喜,一点都没怀疑,取下手腕上戴着的白色珠串递给阿辰。
“大白虽然最开始很坏, 但现在对我挺好的, 帮了我不少忙。”
阿辰捏着那串龙魂珠, 一颗颗缓慢拨动, 一副认真研究的样子。
黎宁莫名觉得龙魂珠在阿辰的手中有些瑟缩,仿佛很害怕他的碰触。
“看出什么名堂了没?”黎宁问。
“有点头绪, 不过它要是现在就重塑肉身的话,就不能再控制明庭钟了。”阿辰把龙魂珠还给黎宁。
“那还是等一段时间吧,我现在还需要它控制明庭钟。”黎宁把龙魂珠重新戴回手腕。
龙魂珠散发出灼热的温度, 同时黎宁脑海里传来大白的声音。
“主人, 以后能不能别把我的龙魂珠取下来给别人摸?”大白破天荒第一次用卑微的口气对黎宁说话。
主人?
黎宁缓缓挑眉,觉得大白很不对劲。
这条暴躁的未成年妖蛇对她从来没这么恭敬过,向来是直呼其名, 张嘴老子闭嘴老子的,这是吃错什么药了?
还是被谁敲打过了?
黎宁看向对面坐着的阿辰,狐疑的问:“你是不是对我的龙魂珠做了什么?”
“没有啊,怎么?珠子有问题?”阿辰一脸无辜。
“有点热,烫胳膊。”
“拿来, 我帮你降降温。”
“不用了,已经不烫了。”黎宁赶紧拒绝。
她看不出阿辰做了什么, 但就是有种直觉,是阿辰敲打过大白了。
话说,她好像对阿辰一无所知,就连名字也可能是假的。
“对了阿辰, 你真名叫什么?在天渊宗是什么身份?现在修为到什么境界了?”黎宁直接开口问。
“怎么突然想知道我的事?以前想跟你说,你都不听。”阿辰倾身过来,眼里透出几分揶揄,“对我有兴趣了?”
“才不是呢。”黎宁被他近距离盯着,忍不住脸颊发烫,眼神游移到一边,伸手把他脑袋推开。
“是作为盟友,想知道你的情况。”黎宁严肃脸,“不想说就代表你不是诚心跟我结盟。”
“说,当然要说,我早就等着你问了。”阿辰也严肃脸,身子坐的板板正正,一副认真汇报的样子。
黎宁没忍住,又被他逗笑了。
她笑了,阿辰也笑了。
他放松身子,歪靠在椅子背上讲自己的事。
“我呢,真的是个孤儿,没有正式名字。”
“六七岁的时候被天渊宗的掌门带回漠北当暗影杀手训练,后来掌门看我资质出众,就把我收为亲传弟子。”
“不过为了方便以后潜入其他宗门执行隐秘任务,所以我在天渊宗没有名号,大家都不知道我这个人。”
“我在天渊宗是掌门的头号心腹,掌管整个暗影杀手组织,代号玄机,阿辰是我小时候当乞丐时一个好心的小姑娘帮我取得名字。”
“你要去天渊宗查我的底细,是什么都查不到的,要不怎么出来做暗桩呢。”
“修为嘛,现在是化神后期,过阵子就能冲击渡劫期了。”
阿辰像讲故事一样把自己的底细告诉黎宁。
“你这又是暗桩,又是杀手的,还挺酷的。”黎宁笑的打趣。
虽然挑不出什么问题,但总觉得有些儿戏,不太真实。
“酷吗?那是你没经历过。”阿辰不置可否,眼神微微飘移,“对我来说,过去的经历只有一个字能形容。”
“什么字?”
“惨。”
这个惨字从阿辰口中说出,虽然轻描淡写,却仿佛有千斤的重量。
压得黎宁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确实如阿辰所说,杀手这个职业听着酷,但实际训练过程有多惨烈只有本人知道。
卧底更是个坑爹的工作。
谁不想光明正大的站在阳光下接受大家的敬仰,可注定有些人是见不得光的。
“那你潜伏这么久,有什么具体打算?我可以帮你的。”黎宁转移话题。
“暂时还没有具体计划,见机行事。”-
和阿辰聊完,黎宁回房睡觉。
宋映月那边还没进展,也不知道她找到那个被虐杀的侍女尸体了没。
第二天吃过早饭,黎宁把小白召唤回来,正式把灵宠介绍给盟友。
“阿辰,这是小白,我的本命灵宠,擅长打洞和探听消息。”
黎宁双手捧着小白把它递到阿辰手里,“你别看它个头小,修为可不低,已经是金丹期了。”
“你有什么需要打听的,直接吩咐它就行,它会说人话。”
阿辰一只手拎起小白的两只兔耳朵,举到眼前看了看它的两腿间,咦了一声。
“怎么是只公兔子?”
小白被阿辰提在手里,像死了一样蹬着两条后腿一动不动,对着黎宁的那只红眼睛满是惊恐。
“公兔子怎么了?它很乖的,很温顺,你别这么用力抓它耳朵,你看你把它吓得,给我给我。”
黎宁不满的瞪了眼阿辰,又从他手里抱回小白。
小白窝在黎宁怀里瑟瑟发抖,黎宁心疼的揉着它的脑袋,不断顺毛安抚它。
“小白非常胆小,你别这么粗鲁,把它吓出病了我可不饶你。”
“不就一只兔子,还是只公兔子。”阿辰目光淡淡扫过小白两条后腿间。
小白目光跟他对视,吓得“吱”一声,夹紧两条后腿,从黎宁怀里跳下来,飞也似地窜出了门外。
“你干什么了?”黎宁莫名其妙,狐疑地看着阿辰,“怎么又吓着它了?”
“没干什么啊。”阿辰无辜的摊手,“刚才你不是一直抱着吗?你这兔子可能认生。”
“那行吧,以后你离它远点,看样子它不喜欢你。”
“我还不喜欢它呢。”阿辰撇撇嘴,站起来说,“中午想吃红烧兔肉还是酱爆兔肉?我去抓几只兔子来,晚上给你卤一锅麻辣兔头。”
黎宁:“……”你这是存心跟小白过不去吗?
不过想到阿辰做的麻辣兔头,黎宁口水都要流出来了,于是很没原则的问:“能一半红烧一半酱爆吗?”
“行,你想吃全兔宴都行。”阿辰笑着揉了揉黎宁脑袋。
出去了一趟,阿辰抓了十多只野兔回来,拎着一大串去后院扒皮清洗。
黎宁在前院练剑,经过阿辰的提点,她现在已经熟练掌握飞升剑谱的第一招诀窍。
只是灵力低微,使出来威力有限,但已经比之前强多了,最起码能发挥出剑意了。
黎宁认真练剑,两个时辰都没有休息,练得浑身大汗,手腕酸麻还在坚持。
她现在太弱了,迫切的想要变强。
中午,阿辰如黎宁所愿,做了红烧兔肉,酱爆兔肉,还烤了两条兔腿,煮了一锅兔肉汤。
总之,就是跟兔子过不去。
黎宁吃得津津有味,觉得阿辰有时候还挺幼稚的,也不知道为什么非要针对小白。
难道是,她太护着小白了?
可这跟他有什么关系呢?
“阿辰,你为什么讨厌小白?”黎宁想了想,觉得还是有必要缓和一下盟友和灵宠的关系。
“它那么乖,从小陪在我身边,虽然是灵宠,但在我心里,它是我的家人。”
阿辰微微挑眉,看着黎宁没说话。
“怎么了?你别装深沉,想说什么直接说,我不指望你喜欢它,但也别这么排斥嘛。”
“阿宁,你知道开了灵智的妖兽修炼多年后,是能化成人形的吗?”
“知道啊,我还盼着小白早点化形呢。”
“那你知道它是公兔子吧。”
“怎么又提它的性别?公兔子怎么了?”黎宁好笑道,“你不会是吃它的醋了吧?”
“对,我就是吃它的醋。”阿辰居然很认真的点头承认了。
“你是个姑娘,它是只以后能化形的公兔子,你这天天抱着它像样吗?”
“你是不是还经常抱着它一起睡觉?”
“既然这么喜欢,干脆我帮你把它阉了,以后化形了给你当妹妹。”
“你,你神经啊!”黎宁没想到阿辰想这么多,“它就是只兔子,那么小,我抱着它像抱孩子一样,有什么不像样的。”
话是这么说的,但黎宁还是被阿辰说的有点脸红。
“小?它可一点也不小了。”阿辰道,“兔子半年就能生崽,它都活了十几年了,要不是修炼成精,早该老死了。”
“你,你胡搅蛮缠,乱吃飞醋,小白就是只单纯的小白兔,是你自己龌龊,看什么都龌龊。”
黎宁辩不过阿辰,气的站起来,饭也不吃了。
晚上,阿辰端着一锅刚卤好的麻辣兔头放到黎宁窗户外,敲了敲窗户。
黎宁在房间里坐着,本来不想理他,但麻辣兔头的香味从窗户缝里飘进来,她又坐不住了。
最后,还是口腹之欲占了上风,她推开门走出来。
阿辰倚着廊柱,笑吟吟看着她,像是知道她肯定忍不住会出来。
黎宁瞪了一眼阿辰,不跟他说话,端起麻辣兔头的锅进了房间。
兔头啃到一半,小白从外面嗖的窜进来,熟门熟路正要窜进黎宁房间,半路上被一只手揪住耳朵提了起来。
“小兔妖,以后不许进阿宁闺房。”阿辰盯着小白,“再让我发现一次,阉了你。”
“吱阿宁,救命。”小白惊恐尖叫,却不敢挣扎,可怜兮兮的给黎宁传音。
“阿宁,出大事了,宋峰主死了,被魔修杀了。”
第 35 章 一出狗血抓奸大戏
宋映月死了, 死在她自己家里,而且死状极惨,一身修为全被吸干,侍女发现她时, 只剩一张枯槁人皮裹着零散骨架。
这一看就是魔修所为, 侍女吓得当场晕了过去。
明渊宗居然混进了魔修, 消息一夜传遍九峰, 整个明渊宗人心惶惶,各种谣言乱飞。
黎宁是第一个知道的, 而且知道的比其他人都多。
宋映月不是死在家里,而是东华峰。
她是死后被送回南泽峰的。
杀她的人是明修仪。
这是黎宁万万没想到的,明修仪居然是魔修。
得知宋映月的死讯后, 黎宁心情非常不好, 是她害死宋映月的。
给宋映月传讯后,小白一直密切关注着宋映月的行动,等于一路跟着她进入东华峰的。
宋映月报仇心切, 得知消息后,一刻都没耽误,连夜潜入东华峰,抓走明庭钟的管事。
通过拷打逼问管事,她很顺利的找到了那个被虐杀的侍女尸体。
不得不说, 宋映月行事雷厉风行,从半夜得知消息, 到天亮前,已经把侍女尸身和管事及其他知情人秘密带回南通峰刑堂了。
南通峰峰主是她夫君孙宏石,也就是孙娇珠的爹爹。
孙宏石掌管明渊宗刑堂多年,知道光把尸身和管事带回来, 没有确凿的证据,是扳不倒明庭钟的。
这点黎宁也知道,所以才让大白趁着明庭钟不知道的时候,在卧室隐蔽地方放影珠录下确凿证据。
宋映月就是再次潜入东华峰找影珠时,被明修仪发现的。
这件事也怪宋映月打草惊蛇做事太冲动了,她抓走管事等人时,根本没想过几个大活人不见了,会不会惊动明修仪。
也可能她自认为掌握了铁证,根本不怕惊动明修仪。
只是她做梦也没想到,明修仪是魔道双修。
要不是小白亲眼看见明修仪吸干宋映月,黎宁根本不信堂堂明渊宗的二把手,一峰峰主居然是魔修。
“为什么啊?”黎宁想不通,“明修仪就算想杀了宋映月,也没必要吸干她修为吧。”
黎宁没心情吃麻辣兔头了,拉着阿辰帮她分析。
明修仪是化神后期的修为,比元婴期的宋映月高出好几个境界,想阻止宋映月调查儿子,多的是法子让她闭嘴。
为什么要用魔修的功法?
这等于在明渊宗掀起轩然大波,他难道不怕查到他头上?
“可能是因为他受伤了,急需进补。”
阿辰斜倚在窗边,伸手从窗内桌子上拿了个麻辣鸭头啃起来。
和黎宁的惊讶相比,阿辰淡定的好像早就预料到一样。
“进补?”黎宁心中一沉。
魔修之所以让人痛恨恐惧,就是因为他们修炼的方法太过恐怖。
他们不用打坐苦修内功,只需要靠一些残忍的法子窃取别人的修为就能短期内提升功力。
正道修士经年累月的苦修,几十年过去可能才仅仅结丹或者筑基。
魔修们一夜之间就能吸干别人的修为,或者挖别人的内丹元婴供自己吸收。
“我早应该想到他是魔修。”黎宁想起大白告诉她的,明庭钟的灵根和内丹都是挖别人的换上。
被玉沙公子震碎了一次灵府,回来没多久就又重新结婴了。
大白说明修仪挖了其他元婴期修士的内丹给明庭钟换上,实际上应该不是换上,而是进补。
“这几天你注意点,没事不要往外跑,明渊宗应该会乱一阵子。”黎宁忧心忡忡地叮嘱阿辰。
“不用为我担心,不会有人发现我的。”阿辰啃完一只兔头,又拿一只开始啃。
“而且,这场风波很快会无疾而终。”他的目光望向远处笼罩在夜色中的群山,唇角挂着淡淡的嘲讽。
事情果然如阿辰预料的那般,最开始声势浩大,各峰彻查可疑人等,最后雷声大雨点小,什么都没查出来。
十多天后,掌门亲自下山出去了一趟,抓了个奄奄一息的魔修回来,说那就是潜入明渊宗偷袭宋峰主的杀人凶手。
当着九峰所有峰主弟子的面,那个只剩一口气的魔修被烧死,宋映月的事算是彻底结束。
出殡那天,凌绝峰的弟子们全都穿孝服去送葬。
其他峰的内门弟子也来了,加上宋映月自己峰的弟子,几百人的队伍蜿蜒在山间。
最前面是一身黑衣的孙宏石,作为丈夫为妻子扶棺。
孙宏石作为刑堂堂主,平日一贯都是沉默严肃,不苟言笑,让人惧怕的。
连接遭遇丧女丧妻之痛,他表面上也看不出有太多悲伤的情绪,整个人如岩石般冷硬沉默。
凌绝峰的几个内门弟子作为掌门的代表,跟在他身后。
大师兄被罚去栗山开矿没回来,打头的是许久未露面的二师姐杨灵渺。
站在杨灵渺身后的是三师兄明庭晔和五师妹灵雪柔。
黎宁跟在灵雪柔身后,她身后依次是明庭钟,叶踪和陌倾城。
队伍走到一半,陌倾城和叶踪换了位置,挤开明庭钟,跟在黎宁身边。
又走了几步,陌倾城突然“哎呀”一声弯下腰。
她这一声“哎呀”,送葬队伍一多半的年轻男弟子都看过来了。
前面的三师兄直接不走了,让五师妹灵雪柔跟在杨灵渺身后,他回过身来扶起陌倾城,关切的问:“怎么了?”
“脚崴了。”陌倾城可怜兮兮的瞅着明庭晔。
“我扶你。”明庭晔直接伸手揽住陌倾城的腰,半抱半搂的托着她往前走。
黎宁跟在后面,隔着两个人,都能感受到前面五师妹身上散发的杀意。
陌倾城肯定是故意的,她现在真成魔女了,在葬礼上也要搞事。
灵雪柔虽然不像孙娇珠那么刁蛮跋扈,但也是大宗门出身的大小姐,如何能忍得了陌倾城当众勾搭她未婚夫。
走了没两步,灵雪柔果然回过身来,扶住陌倾城的另一条胳膊。
“阿晔,既然九师妹脚崴了,不如我陪她去路边休息。”她落落大方的对明庭晔说。
说完,还温柔的问陌倾城:“九师妹,脚疼的厉害吗?要不要师姐背你?”
“不麻烦师姐了,宋峰主出殡的日子,我就算摔断腿也得来送她最后一程。”
陌倾城柔柔一笑,抽出自己的手臂,也不要明庭晔扶了,一瘸一拐的往前走。
那背影,娇弱又坚韧。
“倾城,你小心点,别再摔倒了。”明庭晔急忙追过去小心的护在她身后。
灵雪柔气的攥紧手,两步追上去跟在明庭晔身后。
明明恨不得一脚踹飞陌倾城,还得努力维持大家闺秀的风度,装温婉善良护着情敌。
黎宁心里好笑,论演戏,陌倾城能甩灵雪柔十条街。
果然,没装一会儿,灵雪柔就败下阵来,找了个理由越过陌倾城,和杨灵渺走在一起。
宋映月下葬后,孙宏石让其他弟子各自回峰,他留下来单独待会儿。
大家都能体谅他的心情,各自御剑回去。
黎宁本来想找陌倾城说会儿话,结果一个转眼就不见她人影了。
估计是被三师兄拉去哪儿私会了。
黎宁正准备独自回凌绝峰,明庭钟从后面追过来,抓住她肩膀。
“干什么?”黎宁回头警惕地盯着明庭钟。
此刻的明庭钟是他本尊,俊俏的少年脸上透着阴森邪气。
“四师姐,我房间的影珠是你放的吧?”
“宋映月突然抓走张管事,也是你的主意吧。”
“你想毁约吗?”明庭钟脸色突然狰狞,手中用力,恨不得捏碎黎宁的肩膀。
但偏偏他体内有一股相反的力道跟他抗衡,不许他伤害黎宁。
所以,尽管他用尽全力,脸憋得涨红,那只抓在黎宁肩膀的手始终只是抓着,没有进一步动作。
“该死!”明庭钟暴躁的骂了声。
他受够了这种身体不由自己控制的憋屈,但爹爹重伤未愈,暂时无法帮他驱逐妖蛇的元婴,他除了忍耐也没别的办法。
“黎宁,让妖蛇滚出我的体内,否则我早晚有一天要把你身上的肉一片片剐掉,骨头碾成粉末,元神绞碎,让你永世不得入轮回!”
“有本事就现在动手啊?放狠话谁不会?”黎宁云淡风轻地笑了笑,伸手轻轻一推,就把明庭钟推开了。
“你等着,我爹不会放过你的!”
“那就让他来呗,以为我怕他啊?”黎宁轻蔑的扫了眼明庭钟,“你们父子作恶多端,堕魔的人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就算一时占据上风,迟早也会翻车。
宋映月死了,孙宏石还活着呢。
而且,孙宏石性子沉稳内敛,不像宋映月那么急躁,连接遭遇丧女丧妻之痛,表面上也看不出明显的悲痛情绪。
他所有的情绪都压在心里,不断发酵,直到爆发。
“那就走着瞧,看谁先弄死谁!”明庭钟重重哼了声,绕过黎宁往山下走。
黎宁回到凌绝峰时,天已经黑了。
她没有御剑,摸黑往自己西峰的家里走,半路上隐约听见前方悬崖下的瀑布后面有男子剧烈喘.息的声音。
其间夹杂着女子压抑的啜泣哀求声。
“晔哥哥,你放我走吧,再不回去,师父要生气了。”
声音竟然是陌倾城的。
那另一个晔哥哥不用说,肯定是明庭晔。
两人从送葬回来就不见踪影,原来是躲在这里私会。
看样子,三师兄的持久力也很持久,不彻底满足是不会放陌倾城离开的。
黎宁不想偷听陌倾城的隐秘情事,转头准备往另一个方向走,却见不远处,一行人急匆匆的过来了。
打头的正是五师妹灵雪柔,和她并肩的女子是二师姐杨灵渺。
两人身后还跟着叶踪和明庭钟,以及其他几个凌绝峰地位比较高的外门弟子。
灵雪柔径直朝着瀑布走去,像是早就知道未婚夫和陌倾城在瀑布后面偷情。
她带这么多人来,一看就是来抓奸。
黎宁犹豫着要不要提醒陌倾城。
她倒不怕得罪灵雪柔,就是不知道眼前这出狗血抓奸大戏,是不是陌倾城故意设计的。
她贸然提醒,反倒可能坏了陌倾城的计划。
第 36 章 光明正大牵手了
瀑布被杨灵渺施法直接截流, 山洞内的情形一览无遗。
明庭晔错愕之下,反应极其迅速,隔空抓起扔在地上的长袍裹住怀里的陌倾城,随后一掌拍飞杨灵渺。
电光火石间, 瀑布重新倾泻下来, 隔绝了外面一干人等的视线。
但大家该看见的都看见了。
“阿晔, 你们躲里面干什么呢?”灵雪柔哭着喊道, “你出来!你给我说清楚!”
“雪柔你别哭,肯定是那个小贱人勾引三师弟的, 咱们这就押她去见师尊,让师尊把她赶出明渊宗。”
杨灵渺脸色惨白,捂着胸口走到灵雪柔身边。
她刚才被明庭晔一掌打飞出去十几丈, 受伤不清, 白衣上染了一大片血渍,肋骨最少断了三根。
“呜呜师姐,阿晔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是我哪里不好吗?”灵雪柔哭着抱住杨灵渺。
梨花带雨的小脸埋在杨灵渺胸前。
杨灵渺伤口被她这么一压, 疼的差点喊出声。
但为了维持自己师姐的权威,她咬牙忍着钻心的疼痛,轻拍灵雪柔。
“放心师妹,师尊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叶踪走过来也跟着劝道:“五师姐先别伤心,三师兄和小师妹说不定是不小心掉到了水里, 脱了衣服在等着晾干,不一定是你想的那样。”
黎宁震惊地看了眼叶踪, 这个师弟睁眼说瞎话的本事,真是越来越炉火纯青了。
“呵,七师弟,你是傻子呢, 还是装傻子?”明庭钟毫不留情地嘲笑他。
叶踪被嘲的脸上一红,讪讪的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明庭钟却走到灵雪柔身边,把自己的帕子递给她。
“师姐,你会因为这事跟三师兄退婚吗?”
灵雪柔没接明庭钟的帕子,摇了摇头,哽咽着说:“我,我不知道。”
她呜呜的哭着,眼睛却一直盯着瀑布的方向,那样子,一看就是不想退婚。
明庭晔可是未来的明渊宗掌门,又是天生剑骨,现在二十六岁就已经开始冲击渡劫期,未来的成就很可能比他爹还高。
退了婚,整个九渊大陆去哪找比他更优秀的道侣?
就算灵雪柔想退婚,她家里也不会同意的。
“看师姐的样子,还是对三师兄有情。”明庭钟嘲弄地勾了勾唇角。
明明大家都是明家血脉,都是天生废物,凭什么他明庭晔就能得天独厚的被这么多人喜欢?
就算有未婚妻,被当场抓奸,她们还是宁愿选他,也不会选自己。
明庭钟眼中闪过阴狠怨毒,盯着灵雪柔白皙修长的脖颈舔了舔嘴唇。
灵雪柔只顾着哭,脑子乱成一团,根本没心思跟明庭钟说话,也没注意他诡异的眼神。
“你们堵在这儿干什么?”瀑布里一道白影掠出来,是穿戴整齐的明庭晔。
作为一个被当场抓奸的人,明庭晔的心理素质好的让黎宁叹服。
他脸不红气不喘,堂堂正正的质问围在瀑布外面的众人。
“三师弟,我们堵在这儿当然是要抓小师妹去见师尊。”杨灵渺咳了一声,摆出二师姐的派头主持公道。
“她干出这么不要脸的事,不会以为躲在瀑布里不出来就算了吧。”
“她做什么了?”明庭晔微笑盯着杨灵渺,“你指的不会是我们在山洞里私会这件事吧?”
“这是我们俩的私事,跟二师姐你有什么关系?”
“你!你忘了你已经跟五师妹订婚了?你是有道侣的人,她勾引你,就是不要脸!”杨灵渺急的瞪眼。
“道侣?我的道侣就是倾城师妹,和五师妹的婚约已经作废,她没告诉你吗?”
“再说,就算我背着道侣私会,你又不是我道侣,用得着你上蹿下跳来闹事?”
明庭晔背负双手,云淡风轻地看着杨灵渺。
“二师姐,你要真闲的没事干,不妨去沉渊宗找你娘亲,别整天在凌绝峰挑拨生事。”
“我,我怎么挑拨生事了?”杨灵渺涨红了脸反驳。
“没挑拨生事,爹爹怎么会罚你禁足半年?”
“我,我……”
“今日是宋峰主出殡,爹爹才允许你出门,你的禁足期还没到吧?”
“师姐仅能出门一日,就按捺不住要挑拨是非,你就这么盼着明渊宗大乱吗?”
明庭晔微笑着说,态度虽然随和,言辞却极为锋利。
杨灵渺被他说的哑口无言,脸色越发难看。
“我,我没有,我就是想帮帮雪柔师妹,你这么对她,她太可怜了。”
杨灵渺看向灵雪柔,指望灵雪柔能帮她辩解几句,哪知灵雪柔只顾着哭,根本不看她。
明明之前是灵雪柔求她帮忙抓奸的,现在倒成了她多管闲事无事生非。
杨灵渺隐约觉得自己被灵雪柔利用了,但现在骑虎难下,被三师弟这么当众不留情面的又打又骂,她要就这么走了,实在太丢人。
“她哪儿可怜了?”明庭晔依旧微笑,“还是你觉得她可怜?”
“五师妹,你还没哭够吗?你想让所有人都觉得我负了你吗?”明庭晔上前两步,微微俯身盯住灵雪柔。
他的眼神明明是温和的,灵雪柔却莫名打个寒颤,抽抽噎噎的哭声终于止住了。
她泪汪汪的眼睛盯着前未婚夫,带着哭腔说:“阿晔,我不同意退婚,你要退婚,亲自去给我爹说。”
“行啊,我正准备这几天去呢,就是你家给的那个玲珑宝塔不见了,是不是你偷偷拿走了?”
“我,我没有。”灵雪柔急忙摇头,“玲珑宝塔本来就是我家的的东西,我为什么要偷偷拿走?”
“因为你不想退婚。”明庭晔又逼近一步,抬手捏住灵雪柔的下巴,把她小小的瓜子脸抬起来。
“你是不是觉得,没了玲珑宝塔,我就没法提退婚了?”
“我没有。”灵雪柔泪水涟涟,满心委屈,脑袋一阵阵抽痛。
“那你为什么要带人来抓我和倾城?我们在这里私会,跟你有什么关系?”
明庭晔态度依旧温和,却不动声色给灵雪柔下了两个套。
第一,玲珑宝塔丢失了,不影响他去退婚,因为东西很可能是灵雪柔不想退婚自己偷走的。
如果不是玲珑宝塔就在黎宁的乾坤袋里,单听这段对话,她都要以为玲珑宝塔真是灵雪柔偷的。
第二,他和陌倾城在瀑布后面私会,是光明正大的,因为灵雪柔早就知道他要退婚。
所谓的抓奸,是灵雪柔在无理取闹。
对明庭晔这颠倒黑白的本事,黎宁真是服气。
灵雪柔被明庭晔逼问的只知道哭,她明明觉得明庭晔说的不对,偏偏怎么都说不出反驳的话。
她这个苦主都说不出什么,其他人更是没立场去质问明庭晔。
一行人顿时尴尬起来。
杨灵渺忿忿瞪了眼灵雪柔,本来指望帮她抓奸好好收拾陌倾城那个小贱人,哪知道没收拾成小贱人,反而害她白被明庭晔打了一掌。
“走了走了,我再不会乱发善心了。”
杨灵渺气的御剑走了。
她一走,叶踪也走了,只有明庭钟一副关切的样子站在灵雪柔身边。
明庭晔看了看堂弟,又看了看前未婚妻,转身去瀑布里把陌倾城抱出来。
陌倾城个头娇小,柔弱无骨的依在高大的明庭晔怀里,像一只乖巧可爱的小猫。
灵雪柔瞪着两人,眼泪哗哗的流。
明庭晔抱着陌倾城御剑离开,从到到尾目光都没从陌倾城身上离开,两人深情对视,眼里只有彼此。
灵雪柔还在哭,哭着哭着,身子一软差点摔倒时,被明庭钟抱到了怀里。
“师姐,你累了,我带你回去吧。”明庭钟诱哄道。
灵雪柔本来还想挣扎着起来,但大概是太伤心了,象征性的挣扎了两下,就靠在明庭钟怀里了。
明庭钟搂着灵雪柔哄了一会儿,御剑带着她往东华峰飞去。
黎宁一直藏身树丛中,看完这一出好戏后,正要离开,却听见旁边树丛里有轻微的枯枝被踩踏的声音。
她站着没动,片刻后看见一个人从那边的树丛里走出来,居然是孙宏石。
刚才和她一样,躲起来看戏的人居然是孙宏石。
孙宏石没发现黎宁,或者发现了也懒得理会,他提气御风而行,紧跟着明庭钟去了东华峰。
黎宁觉得肯定今晚会有事发生,忙召唤小白,让它跟去东华峰打探消息。
折腾了一天,回到家已经是半夜了,阿辰还没睡,拿了把白纸折扇躺在前院的竹制摇摇椅上等她回来。
摇摇椅晃悠晃悠的,他半眯着眼,似睡非睡,听到推门的动静,才睁开眼看过来。
“怎么回来这么晚?”
“明庭钟盯上灵雪柔了。”黎宁走过去把刚才发生的事都告诉阿辰。
“我觉得这个五师妹可能要糟糕。”
“你想救她?”阿辰问。
“跟我无关。”黎宁摇摇头,“她是好是坏我都不关心,我只是好奇,孙宏石跟着他们做什么?”
“想知道的话,我带你去看看。”阿辰从摇摇椅上起来。
“不会被发现吧?”黎宁眼中一亮,“孙宏石和明修仪可都是渡劫期的修为,明渊宗五大高手之一。”
“放心。”阿辰揽住黎宁的腰,带她直接御空而行。
眨眼间,两人就到了东华峰最高处的重华宫。
落入前殿的庭院后,阿辰握着黎宁的手,带着她贴墙而行。
黎宁心神恍惚地看着周围的宫墙和院落,脑海里闪过某些模糊的画面,那是她小时候住在重华宫的场景。
虽然五岁那年生重病忘掉了所有的事,连爹娘的样子都记不清了。
但在她的潜意识里,这里是她人生最初也最幸福的时光。
“想什么呢?”阿辰凑过来压低声音问。
“想怎么夺回我的东西。”黎宁道,“如果夺不回来,我就毁了这里,绝不便宜仇人。”
第 37 章 无法控制的脸红耳热。……
心里发着狠, 黎宁跟着阿辰熟门熟路的拐进了后殿的紫竹园。
紫竹园以前是黎宁一家的住处,她在这里出生,在这里长到五岁。
东华峰归了明修仪后,这里成了明庭钟的地方。
明修仪不住这里, 他有另外的住处。
“阿辰, 你之前经常来重华宫吗?”
夜晚的紫竹林寂静无声, 只有风穿过竹林带起的沙沙声。
黎宁觉得这一路进来的太顺了, 阿辰好像比她还熟悉重华宫的格局,一路过来, 一个人都没碰到。
偌大的宫殿里,好像只有他们两人。
“不止这里,我对整个明渊宗都很熟悉。”阿辰握紧黎宁的手, 带她闪身拐入一条岔道。
片刻后, 两个提着食盒的侍女从刚才的小路走过来,边走边低声笑着交谈。
“知道少峰主刚才带回来的女修是谁吗?”
“谁啊?喝的醉醺醺的,一直趴在少峰主怀里, 我没看清脸。”
“我看清了,是少峰主在凌绝峰的五师姐,和少掌门订婚那个,灵渊宗的大小姐。”
“啊?少峰主把她带回来,不怕少掌门找他麻烦?”
“怕什么, 少峰主故意的,他最喜欢抢少掌门的东西了。”
两个侍女嘻嘻笑着走过去。
阿辰又牵着黎宁从岔道走出来, 悄无声息的跟在两个侍女身后。
没多久,就到了明庭钟住的院子。
两个侍女送完东西后,拐入后面的下人房休息。
阿辰拉着黎宁贴在主卧的窗户外,凝神听里面的动静。
黎宁这一路心神恍惚, 直到这会儿才发现阿辰一直握着她的手。
两人像做贼似的躲在窗外偷听。
其实对于高阶修士来说,根本不用这么麻烦的亲自来偷听,他们只要神识外放,就能把神识覆盖范围的动静全都收入眼底。
比如明修儒,神识外放能覆盖整个明渊宗。
但这么做,一来太耗神,二来容易惊动被偷听的人。
作为修士,既然能用神识窥视周围的动静,那自然也有相应的防窥探法术。
明渊宗九峰每个峰都有自己独门的屏障,能识别外来的神识侵入。
所以,为了不打草惊蛇,两人进来后就没用灵力,直接用最原始的听壁角方式。
黎宁挣脱阿辰的手,稍微离他远了点。
刚才没注意,她都快贴到阿辰怀里了。
阿辰专注地听着屋内的动静,好像没发现黎宁挪了地方。
房内,明庭钟的声音响起。
“雪柔师姐,既然三师兄不要你,那不如你以后跟了我吧,我不比三师兄差的。”
“六师弟,这事儿不是我能做主的。”灵雪柔喝醉后嗓音含糊,还带着几分哭太久的沙哑。
“我知道,我只想问你,你愿意吗?”
灵雪柔过了好一会儿才含糊的“嗯”了声,带着几分羞怯说,“只要爹同意,我没意见的。”
“那就好办,你爹肯定会同意的。”明庭钟欣喜道,“除了三师兄,明渊宗就数我身份尊贵。”
“不瞒你说,哪天三师兄被人打死,明渊宗的下任掌门非我莫属。”
“真的?”灵雪柔惊喜道。
“骗你做什么,你跟了我也能做掌门夫人,只要明庭晔死掉。”明庭钟嗓音带笑,带着几分蛊惑。
“那我,我回去就修书一封给爹爹,让他找机会杀了明庭晔。”灵雪含恨道。
“阿柔,我想抱抱你。”
“阿钟,我跟了你,你可不能再负了我。”灵雪柔含含糊糊羞羞怯怯的说着。
“阿柔放心,我早就喜欢你了,这辈子都只喜欢你一个。”
灵雪柔嘤一声,投入明庭钟的怀抱。
黎宁算是知道了,灵雪柔和孙娇珠一样,喜欢明庭晔主要是喜欢他的身份。
她们爱上的都是掌门夫人的宝座。
但灵雪柔比孙娇珠更现实,在知道未婚夫背叛且无力挽回后,果断调整策略。
换一个阵营。
她还是想做掌门夫人,所以,她要尽自己所能,扶持明庭钟做掌门。
这也是明庭钟主动勾搭她的原因,撬走竞争对手的重要资源。
不管是孙娇珠,还是灵雪柔,背后力量才是明庭钟动心的原因。
这就是整个九渊大陆的风气,只看利益,有奶就是娘。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这样,大师兄和三师兄不就为了陌倾城不惜对抗整个世界。
不过他们可能是被陌倾城蛊惑了,贪恋的是她特殊体质带来的极致欢愉。
屋内的两人达成了共识,心情都很不错,接下来就是不可描述的场面。
嗯嗯啊啊的声音不断传出来,听得黎宁脸红心跳。
她伸手拉了拉阿辰的衣袖,示意他走吧。
再听下去就有点尴尬了。
阿辰点点头,正要拉着黎宁慢慢退后,屋内却传出灵雪柔哎呀一声痛呼。
“阿钟,好疼,疼死了,你轻点。”灵雪柔带着哭腔娇嗔。
黎宁脚步一顿,以为明庭钟又犯病了,正在凌虐灵雪柔。
“等会儿。”黎宁无声的用口型对阿辰说。
然后,她从乾坤袋里拿了个小小的影珠塞给阿辰,踮脚凑到他耳边小声说:“想办法放进屋里,我要录下明庭钟的罪证。”
上次的影珠被发现后,明庭钟每天清醒后都会搜一遍房间,保证私密行为不会再被录下来。
阿辰点点头,从黎宁手中接过影珠,揽着她的腰身,直接上了屋顶。
明庭钟住的房子就像古代的那种飞檐宫殿,屋顶是斜坡的,铺着光溜溜的水晶琉璃瓦。
电视剧里,武林高手通常飞檐走壁,最喜欢在房顶打架。
实际真站在屋顶上,光保持平衡就很费劲了,哪能跑来跑去如履平地般跟人打架。
在不能动用灵力的情况下,至少黎宁做不到。
她从被阿辰带上来,就一直拽着他的衣袖,生怕自己不小心滑下去。
阿辰就比她稳得多,他真的就跟站在平地上一样,扶着黎宁小心坐下来。
然后他轻轻挪开脚下的一片琉璃瓦,露出手指宽一条缝隙,把手中的影珠放在琉璃瓦下面。
黎宁探头从空隙往下看,正好对着房内的大床。
白花花交缠在一起的两人直冲眼底,黎宁瞬间面红耳赤,慌乱地挪开了眼睛。
却正好对上阿辰看过来的目光。
随即,他目光下移,从缝隙里看向房内。
黎宁只觉全身的血都冲向头顶,耳膜一鼓一鼓的发胀,心脏好像在嗓子眼里跳个不停。
明庭钟的活春.宫她不是第一次看,以前没穿书之前,也看过不良网站推送的瑟瑟片段。
但是以前是一个人,现在是和阿辰一起,这太尴尬了。
黎宁窘的手脚都没地方放,偏偏这会儿为了防止不小心滑下去,她还揪着阿辰的衣袖。
要不是在房顶,要不是这是东华峰,黎宁早就掉头跑了。
可如今是她要求阿辰帮她录明庭钟的罪证,就连来东华峰都是她想来,他陪着一起来的。
现在面临这么尴尬的场面,她怎么好意思丢下他一个人跑了。
况且,她现在在房顶,想跑也跑不了。
动用灵力肯定会惊动房内的两人。
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等。
黎宁没敢再从缝隙里往下看,但房内的动静一直传出来。
她不敢看阿辰,如坐针毡般等着房内的两人结束。
偶尔灵雪柔会惊叫一声,好像被弄疼了,但似乎并没有被明庭钟凌虐,甚至好像还挺喜欢。
喘.息间,两人还会聊天。
灵雪柔说她是处女,虽然和明庭晔订婚多年,但明庭晔一直对她不冷不热,从未跟她做过亲密的事,就连牵手都很少。
明庭钟就笑着问她喜不喜欢这种事,灵雪柔羞羞答答支支吾吾的表示喜欢。
明庭钟大喜,心花怒放,随即彻底放纵自己,和灵雪柔尝试各种花样。
他是有一点虐待倾向的,但下手也很有分寸,正常理智状态下,并不会伤害到对方,反而非常会取悦对方。
灵雪柔别看一副冰清玉洁的样子,尝过情.欲滋味后,玉,女秒变欲.女。
眼看两人是要战到天亮了,黎宁实在待不下去,拉了拉阿辰的衣袖,示意他走吧。
再录下去,不叫罪证,叫动作片了。
阿辰拿走影珠,揽着黎宁的腰轻飘飘落地。
明明他和之前一样,黎宁却觉得浑身不自在。
她不敢看他,努力忽略他的存在感,不断给自己做心理建设。
稳住,镇定点,不就一起看了个片,没什么的。
就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把刚才所有的画面全都忘了。
想是这么想的,但有些事一旦发生过,是很难装作没发生过的。
黎宁清晰的感觉到阿辰揽着她的那只手臂温热有力。
他的呼吸就在耳边,气息拂过她的脸庞,仿佛温柔的春风,又带着某种炙热的温度。
黎宁心跳加速,无法控制的脸红耳热。
她从没有哪一刻这么清晰的感觉到,阿辰是个年轻男人。
他当然一直都是年轻男人,只是她从没有过杂念,只把他当朋友看待。
但今晚,该死的明庭钟和灵雪柔把事情搞复杂了。
黎宁觉得以后都很难再平常心看待阿辰了。
阿辰似乎没觉得黎宁有什么不对,揽着她跳下地面后,和之前来时一样,牵着她的手往外走。
走了一段,离开明庭钟的院子后,他停住脚步,转头看她,“很热吗?你手心都是汗。”
“哦,有点吧。”黎宁眼神游移不定,就是不看阿辰。
她挣脱他的手,独自往前走。
阿辰跟着过来,再次握住她汗津津的手,皱眉说,“你有点怪。”
第 38 章 真是荒唐的一晚上。
为了表示自己一点也不怪, 黎宁强行克制心里的躁动,仰头冲阿辰一笑,说:“哪怪了?是你怪才对。”
说完,她抽回自己的手, 拿帕子擦了擦手心的汗, 径直往紫竹林外走去。
走到一半, 阿辰过来拉住她胳膊, 说:“走错了,往东拐才能出园子。”
“是吗?晚上太黑了, 我认不清路。”黎宁也不知道自己走错没走错。
刚才她虽然一脸镇定,实际上心不在焉,根本就不知道往哪儿走。
“跟着我, 别乱走。”阿辰再次牵住黎宁的手, 往回拐到原来的路上。
阿辰表现的那么自然,好像大哥哥牵着小妹妹,黎宁也不好再甩开他的手了。
她努力忽略被牵着的那只手传来的温热感觉, 被阿辰拉着走出了紫竹园。
出了重华宫后,像来时那样,阿辰揽住黎宁的腰,带着她御空而行。
东华峰距离凌绝峰并不远,来时黎宁觉得好像一眨眼就到了, 回来时间却似乎变得非常慢。
身后男人的胸膛温暖着她的后背,沉稳有力的心跳隔着彼此的肌肤传导过来, 渐渐跟她的心跳同频。
好像,都有点快。
夜风拂来,阿辰散落在耳边的碎发飘到了黎宁脸上,和她的发丝碰撞在一起。
“阿宁, 我听到你的心跳声了。”阿辰低头看过来,唇角含浅浅笑意,黑眸中似有散碎的星光浮动。
黎宁只觉心口仿佛被什么猛撞了一下,有种窒息的慌乱感。
从第一次遇到,黎宁就觉得阿辰的眼睛特别好看,令人印象深刻。
今晚尤其的好看,好像藏着整个星空般,深邃灿烂,诱人沉沦。
但她不敢沉沦,极力维持镇定自然地别开眼,说:“是吗?贴的太近了,我也听到你的心跳声了。”
“被你听到了?那确实跳得有点快。”阿辰轻声笑了笑,“我今晚有点失控,你不会怪我吧。”
“怪你什么?”黎宁莫名其妙,没忍住又抬头去看阿辰。
他眼神格外温柔的看着她,嗓音也轻柔的像一阵烟,“怪我唐突你。”
黎宁猛地心中一跳,脸颊控制不住的发烫起来。
他说的那么委婉,她还是听懂了。
他也因为今晚看到的画面,对她有了异样心思。
男人一般都很难控制自己某方面的欲.望的,所以,他到底在心里想了些什么,才会觉得对自己唐突了?
有些事情是不能深想的,越想越控制不住。
黎宁脑海里浮现当初在乾蒙山和玉沙公子厮混的那几日,只不过黑暗中玉沙公子带着面具的脸变成了阿辰的脸。
其实,那几天玉沙公子没戴面具,他喜欢亲她,带着面具不方便。
只是乌漆嘛黑她根本看不见他的样子,只记得情动时摸上去的肌肤细腻光滑,鼻梁高挺,脸型是瘦长的瓜子脸。
和阿辰长得明明不一样的,她在乱联想什么呢!
真是的,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黎宁不能由着自己失控,她看了眼脚下,已经到凌绝峰西峰了,没多远就是她的小院。
“你说什么呢。”黎宁伸手推开阿辰,往下一跳。
十几米的高空跳下来,对筑基期的修士来说,不算什么。
黎宁跳下来后,也不等阿辰,自己快步跑回小院,一头钻进自己房间,掀开帷幔就趴到了床上。
真是荒唐的一晚上。
外面的院门传来轻微的吱呀声,是阿辰回来了。
黎宁心中一紧,生怕阿辰再找过来胡说八道,她匆忙踢掉鞋子,拉过被子蒙住头脸。
幸好阿辰还懂得适可而止,没有来骚扰她。
他脚步极轻的穿过前院,往后院走去。
黎宁松了一口气,她需要时间消化,理清乱糟糟的情绪。
但今晚发生的一切都太刺激了,她还没理出个头绪,就穿着衣服睡着了。
梦里,她不知怎么又回到乾蒙山的那个山谷里,和玉沙公子一起坐在简陋的竹筏上游湖。
和那晚乌漆嘛黑不同,这是一个有星星有月亮的夜晚。
两人面对面坐着,她能清晰的看到玉沙公子藏在银色鬼面具后面的双眸,和天上的繁星一样深邃迷人。
她说了什么,玉沙公子笑着答应了。
然后,他掀掉脸上的鬼面具,露出和阿辰一模一样的脸。
黎宁心中惊悚,知道自己在做梦,却控制不了梦里的行为。
她眼睁睁看着阿辰倾身过来,扶着她的后脑,吻上她的唇。
他的动作十分温柔,一切好像回到了那黑天黑地的几天,竹筏在水面上摇晃不止,后来两人滚到了水里。
她扒着竹筏想要上来,却因为身后拖着个阿辰死活上不去。
她被他拽到了水底,哭着喊不要了不要了,他却像海藻般缠着她的手脚,她动弹不得,在水里沉沉浮浮。
直到外面的阳光透着窗棂格子晒在黎宁脸上,她猛地一睁眼,脑袋里昏沉沉的,意识还沉浸在荒唐的梦境中,好一会儿才清醒过来。
真特么的荒唐。
黎宁坐起来,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脸颊,低头看了看身上皱巴巴的衣服,起床直接去浴室洗澡。
洗完澡换好衣服,阿辰在外面喊她。
“阿宁,还没睡醒?快中午了。”
“中午就中午呗,我今天要睡一天。”黎宁这会儿最不想见的人就是阿辰了。
虽然明知道自己做春.梦和他无关,但她还是蛮不讲理的迁怒他。
“就算要睡,先把饭吃了。”阿辰在外面耐心的哄。
“不吃,不想吃,你自己吃吧,我这几天要闭关,你别来烦我。”
“那饭菜给你放门口了,你想吃了出来拿。”阿辰好脾气的说。
随后,是他离开的脚步声。
黎宁无所事事的在房间里转了几圈,最后还是挡不住外面饭菜传来的香气,开门把食盒提了进来。
吃过饭,黎宁努力让自己静下心打坐修炼内功。
但她坐了半天,心都静不下来,总忍不住去听外面的动静。
一时间,也搞不清自己到底是想听见阿辰的动静,还是不想听见。
混乱的一下午转眼过去,到了傍晚,阿辰又来喊她吃饭。
黎宁照旧说不想吃。
阿辰在外面无奈道:“不吃饭,你把食盒给我拿出来,碗筷放一天不洗要臭了。”
这是怎么着都得见一面了。
早知道中午吃过饭就把食盒放门外了。
好在经过一下午的胡思乱想,这会儿尴尬程度已经降低了很多,黎宁深吸了一口气,拎着食盒打开门。
外面已经是傍晚,天边一抹火烧云正在慢慢被夜色吞噬,庭院里的夜明珠散发着柔和的光晕。
阿辰穿一身白衣,长发扎成高马尾披散下来,脸庞在夜明珠柔和的光晕映衬下,仿佛会发光一样。
黎宁有点看呆了,心神恍惚间,目光一直盯在阿辰脸上收不回来。
他又变帅了,不,是漂亮。
五官还是原来的样子,但仿佛经过微整精调般,有种慑人的精致漂亮。
“你,你又变样了。”黎宁喃喃道,“昨晚还不长这样呢。”
“没有那么夸张,不过是换了身装束。”阿辰笑着撩了撩自己垂在肩膀的长发。
“是吗?”黎宁狐疑地看着他。
阿辰以前总是把头发全部绾起来,看着一丝不苟板板正正,衣着也比较简单。
今晚却好像精心打扮过一样,换了身广袖宽袍的白色织锦长衫。
高高扎起又披散下来的黑发分了两缕垂在脸侧,还戴了金玉雕琢的发冠。
果然是人靠衣服马靠鞍,这么一打扮,确实比以往看着年轻俊逸多了。
“大晚上的,打扮这么好看准备去哪儿?”黎宁心里怪怪的。
“哪儿都不去,打扮给你看的。”阿辰单手撑着门框,低头看着黎宁。
“好看吗?”他嗓音温柔含笑。
黎宁脸色爆红,心里的羞窘到达了极限后,她突然就破罐子破摔了。
“不好看,丑死了!”黎宁抬头瞪着阿辰,“像个开屏的孔雀。”
她又不是傻子,怎么会看不出来阿辰想干嘛。
可就是因为看出来了,她才觉得生气。
两人不过无意中一起看了个片,他就这副样子,说明什么?
说明这个男人很肤浅,很色,很不正经,总之,就是很随便。
“丑吗?可你刚刚明明还说好看了。”阿辰眼底闪过揶揄,“我看你又在口是心非。”
“刚才是客套话,现在是实话。”黎宁板着脸说,“作为朋友,我觉得你真的很不适合这么花哨的打扮,太风骚了。”
“风骚?”阿辰挑了挑眉,随即又意味不明的笑了笑,“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去吃饭。”
“我不是说了不吃?我开门给你送食盒的。”黎宁把手里拎着的食盒递给阿辰。
随即准备关门时,阿辰伸手挡住门扇,漆黑深邃的目光直直盯着黎宁。
“为什么要躲我?”
黎宁一窒,硬着头皮说:“谁躲你了,自作多情。”
“那为什么不敢看着我?”
“看就看,我有什么不敢的!”
黎宁为了争口气,仰头直直望着阿辰。
两人目光相触,黎宁脑海里不由自主浮现昨晚的春.梦。
要命!她脸颊发烫,下意识就想把目光挪开,又死要面子逼着自己不要动。
于是,在阿辰似笑非笑的目光中,黎宁仿佛被煮熟的虾子,脸越来越红。
最后,终于败下阵来。
“无聊,两个傻子一样。”她咕哝着抱怨了一声,又忍不住笑起来。
“阿宁,朋友之间有什么不能坦诚聊聊的?你能躲我一天两天,还能躲我一辈子?”
阿辰也笑了,伸手揉了揉黎宁的脑袋。
“走,吃饭去。”
第 39 章 突如其来的表白
饭后, 黎宁和阿辰坐在后院的荷花池边,都在酝酿着想说点什么。
“阿辰,我记得你说过,你潜伏在我们明渊宗三年了吧。”
黎宁先开口。
“嗯。”阿辰点点头, 侧过脸看着黎宁, “是三年前来的, 但不是一直都在明渊宗。”
“有时候临时接到其他任务也会出去一段时间。”
“这么久, 那你应该对明渊宗各方面的情况都很了解吧。”黎宁又问。
“差不多吧,你想说什么?直说, 不用拐弯。”
“你觉得孙宏石这个人怎么样?”黎宁道,“就是孙娇珠的父亲,宋映月的丈夫。”
“为什么突然问这个人?我以为你想问我天渊宗何时攻打明渊宗呢。”阿辰笑了下。
“我只是有点疑惑, 昨天明庭钟带着灵雪柔回东华峰时, 孙宏石跟在他们身后。”
黎宁回想当时孙宏石的神色,冷森森的,肯定心里有什么打算。
结果, 昨晚却无事发生。
只有她和阿辰去夜探明庭钟,没发现孙宏石的踪迹。
“昨晚,你在东华峰有感觉另一个人的气息吗?”黎宁看向阿辰,“感觉不到也不奇怪,他是渡劫期, 修为比你高。”
但孙宏石昨晚肯定在东华峰,只不过可能不是在明庭钟的紫竹园。
“谁说我修为不如他就感觉不到?”阿辰好胜心发作, 不服气道,“我感觉到了,那个人不在山顶,在半山腰偷窥明修仪练魔功呢。”
“啊?你不动用灵力居然能感知那么远的动静?”黎宁惊讶道, “你真的只是化神期?还是偷偷用灵识探知了?”
“没有被发现吧?”
明修仪练魔功是极为隐秘的事,如果被发现,她绝对活不成了。
“没有,放心吧,我就算不为我考虑,也要为你的安全考虑。”阿辰目光渐渐热切。
黎宁被他看的脸红心跳,目光不受控的四处游移。
“阿宁,咱们也算朝夕相处了一段时间,你觉得我这个人怎么样?”
阿辰微微倾身靠过来,手臂搭在黎宁身后的长椅靠背上,目光越发的深沉。
“我心悦你很久了,从第一次遇到你,我就喜欢你了。”
阿辰嗓音低醇柔和,像魅魔附身般,带着某种蛊惑人心的魔力。
黎宁往旁边移了移,抬头看着阿辰问:“是被孙娇珠鞭打那次吗?”
“嗯。”阿辰点头。
“那应该不算喜欢,只是我恰好救了你,你心存感激罢了。”黎宁很认真的反驳。
“那时候,换任何人阻挡孙娇珠,你都会心生感激的。”
“只不过我正好是个年轻女修,你就把感激当成喜欢了。”
黎宁觉得自己分析的很有道理。
言情小说里,男主救女主,女主救男主,好多这种桥段。
“说的你好像很了解我似的。”阿辰摇了摇头笑道。
“就算第一次是感激,那后面我们朝夕相处,我还是会被你吸引,慢慢喜欢你了。”
“要不是心悦你,想讨你喜欢,我怎么会天天给你做饭收拾家呢?”
“哦,原来这天下果然没有白吃的午餐。”黎宁笑了笑,扑腾乱跳的心慢慢平稳下来。
“我吃了你那么多顿饭,享受了你这么久的照顾,是不是不回应你的喜欢,就有点狼心狗肺呢?”
黎宁看着阿辰说,“可是,你喜欢我什么呢?”
“我长相普通,法力低微,在明渊宗就是个小可怜,还背负了血海深仇,我身上有什么能吸引你呢?”
“长相哪里普通了?明明很好看。”阿辰温柔笑道,伸手摸了摸黎宁脑袋,“在我眼里,你是最好看的。”
“那就是说,你是被我的长相吸引的?你对我一见钟情?”黎宁恍然道。
“……也不能这么说。”阿辰敏锐地避开了可能的坑。
“那是什么?你喜欢我什么?”黎宁固执的问。
阿辰一时词穷,总觉得说什么都不会讨好,干脆笑了笑道:“哪有什么理由,就是喜欢了。”
“那就是你这个人对待感情很随便,这世上哪有什么无缘无故的喜欢,不管是看中长相,还是身份,还是能力,总有个最初触动你的点的。”
“要是什么都没有,那就是处心积虑谋求更大的利益。”
黎宁一本正经,十分认真,眼里还透着警惕。
前世那么多杀猪盘案例不是白看的。
“处心积虑?”阿辰脸上温柔的笑容凝固了,盯着黎宁好一会儿才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我处心积虑谋求你什么?你有什么能让我谋求的?”阿辰带着三分火气问。
明明该是最旖旎的求爱时刻,却硬是被黎宁搞成了审判大会。
阿辰有些啼笑皆非,又伸手摸了摸黎宁脑袋,才轻叹一声道:“我没有随便,这么多年,我也就只对你心动。”
“不管你信不信,我就是想照顾你,保护你,想做一切让你高兴的事。”
阿辰深深凝望着黎宁,突然握住了她放在腿上的手,“还是说,你在害怕?”
“我,我害怕什么?”黎宁避开阿辰的目光,挣脱他的手,又往旁边坐了坐。
“我就是不想太随便的对待感情。”黎宁望着荷花池,“我觉得现在还不是谈感情的时候。”
“而且,你也不是我的理想型。”黎宁转头看着阿辰,“这段时间你确实很照顾我,但你身份不明,背景复杂,不是能踏实过日子的人。”
“而我,父母惨死掌门之手,虽然没什么能力,也想为他们做点什么。”
“现阶段,我们都不是能自由谈感情的时候,都有自己的责任,还是做盟友比较合适。”
黎宁很坦诚的把心中的顾虑告诉阿辰。
“而且,我也怕被你利用,成了两个宗门大战的炮灰。”
如果阿辰真如他说的是天渊宗的暗影杀手头领,那么他就应该接受过严苛的训练,包括感情方面的训练。
黎宁看过不少杀手电影,还看过网上很多关于国家培养特工的训练手段,他们都是杀人利器。
为了完成任务,不择手段,长得好看的最喜欢用美人计。
望着阿辰那张俊逸出尘的脸,以及这段时间他的各种温柔体贴,黎宁心一点点冷下去。
虽然不知道阿辰目的是什么,但黎宁怀疑他在对自己用美男计。
因为,她差一点就陷进去了。
不,准确的说,已经陷进去了。
好可怕,幸好她醒悟的及时。
“你在想什么?”阿辰眼睁睁看着黎宁的眼神一点点冷漠,莫名其妙又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了。
“你是不信任我吗?”阿辰再一次伸手去摸黎宁脑袋时,被她歪头躲过了。
“别说信任不信任的话,我不信任任何人,包括我自己。”黎宁道,“我们还是别把关系搞的太复杂了。”
“你是怀疑我在骗你?”阿辰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透着几分黯然和无奈。
“要如何,你才能相信我说的是真的?”
“明修儒死了,明渊宗覆灭那日,你说什么我都信你。”黎宁带着几分歉意道。
“或许你说的是真的,但我现在不敢相信。”
“现阶段,我们目标一致,就是搞垮明渊宗,杀了明修儒,你需要我做什么尽管说,只要是我能做到的,我一定配合你。”
理清心中思虑后,黎宁头脑特别清明,再看阿辰时,又能恢复以往心如止水的状态。
阿辰深深望着黎宁,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敛去,最终化作一声轻叹。
“好吧,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但我想知道一件事,希望你如实告诉我。”他盯着黎宁,“你,对我就一点好感都没有吗?”
“昨晚,我抱着你时,明明能感觉到你心跳很快。”
“确实很快,我说我没对你动心,你也不会信吧。”黎宁自嘲。
“我不像你,受过特殊训练,能控制自己情绪,我心思全都在脸上,根本藏不住。”
她避开阿辰的目光,低着头道:“昨晚,从东华峰回来,我确实对你有点心动。”
“不过那不是喜欢,那只是荷尔蒙效应引发的身体正常生理反应。”
“换个其他年轻男子和我一起撞见明庭钟在做那种事,我也一样会脸红心跳的。”
说完,黎宁抬头看着阿辰,目光坦然诚恳。
阿辰脸色难看,半晌才道:“也就是说,在你心里,我和其他年轻男子并无区别?”
黎宁点头。
“白给你做几个月饭了!”
阿辰气的霍然起身,大步走回他的房间,关门时,还重重摔了一下门。
这是两人相识以来,阿辰第一次对黎宁发脾气。
黎宁轻叹一声,起身回前院自己房间。
生气就生气吧,不管他是真心还是玩美男计,黎宁现在都不想恋爱。
阿辰有句话没说错,她在害怕,害怕任何走向不明的变化。
不管是玉沙公子,还是阿辰,对她来说,都太过复杂,让她不安。
这一晚,黎宁睡了个安心觉,第二天一早,阿辰没来喊她吃饭。
房门外,也没有任何给她做的饭菜。
黎宁无所谓的关上房门,自己洗漱完吃了一颗辟谷丹,开始修炼内功。
一整天,阿辰都没来前院,不知道是生气呢,还是已经走了。
黎宁心如止水,和以前一样,上午修炼内功,下午练剑。
这么多年她都过来了,不会因为短短几个月有人陪,就养成喜欢有人陪伴的坏习惯。
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失落的,但她能克服。
日子似乎又回到了从前一个人独居的时候,一连三天,阿辰再没出现过。
他可能是走了,也可能是在跟她玩什么欲擒故纵的把戏。
言情小说里,不是经常有女主攻略难缠的男主,或者男主追求清冷女主,连接碰壁后,会故意冷落对方一段时间。
让对方适应自己的存在,再离开,逼得对方发现自己心意。
如果阿辰也是玩这种套路,那他就要失望了。
黎宁前世看过太多言情小说,男女之间追逐的那些套路她都烂熟于心,不会上当的。
而且,黎宁觉得自己是个心性十分坚定的人,一旦做了决定的事,就不会再改变。
又过了几天,阿辰还是没出现,黎宁也没去后院找他。
就当他已经离开了。
进入六月,掌门突然宣布,让五师叔明修仪带着门下元婴期以上的弟子去大荒历练,同去的还有灵渊宗的两个长老和灵雪柔的大哥。
三个月后,三师兄就要跟灵雪柔完婚,这次去大荒主要为了寻找炼制制作大婚所用婚服的龙鳞凤翎和其他珍贵材料。
看来三师兄没能说服掌门,就算和陌倾城的事被抓了现行,掌门还是让他和灵雪柔完婚。
毕竟是两个大宗门的联姻,不是他个人意志能改变的。
就是不知灵雪柔嫁给三师兄后,明庭钟会不会又发疯。
黎宁虽然不是元婴期,但作为掌门的内门弟子,掌门点名让她也跟着去历练。
黎宁直觉这又是掌门给她挖坑,想让她“意外身亡”。
但就算知道,她也不能说不去,好在江夜芙也会跟着一起去。
应该也是害怕掌门不安好心,跟着去保护她的。
出发的这天,黎宁收拾好东西,推开门就看见很久不见的阿辰站在门口。
第 40 章 美到让人窒息的美男子……
“要出门?”阿辰若无其事的打招呼。
“是啊, 掌门有令,让门下弟子去大荒历练。”黎宁靠着门框,淡淡看着阿辰。
两人差不多快半个月没见面了,虽然都默契的不提那晚的事, 但之前的暧昧熟稔早就荡然无存, 显得有些生疏。
黎宁在心里叹了声, 就知道拒绝别人表白后, 两人很难再成为朋友。
“需要我陪你去吗?”阿辰站在廊柱台阶下,微微仰头看着黎宁。
他今日穿一身束腰黑衣, 肩膀宽阔,腰胯劲瘦,手长腿也长。
乌黑的长发全都束起挽成发髻, 没用任何发簪, 简单用纯黑的束带扎起。
瓷白如玉的脸庞沐浴在清晨的阳光中,有散碎的光晕在他肩头跳跃,整个人像会发光一样, 吸引着黎宁的目光。
“不,不用了。”黎宁恍惚了一下才回过神来,摇头拒绝。
“这次去的全都是宗门元婴期以上的弟子,还有两个峰主和灵渊宗的长老们,大家都是熟面孔, 你跟着去会被发现的。”
“不用为我担心,只要你需要我跟去, 就不会有人发现我。”阿辰迈步走上台阶,站在黎宁面前。
“大荒是蛮荒之地,到处都是大型凶兽妖兽,你只是筑基期, 就算全宗门的人都去了,也难免有落单的时候,太危险了。”
男人高大的身形像一座山,笼罩在黎宁头顶,遮挡住她身前的光线。
“况且,去的人这么多,万一有人心存歹意,想在大荒对你下手可太方便了。”
黎宁仰头对上阿辰,他眼里满满都是担忧,
她心里是感动的,但还是摇头。
“阿辰,你的任务应该是潜伏在明渊宗打探消息,跟我去大荒不在你的任务范围吧。”
“离开几日不妨事的。”阿辰道,“我真的没有骗你,也不会利用你,更不可能做任何伤害你的事,你信我一次行吗?”
阿辰上前两步,伸手扶着黎宁的肩膀,微微俯身看着她。
“你不接受我的心意可以,但不能像防贼一样防着我。”
“明渊宗迟早会灭,明修儒也早晚会死在我手中,等到那一天,你就会明白我对你都是真心的。”
黎宁怔怔望着阿辰,他的眼睛生的非常好看,属于带点桃花眼的形状,但眼珠又特别黑,像深夜的星空,深邃幽远。
这么专注看着她时,仿佛有着海一样的深情。
如果是演戏的话,他真的可以拿奥斯卡大奖。
如果是真情流露,仅仅认识几个月,他对她的感情也未免太深了吧。
“可我不打算回来了。”黎宁轻轻推开阿辰。
“这次去大荒,我打算找机会离开明渊宗,去外面找个安全的地方苦修几年提升修为,我不想一直这么弱。”
“所以,你上次说我体内压制修为的禁制,能麻烦你帮我解开吗?”
黎宁本来打算等到了大荒,让江夜芙帮她解开。
或者彻底离开明渊宗后,再找人帮她解开。
上次去乾蒙山她就打算死遁离开,后来撞上叶踪没能离开。
这次去大荒,不出意外的话,明修仪肯定会对她下手。
黎宁打算利用这次机会彻底消失在明渊宗。
她不能再活在明修儒的眼皮底下随时被“意外身亡”了。
她要变强,然后回来为爹娘报仇。
阿辰怔了一下,显然没料到黎宁会想要离开明渊宗。
“你要去哪儿?”他回过神来急忙问道,“外面也并不安全,你想变强,留在明渊宗我也能帮你。”
“怎么帮?我只是筑基了掌门都不能容我。在这里,我永远都只能是个废物。”
“杀我爹娘的就是明渊宗的掌门明修儒,我的师尊,他收我为徒根本没安好心,是为了侵吞我爹的东华峰。”
“上次走火入魔差点死掉就是他搞的鬼。”
“在这里,我是没活路的,我必须离开。”
黎宁背靠门框,仰头望着阿辰,“你说你是真心喜欢我的,我不是一点都不相信,其实我对你也有点动心,但是现在不是谈情说爱的时候,明修儒不死,我没有安全感。”
“我怕你是利用我,更怕你因为我被明修儒盯上。”
“阿辰,我从小在明渊宗过得战战兢兢的,也一直没有什么朋友,你算是我第一个异性朋友,我希望你能完满完成任务。”
“等到明渊宗覆灭那日,如果我们都还活着,你还喜欢我的话,我愿意跟你试试。”
黎宁说完,主动伸手抱住了阿辰。
其实这些话,她本来没打算跟阿辰说,因为不确定他还愿不愿意听。
既然他今日出现了,对她依旧表现的很关心,她也马上就要离开,不妨跟他说说心里话。
这一次分别后,下次见面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呢,说不定,永远也不会再遇到了,何必让他心中有疙瘩呢。
阿辰好一会儿都没说话,任由黎宁抱着,仿佛无法接受即将到来的分别。
“如果,如果我放弃任务,跟你一起离开呢?”阿辰伸手扶着黎宁肩膀,把她轻轻推开,低头看着她。
“你,愿意跟我一起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隐居吗?”
“啊?”这次换黎宁傻了,“喂,你这个暗影杀手也太不专业了吧。”
有这么恋爱脑的杀手吗?
两人才认识两三个月而已,她不过是阻拦了一次他挨打,真的有必要这么爱吗?
阿辰笑了笑,伸手摸了摸黎宁脑袋,说:“我觉得任务没有你重要,只要你愿意,我随时愿意为你叛出师门,天涯海角任由我们潇洒来去。”
“做梦呢你?”黎宁没忍住翻了个白眼,“你当明渊宗和天渊宗都是吃干饭的?”
“我还好办,假死离开,只要一直不冒头,明修儒未必会管我死活。”
“你可是天渊宗的杀手头子,掌握了整个杀手组织,真要失踪,天渊宗掌门掘地三尺也要把你找出来。”
“况且,我不是藏起来苟活,我是为了变强,早晚会回来明渊宗报仇的,你跟着走就没必要了。”
“真要为了向我证明你的真心,就好好留在明渊宗打探消息,不管用什么方法,早点杀了明修儒,大家才能过踏实的日子。”
“这么说,我们是一定要分开了?”阿辰眼底笑意敛去,扶着黎宁肩膀的手微微用力,神色变得有些莫测。
黎宁点点头,收回抱着阿辰的手,想要退出他的怀抱,却被他狠狠用力拉入怀里。
“可是,我舍不得。”阿辰用力抱着黎宁,头埋在她肩窝,喃喃着又重复了一遍,“我不想跟你分开,我怕一分开就再也见不到你。”
这一刻的阿辰莫名的有些脆弱,感性的一点也不像个杀手头子。
黎宁不觉得短短两三个月足以让他对自己有这么深的感情,她心里有点犯嘀咕。
有没有可能阿辰很早之前就认识她了?
他说的什么天渊宗暗影杀手会不会是他编的身份?
他到底为什么接近自己?真的是来明渊宗做奸细的吗?
黎宁没有把心中的疑惑问出来,她任由阿辰抱着她,过了好一会儿才轻轻推开他说:“阿辰,我该走了。”
阿辰这才放开她,但没彻底放开,双手还是扶在她肩膀上。
他一直盯着她,神情从黯然失落慢慢恢复到冷静。
然后对她说:“阿宁,你灵府内限制修为的禁制最好是当初给你下禁制的人解开。”
“虽然我也能帮你解开,但需要好几日,你肯定是等不及了。”
“那个下禁制的人,虽然我不知道是谁,但应该对你没恶意,是为了保护你才那么做的。”
“那个禁制虽然限制了你的修为进展,但也同时保护你的灵府不被破坏,并且有修复灵府的作用。”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幼年时灵府应该受过重伤,痴傻过一段时间。”
“啊,你这也能看出来?”黎宁有些异样的看着阿辰。
“对,你猜的没错,我五岁那年,父母相继惨死,我大病一场差点死掉,过了大半年才好转,但人却傻了,忘了所有过去的事。”
“其实,我是到了八九岁左右,才逐渐清醒,之前一直过的浑浑噩噩的。”
“那就没错,你灵府的禁制对你来说不是坏事,如果实在找不到当初给你下禁制的人,等你跨入金丹期后,那禁制也会自动解开。”
阿辰终于放开黎宁,他低头把自己腰间佩戴的一块黑色玉佩解开递给黎宁。
“这是我的令牌,上面附有我的灵识,你有事想找我,只需要把自己的灵识注入令牌,就能跟我说话。”
阿辰笑了笑,眼底又透出那种熟悉的揶揄:“当然,没事也能找我闲聊,我随时有空。”
“而且这块令牌本身是个高阶防御法器,能抵挡渡劫期修士三次攻击,你带着也能防身。”
黎宁深深地看了眼阿辰,没有拒绝他的好意,她低头把玉佩挂在自己腰间,再次抱了抱阿辰。
“阿辰,谢谢你,我们会再见面的。”
说完,黎宁松开阿辰,转身走出院门。
直到出了小院,走出去好远,黎宁还能感觉到身后阿辰犹如实质般的目光。
他快把她后背盯出洞来了。
黎宁赶到凌绝峰山顶的永安宫时,其他要出发的人都已经在大殿内集合。
此次出发去大荒,明渊宗这边一共二十个人,由明修仪和江夜芙带队。
凌绝峰掌门门下九个内门弟子除了陌倾城和在家修养的张尔,以及被处罚不在明渊宗大师兄外,其他六人不论修为高低一律随行。
其他峰则是只挑元婴期以上的弟子随行。
另外还有灵渊宗派来的五个人。
一个是灵雪柔的大哥,两个是宗门德高望重的长老,还有两个是灵雪柔母亲派来照顾灵雪柔的女弟子,都是元婴期以上修为。
一行人整装完毕,乘坐飞艇浩浩荡荡出发去大荒。
大荒不在九渊大陆境内,是九渊大陆最南边远离大陆的另一片陆地。
想要到达大荒,必须经过一片常年一千多度高温的岩浆海。
岩浆海的热浪滚滚而上,即使飞艇已经在最高处飞行,飞艇内的众人依旧能感觉到下面传来的炙热高温。
这就是大荒遍地是宝,但寻常修士无法到达的原因。
没有元婴期的修为,根本过不了岩浆海,除非有飞艇这种重金打造的神级法宝。
但飞艇不是什么人都能造出来的,在这个修仙世界,打造一艘飞艇的代价差不多相当于现代的一艘航母。
别说普通人,就是中等规模的宗门也没能力打造飞艇。
更别说,就算造出飞艇,飞艇每次启动,需要的灵石也不是一般宗门能承担的。
目前,九渊大陆也就明渊宗,天渊宗,还有沉渊宗拥有飞艇。
过了炙热的岩浆海,飞艇在大荒落地,众人走出飞艇后,明修仪就把飞艇收回乾坤袋了。
这次来大荒,明面上的目的是寻找龙鳞凤翎给三师兄大婚制作婚服。
实际上,大家都是来寻宝的。
大荒是上古时期残留的一片混沌荒地,这里不论动物植物都是上古时期遗留下来的珍惜物种。
虽然危机重重,但遍地是宝,很多高阶法器需要的材质都出自大荒。
三师兄因为搞丢了灵渊宗的九转玲珑塔,这次主要负责猎杀上古神龙和混沌凤凰,搜集用来制作同等级神级婚服的材料,算是赔偿灵渊宗的损失。
虽然婚约没能作废,三个月后,明庭晔就要跟灵雪柔成婚。
但这一路过来,明庭晔对灵雪柔爱答不理,正眼都不看她。
灵雪柔则一边忿忿不甘,一边和明庭钟眉来眼去。
黎宁不管闲事,到了大荒之后,她也知道自己的本事,寸步不离江夜芙。
江夜芙是渡劫初期的修为,和明修仪修为不相上下,只要不离开江夜芙,就不怕明修仪下黑手。
如此在大荒待了三天都平安无事,黎宁的戒心也慢慢放松。
这天中午,明修仪发现一条化神期的九头妖蛇藏身在一个深潭中,他立即招呼众人围捕九头蛇。
九头蛇的毒牙和毒液可是炼丹的好材料,在外面是有价无市的宝物。
黎宁修为最低,跟在江夜芙身边负责放哨。
就在她百无聊赖东张西望时,远处树林里突然掠过一抹熟悉的身影。
一袭黑衣戴着黑色斗笠,修长的身形,劲瘦的腰身,竟然是阿辰。
黎宁心里生气,说好不让来的,阿辰怎么还是跟来了?
看了看毫无动静的水潭,黎宁想了想后,走到江夜芙身边悄声对她说要去方便一下。
江夜芙点点头,黎宁便朝着那片树林走去。
刚进入树林,黎宁就看到阿辰背对着她站在一株老树下,看样子是故意等她呢。
黎宁气冲冲的上前,二话不说,先使劲捶了他后背一下。
“你怎么回事?不是让你不要跟来吗?你是故意想气死我?”黎宁压低声音怒斥。
“姑娘,你认识我?”凉薄轻软又透着几分磁性的嗓音响起,那个被她捶了一下的“阿辰”转过身来。
斗笠下,是一张陌生却又美的让人窒息的脸。
黎宁只觉胸口仿佛被一把重锤狠狠砸中,她连呼吸都忘了,愣愣地盯着眼前的人。
仿佛被美杜莎目光扫过,整个人都石化了。
这人不是阿辰。
这人长得太太太太好看了。
她一定是在做梦,这世上怎么可能有人长的这么好看,这不科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