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对不起, 我认错人了,真不好意思。”黎宁艰难地把目光从戴斗笠的黑衣美男子脸上收回来,窘的一张脸红透了。
想到自己刚才狠狠锤上去的那一拳,黎宁脚趾扣地, 恨不得挖个洞把自己埋进去, 怎么能发生这么尴尬的事。
说到底, 还是她莽撞了。
刚才只是匆匆一瞥, 从背影看,两人都是高个子, 修长的身形,她就认为是阿辰跟来了。
可能在她心里,总觉得阿辰可能会偷偷跟来, 所以看见一个相似的身形, 就先入为主的认为那就是阿辰。
这世上别说身形相似,就是长相相似的人也多了去了。
也是她想多了,临走前, 阿辰交代了那么多,连她灵府禁制的解法都详细交代了,怎么可能还会跟来。
黎宁十分懊恼,但想到刚才这人站着不动,仿佛在等她的样子, 她又有些犯嘀咕。
黎宁张了张口,想问问他, 站在这里干什么呢,又觉得有些不礼貌。
毕竟两人素不相识,刚才又发生了认错人的乌龙事,她实在没那么厚的脸皮去打探对方的行为。
就在黎宁纠结时, 对方淡淡说了声,“无妨。”
随即转过身,目光看着前方,没再理会黎宁。
黎宁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穿过树林,正好落在前方的水潭中。
“你也是来猎杀九头妖蛇吗?”黎宁有点明白他站在这里干什么了。
是她自作多情了,人家藏身树林是为了猎捕九头妖蛇,并不是在刻意等他。
对方没有回答黎宁,神态冷淡,甚至透着些不耐烦。
“那,不打扰公子了,我走了。”黎宁尴尬的退后两步,不再自讨没趣。
她转身匆匆走出树林,最后快出树林时,她没忍住,回头看了下那个黑衣斗笠美男子。
对方似乎根本没注意她已经离开。
对嘛,这才正常嘛。
大家素不相识,她还捶了对方一下,人家没发脾气骂她已经很有修养了。
自己并不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万人迷,对方不理她也很正常呀。
又不是人人像阿辰一样,带着目的接近她,讨好她。
黎宁回到江夜芙身边,水潭里的九头妖蛇像是感觉到自己被围猎,潜伏在潭底死活不再露头。
明修仪等不下去了,拔出佩剑,灌注剑意后,佩剑携裹着雷霆之势刺入水潭深处。
下一瞬,平静的水面陡然掀起巨浪,水潭深处像有什么庞然大物在剧烈翻腾一样,原本清澈的潭水肉眼可见的浑浊泛黑。
水花四溅,浪潮汹涌,一个仗剑守在水潭西南角的弟子不幸淋了一身,顿时发出凄厉的惨叫。
眨眼间,他裸露在外的皮肤被腐蚀的坑坑洼洼,痛的满地打滚。
这个弟子黎宁认识,是南通峰峰主孙宏石门下的大弟子,实打实元婴期的修为,居然抵挡不了剧毒潭水的腐蚀。
黎宁吓得手脚发软,幸好她修为低,一直被江夜芙护在身后,远离水潭。
大荒果然遍地都是凶兽,一条化神期的九头妖蛇居然能将整个水潭的水都侵蚀成腐蚀性极强的毒液。
“退后!”明修仪飞身过去,拎起那个被腐蚀的不成人样的弟子,将他甩手扔到了远处的树林里。
下一瞬,一条狰狞庞大的漆黑蛇头从水潭中探出,仰天发出一声长嘶,朝着明修仪狠狠一口咬去。
明修仪是渡劫期,自然不惧这条化神期的妖蛇,他纵身跃起,手中佩剑朝着蛇头狠狠砍下。
妖蛇的头颅顿时被削断,扑通掉入潭水中。
但随即,水潭里又同时冒出来七八条相互缠绕的蛇头,九头妖蛇的整个身子都从水里跃出来了,包括那颗被砍断的蛇头也飞了出来。
没了身子,蛇头居然还活的好好的,追着明修仪不断撕咬,蛇信子倏地探出,试图缠绕住他握剑的手。
黎宁看的目瞪口呆,宋映月说的没错,大荒的妖兽凶兽体型都格外庞大,整个妖蛇全部身体腾出水面后,足足五六十米高。
九个头每个都像车轮那么大,头颅连着二十多米长的脖颈相互缠绕扭曲着,无差别攻击岸边的所有人。
有的头颅喷出火焰,有的则是浑浊污秽臭气熏天的毒液,还有的是毒烟闪电。
明修仪虽然是渡劫期大能,但他到底只有一个人,被妖蛇的九个头围在中间左支右绌。
大荒的妖兽可能是得天独厚,虽然只是化神期,但战斗力一点不比渡劫期的明修仪逊色。
明修仪一人缠斗九头妖蛇,其他人最开始还想上前帮忙,但在连着几个弟子被妖蛇的毒烟或者毒液腐蚀受伤后,就没人上前帮忙了。
就连他的亲生儿子明庭钟都吓得躲得远远的不敢上前。
目前,能真正帮得上忙的只有三师兄明庭晔,还有江夜芙,另外就是灵渊宗的两个化神期长老。
灵雪柔的大哥也只是元婴后期,那两个跟来的女弟子就更别提了,刚刚进入元婴期。
且两人的任务是保护金丹期的灵雪柔,从一开始就表明不会参与猎杀行动。
江夜芙是按兵不动,一直拉着黎宁远离水潭,冷眼旁观,绝没有上前帮忙的意思。
明庭晔不知为何,似乎也对明修仪心怀怨恨,远远站着看戏,也不打算上前帮忙。
至于灵渊宗的两个长老,更是无动于衷,袖手旁观。
于是,二十多个人里,就只有明修仪一个人在苦斗九头妖蛇。
战况十分激烈,九头妖蛇似乎也看出其他人不会出手相助,九个头齐齐调转回来,对着明修仪喷射各种毒烟毒液闪电。
同时庞大的三十多米的蛇尾也缠绕着明修仪,想把他绞死。
明修仪自然也不是吃素的,他手中佩剑连接斩断妖蛇的头颅,但苦于妖蛇的头颅是能单独飞行的。
他砍断头颅后,反而更加方便妖蛇攻击。
最后,耗到了天快黑,这场苦斗才算勉强结束。
明修仪惨胜,全身都被妖蛇毒液腐蚀的坑坑洼洼,才算是将妖蛇斩于剑下。
九头妖蛇本性剧毒,死后□□化作毒水,伤口中一部分毒液渗入地下,顷刻间将身下的绿草地腐蚀成焦黑。
明修仪拖着受伤的身体坐在树下,指挥叶踪和其他两个弟子收集九头妖蛇的毒液,包括整条蛇的躯干和九个头颅都被装进特质的乾坤袋。
收集工作结束后,天也彻底黑下来。
就在叶踪准备把乾坤袋递给明修仪时,一道鬼魅般的黑影从树林中掠出,一把抢走叶踪手中的乾坤袋,同时一掌将他打飞出去。
“何方小贼如此大胆,居然敢抢明渊宗的东西!”
明修仪做梦都没想到,有人居然敢在自己眼皮底下抢东西。
他怒斥一声,站起来一掌打向那带着斗笠的黑衣人,结果对方轻松避开他的掌风,鬼魅般飞掠过来一掌拍向他的胸口。
明修仪居然没躲开,被对方一掌拍在胸口,当场喷了一大口血。
“抢的就是你们明渊宗的东西!”黑衣人的嗓音凉薄轻慢,带着几分嘲弄。
说完,扬长而去。
黎宁目瞪口呆,她没听错,这个带斗笠的黑衣人就是中午在树林里认错的那个惊世美男子。
原来他等在树林里,不是为了猎杀妖蛇,而是为了抢别人的战果。
可笑明修仪拼命搏杀一下午,累死累活最后却被人轻松抢走战果,还挨了一掌,只怕气都要气死了。
果然是人不可貌相,黎宁没想到那黑衣人长得那么美,行事却如此奸诈歹毒。
明修仪挨了那一掌,好像整个肋骨都被打断了,不停的咳嗽吐血。
明庭钟色厉内荏地骂了几声,走过去扶住明修仪,关切的询问他的伤势。
明修仪好不容易止住吐血,神色阴沉莫测,低声问了明庭钟一句话。
“阿钟,你觉得刚才那人像不像之前在东华峰半夜抓走你的那个神秘人?”
明修仪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上次就是被那神秘人打了一掌,灵府重伤后才不得已采补宋映月的内丹功力修补受损的灵府。
没想到,刚刚养好伤,就又被打伤了。
那个人,到底想干什么?真的只是为了抢走九头妖蛇的毒液?
明庭钟神色一凛,回想了一会儿摇了摇头,如实对父亲说:“爹,我不确定,上次半夜三更天太黑,我没看清他的样子。”
刚才那人戴着斗笠,身形快如鬼魅,天色又太黑,他只觉眼前黑影一闪,什么都没看清,东西就被抢走了,爹也被打伤了。
明修仪沉思了一会儿,神色凝重地对明庭钟说:“阿钟,这阵子在大荒不要乱跑,好好待在爹身边,我总觉得那人来者不善,恐怕对我们不利。”
“爹放心,我不会离开你的。”明庭钟本来就没打算离开明修仪。
东西被抢走,明修仪被打伤,每个人心中都有自己的思量。
叶踪和明渊宗的弟子们聚在一起,生了一丛篝火,围着篝火正在烤野味吃。
叶综也被那斗笠黑衣人打了一掌,却没什么大碍,烤好一只野兔后,他拿着过来恭敬地送给江夜芙。
江夜芙婉拒他的好意,没要那只兔子,拿出装辟谷丹的玉瓶倒了两粒辟谷丹,和黎宁各吃一粒。
叶综没能讨好江夜芙,也没生气,又拿着烤好的兔子回去了。
明庭晔独自坐在一株老树下,神色不明,偶尔盯着明修仪,不知道在想什么。
叶综过了会儿,又把一只烤好的山鸡送给明庭晔。
明庭晔也没跟他客气,拿起来就啃。
灵雪柔和灵渊宗的几人在一处,他们也生了篝火,猎了只野山羊在烤全羊,旁边还生了个小火堆,正吊了瓦罐炖羊汤。
羊汤的鲜味飘的树林里都能闻到,黎宁听到灵雪柔喊明庭晔过去喝羊汤。
明庭晔没理她,摆明一副厌烦她的样子。
明庭钟哼了一声,阴阳怪气了几句。
灵雪柔没和他计较,和两个女弟子端了两碗羊汤,还有烤好的羊腿送过去,明庭钟的脸色才转阴为晴,和明修仪分吃了一条羊腿。
叶综任何时候都不会放过结交人脉的机会,提着自己烤好的山鸡和野兔,主动过去和灵渊宗的两个长老攀谈,很快融入灵渊宗的小团体,和灵雪柔大哥相谈甚欢。
吃过了饭,灵雪柔又试图靠近明庭晔,却被他冷漠的态度又气走了。
夜半时分,其他人都已找地方睡了,黎宁推了推江夜芙的胳膊,小声对她说:“芙姨,我想去我爹死的地方看看,你能带我去吗?”
这次来大荒,黎宁有三个目的。
第一个是去爹爹当年被杀的地方看看,虽说已经过去十几年,不太可能有什么线索留下来,但她还是想去看看。
第二个,去龙族圣地,给大白重塑肉身。
第三个,想办法死遁,彻底摆脱明渊宗的控制。
这三件事,都需要江夜芙的帮助。
“走,此次来大荒,我本来也是想带你去祭拜你爹。”江夜芙没有丝毫犹豫,拉着黎宁起身。
两人趁着夜色浓重,众人都陷入沉睡,轻手轻脚的离开这片树林。
大荒很大,整个面积差不多相当于中州那么大,这会儿她们在大荒的最北边。
而当年黎宁的爹被掌门杀死的地方在大荒东边。
江夜芙御剑带着黎宁往东边飞去,大概一个时辰后,两人到了目的地。
那是一个夹在两座山峰间的峡谷,峡谷里还有湍急的河流涌出来。
江夜芙停在左边山峰上的半山腰上,那里有一块地势相对平坦的坡地。
“就在这里。”江夜芙声音沉了几分,眼神也有些恍惚。
她松开黎宁的手,径直朝着前方的密林走去。
但就在这时,一道黑影突然从密林中掠出来,箭一样射向对面的山峰。
“谁!”江夜芙仿佛应激症发作,想都没想,追着那道黑影飞往对面的山峰。
黎宁独自一人留在原地,看了看密林深处,又看了看对面的山峰,心中砰砰直跳。
半夜三更谁会来这荒山野岭?
她和江夜芙是来祭拜爹爹,那人又是为什么?
黎宁也想追过去,但她情知自己修为低,追过去也是白搭,干脆就留在山坡上,朝着密林中走去。
她倒不担心自己安危,身上有阿辰给的黑玉佩,还有陌倾城给的九转生死塔,脖子上还挂着爹爹当年的传讯铃,就是掌门来了,一时半刻也杀不了她。
黎宁迈步走进了密林,很快看见密林中间有一片空地,空地上有一座孤零零的坟冢。
坟冢前面还立了块石碑,石碑上刻了几个字,深更半夜黎宁看不清。
她又往前走了几步,从乾坤袋里拿出一枚夜明珠举着,柔润的珠光照亮了墓碑上的字,黎宁看清的瞬间,心脏蓦然紧缩,眼泪不受控地流了出来。
那石碑上刻着——恩公黎东昊之衣冠冢。
第 42 章 女孩子对这方面是很敏感……
江夜芙回来时, 黎宁已经靠在石碑上默默哭了好一会儿。
因为生病,忘了小时候的所有事,黎宁其实对这个世界的爹爹并没有什么印象。
但刚才突然看见爹爹的墓碑,她只觉心中大恸, 脑子里仿佛海啸般, 将很多尘封的往事掀了个底朝天。
一些模糊的画面浮现在她脑海里。
黎宁想起来, 自己是胎穿这个世界的, 出娘胎就带着上一世的记忆,但当时并不知道是穿书了。
前世黎宁是得了胃癌病死的, 死时二十五岁。
从发现胃里不舒服到去医院确诊晚期胃癌,再到死在病床上,前后总共不到三个月的时间。
就是这三个月, 为了给她治病, 爸妈卖房借债掏空了所有积蓄,还是没能留住她的命。
黎宁是带着满心的不甘和对爸妈的愧疚死在病床上的。
再睁眼时,她成了刚出生的婴儿, 又有了新的父母。
巧的是,这一世的父母虽然穿古装还会法术,但长相和前世的爸妈有几分相似。
黎宁毫无障碍地把对上一世爸妈的愧疚移情到这一世的父母身上。
她觉得这是上天给她的恩赐,重活一次,还能弥补对父母的愧疚。
直到半年后, 黎宁慢慢从周围人的言谈中得知自己原来是穿书了。
穿的还是她最后躺在病床上看的那本限制文。
她爹的好友,凌绝峰的掌门明修儒正是那本书的男主之一。
不过书里没有黎东昊这个名字, 估计她全家都是书里的背景板路人。
路人就路人,能幸福生活就好。
小时候的黎宁也确实很幸福,她这一世的爹娘很恩爱,爹爹性子温厚, 娘亲虽然是凡人,性子却泼辣,家庭氛围就是虎妈猫爸模式。
两人都极宠黎宁,宠的她骄纵任性,无法无天,在明渊宗就是个小霸王。
翻搅出来的记忆片段停留在黎宁三岁之前,全都是欢声笑语的幸福时光。
黎宁也第一次清晰的记起爹娘的样子。
怪不得江夜芙这么多年都忘不掉爹爹,原来爹爹确实比凌一斩帅很多。
丰神俊朗白衣若雪,温厚中自带凛然正气,真正的剑侠风采。
她的娘也是沉鱼落雁,有着不输陌倾城的美貌,但和陌倾城那种柔弱堪怜的美不同,她的娘眉眼英飒,有着不输男人的豪爽。
这一点,和江夜芙又不同。
江夜芙是出水芙蓉,清傲孤寒,俗称高岭之花。
她娘却带着人间烟火江湖气,喜欢喝酒,经常毫无形象的叉腰大笑。
也会手持竹板,追着调皮捣蛋的她来一顿爱的教育。
这种时候,爹爹总是不问缘由护着她,宁愿气的娘几天不理他,也不肯让她挨两下竹板炒肉。
黎宁眼泪止不住的流,有些事不记得还好,记得反而是种痛苦。
“阿宁,怎么哭成这样?”江夜芙伸手把黎宁搂到怀里,有点担心的问,“是不是想起什么了?”
黎宁头一歪,靠在江夜芙的怀里,点点头说:“想起来一些小时候的事。”
“多小?”江夜芙顿时紧张了,“别想了,让你哭成这样肯定不是什么好事,过去就过去了,人要往前看,不能沉溺在过去中。”
“我知道,我就是一时伤感,倒也不是什么不好的事,是我三岁以前的事。”
黎宁抱着江夜芙,哽咽着道:“芙姨,我想起来我爹娘的样子了。”
“我爹真的很帅,比凌峰主帅,也难怪你这么多年忘不了他。”
“我不是说凌峰主不好看,凌峰主也是超帅的,就是他不喜欢说话,看着有些冷酷,是除了我爹,明渊宗第二帅。”
凌一斩只是五官轮廓没有黎宁的爹精致,属于硬朗型男的那种帅。
“芙姨,我爹已经去世十多年了,看在凌峰主明渊宗第二帅又一直对你痴心不改的份上,你把他收了吧,孩子想要一个完整的家。”
想起爹娘的往事,黎宁现在希望,江夜芙能过的幸福,不要无谓的蹉跎岁月。
江夜芙微微僵了下,片刻后伸手摸了摸黎宁脑袋问:“你娘,是不是比我好看?”
“呃……那倒没有。”这简直是送命题啊。
虽然黎宁私心里觉得自己娘亲长得更好看,但这话可不能对江夜芙说。
“说实话,我娘也是个美人,不过她是小家碧玉,哪儿比得上芙姨你天姿国色。”
“我爹当年没选你,是他没眼光,眼界低,不懂欣赏什么是真正的美人。”
黎宁昧着良心吹彩虹屁,果然逗笑了江夜芙。
她伸手戳了黎宁脑袋一下,笑骂道:“你这小滑头,倒也不必为了讨好我,故意贬低你爹娘。”
“我和你爹错过的责任在我身上,是我自己优柔寡断,左摇右摆,伤了他的心。”
江夜芙轻叹一声,“当年你爹下山前,曾向我表白心意,是我婉拒了他,那时候还是不懂情爱,以为有些人会一直等在原地。”
“他是黯然伤心之后,下山散心的。”
“后来就遇到了你娘,你娘和我是截然不同的性子,长得也是极美,虽然不是修士,但在人间也是响当当的侠女。”
“你娘后来跟我说,他们是在酒肆相遇的,刚开始还打了一架,后来一起喝酒就成了朋友。”
“阿宁呀,其实你不用为了讨好我故意贬低你娘,我是那么小家子气的人吗?”
“你娘她确实长得比我好看,比我有血性,嬉笑怒骂鲜活恣意,别说你爹了,我看见她也心生欢喜。”
“输给你娘,我心服口服。”
“其实也不能说是我输给你娘,是我自己没有珍惜,你爹是个磊落洒脱的好男人,拿得起放得下,对得起身边每一个人。”
“真要是和你娘成婚后,又和我藕断丝连的,我反而看不起他。”
黎宁点点头,觉得江夜芙真是看的透彻,当年婉拒他爹,大概是当时还不够深爱。
而她爹后来娶了她娘,应该是对江夜芙也不够深爱,不然也不会那么容易就爱上别的女子。
“芙姨,既然你明白有些人不会一直等在原地,那你现在还要让凌峰主等你多久?”
“当年你会婉拒我爹,左摇右摆,心里必然是有凌峰主的,现在我爹已成过往云烟,你和凌峰主还要蹉跎多久呢?”
“我爹娘如果现在还在世的话,肯定也是希望你和凌峰主能幸福厮守的。”
“小丫头,嘴这么甜,凌一斩是不是偷偷给你好处了?”江夜芙笑着刮了刮黎宁的鼻子。
“是啊,凌峰主每次见到我,都用眼神示意我赶紧替他说好话,他实在是等的太久了。”
黎宁笑着打趣,心中的哀痛渐渐淡去。
她本也不是会长久沉溺在负面情绪中的性格,刚才会哭那么久,是突然想起小时候的幸福时光失控了。
和江夜芙聊了聊爹娘当年的往事,悲伤的情绪就缓解了。
“行,冲着你这么卖力给他说好话的份上,这次回去我就给他个机会。”江夜芙长舒了一口气。
她拉着黎宁从墓碑前站起来,转过身,望着昔日好友的衣冠冢怔怔出神。
黎宁没有出声打扰她,她知道,江夜芙看见爹爹的衣冠冢必定也是心潮起伏,有很多感慨的。
过了好一会儿,江夜芙才幽幽长叹一声,转头看着黎宁说:“其实,这么多年我和凌一斩没有在一起,并不是我对你爹余情未了。”
“最初看到他带着你娘回来,我确实心中难受,一时无法接受他居然真的放弃我了。”
“有时候我甚至分不清我对他的感情,到底是喜欢,还是被放弃的不甘心。”
“后来和你娘成了朋友,我已经对这段感情释然,没立即接受凌一斩是不想让他觉得我是失意后寻安慰,才转投他的怀抱。”
“当时想着缓几年再和他在一起,我倒不担心凌一斩会等不及放弃我,他从一开始就比你爹执着。”
“是爱你更深吧。”黎宁道,“我爹没有凌峰主那么爱你,所以当时你才会婉拒。”
女孩子对这方面是很敏感的。
“算是吧,凌一斩是个木头,他从来不说好听的话哄我,只偷偷干些蠢事。”江夜芙笑了。
比如知道江夜芙喜欢莲花,就偷偷挖河引流,在西凉峰和西沐峰之间纯人工挖了个碧波湖,种满心上人喜欢的莲花。
“后来,你爹死了,死的还那么惨,我们明知道真相,却还是为了你要替掌门隐瞒真相。”
江夜芙攥紧手,声音里透着痛苦,她侧过头看着黎宁,眼眶在柔润的夜明珠珠光下有些泛红。
“你爹娘都死了,留下一个孤苦伶仃又痴傻的孩子,我和凌一斩心中有愧,虽然没明说,但都默契的决定等你长大了再谈感情的事。”
黎宁心中感动,抱着江夜芙,把头埋在她怀里。
“芙姨,我现在已经长大了,你们不用再为了我苦熬,而且我爹娘的死也不是你们的错,不要再愧疚了芙姨,我希望你能幸福。”
“这次回去以后,尽管追求你的幸福吧,我代表爹娘祝福你和凌峰主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臭丫头,就知道贫嘴。”江夜芙虽然是笑骂,手却轻轻抚摸黎宁的脑袋。
“芙姨,你说会是谁在这里给我爹立了这座衣冠冢?”黎宁松开江夜芙,蹲到墓碑前,盯着上面刻的字。
其实她心里有答案,只是想让江夜芙再确认一下。
江夜芙神思微敛,半蹲下来,摸着墓碑上刻的凌厉字迹,说:“应该是陌星河。”
“这么多年,我和凌一斩都没再来大荒,除了他,不会有别人。”
更何况,上面还刻了恩公两个字。
“这么说,他当年活下来了。”黎宁绕到墓碑后面,抓了一把坟冢上的土仔细查看。
土是新鲜刚翻过的,还带着泥土的潮湿气息。
墓碑前,还有燃尽的香烛灰烬和一些残余的祭拜痕迹。
陌星河刚刚来过。
黎宁想起刚才树林里突然窜出去的人影,心脏猛地一跳,那个人很可能就是陌星河。
“芙姨,你刚才追上那个人了没?他很可能就是陌星河。”黎宁激动地抓住江夜芙的手臂。
“没追上,他修为在我之上,而且,不是邪修就是魔修,不是正道修士。”江夜芙冷静地看着黎宁。
“阿宁,就算陌星河活着,你要做什么呢?又能做什么?”
第 43 章 一男一女在狭小的空间里……
就算找到陌星河, 你又能做什么?
黎宁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她什么也做不了。
虽然爹爹是因为保护陌星河被掌门所杀,可陌星河本人是无辜的。
她既不能报复,也不能谴责, 找到了除了追问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什么都做不了。
过去的事, 真的有必要知道吗?
不管爹爹是怎么死的, 结果都是他死了。
既然什么都做不了,那还找他干什么?
就让这个人彻底从她的人生里消失, 永远不再提及他。
激动的心情慢慢冷却下来,黎宁有些茫然。
她现在有点理解,当初江夜芙为什么不让她追问关于陌星河的事, 因为对她没有好处。
知道的越多, 就越是伤心难过,翻出那些早被岁月掩埋的伤痛,就像挖开陈年旧疤, 除了血淋淋的痛,并没任何益处。
可是,道理是这么个道理,黎宁心里又有点不甘心。
她想知道陌星河如今到底过得怎么样。
毕竟,他的命, 是用她家破人亡换来的。
但仔细想想,他过得好也罢, 坏也罢,跟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难道还指望他帮她报仇雪恨?
虽然,他其实应该替她报仇,但那应该是他自愿, 而不是她道德绑架。
“走吧,该回去了。”
江夜芙轻拍黎宁的肩膀,御剑带着黎宁回猎杀九头妖蛇的水潭附近跟其他人汇合。
黎宁心神恍惚,心里各种矛盾纠结,脑子里翻来覆去都是陌星河三个字。
有些人,不是想抹掉就能抹掉的。
回到水潭边时,天还没亮,其他人都在各自的睡袋类法器里休息。
江夜芙给了黎宁一个类似睡眠舱的法器,让她钻进去睡觉,随后她自己也钻进同样的睡眠舱。
黎宁钻进去却睡不着,她还没跟江夜芙说她打算趁机跑路的事。
明修儒给众人的时间是一个月,这才刚来没两天,现在不是掉队的好时机。
黎宁打算等最后快走时,跟江夜芙商量好,偷偷藏起来,就说在大荒失踪了,等众人离开后,她再自己想办法离开大荒。
或者就干脆在大荒待几年,等她修为跨入元婴期后再离开。
大荒虽然危机重重,但黎宁这些年攒了不少宝贝,只要不主动招惹那些凶兽妖兽,自保没问题的。
想离开大荒,也不是没办法,黎宁的乾坤袋里有她以前找人定制的高阶法衣,穿上后水火不侵,足以渡过岩浆海。
尽管一夜没睡,黎宁还是一点睡意都没有,她翻来翻去煎熬了一会儿,实在睡不着,干脆钻出睡眠舱,准备到附近转转。
她顺着水潭往西边的树林里走去,穿过树林,到了一处山涧前。
大荒就像未开发的原始丛林,除了山就是水,还有大片茂密的树林。
山涧边有不少白色大石头,黎宁找了块地势平坦的溪水畔坐着。
远处的天边灰蒙蒙的,快天亮了,四周寂静安宁,只有溪水欢快流淌的声响。
黎宁闭上眼,静静感受大自然的韵律。
但没多久,宁静的清晨就被不远处的争吵声打破。
山涧对面的树林里,走出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
其中那个年轻男子一身华丽白衣,看着器宇轩昂气度不凡,正是三师兄明庭晔。
跟在他身后的白衣女子是五师妹灵雪柔。
明渊宗崇尚白色,特别是凌绝峰掌门这一脉,从明修儒往下,全都喜欢穿白衣。
明修儒更是把白色焊在身上,黎宁从未见他穿过其他颜色的衣服。
不过虽然都是白衣,但材质面料和其他细节上的佩饰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像明庭晔穿的白衣面料就是最上等的云光锦,云光锦的特点就是吸光,白天看着只是面料丝滑隐隐有光流动,十分华丽。
到了晚上,云光锦就会自带光晕,仿佛黑夜里的指路明灯,隔老远都能看见。
而且,最上等的云光锦经过法术加持,自带驱逐野兽蚊虫等功能,普通妖兽看见也会绕道走。
这种面料当然是十分昂贵的,一般修士根本用不起。
总之,就是地位尊贵修为高深的象征。
灵雪柔穿的白衣面料也是云光锦,但她里面的中衣却是粉色,衣袖和衣领用粉色丝线修了繁复纹路,裙摆下面也有同样的纹路。
加上头上的发饰和身上的佩饰,虽然是白衣,却透着少女的娇俏。
此刻虽然天色灰蒙蒙的还没大亮,但因为两人身上衣料的特殊发光性,黎宁隔老远都看的清清楚楚。
“明庭晔,我们马上就要成亲了,你天天对我拉着冷脸是什么意思?”
明庭晔和灵雪柔走出树林,停在对面的山涧溪边。
说是两人争吵,其实是灵雪柔单方面在吵,明庭晔根本就不理她。
黎宁往大石头后面躲了躲,不想被两人看见她。
这次来大荒她没带小白,偷听八卦很不方便。
但总有八卦撞上门来让她听,也不知道是什么奇怪的体质。
“成亲又如何?难道你不知道我跟你的婚约从一开始就是宗门联姻?我要能选择的话,你以为我会同意这婚约?”
明庭晔冷冷道。
“可你从前对我没有这么冷漠。”灵雪柔拽着明庭晔的衣袖哭起来。
“你是从陌倾城来了之后才对我冷漠的,以前你也不反对这门婚事,我们就算做不了恩爱夫妻,最起码也能像我爹娘一样相敬如宾。”
明庭晔沉默着没说话。
灵雪柔说的没错,一切就是从陌倾城来了之后发生变化的。
明庭晔之前对灵雪柔虽然谈不上柔情蜜意,但也照顾有加,是当成未来妻子对待的。
但陌倾城上山之后,他对陌倾城一见钟情,一颗心全都系在陌倾城身上,逐渐冷落灵雪柔。
所以掌门之前才让他和灵雪柔单独做任务,一起去灵山采药。
本想让两人单独相处能增加感情,没想到变了心的男人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从灵山采药回来后,明庭晔对灵雪柔越发冷漠,一回来就开始痴缠陌倾城,并且坚决要退婚。
这次来大荒,掌门没让陌倾城跟随,一方面是他修炼离不开陌倾城,另一方面也是想隔开明庭晔和陌倾城。
同时不知道用什么办法给儿子施压,非但没能退婚,还提前定下成婚的日子,这也算是给灵雪柔创造机会。
“阿晔,我是真心爱你的,从我们订婚,不,从我第一次见你,我就对你一见倾心,这些年来,我的心里只有你。”
灵雪柔哭着扑进了明庭晔的怀里。
但下一瞬,就被明庭晔嫌恶地推开。
他冷哼了一声,眼中闪过嘲弄,“灵雪柔,你恶心不恶心?对我一见倾心?你真以为你和明庭钟的事我不知道?”
说完,他从袖子里拿出一枚影珠,扔到半空中。
影珠变大,像个小屏幕一样放出灵雪柔和明庭钟厮混的画面。
“啊!这……”灵雪柔脸色刹那惨白,她惊恐又羞愧地看了眼明庭晔,嘴唇哆嗦着一句辩解的话都说不出。
明庭晔冷冷看着她,眼中尽是厌恶,“以后不要再缠着我,就算成了婚,我也不会碰你一下,你尽可以每晚都去找明庭钟,住到他房里都行。”
说完,明庭晔甩袖走人,但没走两步,灵雪柔就从背后扑过来抱住他。
“阿晔,我那是喝醉了被明庭钟强掳到东华峰,他趁我酒醉对我用强,后来又借此要挟我,我……我心里爱的人始终只有你。”
说话的同时,一阵粉色烟雾从她身上升腾起来。
明庭晔没防备吸入粉色烟雾,顿时浑身无力,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灵雪柔急忙扶住他,把他扶到了溪边的两个大石头中间的空隙。
那道空隙勉强能容两个人躺下,她把明庭晔扶进去后,自己也钻了进去,随即手臂伸出来,把个楼牌一样精巧的法宝放在外面。
黎宁一下子就什么都听不到看不到了。
不用说,那个法宝是个屏蔽法器。
一男一女在狭小的空间里能干什么?其中一个还疑似中了粉色烟雾浑身无力。
灵雪柔跟着明庭晔一段时间,好的没学,这放荡的手段倒是学了不少。
黎宁摇摇头,站起来顺着溪流往下游走去。
走了大半个时辰,眼前是一片浓密的树林,溪水穿过树林不知道流向何方。
黎宁没继续往前走,走这么久也有点累了,她拿了帕子蹲在溪水边,沾了清凉的溪水擦了擦脸,又洗了洗手。
六月的天气炎热,虽然修士不畏寒暑,但玩水是人的天性。
黎宁洗完手脸,干脆脱了鞋袜,坐在溪水边把脚伸进溪水里。
溪水清凉,不时有小鱼游过她的脚边,有些好奇胆大的小鱼还会在她脚边停留片刻,对着她白生生的脚丫子吸咬几下,发现啃不动后才遗憾地游走。
黎宁觉得很好玩儿,伸脚故意在水里截断小鱼的去路,踢腾的水花四溅。
就在这时,树林里传来呜咽悠远的箫声。
黎宁一怔,没再踢腾水花,静静听林子里传出的箫声。
萧声本就是低沉厚重的音色,吹箫的人仿佛有什么伤心事,吹出来的曲调凄凉哀婉,像为亲人送葬似的,黎宁听着听着,眼泪掉下来。
谁啊,吹这么丧的曲调,难道是刚死了亲人?
黎宁坐不住了,她穿好鞋袜,顺着箫声往树林里走。
走了没多远就看到远处有个男人背对着她坐在溪边。
他一身黑衣戴着斗笠,屈起一条腿,手持一管翠绿玉箫,微微垂着头。
凄凉苍茫悲伤的箫声清晰入耳,黎宁站着没动
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
她又想去爹娘,想起这些年在凌绝峰孤独苟活的日子,想起人生中所有的遗憾和委屈。
仿佛入了魔,黎宁一动不动,望着那个吹箫的人。
那人仿佛没觉察有人靠近,依旧吹的投入,黎宁静静站着没打扰他。
隔着十几米的距离,两人仿佛都痴了般,一个吹的投入,一个听得入神,不知不觉天亮了。
直到箫声结束,那人回过头来,远远望着黎宁。
竟然是那日认错的那个惊天美男子。
黎宁呆呆望着他,那人也看着黎宁,虽然没有互相打招呼,但似乎有什么在空气中流淌。
片刻后,他朝着黎宁点了下头,起身走过来。
第 44 章 两人几乎贴在一起。……
那人走到黎宁跟前, 轻声问:“姑娘,你哭了?”
黎宁仰头望着他惊人俊美的脸,点点头说:“公子的箫声太悲伤了,是有什么伤心事吗?”
流了太多的眼泪, 黎宁胸口闷堵, 喉咙带着哽意, 嗓音也透着沙哑。
“是啊, 这世上谁能没有伤心事呢。”那人轻叹一声,目光从黎宁脸上移开, 轻烟似地望向不知名的地方。
黎宁依旧仰头望着他,这么近的距离,黎宁有些恍惚, 他身量真高, 和阿辰一样,比她高了足足一个头加脖子。
黎宁不仰头,平视的话, 只能看到他的胸口。
“那公子,为什么事伤心呢?”黎宁试探着问。
“姑娘又是为什么哭呢?”那人目光又移回来落在黎宁脸上。
“我,我想起我去世的爹娘了。”
黎宁如实回答。
“哦,和你一样,我也是想起去世的爹娘了。”那人淡淡道。
“这么巧吗?你爹娘也去世了?”黎宁心中一动, 直直盯着那人的脸,目光带着几分探索。
这人, 会是陌星河吗?
长得这么好看,又正好出现在大荒,看着二十六七的样子,似乎也符合陌星河的年纪。
“姑娘为何一直盯着我?”那人微微皱眉, 眼中透着不悦。
“对不起,是我唐突了,主要是公子很像我的一个故人。”黎宁忙收回探究的目光。
“公子,介意告诉我你的名讳吗?”她小心的问。
“我不认识姑娘,不可能是你的故人。”那人皱眉,随即一拱手道,“我走了。”
然后,他就迈步往前走,没有再和黎宁交谈的意思。
黎宁一愣,急忙追上去。
“公子留步,我不是故意打探公子的名讳,只是公子实在太像我的故人,我就冒昧问一句。”
为了印证心中的怀疑,黎宁厚着脸皮拦住那人,盯着他直接问:“你是陌星河吗?”
那人一怔,漆黑的眼底似有什么闪过,但随即他脸色一冷,道:“不是,姑娘认错人了,还要我再说几遍?”
“那你叫什么名字?”黎宁只当没看出眼前人已经生气,厚着脸皮问。
“如果不是心怀鬼胎,为什么不敢告诉我?”
那人一愣,似乎没想到黎宁这么固执,他唇角一扬,突然上前两步逼近黎宁,高大的身形完全笼罩在黎宁头顶。
“姑娘这么想知道我的名讳,莫非是看上我了?”他俯身盯着黎宁,唇角勾着几分嘲弄。
“如果姑娘是对我一见倾心,我倒是不介意告诉你名字。”
“我没有!你别靠我这么近,素不相识的,我……我怎么可能看上你了。”黎宁大窘,后退两步,避开对方灼灼的目光。
那人却又上前一步,两人几乎贴在一起,他弯腰俯身微微歪着头,斗笠边沿擦过黎宁的脸颊,轻慢凉薄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
“既然姑娘也知道我们素不相识,我为何要把名字告诉你?”
说完,他嘲弄似的轻笑一声,站直身子,后退了两步,盯着黎宁。
“姑娘,问别人名讳要有诚意,先自我介绍,你是什么人?来大荒做什么?”
“我,我姓白,是个散修,来大荒猎杀妖兽。”黎宁认真敷衍,“你呢?你又是什么人,来大荒做什么?”
“白散修?”那人轻哼一声,眼底嘲弄更浓,“你还挺有诚意的。”
“看在你这么有诚意的份上,我不妨告诉你,我姓墨,墨水的墨,也是个散修,来大荒猎杀妖兽。”
对方一本正经回答,黎宁窘的脸颊发烫,知道对方在讽刺她。
“你姓墨,名字呢?”她厚着脸皮问,“我叫宁、宁宁,白宁宁。”
“哦,白宁宁姑娘啊,我单名一个云字,墨云。”那人双手环胸,修身的黑衣衬的他腰身劲瘦,双腿修长。
那根碧绿的玉箫就挂在他腰畔。
“墨云?”黎宁心里涌出失望,“你真不是陌星河?”
“还有事吗?”墨云抬头看了看已经大亮的天色,神色间透出不耐烦。
“没,没有了,打扰了。”黎宁沮丧道。
墨云看了眼黎宁,没说什么,转身沿着溪流往树林走去。
黎宁目送他颀长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山林间,过了好一会儿才沿着溪流往回走。
明明不打算再想陌星河的事,可真沓无消息,她又很失落。
如果真能找到陌星河,最起码她能有个一起报仇的同盟。
而且,还能跟陌倾城团聚。
可陌星河却不知道为什么,不愿见她,也不愿见陌倾城。
或许,他被吓怕了,根本没打算报仇。
黎宁一路胡思乱想,不知不觉就又走到了之前遇到明庭晔和灵雪柔的地方。
这两人不知道是战况刚刚结束,还是明庭晔想了什么办法克服药性强行结束战况。
总之,两人衣衫不整,拉拉扯扯正在吵架。
“灵雪柔,你真是无耻不要脸,给我下药,以为这样我就会喜欢你?”明庭晔脸色铁青,疾言厉色的怒斥。
灵雪柔自知理亏,拽着明庭晔的袖子,哭哭啼啼辩解:“阿晔,我不是故意设计你的,是你先说过分的话,我们马上要成婚了,做这种事不是天经地义吗?”
“天经地义?你是不是忘了我之前跟你说的话?”明庭晔气的攥紧拳头,强忍着打人的冲动。
“别说还没成婚,就算成婚了我也不会碰你!”
“你怕什么?怕陌倾城知道了不理你吗?”灵雪柔哭道,“就算下药也是你逼的!”
“我有什么错?你不就贪恋陌倾城的身子吗?她能给你的,我也能,她给不了你的,我也能,我是灵渊宗的大小姐,哪点不如陌倾城那个贱人?”
“你嫌我跟六师弟睡过,可你知道陌倾城跟多少人睡过?”
灵雪柔伤心欲绝,口不择言揭情敌的短处。
“陌倾城不止跟大师兄父子有染,还跟你爹和五师叔不清不楚,你以为她是真心爱你?”
“我看她根本没把你放眼里,她就是故意在挑拨你和掌门父子关系。”
“她居心不良,你却把她当宝一样宠着,真是蠢的不可救药。”
“够了!”明庭晔蓦然翻脸,抬手“啪”的一声,给了灵雪柔一巴掌。
“你再敢在我面前诋毁倾城,就不是一巴掌这么简单!”
明庭晔阴沉着脸,眼底怒火犹如实质。
“你,你居然为了一个人尽可夫的贱人打我!”灵雪柔愕然瞪大眼,脸上火辣辣的疼。
她缓缓伸手捂着脸,气的浑身哆嗦,震惊又不敢置信地盯着未婚夫。
明庭晔这一巴掌并不算重,灵雪柔脸上只是隐隐发红,可见他虽然怒极,却还是控制好力道。
这一巴掌只能算是给灵雪柔一个警告,不然凭他化神期的修为,真要实打实的打一巴掌,灵雪柔脑袋都能被他打飞。
但灵雪柔从小娇生惯养,何曾受过这种委屈,她死死盯着明庭晔,眼眶发红却一滴泪都没掉。
“瞪着我干什么?就算倾城是利用我,我也心甘情愿被她利用,用不着你在背后煽风点火。”明庭晔眼神微闪,多少是有点心虚的。
他这一巴掌纯粹是被灵雪柔戳中痛处后迁怒她了。
倾城和其他人的事他都知道,她也从不隐瞒她的目的,她心里只有报仇,根本没有他。
如果不是他答应替倾城报仇,她也不会让他近身。
可人就是这么贱,越是得不到的越是想得到,越是要和其他人分享,就越是想独占。
“哈哈哈哈……”灵雪柔极度愤怒和委屈后,疯了一样大笑起来。
她放下捂着脸的手,娇美的脸上带着恶毒的嘲讽。
“明庭晔,你既然这么喜欢陌倾城,为什么还要娶我?”
“你学大师兄带她私奔呀?”
“是不是她根本不愿意跟你私奔?”
“还是你爹不让你带她私奔?”
“哈哈哈……你对她这么痴情,为什么还要娶我?”
“不就是看中我们灵渊宗的资源,想要靠娶我控制我们灵渊宗。”
“对,我就是看中你们灵渊宗的资源了,要不然,你以为我堂堂剑圣的儿子,未来的明渊宗掌门,凭什么娶你?”
反正是撕破脸了,明庭晔也不伪装什么温润公子,冷笑着嘲讽。
灵雪柔脸色一变,眼中闪过屈辱和愤怒,她突然重重哼了声,轻蔑地看着明庭晔。
“剑圣的儿子?未来的明渊宗掌门?你还真当自己是天生剑骨了?”
“你说什么!”明庭晔脸色骤然大变,伸手揪住灵雪柔把她硬生生提了起来,“你在胡说什么!”
“哦,这是恼羞成怒了?”灵雪柔却丝毫不惧他的怒火,继续火上浇油。
“你真以为没人知道吗?你根本就不是什么天生剑骨,你的剑骨是你爹挖了陌星河的天生剑骨给你换上的。”
“明庭晔,你就是一个沽名钓誉的庸才废物,有什么资格在我跟前装高傲?”
“你说什么?你怎么知道的?”明庭晔脸色发青,手中骤然用力,掐的灵雪柔眼前发黑舌头都吐出来了。
“谁告诉你我不是天生剑骨?”明庭晔压低声音逼问。
“你管谁说的,怎么着?被我说中想杀人灭口?”灵雪柔被愤怒冲晕了头脑,拼着被掐死也要出口恶气。
明庭晔眼中闪过杀意,他收紧手指,额头青筋都暴起来,那阴狠的样子是真想掐死灵雪柔。
灵雪柔却不怕,她脸色都被掐的紫涨了,还咯咯笑着刺激明庭晔。
“杀啊,你真要有种就杀了我,然后你的事就再也瞒不住了。”
“我找你之前,已经把你假剑骨的事告诉我大哥和两个长老。”
“你要真敢杀了我,马上全九渊的人都会知道你这个天生剑骨是假的,到时候看你怎么继承明渊宗掌门之位。”
“还有那个告诉我你假剑骨的人,他也会替我报仇的!”
明庭晔蓦然明白,告诉灵雪柔他假剑骨的人肯定是明庭钟。
明渊宗知道他换了陌星河剑骨的事,除了爹爹就只有明修仪。
当年,就是明修仪的夫人亲自动手给他换的剑骨。
但之后没多久,明修仪的夫人就离奇身亡,应该是被爹爹灭了口。
明修仪真是该死,当年他明明答应爹爹一辈子守口如瓶。
为了堵住他的嘴,爹爹还设计杀了黎东昊,让他当了东华峰峰主。
没想到他却背信弃义,把这件事传的到处都是。
事已至此,再去纠结明修仪背信弃义毫无用处,唯一的办法就是杀了所有知道这件事的人。
正好,这些人现在全都在大荒,一锅端了,不用他一个个想办法暗杀。
“雪柔师妹,你还真是心思歹毒,知道怎么让我服软。”明庭晔蓦然松手,把灵雪柔放到地上。
“你想要什么?”他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她。
灵雪柔心中一咯噔,觉得明庭晔现在的模样,比他刚才发狠还可怕。
但她没放过这个好机会,提出自己的要求。
“我要你心甘情愿的娶我,和我做真正的夫妻,不能再去见陌倾城那个贱人。”
“否则,我就把你挖陌星河剑骨的事抖出来,陌星河可是陌倾城的亲哥哥,到时候,你觉得陌倾城还会喜欢你吗?”
明庭晔阴着脸死死盯着灵雪柔,两人僵持片刻,最终,明庭晔还是妥协了。
“阿晔,今天晚上我要你还出来陪我,就在这个老地方,我们可以做一整晚。”
终于彻底拿捏住明庭晔,灵雪柔非常高兴,她亲亲热热的挽住明庭晔的胳膊,好像刚才的生死瞬间从未发生过。
明庭晔阴着脸,没有甩开灵雪柔,任由她小鸟依人跟在身边。
等两人走远,黎宁才从藏身的石头后面露头。
刚才她怕被两人发现,还用了隐匿气息的法宝,蹲了好半天,腿都蹲麻了。
明庭晔换了陌星河剑骨的事如今被灵雪柔知道,以后可就没那么好瞒了。
等离开大荒,黎宁就四处游历顺便散播消息。
她暂时修为低,杀不了明修儒,总要想别的法子让他不痛快。
黎宁顺着溪流往水潭方向走,没多久就见江夜芙急急的找过来,看见她后,焦急的神色顿时一松。
“你去哪儿了?吓死我了,以为你也被魔修抓走了。”
“魔修?”黎宁诧异,“发生什么事?大荒怎么会有魔修?”
难道是陌星河?江夜芙亲自认证过,他绝对不是正道修士。
“南通峰那个受伤的弟子,刚才被发现死在前面的山沟里。”
江夜芙握住黎宁的手,神色凝重的道:“全身精血被吸干,只剩一张人皮,和宋映月一样的死法。”
黎宁心中一凛,知道不关陌星河的事,这是明修仪干的。
大概昨晚明修仪被墨云打伤,急需进补疗伤,就抓走了那个倒霉的弟子。
“芙姨,有件事我一直没跟你说,现在不说不行了。”黎宁反握住江夜芙的手,把宋映月的死和盘托出。
“你不要问我怎么知道的,总之,杀了宋映月采补的就是明修仪,他魔道双修,你以后离他远点。”
受了那么重的伤,仅仅采补一个元婴期弟子是不够的,黎宁很怕明修仪会盯上江夜芙。
虽然两人都是渡劫期,真刀实枪的打江夜芙未必会输给明修仪,但她就怕明修仪使阴招,江夜芙没防备很容易中招。
“你怎么知道的?”江夜芙听完震惊地看着黎宁,“阿宁,你瞒了我很多事。”
她第一反应居然不是明修仪是魔修这件事,而是黎宁对她的隐瞒。
江夜芙眼里流露出受伤的痕迹,黎宁急忙抱住她。
“芙姨,我瞒着你也是怕你担心,你不也瞒了我很多事吗?”
“等解决了明修仪,我会把所有事都告诉你的。”
江夜芙意味不明地看了黎宁一会儿,终究是叹了一声,摸了摸她的脑袋,没跟她计较隐瞒的事。
“那这阵子你更要小心,不要再到处乱跑了,时刻紧跟在我身边。”
黎宁点点头,挽着江夜芙往回走。
快走到水潭附近时,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出现在两人面前。
第 45 章 平静的发疯
“孙峰主, 你怎么会在这里?”江夜芙惊讶地看着突然出现的孙宏石。
黎宁有点意外,倒也不是太意外。
她一直觉得孙宏石始终隐忍是憋着大招,如今他突然出现在大荒,必然是已经有了计划。
“我和阿月门下好几个弟子都来了大荒, 我不放心, 跟来看看。”孙宏石淡淡道。
“掌门知道你来吗?”
孙宏石摇摇头, “没跟他说。”
“那, 你见到你门下弟子了没?”江夜芙眼中闪过不忍。
那个被吸干的弟子就是孙宏石门下的大弟子。
“见到了,和阿月一样的死状。”孙宏石神情依旧淡淡的, 像是对弟子的死并没有什么感觉。
唯有眼神暗沉无光,像一个死人。
“你,你节哀, 这事……这事总要……给你个说法的。”江夜芙空洞地安慰孙宏石。
说完, 她自己先叹了一声。
孙宏石最近的遭遇实在太惨了,先是女儿,接着是妻子, 如今又是从小看着长大的亲传大弟子。
他要如何撑着不崩溃?
幸好这次来大荒,因为要照顾阿宁,她没让自己和凌一斩门下的弟子参与,怕有突发状况自己照顾不过来。
不然真不知道厄运降临在自己头上时,她会是什么心情。
“怎么给我说法?杀了明修仪吗?”孙宏石直直望着江夜芙, 唇角没有笑意的勾了一下。
“江峰主,刚才你们说的话我都已经听见, 你有什么打算?”
“我,我能有什么打算。”江夜芙眼神游移,试图逃避孙宏石的问题。
她自然明白孙宏石突然出现拦住她肯定是有目的的,但她不想蹚浑水。
“江峰主明知道明修仪是魔修, 连接不断杀人采补,难道还打算袖手旁观,继续放任他作恶?”
孙宏石走近两步,死寂的目光鹰隼般的紧盯着江夜芙。
“江峰主,十三年前,黎东昊惨死大荒,你和凌一斩为了保护他的孩子,把东华峰拱手让给明修仪,真以为就能息事宁人?”
“当年是东华峰,现在是南泽南通两峰,下一步,你以为你和凌一斩的西二峰就能安然无事?”
“千年前九巍山九峰联盟创立明渊宗,九个门派初衷是互相扶持一起壮大,但如今北辰峰和东华峰都已相继落入明家手中。”
“东明峰杨诚仁是掌门的走狗,北斗峰商越常年在外游历,连弟子都没收,根本不想做峰主,等到我死后,南泽南通两峰势必落入明家手中。”
“到那时候,明渊宗就剩你和凌一斩是异姓,你觉得掌门会放过你们吗?”
孙宏石步步逼近,说的话更是直刺江夜芙内心。
江夜芙如何不明白目前明渊宗的局势,她亲眼目睹掌门虐杀黎东昊,逼死黎夫人,这十几年温水煮青蛙般,一点点养废黎宁。
又用黎宁的性命牵制她和凌一斩。
她比孙宏石要更了解掌门的野心和贪婪,但她能做什么?
明修儒十几年前就已经是渡劫后期大圆满,随时能飞升成仙。
她和凌一斩两人加起来也打不过明修儒。
黎宁又被他捏在手中,她哪敢轻举妄动。
但也不能一直坐以待毙。
“你想让我做什么?”江夜芙道,“和你联手杀了明修仪吗?”
“不用,杀了他太便宜他了,我要让他的恶行被天下人皆知,哪怕豁出这条命也要撕开明渊宗伪善的外表,让所有人看清这不是仙门第一大派,是魔窟。”
孙宏石语调平静,却透着疯癫。
他早就疯了,看到女儿惨死的尸体时就已经疯了,只是他的疯在骨子里,不像妻子疯在脸上,一心想找出杀人真凶。
“你想做什么?”江夜芙追问。
“我这里有一些影珠,里面全都是明修仪练魔功的画面,昨晚他受伤后采补我门下大弟子的画面也在里面。”
“他不会就此罢休的,今夜必定还有人会死在他手中,我会继续暗中盯着他,收集所有证据,等离开大荒后,麻烦你把这些影珠散播出去。”
“还有……”孙宏石欲言又止,看着江夜芙顿了片刻才说,“不要介入他人的因果,不管发生什么事,只管袖手旁观。”
孙宏石这话说的意味深长,像是他早就预测到会有什么事发生,却不愿透露。
江夜芙若有所思,片刻后点点头说:“只要不危及阿宁的安危,这里所有人的死活我都不会在乎的。”
孙宏石眼里终于露出了极淡的笑意,从袖子里拿出一个乾坤袋递给江夜芙。
“所有的影珠都在这里,还请江峰主妥善保管。”
说完,他对江夜芙拱了拱手,转身离去。
黎宁望着孙宏石远去的苍凉背景,有种诡异的暴风雨即将到来的错觉。
这次的大荒之行,看来会发生很多事。
黎宁和江夜芙穿过树林,回到水潭附近,远远的就听见兵器砰砰乱响的声音。
又走近了些,才看见是明庭晔在和明庭钟打斗。
两人都手持佩剑,乒里乓啷瞬间交手十几个回合,四周树枝草木几乎被剑气荡平,可见战况有多激烈。
叶踪和明渊宗的弟子们站在一起,灵渊宗的几个人站在另一边,没看见明修仪,大家面面相觑,都没上去劝架。
只有灵雪柔站在两人中间,不顾剑气割裂她的衣衫发丝,拼命劝说两人停战。
她披头散发,白色衣衫多处被剑气割裂,露出里面娇嫩的粉色中衣。
尽管不明白明庭晔为什么一回来就找明庭钟的麻烦,但灵雪柔心中窃喜是藏不住的。
她看起来焦急万分,实则眼中带着某种不明显的虚荣得意。
这可是明渊宗最优秀的两个男子为她争风吃醋,她恨不得他们一直打下去,最好能死一个,她就能上芳草阁的异闻录了。
“阿晔,阿钟,你们俩这是在干什么?”迟迟归来的明修仪远远看见儿子和侄子在打架,厉喝一声瞬间飞纵过来。
到底是采补了一个元婴期的修士,明修仪今天的状态看起来好多了,不但行动自如,脸上气色也好了不少。
“亲兄弟,有什么不能好好说的,动刀动枪像什么样子。”
明修仪劈手夺走儿子和侄子手中的剑,强行用武力终止这两人的打斗。
明庭晔被夺了剑,倒也没继续纠缠。
他垂手站在一边,瞟了眼明修仪,嘲讽道:“亲兄弟?他和雪柔搞在一起的时候,有把我当兄弟吗?”
“什么?阿钟和雪柔怎么了?”明修仪惊讶道。
他确实不知道儿子干的好事,但只是瞟了一眼明庭钟,就隐约知道发生了什么。
“阿晔,你肯定是误会了,阿钟和雪柔只是普通的师兄妹,不会做什么过分的事。”
“大概是看在她是你未婚妻的情分上,言谈举止间稍微近了一些,你不要介意,大家是一家人。”
明修仪硬着头皮强行为儿子洗白,但下一秒就被明庭晔打脸。
“是吗?亲近到一张床上?”明庭晔嗤笑,“堂叔,你儿子自己都承认了,你又何必往他脸上贴金。”
“刚才明庭钟当众承认和雪柔的奸情,大家可都亲耳听见了,现在谁愿意给我堂叔讲讲?”
明庭晔目光扫视四周,众人齐齐后退,或四处乱看,或低头看地,或互相交谈,只当没听见明庭晔的话。
又不是傻子,谁会没事去捅这个马蜂窝。
反倒是明庭钟自己说话了。
“爹,我和雪柔是两情相悦,当初也是堂哥先提出要退婚,我才对雪柔表白心意。”
“是吗?但你想要的,可不只是灵雪柔,还有我这个未来明渊宗掌门的身份。”
明庭晔毫不留情的揭穿明庭钟的深情假面具。
“雪柔已经全都告诉我了,明庭钟,我的好兄弟,你暗示她你也是掌门的继承人,逼她写信给灵渊宗掌门,想杀了我,未来继承掌门之位。”
“没有,你胡说!我没说过这话!”本来理直气壮的明庭钟没想到灵雪柔会背叛他这么彻底,脸色一变,立即否认。
“堂哥,我确实和灵灵雪柔睡过,但那是你先不要她的。”
“你和陌倾城偷情被雪柔当场抓奸,非但毫无悔改之意,还当众说要和灵雪柔解除婚约。”
“既然你都要退婚了,我们在一起有什么问题?”
明庭钟振振有词,阴郁的目光扫过灵雪柔,他嘿嘿冷笑两声问:“你说是不是雪柔?”
“当时你在我怀里哭的快要晕过去,说恨死明庭晔了,一定要让你爹杀了他雪耻,我还劝你不要这么冲动,如今你怎么能反咬一口污蔑我呢?”
“你胡说!我没说过这话!”这次轮到灵雪柔脸色变了。
“阿晔,你不要信他,他在挑拨我们的关系,我从没对他说过一句你的坏话。”
众人面前,灵雪柔又恢复成一贯的温柔纯善,她哭着抓住明庭晔的手臂,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
从头到尾,她都没有再看明庭钟一眼。
她的立场已经很鲜明。
在明庭晔和明庭钟中,她始终选择的都是明庭晔。
之前放弃明庭晔是觉得毫无希望,如今掌握了明庭晔最大的把柄,不怕他再翻出她的手心,所以自然就舍弃明庭钟了。
毕竟明庭晔做未来掌门的概率还是最大的,明庭钟只是个候补,能力长相身份地位各方面都不如明庭晔。
就算明庭晔的剑骨是假的,但只要没人知道,那就是真的。
本来灵雪柔是不想把事情搞得这么僵的,为了讨好挽回明庭晔,她把失身给明庭钟的事全赖在他身上。
而且还添油加醋无中生有的说了很多明庭钟的坏话,包括那些明庭钟诋毁明庭晔的话。
当然剑骨这件事也没瞒着明庭晔,确实是明庭钟对她说的。
只是灵雪柔怎么都没想到,明庭晔听完后,直接拉着她来跟明庭钟对质。
然后,两人就打起来了。
“雪柔,你来当着大家的面说清楚,明庭钟酒后奸.污你那晚是怎么对你说的?”
灵雪柔脸色变了,她颤抖着唇,求助似地望着明庭晔。
背后怎么说人坏话都可以,但当面诋毁造谣就有点不厚道了。
灵雪柔还是很迷恋明庭钟的床.上功夫的,本来还打算等跟明庭晔完婚后,找机会再去跟明庭钟偷情。
现在要是当面诋毁造谣,只怕就跟明庭钟彻底翻脸,以后都不可能再跟他有什么了。
可惜明庭晔像是没看懂灵雪柔的求助,冷着脸又重复了一遍。
“说啊雪柔,这么多人在呢,怕什么?他还能当众杀了你不成?”
明庭晔皮笑肉不笑,还故作温柔的摸了摸灵雪柔的脑袋,柔声道:“有我呢,别怕,大胆说出来。”
灵雪柔知道今天这事是无法善了了,明庭晔摆明了就是堵死她左摇右摆的可能。
要他,还是要明庭钟,必须做出抉择。
旁边看戏的黎宁瞥了眼明庭晔,又扫了眼明庭钟,心知明庭晔想要的绝不是灵雪柔当众污蔑明庭钟。
他想要的是逼疯明庭钟,他想要的是灵雪柔的命,想让她和孙娇珠一样死在明庭钟手中,然后再借此除掉明庭钟。
就是不知道灵雪柔是否会如他的意,当众刺激明庭钟。
第 46 章 美男子深夜相约
灵雪柔短暂犹豫后, 还是一狠心,坚定地站在了明庭晔这边。
她愤恨地瞪了眼明庭钟,带着哭腔对明庭晔说:“阿晔,我从没想过要背叛你, 那天你和陌倾城走后, 我哭了很久, 双腿发软路都走不动了。”
“六师弟假惺惺地走到我身边, 说要扶我回房,却把我强行带到了东华峰他的房间里。”
“他哄骗我喝下含药的酒, 我人事不省,醒来时已经被他得逞,呜呜我当时想死的心都有了, 他却用这件事威胁我, 不许我死,不许我告诉任何人。”
“后来他逼我天天去找他,还说我只要帮他杀了你, 他就能做未来的明渊宗掌门,我就是掌门夫人。”
“我当然没有听他的,我知道他是骗子,他就是看中我爹是灵渊宗掌门,想利用我除掉你, 顺利登上掌门之位。”
“阿晔,我错了, 我就是那段时间伤心糊涂了,我以后绝不会再信这个心狠手辣的大骗子,你就原谅我一次吧。”
灵雪柔拽着明庭晔的衣袖,跪在他脚边哭泣, 从头到尾都没敢看明庭钟一眼。
明庭钟简直目瞪口呆,他气得浑身发抖,指着灵雪柔骂道:“你胡说!我什么时候给你下.药了?”
“明明是你自己伤心非要拉着我喝酒,还故意装酒醉勾引我,说明庭晔从来没碰过你,你早就想男人想疯了,哭着求我碰你。”
“你这贱人,在床上比妓女还放.荡无耻,现在装什么正经?”
明庭钟气的要发疯,做梦也没想到灵雪柔是这种两面三刀的恶毒女人。
当时又没用影珠录影,面对灵雪柔的污蔑,他浑身是嘴也说不清。
除了把脏水泼回去毫无办法。
他知道,他又被放弃了。
在他和明庭晔之间,所有人都会毫无缘由的选择明庭晔,他永远也比不过这个沽名钓誉的伪君子。
“我没有,我就是被你逼的,明庭钟你不是人,你毁我清白还当众倒打一耙污蔑我的清誉。”
“我灵雪柔发誓,今日所说的话有一句假的,让我天打雷劈万劫不复。”
灵雪柔是个戏精,还是个擅长哭戏的戏精,明庭钟那点污蔑的段位在她跟前根本不够看。
为了取信讨好明庭晔,灵雪柔不惜当众发下毒誓。
明庭钟气的干瞪眼,却一点办法都没有,除了用阴鸷怨毒的目光一遍遍凌迟她,对灵雪柔构不成任何实质伤害。
“好了阿柔,我信你,以后我会好好待你的。”
明庭晔瞟了眼明庭钟阴沉的脸色,微微勾了勾唇。
他已经收到他想要的结果,便温声软语的安慰灵雪柔,还把她当众揽到了怀里。
灵雪柔激动的要哭了,和明庭晔订婚多年,他从未对她如此亲近过,她终于有了一点作为他未婚妻的幸福感。
这边两人你侬我侬,那边明修仪狠狠瞪了一眼儿子,伸手驱散围观的众人。
“都各去忙吧,收拾收拾等会儿离开这里。”
“我已在百里外探到一处飞虎巢穴,里面有一对元婴期飞虎夫妻,五六个飞虎幼崽,附近还有其他飞虎巢穴,今晚我们去猎杀飞虎。”
大家吃瓜也吃的差不多了,纷纷各自散去。
灵雪柔娇羞的跟在明庭晔身后,把他拉到了灵渊宗那边。
灵渊宗几个人围着明庭晔说说笑笑,像一家人一样其乐融融。
叶宗照旧和其他明渊宗弟子们聚在一起,没有明庭晔,他就是众人的小头领。
明修仪把明庭钟拉到了一边单独训话,说了些什么黎宁不知道。
她和江夜芙形影不离,单独在另一边,江夜芙平时高冷,也没人来打扰她们。
简单的整顿过后,众人跟随明修仪出发去他说的那处飞虎巢穴。
飞虎巢穴距离这边有一百多里,为了不打草惊蛇,他们没有乘坐飞艇,而是御剑飞行。
御剑的速度因个人修为不同,速度也不同。
明修仪带着明庭钟遥遥领先给大家指明方向。
他们身后是以明庭晔为首的灵渊宗几人,接着是叶宗等人,黎宁和江夜芙殿后。
快中午时,所有人都到了明修仪说的那处飞虎巢穴附近。
黎宁和江夜芙是最后跟大家汇合的,她们来时,明修仪和明庭钟并不在附近。
说是去巡视附近的地势和妖兽异兽分布情况。
这次猎捕的范围比较大,飞虎巢穴是一大片山林,群山环绕,中间是平原谷地。
平原中还有纵横交错的山丘溪流和茂密的树木,像是天然的野生动物园。
要猎捕的也并不是一只飞虎,而是能捕多少捕多少。
飞虎这种妖兽,只在大荒出没,皮毛光滑漂亮天然能抵挡元婴期以下修士的攻击。
一对翅膀能引雷放电,嘴里的牙坚硬锋利,虎掌味道鲜美,虎骨是锻造高阶法器必不可少的材料。
幼兽还能训成坐骑灵宠。
简直浑身是宝,随便抓一只,不管死活到了外面都能卖出天价。
就算不卖,自己留着也是一辈子的纪念。
毕竟不是谁都能随便来大荒,还能从大荒全身而退的。
这次要不是明修仪和江夜芙两个渡劫期大佬带队,其他人恐怕一辈子都没机会来大荒。
大家都在热烈讨论如何抓获飞虎,黎宁兴趣缺缺,和江夜芙坐在树下休息。
她一向对打打杀杀的没兴趣,而且打猎这种事,总觉得有点残忍。
片刻后,明修仪和明庭钟回来了。
“大家放心,这附近方圆五百里都没有大型高阶凶兽,最凶残就是这些飞虎们。”
“这是传讯飞哨,大家每人一个,到了晚上各自散开去找飞虎踪迹。”
“发现飞虎踪迹或者遇到危险的时候只要吹响哨子,附近的人就能立即赶来支援。”
明修仪从他的乾坤袋里,拿出一大把银色的哨子分给众人。
“大家不用担心安全问题,我和江峰主都是渡劫期,待会儿一南一北守在两边,不管谁遇到危险,只要吹响飞哨,我们都能瞬息间赶来支援。”
说完,明修仪看向江夜芙,笑着道:“江峰主,你选南边还是北边?”
江夜芙意味不明地看了看明修仪,倒没拒绝他的提议,说:“我选南边吧。”
其他人不知道明修仪的底细,以为他这么安排是为了猎杀飞虎。
只有黎宁和江夜芙知道,他这可不只是想猎杀飞虎,而是故意把大家分散开,方便他采补后毁尸灭迹。
就算明修仪说这里没危险,但这里可是大荒,任何意外情况都会发生。
葬身妖兽口中,迷失方向,都是人失踪的合理理由。
除了黎宁和江夜芙,明庭晔可能也看出来明修仪的目的。
不过这正合他意,他也想要把知道他换剑骨的人全都留在大荒。
江夜芙到底是心怀慈悲,和明修仪划分区域后,她招呼叶踪,让他和其他那些明渊宗的弟子跟她一起守在南边。
南边就是现在他们落脚的平原。
虽然答应孙宏石不介入他人因果,不管闲事,但这些到底都是无辜的年轻人,她不想让他们成为明修仪采补的对象。
叶宗性格八面玲珑,头脑也极为聪明。
被魔修吸干的那个南泽峰弟子平日里和他关系不错。
看到那个弟子的第一眼,他就联想到上次宋映月的死因。
两人都是被魔修吸干,只剩一张人皮。
叶宗虽然不知道杀人的是谁,但总觉得和明渊宗脱不开干系,很可能就在这次来大荒的人里。
对江夜芙的主动招揽,他欣然答应,带着其他明渊宗弟子一起围在江夜芙身边。
明庭晔看了看江夜芙,打趣了两句后,带着明庭钟御剑往北飞去。
明庭晔没跟明修仪,也没跟江夜芙,他单独带着灵雪柔和其他灵渊宗的人去了东边的山谷。
二十多人分做了三伙,跟着江夜芙的最多,加上黎宁一共十五人。
大家选了一处地势平缓的坡地扎营,坡地不远处是一条小溪,溪流里有一种白鱼看起来很肥美。
简单安置好后,叶宗带人去抓鱼,黎宁寸步不离江夜芙。
飞虎是夜行动物,白天它们都在巢穴中睡觉,晚上才会出来觅食活动。
一下午的时间,大家无所事事便将抓来的鱼和打来的猎物一起处理了做饭吃。
修士可以吃辟谷丹,不过辟谷丹就像压缩饼干一样,吃着到底是没有食物好吃。
特别这里是大荒,到处都是各种奇珍异兽,味道十分奇特鲜美。
这里随便抓的一只野鸡平时在外面都是难得的珍馐。
转眼间天色渐晚,明修仪传讯过来,让大家分散开,搜寻飞虎踪迹。
男人们全都兴致勃勃去猎杀飞虎。
黎宁对猎杀飞虎没任何兴趣,加上她修为低,也不想拖大家后退,便要求留守营地。
江夜芙便陪她在营地里看星星。
不过没多久,外面就传来急促的哨声,有弟子发现飞虎踪迹,紧急求援。
江夜芙放开神识,看了眼那个弟子的距离,距离营地没有多远,便交代黎宁不要乱跑,她去支援那个弟子。
虽然附近也有其他弟子能赶过去支援,但江夜芙有私心。
她想要一对飞虎的翅膀和皮毛,亲自给凌一斩做一件大氅。
黎宁表示支持,答应江夜芙自己绝对不会离开。
江夜芙还是不放心,临走前在营地周围设置了结界,只要黎宁不出去,就算明修仪过来,一时半会儿也打不开结界。
黎宁笑着说她想多了,目前黎宁的修为只有筑基期,明修仪就算想采补,也看不上她这点修为。
江夜芙走后,黎宁独自躺在草地上看星星,看着看着迷迷糊糊犯困了。
就在她似睡非睡,意识朦胧时,隐约听到不知何处传来的箫声。
和清晨哀婉悲切的箫声不同,这会儿的箫声虽然依旧厚重,却带着几分缠绵悱恻,仿佛吹箫的人正通过箫声向心上人诉衷肠。
黎宁坐起来,仿佛被箫声勾走了魂一样,不知不觉走出了营地。
顺着箫声,她一路往西边的树林里走去。
虽然好像有点被控制了心神,但她脑子是清醒的,只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脚。
吹箫的人是谁?又是墨云吗?
黎宁带着一肚子的好奇,很快在树林里见到了那个吹箫的人。
还真是墨云。
他坐在一株三人合抱那么粗的老树枝丫上,背靠着粗糙的漆黑树身,头戴斗笠,手持玉箫,微微垂眸正在吹的入神。
黎宁仿佛魔怔了一样站在树下静静的听着。
随着箫声,她仿佛走进了墨云的心中,感受到箫声中传出来的那种求而不得的痛苦。
黎宁很好奇,像墨云这样的绝世美男子也会有得不到的人吗?
第 47 章 他俯身低头像是要吻她似……
一曲结束, 墨云终于好像发现树下有人,垂眸向黎宁看来,神色冷冷的。
黎宁冲他微笑,今晚的墨公子心情似乎不太好。
话说他有心情好的时候吗?
黎宁印象里, 几次见面, 他好像就没有心情好的时候。
墨云瞥了一眼黎宁就收回目光, 背靠着树干淡淡的问:“白姑娘是专程来听我吹箫?”
黎宁点点头, 又摇摇头,她仰着脖子努力看向树上的黑衣美男子。
“你这箫声是不是有什么勾人的东西, 我听见箫声后,两条腿好像不是自己的,顺着箫声就找过来了。”
“哦?”墨云微挑眉, 目光再次看向树下的黎宁。
“白姑娘这可就是蛮不讲理了, 我吹我的箫,你自己想听就说想听,又何必怪在我身上, 我又没说不让你听。”
黎宁尴尬的站着,虽然她的话确实听起来有些不讲理,但是实话啊。
这个世界是有音修存在的,别说用箫声把人引出来,就是用箫声杀人都不稀奇。
但墨云不承认, 她又没证据,只能吃哑巴亏了。
“你为什么大晚上不睡觉, 在这里吹箫?”黎宁换了个话题。
反正来都来了,不管是不是墨云故意用箫声引她出来,他应该对她都没恶意。
可能是心情不好,想有人陪, 又拉不下脸承认。
“我想什么时候吹就什么时候吹,管它白天黑夜的。”说完,他从树上跃下来,站在黎宁面前。
“听了这么久,可听出什么了?”
黎宁往旁边移了移,本来大晚上树林里就没什么光线,再被墨云高大的身形这么一笼罩,眼前顿时漆黑。
头顶的月光一丝都漏不下来,莫名就有些压迫感。
“你在想念你的情人吗?”黎宁挪到距离墨云三步远的距离,靠在一株树上。
头顶树叶缝隙正好有月光洒落下来,她这个角度,仰头勉强能看清墨云线条清晰优美的脸部轮廓。
和白日那种惊人的攻击性俊美不同,夜晚月色朦胧了那让人失魂的窒息感,添了几分神秘,他神色似乎也柔和了几分。
“白姑娘还真能听出来啊,我确实在思念我曾经的妻子。”墨云俊学着黎宁靠在身后的树干上。
俊美如天神的脸上出现淡淡的哀伤。
“曾经的妻子?她怎么了?”黎宁惊讶道。
“她走了,不要我了。”
黎宁松了口气,原来是被抛弃了,还以为他妻子病逝了呢。
“其实她从来就没喜欢过我,是我强行将她留在身边,逼她做我的妻子,最后她还是打伤我逃走了。”
黎宁听的呆住了,没想到长得这么帅的男人居然还需要强取豪夺。
“为什么?你长得这么帅,哪个女子如此不开眼,竟然看不上你?”黎宁打抱不平。
“白姑娘这话说的,难道长得好看就能无往不利?”墨云瞥了眼黎宁,“你不也没看上我?”
“那不一样,我这个人不好美色,更看重内在,我不是说你没内在,主要是我们才刚认识,我要是就看上你了,不显得太轻浮了。”黎宁勉强解释道。
这话说的她自己都不信,她不是不好美色,她只是胆小,怕麻烦。
而且,明渊宗还有阿辰在等着她。
虽然她没答应和他在一起,但也算间接给了承诺,哪能这么快就移情别恋。
“看吧,你都没看上我,她和你的情况相似,如果不是我逼她,她也不会跟我在一起。”
“这世上总有些女子是与众不同的,我也不怪她。”
墨云言谈间透着淡淡的酸涩无奈。
“没关系,你会遇到更好的。”黎宁真心安慰。
“谢谢。”墨云侧过头来看着黎宁,神色间有些恍惚。
头顶的月光透过树叶罅隙洒落在他俊美如神的脸上,他的目光比月光还温柔,就那么凝望着黎宁。
眼神却又有些飘忽,仿佛透过她在看另一个人。
没有人能抗拒绝世美男子这样温柔的目光,就算黎宁知道他看的不是自己,还是忍不住心跳加快,手心冒汗,脸颊一阵阵发烫。
在他的目光凝视中,她仿佛成了被网住的猎物,完全移不开视线,就那么一直和他对视。
不知过了多久,墨云终于回过神来,他移开目光,她也终于从他的网里挣脱出来。
“知道我为什么愿意和你说这么多吗?”墨云又看过来,“因为你的眼睛和她长得很像,而且她也姓白。”
黎宁又有那种被网住的感觉了,这次更严重,明明没有喝酒,却有种微醺的感觉。
她从不知道一个人的眼神也能这么醉人。
恍惚间,她觉得墨云在靠近,他走到她身边,手臂撑在她身后的树干上,俯身低头像是要吻她似的。
黎宁魔怔了,明知道墨云是把自己当成了他的妻子,她却不想躲开,仿佛陷入了梦境一样。
甚至没缘由的有些期待他的吻。
“对不起,我失控了。”
好在墨云及时清醒,他道歉后,退回旁边的树下。
“墨公子,我这个人对美色没什么抵抗力,你可千万控制住了,不然别怪我占你便宜。”黎宁尴尬的咳了两声,试图开玩笑化解尴尬。
“没关系,我不介意。”墨云却轻笑了一声,又看过来。
“正好我也想走出上一段感情,你若不介意,我可以试试用你忘掉她。”
“这不好吧。”黎宁顿时面红耳赤,“其实我挺介意的,不想做别人的替身。”
特么的,尴尬还没化解,直接升级成暧昧了。
这个墨公子看着满腔深情,实际也是个渣男。
黎宁对墨云的观感顿时下降了好几个点。
“没关系,我也就是随便说说。”墨云瞟了眼黎宁,仿佛是察觉到她的反感,他自嘲地笑了笑。
“其实我短期内根本忘不掉她,你可别想太多。”
黎宁没忍住,给了他一个白眼,“放心,我从来不会想太多。”
墨云又笑了一声,道:“能说说当初你是把我认错成什么人了吗?”
“也是你的心上人吗?那就太巧了。”
“不是,只是我的一个朋友。”
“是那个陌星河吗?”
“不是。”
“那你这朋友关系还挺复杂的,能讲讲你和你朋友们的事吗?”
“没什么可讲的,就是一个普通朋友,突然在这里看见了,就想打个招呼。”
“陌星河是我爹的朋友,我也好多年没见了,跟他并不熟。”
“那你为什么会觉得我是陌星河呢?”
“我一时想岔了,看着年纪相仿就胡思乱想,你不要介意。”
黎宁并不想说太多过去的隐情,就算墨云长得惊天貌美,很多事也不是随口就能说出来当谈资的。
“我想回去了。”黎宁开口告辞,“有点太晚了,我怕我家人担心。”
“好,用我送你回去吗?”
“不用了,没多远,我自己可以。”黎宁对着墨云挥了挥手,“再见。”
墨云也对她挥了挥手,说了声同样的:“再见。”
黎宁转身往树林外走,还没走出树林,就听到营地那边传来尖锐的哨声,还有江夜芙焦急呼喊她的声音。
黎宁立即拿出哨子吹了一声,表示自己平安,以及现在的位置。
那边的江夜芙立即吹了声哨子,表示听到了,还有她的位置。
黎宁匆匆向哨音传出的地方奔去。
她走的匆忙,没注意身后的墨云像一团雾一样的散开,消失了痕迹。
黎宁很快遇到了江夜芙,江夜芙身边还跟着很多人,除了明渊宗的弟子们,还有灵渊宗的几人。
“发生什么事了?”黎宁觉得大家神色很不对劲,气氛也有些紧张。
特别是灵渊宗的几个人,面面相觑,仿佛都有些心虚。
她扫视一圈,发现除了明修仪父子和灵雪柔之外,所有人都来了。
“雪柔不见了,明庭钟也不见了。”明庭晔一副担心又愤怒的样子,“四师妹看见他们了没?”
黎宁摇摇头,说:“没有。”
她目光扫了眼明庭晔,他虽然看起来一脸愤怒,实则嘴角扬起极不可查的弧度,她心中有了隐约的猜测。
“大晚上的,雪柔能去哪儿,不会是遇到飞虎了吧。”灵雪柔的大哥灵风野故意带偏话题,不想让大家觉得妹妹又出轨了。
虽然他自己都有点怀疑妹妹是私自去找明庭钟了,但这话没有实证之前,他是绝对不会承认的。
灵风野看向明庭晔:“明公子,我妹妹刚才一直和你在一起,为什么会不见了?”
作为大哥,他是真的担心妹妹。
“你是化神后期,她一直跟着你,你为什么看不住她?”
面对灵风野咄咄逼人的质问,明庭晔并没有恼怒翻脸。
他耐心的解释:“当时雪柔说她要去方便,我不好跟着,就在附近守着。”
“后来怎么等都等不到人,我心里担心,进去找的时候已经看不到人了,地上只有她匆匆跑掉时掉落的一只簪子。”
明庭晔把簪子拿出来,确实是灵雪柔白天还戴在头上的发饰。
他这话说的毫无破绽,灵风野盯着他无话可说。
“阿野,先别追问谁的责任,赶紧找人吧,雪柔只有金丹期的修为,万一遇到元婴期的飞虎,她可不是对手。”灵渊宗的一个长老道。
“要是遇险,她怎么不吹哨呢?”叶踪嘀咕了声,但他聪明的没有当众提出这个问题。
接下来大家便各自御剑飞到空中找人,为了防止再出现意外,大家没有再分开。
明庭晔和灵渊宗的两个化神期长老纷纷放出神识,查看周围的动静。
作为一行人里修为最高的渡劫期,江夜芙也放出自己的神识帮着搜寻。
黎宁跟在江夜芙身边,等着看好戏。
很快江夜芙便在二十多里外的隐蔽山洞里发现灵雪柔的踪迹,她还真和明庭钟在一起。
众人急忙飞过去,却发现走到山洞口十多米的地方,就被一层无形的结界挡住了,不管是从空中还是地面都无法再往前走了。
并且,这个结界还能屏蔽声音,灵风野站在结界外大声呼喊灵雪柔的名字,里面的两人根本听不见。
虽然是深夜,但大家都是修士,夜里视物和白日一样。
况且这山洞也不算山洞,严格来说是两道夹角山崖之间的裂缝,外宽内窄,山洞口有两三米的样子,里面五六米之后又连在一起。
上面还是露天的,看起来就是个不规则的三角形。
今晚月光皎洁明亮,照在山洞内,里面发生的事情外面看得一清二楚。
“明庭钟,你把我抓来这里想干什么?以为这样我就会跟你和好?”
灵雪柔披头散发,正奋力想挣脱明庭钟的钳制,但她只是个金丹期,远不是明庭钟这个元婴期的对手。
两人应该纠缠了好一会儿,灵雪柔身上多处被抓伤,衣袖都被扯破了,露出雪白的胳膊。
“干什么?你不是说我奸.污你吗?我现在就坐实这个罪名。”明庭钟嘿嘿阴笑,伸手狠狠将灵雪柔按在了山洞粗糙的墙壁上。
“贱人!你打的好算盘,真以为我是你能随便玩弄的人?”
明庭钟一边怒骂,一边抬手左右开弓一连给了灵雪柔十几个耳刮子。
灵雪柔披头散发的脑袋像个拨浪鼓一样,被他打的左右摇摆,整个人都懵了。
明庭钟手重,灵雪柔两个脸颊很快高高肿起,嘴角都被打破流出血。
短暂的懵逼后,灵雪柔终于反应过来,她抓住明庭钟的手厉声怒骂:“明庭钟,你疯了,你敢打我,阿晔不会放过你的。”
“还敢给我提明庭晔?真以为我怕了他?”明庭钟神色陡然狰狞,甩脱她的手后,又是一巴掌狠狠的抽在了灵雪柔的脸上。
这一巴掌打得狠了,灵雪柔嘴里血沫混着牙齿喷出来,话都说不清了。
她终于知道怕了,左右环视狭窄的山洞,不敢再跟明庭钟硬碰碰,她跪下来哭着求饶。
“阿钟,你放过我,我不是故意要污蔑你的,是明庭晔逼我那么说的,求求你放过我好吗?”
“只要你放过我,我立即跟明庭晔退婚,以后全心全意跟着你,再不会有二心。”
为了不挨打受罪,灵雪柔很会见风使舵,立即把她对付明庭晔的那套搬出来对明庭钟。
明庭钟呼吸急促,听着林雪柔求饶,再看她满是血的脸,他心中涌出异样的兴奋。
“晚了,贱人!”
明庭钟伸手揪住灵雪柔的头发,扯开了她的衣服,低头狠狠地咬在她雪白的肩头。
灵雪柔痛的惨叫,惊恐地盯着明庭钟。
她终于意识到不对,此刻的明庭钟像野兽一样,满嘴鲜血,眼里闪着诡异的光。
“救命啊,救命啊谁来救救我,阿晔,明庭晔,哥哥,伯伯,爹爹救命啊……”
灵雪柔拼命的呼喊,疯狂的挣扎着想逃,但她根本就不是明庭钟的对手。
拼尽全力推开明庭钟后,跑了没两步就又被明庭钟抓住了。
“阿柔,你坚持住,哥哥现在就来救你!”
山洞外,灵风野拼命拍打结界,但他只是个元婴期,根本撼动不了眼前的结界。
其他人立即上前帮忙,灵渊宗的两个长老都是化神期,联手之后,终于稍微让结界晃动了一下,但还是破不开。
明庭晔这时候表现出非常大度的一面,他一副不计前嫌的样子,挥掌帮着灵风野等人一起破除结界。
叶踪和其他明渊宗的弟子们也加入,所有人都在拼尽全力攻击结界,但那结界却不知是何人所下,这么多人拼尽全力也破不开。
江夜芙和黎宁站着众人身后,没有加入破除结界的行列。
两人都在心中纠结,要不要救灵雪柔。
江夜芙是渡劫期,想要全力破开结界还是有办法的,但她想起孙宏石说的话,不要介入他人的因果。
看样子,这结界应该是孙宏石下的。
他应该一直都在等明庭钟发疯的机会,现在终于让他等到了。
只有很多人一起目睹明庭钟发狂的情况,才能把明庭钟的罪行曝光,为他女儿报仇。
黎宁其实可以让大白控制明庭钟,终止现在的暴行。
但她和灵雪柔关系并不好,这个五师妹从拜入掌门门下就从没正眼看过黎宁。
和其他人一样,把黎宁当空气,孤立排斥她。
而且看她这段时间反复在明庭晔和明庭钟之间跳跃,人品并不比孙娇珠好多少。
救了她,不但不会被感激,还会曝光大白的存在。
到时候,搞不好反而会把黎宁拖下水,说她跟妖蛇是一伙的,给她扣个养妖鬼的恶名。
思量再三,黎宁决定袖手旁观。
江夜芙心里也在同样的纠结,但她到底是一峰峰主,又是这次来大荒的领队之一,弟子有难,她有责任救人。
“都让开,我来破结界。”
江夜芙最终决定救人,她遣散围在结界前的众人,抬手正准备一掌拍在结界上,一个黑衣人突然从天而降,一掌拍向她后心。
黎宁忙提醒:“小心!”
她话音刚落,江夜芙已经反应过来,转身一掌对上那个黑衣人。
那黑衣人修为不比江夜芙弱,两人对掌,简直天崩地裂一样,磅礴的气浪瞬间掀飞周围的弟子们。
那黑衣人一掌打完,并不跟江夜芙纠缠,而是去攻击灵渊宗的两个化神期长老和明庭晔。
他一连三掌拍在三人身上,打的三人都口喷鲜血,丧失行动能力。
然后,他又来跟江夜芙纠缠。
刚才对那一掌,江夜芙已经认出眼前的人是孙宏石,她心中叹了一声,知道今晚灵雪柔是必死无疑了。
黑衣人并不跟江夜芙苦斗,而是故意把她引到一边,不让她回来破除结界。
没了江夜芙,明庭晔和灵渊宗的两个长老又都重伤,结界算是彻底打不开了。
今晚最奇怪的是,明修仪始终不见踪影。
黎宁仔细又数了一下明渊宗弟子,大家都在并不少。
那明修仪就不是抓了人去采补,应该是被人绊住了。
那个人会是谁,黎宁脑海里浮现墨云的样子。
他也不知是什么人,似乎从一开始就故意针对明修仪,抢走了他费劲猎杀的九头妖蛇,还打伤了他。
结界破不开,众人只能苦苦在外边等着,眼睁睁看着灵雪柔在里面哭着哀求。
但她越是哭着求饶,就越是刺激林庭钟的兽性。
明庭钟一把揪住灵雪柔的衣领,像拖死狗一样,将她从地上拽起来。
“雪柔,你知道孙娇珠是怎么死的吗?”明庭钟阴测测的笑着。
“孙娇珠也跟你一样,一边享受我的爱慕,一边执意要嫁给明庭晔。”
“我和孙娇珠,从小订过娃娃婚,我一直都很喜欢她,一直把她当未来妻子迁就纵容。”
“她嚣张跋扈蛮不讲理,还爱使小性子,这些我都能忍,但她不该说我不如明庭晔。”
“知道我这辈子最恨什么了吗?最恨别人拿我和明庭晔比较。”
明庭钟呸的一声,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
“明庭晔算个什么东西?我三岁筑基,他十岁还无法筑基,他有什么资格跟我比?”
“我不是告诉你了吗,他的剑骨是挖了陌星河的换上,是我娘亲手给他换的剑骨,我娘为此还被他爹灭了口。”
“明庭晔这个废物,他唯一比我强的就是会投胎,有个好爹。”
明庭钟越说越激动,手下动作也就越发粗暴野蛮。
“为了自己的废物儿子,掌门也算是殚精竭虑,从小就让我爹和杨诚仁那条狗四处帮他寻找根骨绝佳的孩子。”
“后来还真让他在沉渊宗找到一个天生剑骨的倒霉蛋。”
“他就像等那出栏的猪一样,不惜自降身份跟对方的凡人爹娘做朋友,传授那个倒霉蛋剑法。”
“后来,他终于等到对方父母松懈,视他为好友,在那个倒霉蛋十三岁那年,领回山上做了内门弟子。”
“对方父母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掌门是个衣冠禽兽,那个叫陌星河的倒霉蛋来明渊宗没两年就被挖了剑骨,换给了明庭晔。”
“他的父母找上门来也被掌门打死了,我娘也被他灭了口。”
“我亲眼看见他把我娘打死了。”明庭钟眼中浮现刻骨的恨意,一口狠狠咬在了灵雪柔左边脸颊上。
他眼中燃起血色,不知是因为仇恨还是兴奋,眼珠血一样赤红。
“那年我四岁,娘亲应该是觉察到掌门的恶意,偷偷带着我逃走,但半路被掌门截住。”
“娘把我藏在树洞里,嘱咐我不要乱跑。”
“随后她就跟掌门打起来了,虽然掌门蒙着脸,但我还是认出来他就是明修儒这个人面兽心的畜生。”
“后来我爹追来了,求他放过我娘一条命,可他还是毫不留情的一掌打死了我娘。”
“娘死前用她的身体护住我藏身的树洞,她的血流到我脸上,又腥又苦。”
“他给我爹许诺,会让他成为一峰之主,只要我爹帮他隐瞒明庭晔换剑骨的事。”
“我爹为了一峰之主的位置,眼睁睁看着明修儒杀了我娘。”
明庭钟眼中流出血泪来。
“这么多年过去了,我爹风流潇洒情人遍地,做了东华峰峰主的宝座,早把我娘忘到了九霄云外。”
“就连明庭晔,这么多年也从不曾去我娘墓前祭拜。”
“这世间,唯一还能记起她的人只有我。”
“我恨明修儒这个畜生,恨我爹,更恨明庭晔这个废物。”
“一切都是因为他,死了这么多人,他有什么资格被人敬仰?他身上所有的光环都是别人的血染成的。”
明庭钟狠狠一口咬掉灵雪柔的耳朵,像是发泄多年的怨恨。
明庭钟像对待孙娇珠那样,在灵雪柔凄厉的惨叫声中逐渐兴奋。
结界外的众人脸色全都变得惨白,没想到明庭钟是个嗜血的变.态,更没想到,他会爆出这么多明渊宗的隐秘。
就连黎宁都愣住了。
原来陌星河的剑骨是被明庭钟的娘挖掉的。
明庭钟这么仇恨明庭晔,并不是妒忌他,而是因为他的娘亲被掌门灭口。
黎宁不知道明庭钟以前是什么性格,但一个四岁的孩子亲眼目睹母亲死的那么惨。
父亲又冷血无情,多年压抑的痛苦和扭曲的心灵,导致他如此的变态好像也正常。
换剑骨这种事绝对不是正道修士会做的,明庭钟的母亲很可能是魔修,明修仪也因此踏入魔道。
魔修功夫来得快,他试过之后就很难再回头。
原来明渊宗从十几年前就已是魔窟。
和黎宁一样意外的还有明庭晔,他做梦也没想到,他设的局,最后会把他困住。
灵雪柔身上的哨子是被他拿走的,也是他故意把灵雪柔带到明庭钟身边,还引走了明修仪。
并且在山洞外布置结界,防止灵雪柔逃走。
他想用明庭钟的手杀了灵雪柔,再反过来曝光明庭钟嗜血变态的特殊癖好。
这样一箭双雕,就能把两人都除掉。
但他没想到明庭钟居然知道这么多当年的内幕,还当众曝光出来。
结界后来被人动了手脚,他现在根本破不开,明庭晔阴毒的目光扫过震惊的众人。
这些人,一个都别想活着离开大荒。
黎宁无意中触及明庭晔的目光,心中顿时一寒,知道明庭晔绝不会让大家把今晚看到听到的事情说出去-
结界内,明庭钟一口口咬掉灵雪柔身上的肉,用最粗暴野蛮兽性的方式侵占她。
灵雪柔起初还惨叫求救,很快就像当初的孙娇珠一样,被折磨的奄奄一息,哭喊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绝望地闭上了眼睛,软绵绵的身子被明庭钟反向折成了两半,腰椎发出可怕的咔嚓声。
结界外,灵风野发了疯地拼命攻击结界,但他只是个元婴期,用尽所有力气都无法撼动渡劫期大佬布下的结界。
灵渊宗此次一共来了五个人,修为最高的两个长老也就化神期,刚才被蒙面人打伤,现在想拼命也没有命可拼。
还有两个女弟子刚刚跨入元婴期,她们的力量跟结界比起来,无疑是蜉蚁撼树。
五个人除了眼睁睁看着灵雪柔受虐毫无办法。
眼看着妹妹气绝身亡,灵风野跪在结界外嘶声怒吼,拼命捶打结界,但结界内的明庭钟根本看不见也听不见。
他已经把灵雪柔咬的满身都是血,正拽着头发把她拖在地上像麻袋一样摔打踢踹。
一遍踹还一边咒骂。
两个女弟子不忍再看,抱头哭泣。
灵风野还没放弃,求助地看向明庭晔,哀求道:“明公子,雪柔是你的未婚妻,你想想办法救救她吧。”
说着,他的眼泪流下来。
修士很难有子嗣,他也就这一个亲妹妹,从小捧在手心疼爱着长大,本以为这次是来给妹妹撑腰,哪知道却目睹她惨死眼前。
明庭晔捂着胸口阴沉着脸,他刚刚也被打了一掌,白色衣襟上还有大片血渍
“你看我这样子救得了她?”明庭晔嘲讽道,他要能破开结界,早进去把明庭钟掐死了。
“她也是自作孽不可活,明明答应我不再见明庭钟,却还是背着我偷偷溜去找他。”
灵风野理亏,没再求明庭晔,他转头看向其他明渊宗弟子们。
明渊宗这边,叶踪是金丹期,黎宁是筑基期,江夜芙不在,剩下十二个弟子都只是刚刚迈入元婴期。
他们不用灵风野求助,早在刚发现灵雪柔被虐时,就已经合力在外边攻击结界。
但元婴初期和渡劫期实在相差太远,即使十二个人联手,加上叶踪这个金丹期,也无法撼动结界。
孙宏石早在布置结界时就估算过他们所有人的战力,不可能让他们打开结界。
这会儿结界纹丝不动,他们累得气喘吁吁,有的已经站不稳坐到了地上。
“阿柔,阿柔啊,我的阿柔……”绝望至极的灵风野跪在地上捶地大哭。
所有人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灵雪柔死了还被蹂.躏。
这种画面,黎宁以前看过一次,吓得她毛骨悚然,没想到还得再经历一次。
只不过这次目击者众多,她藏身在众人身后,从头到尾都没看结界内的残忍画面。
这种事,不管看多少次都会引起她极度不适。
其实,从明庭晔逼着灵雪柔当众污蔑刺激明庭钟,黎宁就知道灵雪柔会是这个下场。
只是没想到这么快,早上刚刺激完,晚上他就忍耐不住犯病了。
虽然明庭晔说是灵雪柔故意甩开他去见明庭钟,但黎宁觉得他肯定说谎了。
明庭钟能顺利带走灵雪柔,明庭晔绝对帮忙了。
但结界肯定不是明庭晔布置的,就算是他布置的,后面也肯定被孙宏石加固了。
不然,明庭钟在结界内揭发明庭晔假剑骨时,他早就冲进去堵他的嘴了。
这事,还真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灵雪柔脑袋被明庭钟生生踩碎时,江夜芙回来了。
这时间也是掐的正好,让她来不及救援。
明修仪始终没有出现,不知道被谁绊住了。
和江夜芙一起回来的还有那个黑衣人。
黑衣人轻松的走入结界内,一掌打晕了明庭钟,取走了放在山洞上面的影珠。
然后拿下蒙面的黑巾,正是孙宏石。
明庭晔惊呼:“孙峰主,你怎么会在这里?刚才打伤我们的人就是你?”
“你为什么阻止我们救雪柔?你存的什么心思?”明庭晔是真惊讶。
他做梦也没想到,换掉他结界的人居然是孙宏石。
孙宏石冷冷的看着他:“我要为女儿和夫人讨回公道。”
“你们说,这个畜生该不该死?”孙宏石将昏迷的明庭钟拎在手里,结界自然消散。
“自然是该死,该千刀万剐!”灵风野愤怒咆哮,咆哮完才想起来,是这个人下了结界,阻止他们进去救人。
“你也该死!为了替你女儿报仇,故意设计我妹妹惨死!”灵风野愤怒的上前揪住孙宏石的衣领。
孙宏石是渡劫期,按说是不该被灵风野制住的,但他就是站着不动,任由灵风野揪住他衣领摇晃。
“灵风野想为妹妹报仇尽管动手,你们灵渊宗的人一起上也行。”孙宏石歉疚地看了眼灵风野。
“不过我觉得还是先处置了这个禽兽。”孙宏石将昏迷的明庭钟狠狠惯在地上。
“你们说,该怎么处置他?”他看向众人,目光在人群中逡巡。
但却没人回应他,都在回避他的视线。
明庭钟可是明修仪的儿子,谁敢瞎出主意。
最终,还是明庭晔先开口,“那就杀了他。”
明庭晔咳了一声,捂着胸口走上前,拔出配剑就要刺死明庭钟,却被孙宏石随手一道剑气挡开了。
“现在还不能杀他,我要让明修仪亲眼看看他儿子是什么畜生。”
“再把他带回明渊宗,让掌门亲自发落,你们可愿随我一起去作证?”
孙宏石看向灵渊宗的几个人。
灵风野愤恨地盯着孙宏石,却没回应他的话。
大家都不是傻子,刚才只顾着震惊和救人,很多事没有细想。
如今回过神来,才发现他们的处境很危险。
他们刚才听到了一个惊天大瓜,明渊宗掌门给儿子换了别人的剑骨。
这种事,明渊宗怎么可能让人传出去?
他们真敢踏入明渊宗,绝对是有去无回。
“孙峰主,我代替我爹做决定,就在这里杀了他,现在就杀了他。”明庭晔阴鸷地目光扫过山洞前的众人。
这里的人,他一个都不会放过,不会让他们活着离开大荒,包括明修仪。
但要怎么杀,他还得细细思索。
现在能杀一个是一个,只要孙宏石杀了明庭钟,明修仪必定不会放过他。
明修仪和孙宏石斗个两败俱伤,他就能暗中把这两人都解决掉,其他人修为都没有他高,好对付。
唯一棘手的就是江夜芙。
但没关系,只要他控制了黎宁,江夜芙投鼠忌器,就不敢乱来。
等到回了明渊宗,自有爹爹对付她。
明庭晔打的好算盘,可惜孙宏石不上当,不管他怎么说,怎么煽动,孙宏石坚决要带明庭钟回明渊宗接受掌门的审判。
就在两人争吵时,明修仪出现了。
明修仪仿佛被人狠狠揍了一顿,头脸都是血,看起来十分狼狈,。
他一来就看见了孙宏石和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儿子,然后是刚刚从山洞里被抬出来的灵雪柔。
灵雪柔身上的肉一半都被明庭钟咬掉了,浑身血淋淋的,脸上血肉模糊,头颅被踩踏的变形裂开,脑浆都流了出来。
明修仪一看就知道是儿子又犯病了。
其实早上灵雪柔当众污蔑儿子时,他就知道儿子要犯病,所以这一天他都牢牢盯着儿子,生怕他溜出去找灵雪柔泄愤。
结果到了晚上,他一不留神,明庭钟还是跑了。
明修仪急忙想追回来,但路上却被上次抢走九头妖蛇的邪修拦住。
对方修为远比他高的多,两人缠斗了大半夜,他几乎全程挨揍,好不容易找机会逃掉,该发生的都已经发生了。
等看到孙宏石,明修仪便明白,这一切都是孙宏石设计的。
明修仪阴着脸看向孙宏石:“你想怎么样?”
到了这份上,也没必要再客套伪装。
“明修仪,你现在承认我女儿是被你儿子杀了吧。”孙宏石冷冷地盯着明修仪。
两人的目光都如刀子般在空中碰撞出激烈的火花。
“是又怎么样,你是想让阿钟给你女儿陪葬?”
“陪葬?他配吗?我要他被天下人审判,带他回明渊宗公开处刑。”
“不可能。”明修仪断然拒绝,“说吧,你想要什么补偿?除了阿钟的命,其他我都能满足你。”
“既然谈不拢,那只有打一架决定。”孙宏石一句多余的话都不想跟明修仪说,直接拔剑。
孙宏石也是渡劫期,根本不惧明修仪。
明修仪却并不是太想跟孙宏石打斗,他刚刚被那个邪修折磨了两个多时辰,现在根本没劲儿再跟孙宏石打。
但孙宏石根本不跟他多说,拔剑就刺了过来。
明修仪只好仓促迎战,他剑法造诣没有孙宏石高,更擅长道法,便用掌风掀起满地尘土,混淆对方的视线。
这会儿已经是后半夜了,两个渡劫期打起来简直天翻地覆,砂石草屑龙卷风一样在地面刮过,刮到树林时,百年老树都被拔地而起。
原本皎洁的明月被激荡的剑气掌风遮蔽,天地间灰蒙蒙的什么都看不见,不时有人被剑气或者掌风所伤,惨叫咒骂。
江夜芙撑起屏障,护着所有人退后。
两人不相上下的斗了一会儿,突然孙宏石纵身脱离龙卷风的范围,半空中人剑合一,向着龙卷风中心狠狠刺去。
下一瞬,一声惨叫从龙卷风中传出来,是明修仪的声音。
刚才孙宏石终于找到明修仪的破绽,瞅准时机,一剑过去,刺中了明修仪的心脏。
沙尘暴一样的龙卷风终于慢慢消散,月色重新清明。
明修仪心口中剑,本该必死无疑,但他俊逸的面容只是扭曲狰狞了一瞬,就又恢复如初。
他捂着中剑的心口,死死盯着孙宏石,骂了声:“找死!”
随即,诡异的事情发生了,明修仪的眼睛没了眼白,彻底成了全黑,而且瞳孔中仿佛有黑色旋涡在旋转。
他松开手,心口原本中剑的地方居然自己愈合了,他的脸隐隐现出黑色的树枝状魔纹。
同时,黑色的魔气从他背后扩散出来,仿佛一对巨大的黑色半透明翅膀,他的身形也在不断拔高。
有人惊呼:“明峰主他、他是魔修啊。”
“明修仪,你终于露出你的真面目了。”孙宏石站在距离明修仪三米远的地方,捂着胸口咳了一口血出来。
月色下,他沉毅的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为了逼出明修仪的魔修面目,他刚才挨了明修仪好几掌,才抓住刺伤明修仪的机会。
虽然外表看不出来,但孙宏石肺腑内脏丹田都已被明修仪的掌力重伤。
“那又如何?你以为你今日能逃出我手掌心吗?”明修仪现出魔身后,狂傲一笑,根本没把孙宏石放在眼里。
到这会儿,所有人都明白了,孙宏石和明修仪打斗的目的就是逼他现出魔身。
“这里可不止我一个人见证你的魔身,你难道还准备把所有人都杀了不成?”孙宏石道。
“杀便杀了,正好让我采补了疗伤。”
最大的秘密被发现,明修仪再也没有顾虑,他轻蔑的扫了眼躲在远处的江夜芙和其他弟子们,像看一群待宰的羔羊。
“这么说,我夫人宋映月是被你采补后惨死的。”孙宏石眼睛发红。
“是又如何?可惜她修为太低,只是个元婴期,我要是把你采补了,魔功一定能冲到渡劫期。”
明修仪缓缓扬起手,黑色的漩涡在他手中汇聚,他贪婪的目光盯着孙宏石。
“你做梦!”孙宏石怒极,飞身跃起,手中剑携裹着开山裂海的力量朝着明修仪脑袋削去。
两人又开始新一轮的打斗。
但魔化后的明修仪就像不死的怪物,哪怕脑袋被削掉了半边,也瞬间自动长好。
反而是孙宏石,被明修仪连着好几掌拍在胸口后背腰腹丹田位置,内伤越发严重,已经撑不下去了。
江夜芙眼看孙宏石不是明修仪的对手,急忙吩咐黎宁和其他人。
“你们赶紧跑,能跑多远是多远,藏起来,不要被明修仪发现,不然必死无疑。”
说完,江夜芙拔出她的佩剑,飞身一跃,挡在孙宏石面前,接下明修仪一掌。
“走,快走,大家分散开,能走的尽量离开大荒,不能走的,各自找地方藏身。”
叶踪是最快反应过来的,说完便率先御剑朝南边飞去。
他虽然是金丹期,但身上有家里给的法宝,度过岩浆海还是没问题的。
就是离开大荒后,要四处流浪了。
明渊宗不能回,家里更不能去,生平第一次,叶踪体会到有家不能回的痛苦。
叶踪离开后,其他明渊宗的弟子们也都纷纷御剑朝南飞去。
虽然叶踪说让大家分散开,但他们还是觉得聚在一起更安全一些。
他们都是元婴期,靠自身修为勉强能度过岩浆海。
明渊宗的弟子们走后,灵渊宗的几个人也纷纷御剑离开。
眨眼间,屏障内只剩黎宁一个人,还有地上昏迷不醒的明庭钟。
以及,阴森森盯着她的明庭晔。
“你想干什么?”黎宁心知不好,不等明庭晔说话,她拔腿就跑。
“四师妹,你跑什么?我还能吃了你不成?”明庭晔不紧不慢地跟在黎宁身后,语调还带着几分笑意。
他倒不急着杀黎宁,只想抓住她,用她的命要挟江夜芙。
先除掉江夜芙,黎宁没了保护伞,就是个任人践踏的蝼蚁,他随便抬脚就碾死了。
黎宁头皮发麻,顾不上和明庭晔斗嘴,慌不择路的朝着黑黢黢的树林里奔去。
她知道自己不过是在做无畏的抵抗,她一个筑基期,怎么可能是明庭晔这个化神后期的对手。
她只希望在密林中能找到藏身的地方,躲到江夜芙来救她。
这会儿黎宁已经不去想江夜芙能不能打过魔化后明修仪的问题,她不断给自己灌注江夜芙必胜的信念。
但不管她怎么跑,身后的明修仪就像是跗骨之蛆,怎么都甩不掉。
他像是猫抓耗子般,也不急着抓她,就不紧不慢跟在后面享受追逐猎物的乐趣。
就在黎宁跑的快断气时,眼前一道黑影闪过,黎宁避不及一下子扑进了黑影的怀里。
“一会儿不见,白姑娘这么想我吗?”透着几分揶揄的轻软嗓音在耳边响起。
仿佛羽毛在心尖轻轻扫动,黎宁胸口一窒,抬头就看到墨云那张俊美如神的脸。
第 48 章 她尴尬的脚趾扣地。
“救救我, 有人要杀我。”黎宁短暂怔楞后,立即回过神来,她急忙退后两步,往身后看去。
刚才还紧追不舍的明庭晔现在不见踪影了。
“谁要杀你?”墨云顺着黎宁的目光看去, 夜晚的丛林中影影绰绰, 就算藏了人也看不清。
黎宁稍微犹豫了下, 指着密林深处说:“一个二十多岁的男人, 我的三师兄,明渊宗掌门的儿子明庭晔。”
“原来白姑娘是明渊宗门下呀, 你的三师兄为什么要杀你?”墨云依旧是轻慢的语气。
“我,我撞破了他的大秘密,你知道明庭晔这个人吗, 他是天生剑骨, 应该很有名的。”
“知道,剑圣的儿子,芳草阁排名第三的美男子。”墨云嘲弄似的轻笑了声, “你撞破了他什么大秘密?”
“他的剑骨不是天生的,是他爹找了一个真正天生剑骨的人,挖了别人的给他换上,他怕我走漏风声,所以要杀我灭口。”
“原来如此呀, 那白姑娘是希望我保护你了?”墨云轻笑一生,低头看着黎宁。
黎宁顿时有些不好意思, 她仓皇求助,这会儿才意识到墨云没有义务救她。
两人并不熟,仅仅几面之缘,救了是他善良心好, 不救也没什么错。
“墨公子,能求你保护我吗,一小会儿就行,天亮后,我家人会来找我的。”黎宁诚恳求助。
“明庭晔是化神后期的修为,他打不过你,救我不会给你造成危险的。”
墨云盯着黎宁看了会儿,倒没为难她。
“行,不过你记住,我可不白保护你,你欠我一个人情。”
“谢谢谢谢,我会报答你的。”黎宁感激涕零,“等危机过后,你看你需要我做什么,只要是我能做到的,我绝不推辞。”
“好,我正好缺个洗衣做饭的小丫鬟,你服侍我三个月如何?”慕云带着几分调侃的笑意说。
黎宁一愣,有点摸不透墨云的心思。
他真缺一个丫鬟?还是在戏弄她?又或者把她当成了逃跑小娇妻的替身?
总之这个要求提的有点暧昧。
但暧昧总比没命要好,黎宁稍微犹豫了下,就答应了。
“行,只要你不嫌我粗手笨脚做饭难吃就行。”
黎宁身上虽然有法宝能暂时抵挡明庭晔的追杀,但那都是消耗品,不到万不得已,她不想用。
爹爹的传讯铃,她想留作纪念,不想被明庭晔打坏。
而且江夜芙正在与明修仪打斗,她也不想扰她心神,让她因为担心而分神。
还有块黑色玉佩,是临走前阿辰给的,如果用玉佩抵挡的话,阿辰就会知道她遇到危险了。
大荒距离明渊宗几千里,乘坐飞艇还得好几个时辰呢,御剑最少得两天。
远水救不了近火,阿辰就算赶来,也来不及救她,顶多给她收尸,还不够伤心呢。
还有个陌倾城给的法宝,灵渊宗的九转生死塔。
但她修为太低不会用,而且那不是她的东西,拿出来之后明庭晔就会知道陌倾城把东西给了她。
黎宁不想给陌倾城惹麻烦。
再说,万一被灵渊宗的人看见了,倒打一耙,说她偷了他们宗门的宝物怎么办。
想来想去,还是靠自己靠谱。
不就服侍他三个月嘛,有什么大不了的。
和墨云达成协议后,黎宁便心安理得的站在墨云身边,指着来时的方向说,“他应该就藏在附近,你能把他找出来吗?”
“简单。”墨云对着黎宁手指的方向,低喝一声,“出来!”
下一瞬,明庭晔仿佛被控制般,不由自主的从藏身的树后露出头来,惊恐地望着墨云。
“出来,藏头露尾的想干什么?”墨云又道。
明庭晔脸上神情更惊恐了,他仿佛突然无法控制自己的双腿,不由自主从树后走了出来。
并且,在墨云的目光中,木偶一样一步步走过来,站在距离黎宁三步远的地方。
神情像见了鬼一样,又是惊惧又是困惑还有几分迷惘。
黎宁现在终于能确认,墨云是个邪修,并且精通音控。
傍晚的箫声是他故意吹出来引自己出去见面的。
为什么?难道就因为她长得像他的逃跑小娇妻?他想勾搭她,把她当替身?
虽然挺渣,但现在黎宁指望墨云救命,也就不计较那么多了。
明庭晔僵立着,目光扫过墨云,看向他旁边的黎宁后,又惊又怒道:“四师妹,你竟然勾结邪修?”
明庭晔见过墨云,刚来大荒那日,明修仪费劲捕杀九头妖蛇后,就是这个人不费吹灰之力抢走,还打伤了明修仪。
“跟你无关。”黎宁冷着脸,“你还是想想你自己吧。”
“你想做什么?你勾结邪修,小心回去被掌门处置。”明庭晔色厉内荏的威胁。
“说的好像我不勾结邪修,你爹就会放过我似的。”黎宁不以为然的嘲讽,“不妨告诉你,我这次来大荒,就没准备再回去。”
“你以为不回去就算了?”明庭晔指着黎宁义正严词训道,“不回去你就是叛出师门,一辈子要被明渊宗弟子追杀。”
说完,他眼珠一转,神色稍缓,像往常一样摆出谦谦君子的模样,微笑道:“四师妹,我与你无冤无仇,只要你保证不把今晚听到的事情传出去,我也保证以后不会找你麻烦。”
“这样,你就不用跟这个邪修混在一起被天下人唾弃,以后还是我的好师妹。”
明庭晔仿佛邻家大哥一样循循善诱。
黎宁实在没忍住,嗤笑一声道:“三师兄,你是把我当傻子了吧?”
明庭晔脸色一变,知道骗不了黎宁,神情瞬间阴沉下来。
“你想干什么?杀了我吗?”
黎宁看向墨云,刚才只顾着脱离危险,倒没想过要如何处置明庭晔。
墨云一直抱臂站着,这会儿对上黎宁询问的眼神,便盯着明庭晔道:“就是你,想杀白姑娘?”
“什么白姑娘?”明庭晔微讶,随即看向黎宁,哈哈一笑道:“你说她吗?她可不姓白,她姓黎,黎明的黎。”
仿佛抓到了一线生机,明庭晔立即挑拨道:“四师妹,你连真名字都没告诉他吗?看来你也不过是利用他。”
墨云却没理会明庭晔的挑拨,转过头似笑非笑看着黎宁,道:“原来你不姓白啊。”
黎宁尴尬的脚趾扣地,强行解释道:“我娘姓白,我在外面喜欢用我娘的姓。”
“我没骗你,我在明渊宗叫黎宁,去外面叫白宁宁。”
“哦,我觉得白宁宁这个名字好听,以后我就喊你宁宁喽。”
黎宁莫名的红了脸,避开墨云揶揄的目光,小声咕哝道:“随你。”
墨云似乎心情很好,又看向明庭晔,道:“你就是那个假剑骨?”
“自己的骨头不用,挖别人的骨头用着舒服吗?”他语气凉薄,虽然是笑着,目光却带着几分莫测寒意。
明庭晔脸色难看至极,眼中刚闪过杀意,就被墨云一脚踹在腰上。
“怎么着,你还想把我也杀了灭口吗?”墨云依旧笑着,下脚的动作却一点都不和善。
一连两脚踹的明庭晔像个虾米一样弓着腰,喷出一大口鲜血,踉跄着摔在地上。
墨云转头问黎宁,“想怎么收拾他?杀了他吗?”
黎宁也不知道要怎么处置明庭晔,她从没杀过人,有点害怕。
而且,就这么杀了他,也有点太便宜他了。
“能废了他的修为吗?让他以后永远不能修炼,只能做个站都站不起来的废人,就像当初被他爹挖了剑骨的陌星河一样。”
明庭晔刚从地上爬起来,听了黎宁的话,顿时脸上血色尽失。
他终于感觉到了真正的恐惧,真要被挖了剑骨站都站不起来,他宁愿去死。
“四师妹,求求你不要这么对我,我刚才是鬼迷心窍了,我以后再也不会对你有任何不敬,求求你饶了我吧。”
明庭晔扑通一声给黎宁跪下来了。
黎宁无动于衷,冷冷看着他,“你现在害怕了?那当年你爹挖了陌星河的剑骨,有没有想过陌星河的感受?”
“四师妹,那是我爹做的,我当时还是个孩子,我根本阻止不了他。”
“我知道我爹不好,可他这些年对你不薄,你父母双亡后,这十几年都是我爹在照顾你,我求求你看在他的面子上,放过我好吗?”
“你放心,你跟邪修勾结这件事我会守口如瓶,绝不会对外说的,你随时都可以回明渊宗。”
明庭晔不断哀求。
“你还有脸提我爹娘?我爹就是因为发现你爹挖了陌星河的剑骨,被他活生生凌迟虐杀的。”
明庭晔不提他爹还好,提了明修儒,黎宁顿时火冒三丈。
“为了抢走东华峰,我娘也被他逼得殉葬自杀,这些年他哪里是照顾我,分明是用我来牵制江夜芙和凌一斩。”
黎宁越说越愤怒,抬脚踹在明庭晔的肩膀上,把他又踹翻在地上。
明庭晔空有一身修为,却被无形的力量压制着动弹不得,任由黎宁不断踢打。
很快,他发髻散了,长发披散在脸上,白衣上都是黎宁的脚印。
暴力虽然没用,但真的解气。
黎宁把这些年所有的愤恨全部发泄到明庭晔身上,踢打了一阵子,累的气喘吁吁才停下来。
明庭晔全程没敢再反抗,任由她踢打。
墨云则抱臂站在一边看着,目光偶尔落在黎宁脸上,透着几分幽深莫测。
黎宁停手后,明庭晔又跪下来哀求:“四师妹,就算我爹对不起你,我以前也从没伤害过你,求你饶我一条命,千万不要把我的剑骨挖出来。”
“那是你的剑骨吗?你自己说,你的剑骨到底是怎么来的?”黎宁心念一转,从乾坤袋里拿出一枚影珠。
影珠对着明庭晔,目的很明确,要把他说的话当证据录下来。
“你干什么?”明庭晔看见影珠,脸色一变,也不求饶了,站起来就要抢黎宁手中的影珠。
但他还没站直身子,就仿佛被什么无形的力量压弯了脊椎,不由自主又扑通跪在黎宁面前。
“四师妹,士可杀不可辱,你不能这么做!”明庭晔嘶声大吼,“你如此辱我,不如杀了我!”
“我没打算辱你,我是打算辱你爹。”
黎宁嘻嘻笑道:“我要把你现在的丑态录下来,然后送给掌门,让他亲眼看看他的儿子是什么品种的窝囊废。”
“你真恶毒!”明庭晔目眦尽裂,如果眼神能杀人,黎宁早被他凌迟无数遍了。
但为了能保住剑骨,明庭晔最终还是消停下来,按照黎宁的要求,对着影珠,把他知道的事情都讲出来。
“是我爹挖了陌星河的剑骨给我换的,我不知情,都是我爹做的,当时我还是个十二岁的孩子,吃了药后就昏迷了,并不知道我爹要做什么。”
明庭晔想起小时候的事,低着头眼神闪烁,半真半假的讲述。
“我爹只说我生病了,要给我治病。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直到从昏迷中醒过来,我爹已经把剑骨换好了。”
“我不知道我换的是陌星河的剑骨,更不知道给我换剑骨的人是谁?所有事都是我爹做到。”
为了保住剑骨,就算知道影珠最后会落入爹爹手中,明庭晔还是把一切的错全都推到明修儒身上。
他已经想好了见到爹爹的说辞,就说全都是被黎宁和这个邪修逼得。
爹爹只有他一个儿子,不会跟他计较这些小事的。
“那陌星河呢?被你爹挖了剑骨后,他怎么样了?”黎宁问。
有一个疑团她始终不明白,陌星河被挖了剑骨后为什么没被掌门灭口?
还能逃出来被她爹救了?
剑骨其实并不是真正的骨头,而是一种无形的东西,附着在全身的骨骼中,使人体质特殊,能领悟施展很多别人领悟不到的剑招剑意。
说白了,就是练剑天赋。
被挖了剑骨,并不是把骨头挖出来,而是把骨骼中这种无形的特质给提炼出来,转移到另一个人的骨骼中。
就像聊斋里陆判给朱尔旦换了玲珑心肝后,傻子立即变聪明一样。
黎宁不明白的是,掌门挖掉陌星河剑骨后,为什么还留着他的命?不怕事情败露吗?
“他,他被关在永安宫的地宫里。”明庭晔迟疑着说。
“关地宫里做什么?”
明庭晔不想说的,但在黎宁冰冷的目光下,还是不得不继续说。
“爹爹说,刚换的剑骨和我不太契合,需要每日用他的血炼药给我服用,半年后才能彻底融入我的骨血中。”
“这么说,陌星河被挖了剑骨后,还沦为你的药人?”黎宁气的想杀人,又一脚把明庭晔踹飞出去。
“你还说你不知情?我看你从头到尾都清清楚楚,甚至早就盼着你爹给你换剑骨!”
“师妹,我真不知情,你要觉得我知情就当我知情吧,我现在只求你饶了我一条贱命,只要不挖掉我的剑骨,你想干什么都行。”
明庭晔从地上翻身爬起来,又跪在黎宁面前。
为了保住剑骨,他现在什么都顾不得了,就算黎宁让他爬下学狗叫,他也照做。
只要能平安离开大荒,今日之辱,他必百倍报之。
“好,只要你现在亲口说一句明修儒是畜生,我就饶你一条贱命。”
黎宁举着影珠对着明庭晔的脸,清楚看到他脸上肌肉猛地抽搐了一下。
她倒要看看这个三师兄能无耻到什么地步。
明庭晔脸色泛青,额头青筋暴起,原本俊美的容貌因为表情过于狰狞而显得十分可怕。
他死死盯着黎宁,内心无比挣扎,但最后,他还是忍辱道:“好,四师妹说话可要算话,我照着说了之后,你不能再挖我剑骨。”
黎宁眼中闪过不明的笑意,点点头道:“放心,只要你如实把明修儒的罪证都说出来,我保证不动你的剑骨。”
明庭晔盯着黎宁看了眼,心道这个师妹还是太幼稚,几句话就饶了他的命。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只要能保住剑骨,他早晚能雪耻。
“明修儒就是个畜生,为了给儿子换剑骨,杀了陌星河一家,杀了东华峰黎东昊,逼死黎东昊的夫人,控制黎东昊的女儿黎宁,抢走东华峰给了堂弟明修仪。”
按照黎宁的要求,明庭晔把明修儒所有的罪行全都说了出来,黎宁当面录影。
录完之后,黎宁对墨云说:“墨公子,废了他的修为,让他永远成为一个废人。”
“你什么意思?”明庭晔大惊,“黎宁,你答应过不挖我剑骨的,你现在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意思,废掉你的修为,让你成为一个废人。”黎宁凉凉地看着他。
“我没挖你剑骨啊,我只是让墨公子打断你的筋脉,毁了你的灵府,让你永远无法修行。”
“我没食言。”黎宁心情很好的笑了笑。
“你!”明庭晔气的要吐血,“你真是卑鄙无耻,但凡我还有一口气,就不会放过你!”
“来啊!我等着你呢。”黎宁嘻嘻笑,“我只不过是为当年的陌星河出口气。”
“他可比你惨多了,你说,他要是没死的话,会不会来找你索回他的剑骨。”
“你什么意思?”明庭晔脸色阴晴不定,眼里闪过惊恐,“你怎么知道他没死?你见过他了?”
“嗯,天才就是天才,就算被挖了剑骨也不影响他成才,他现在可是很厉害呢,别说你了,就算你爹也不是他的对手。”
黎宁笑着吓唬明庭晔。
虽然她不敢杀人,但她还是懂怎么让人生不如死的。
明庭晔面白如纸,四处张望了几下,好像陌星河就藏身在树林里一样。
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你唬我!他要真像你说的那么厉害,早来明渊宗报仇了,不会等到现在还没动静。”
“爱信不信。”黎宁不搭理他,转头看向墨云,“墨公子,可以开始了。”
墨云却站着不动,目光奇异地看着黎宁。
那是一种复杂深沉看不到情绪的目光,像是情绪被压抑在很深很深的地方透不出来,却隐隐的散出来一些气息。
“怎么这么看着我?”黎宁被他看的有些不自在,也有点心虚,“是不是很麻烦?”
她刚才让墨云废掉明庭晔修为时,他并没有说话,也不知道会不会帮她这个忙。
她怎么会觉得他什么都愿意为她做呢?真是有点自以为是了。
黎宁有点赧然。
但就在这时,墨云目光一闪,刚才那种深沉莫名的情绪便不见了。
他勾唇一笑,目光中带着几分揶揄说:“不麻烦,但这是另外的恩情,你得另外报答我。”
“怎么报答?”黎宁脸颊有点发烫。
“再服侍我三个月如何?加上救命的恩情,一共半年。”
“……好吧。”黎宁犹豫了下,还是红着脸答应了。
墨云这才看向跪在地上的明庭晔,明庭晔一惊,立即对着墨云磕头求饶,涕泪横出,毫无以往的名门公子风度。
“公子饶命,我跟公子无冤无仇,公子何必为了旁人如此折辱我?
“只要公子肯放过我,你就是明渊宗的大恩人,我回去后一定禀明我爹,让他好好报答公子的大恩大德。”
“求求你高抬贵手不要废了我的筋脉,我不想做废人!”
明庭晔痛哭流涕,磕头磕的满脸都是血。”
他求完墨云又来求黎宁。
“四师妹,我求求你饶了我吧,我不想做废人,求求你们饶了我。”
黎宁冷冷看着明庭晔跪地求饶的卑微样子,和他以往完全不同。
她印象中的明庭晔,永远都是白衣翩翩的名门贵公子,在不影响他利益的情况下,他永远都是温润如玉,高贵雍容。
谁能想到,当他遭遇危机后,是这样的没骨气。
黎宁心念一转,从乾坤袋里拿出一枚影珠,对着明庭晔,把他现在跪地祈求的丑态都录了进去。
墨云双手环胸盯着明庭晔看了会儿,突然抬脚踩住他的肩膀,将他踹的躺在地上。
然后他抬脚踩在明庭晔的半边脸上,俯身弯腰看着他,唇角泛起凉薄的弧度。
“看你像条狗一样,本公子就大发慈悲,饶你一条贱命。”
“谢谢,谢谢公子,我一定不会忘了公子的大恩大德。”明庭晔大喜,也不在乎对方踩着他的脸,仿佛如释重负般喜笑颜开。
“公子报上名来,回去我就让我爹奉上厚礼感恩公子的大恩大德。”
“那倒不用,我只说饶你贱命,又没说放过你。”墨云说着,从袖子里拿出了一柄手掌长的小刻刀。
明庭晔顿时面如土色,惊呼:“公子你要干什么?”
“给你留个记号,免得别人被你骗了。”墨云蹲下来,刻刀在明庭晔的脸上来回晃悠。
第 49 章 他的发丝飘过来,贴着她……
明庭晔吓得肝胆俱裂, 拼命仰头挣扎,想躲避墨云手中的刻刀。
但不管他怎么挣扎,脑袋始终被墨云踩在脚底下,最后, 极度惊骇之下, 他居然晕了过去。
“这么不经吓, 这才哪儿到哪儿啊。”墨云鄙夷地哼了声, 手中刻刀在明庭晔高挺的鼻梁上用力那么一划。
血珠渗出来,明庭晔惨叫一声又睁开了眼。
“别怕, 我刀工好,不疼的。”墨云冲他和善一笑,脚往下移, 踩住明庭晔的胸口。
明庭晔吓得浑身发抖, 嘴唇颤抖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腰下白衣湿了一大片,一股骚臭弥漫出来, 他竟然吓得失禁了。
“哎呀,臭死了,他尿裤子了。”黎宁一脸嫌弃的抱怨。
“我也没想到这家伙这么不惊吓,怎么能当着女修的面尿裤子呢,太失礼了。”墨云笑骂着, 伸脚在明庭晔下巴上踢了踢。
“算了,我还是给你吃颗药吧, 免得待会儿你惨叫起来,吓坏了宁宁姑娘。”
明庭晔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不管这个邪修想干什么,他都无力反抗, 只盼着时间快点过去,结束这无尽的煎熬。
偏偏墨云不肯如他的意,从袖里摸了一颗药丸塞进他嘴里,然后再次俯下身,拿着刻刀在他脸上比划。
“你这个假剑骨,为了保守秘密,不惜杀人灭口,那我不妨就把这三个字刻在你的脸上,倒要看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把所有看见你脸的人都杀光。”
明庭晔毛骨悚然,惊恐的瞪着墨云,骇的脸色惨白如纸,“求求你,求求你们饶了我。”
他无助的像个孩子似的哭着求饶,眼泪鼻涕齐下,精神已濒临崩溃。
“闭嘴!大男人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当年你爹挖陌星河剑骨的时候,他也像你这么窝囊吗?”黎宁骂了声。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不是我的错,不是我要挖他剑骨的,呜呜呜……我没错,不是我的错…… ”
“……爹爹救命救救我……呜呜呜娘啊……你在哪儿……为什么要把我害成这个样子……”
药效开始起作用,明庭晔眼神逐渐涣散,开始胡言乱语。
等到他说不出话时,他的肌肉已经被药效彻底放松,墨云下刀了。
他在明庭晔的脸上刻了三个字——假剑骨。
额头正中间是一个假字,左右两边脸颊刻了剑骨两个字。
字刻的很大,几乎占据他整张脸,任何人扫一眼就能看的清清楚楚。
不得不说,墨云的刀功确实极好,三个字刻风骨劲飒,如果写在纸上,能裱起来当字画挂起来。
这么好的字,刻在明庭晔的脸上,还真是玷污了字的风骨。
刻完之后,墨云拿出药粉,撒在刻字的伤口上,伤药效果极好,血几乎是立即就止住了。
这药粉不知是什么东西做的,不止药效好,还带着隐隐的银光。
墨云凭空召唤出一股水流,对着明庭晔的脸一阵冲洗,血污泥泞残余药渣被清洗干净后,三个银光闪闪的大字便浮现在明庭晔俊美的脸上。
黎宁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三个字真的好闪亮呀,让她想起玉沙公子那个银色鬼面具。
不得不说,比起折磨人,墨云这个邪修确实有独到之处。
“内们,内们在唔脸上足了什么?”明庭晔被水流冲的精神一震,大着舌头质问。
刻字的过程,明庭晔全程醒着,但因为之前吃的那颗药的作用,他精神涣散,感觉不到疼痛,一直都晕晕乎乎的。
这会儿药效逐渐过去,又被水流这么一通冲洗,他意识恢复,人也清醒多了。
看到黎宁笑的幸灾乐祸的样子,心知不好,慌忙伸手去摸脸,但他什么都摸不出来。
银色药粉的效果极其好,只这片刻时间,明庭晔脸上的伤口已经长好了,一点都没落疤。
他摸了半天除了微微的凸起,什么都摸不出来,心中正又惊怒又迷惑时,墨云递给他一面镜子。
折腾了大半夜,这会儿天已经亮了,头顶树叶缝隙里漏下来的天光足够让明庭晔看清他的脸。
“好好欣赏欣赏,我手艺不错吧。”
“啊——”
墨云话音未落,明庭晔就凄厉惨叫一声,扔了镜子,见了鬼一样爬起来就跑。
墨云倒没拦着他,任由明庭晔跌跌撞撞跑远。
“就这么放过他吗?”黎宁有些担心,“他可是化神后期的修为,要是想泄愤,不知道多少人要遭殃。”
“不用担心,他跑不出大荒。”
黎宁还是不放心,正要再劝墨云废掉明庭晔的修为,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女子的惨叫,好像是江夜芙。
黎宁顿时顾不上明庭晔了,拉着墨云就往声音传出的方向奔去。
一边奔一边对墨云说:“墨公子,我还想再欠你一个大恩情,求你救救我芙姨,她是明渊宗西凉峰峰主,从小照顾我多年,我不能让她出事。”
黎宁急的眼泪掉下来。
“别担心,只是一声惨叫,未必是你亲人。”墨云温声安抚黎宁。
“肯定是她,她昨晚和宋峰主一起对付入了魔的明修仪,这一晚上过去,她一直没来找我,肯定是情况不妙脱不开身。”
黎宁越想越急,恨不得飞起来,然后就真的飞起来了。
不是她飞起来的,她修为太低,只能御剑飞,还是烧灵石那种剑型飞行器。
御空而行根本做不到,但现在她确实在天上飞。
黎宁低头看了眼揽在她腰间的男人手臂,是墨云带着她御空而行。
高空的风从耳边呼啸而过,墨云斗笠下的长发被风吹的刮到她脸上,有几缕甚至贴着她的唇。
淡淡的松柏冷香萦绕在黎宁的鼻端,她脸颊发烫,装作随手撩发,把脸上沾着的墨云头发撩到了耳边。
但没多久,风就再次把他的发丝刮到脸上。
黎宁又撩开,然后风又刮过来。
连着几次,黎宁不管了,随便他头发想飘哪儿飘哪儿。
好在很快,两人就找到出事地点,一处山谷中飘着一大团黑色魔气。
魔气扭动,里面不时闪过雪亮剑光,剑光闪现时,魔气中隐约能看到一个黑衣女子的身影,但只短短一瞬,她就又被魔气裹住了。
魔气仿佛一个张牙舞爪的大型怪物,裹着里面的人四处扭动,所过之处,山林毁损,草木枯萎,鸟兽尽亡。
不止这处山谷,周围的其他地方也惨遭荼毒。
三个渡劫期一夜大战,几乎将附近的山林土丘全都摧毁,有些地方的地面裂出了深深的沟壑,有的树林正在燃烧。
地上躺着很多飞虎和其他异兽的尸体,有成年的,还有很多幼崽,全都是被殃及的无辜生灵。
黎宁眼尖的发现,几个飞虎尸体旁边,趴着一个黑衣人,从背影看,像是孙宏石。
她急忙拽着墨云的衣袖,让墨云落到地面,然后奔上去查看。
果然是孙宏石,但已经被吸干了所有的精血,和宋映月一样,瘪成了一张人皮。
“孙峰主!”黎宁蹲下来喊了声。
孙宏石已经死的透透的,无法回应黎宁的呼喊。
黎宁心里难受,但现在不是悲伤愤怒的时候,她不能让江夜芙也落得这般下场。
黎宁忍着头皮发麻,提起孙宏石的人皮往下一抖,他贴身藏在衣服里的乾坤袋掉了出来。
黎宁捡起乾坤袋,仰头看向天空中扭曲的魔气。
魔气中又传来一声女子惨叫,这次离得近,黎宁听得真切,就是江夜芙。
“芙姨!”黎宁焦急大喊,“你怎么样了?”
“阿宁,快逃,明修仪吸收了孙宏石的功力,现在我不是他的对手。”
随着一道璀璨的剑光,天空中的魔气陡然分裂成两半,满身是血的江夜芙终于从魔气中挣脱出来,她趔趄了下,直直从天空摔落下来。
“芙姨!”黎宁惊叫,飞奔向前想接住江夜芙。
但墨云比她更快一步,黑色长袖飞扬,竟直接甩出去几十米,半空中卷住江夜芙,将她稳稳的放到了黎宁面前。
“不自量力的小丫头,那么高直接去接,不要你的胳膊了?”
墨云把人放稳后,才瞥了眼黎宁,没好气道,“我既答应你会救她,还能让她摔死了?”
“谢谢,谢谢你墨公子。”黎宁只顾查看江夜芙的伤势,也没计较他言语刻薄,满心只有感激。
墨云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转头看向天空中缓缓凝聚的魔气。
魔气在半空中凝聚成明修仪的样子。
但和以往不同,他不再是白衣翩翩的剑仙,而是一身漆黑长袍,背后负着一对两三米宽的黑翅,双眼猩红的魔物。
墨云挑了挑眉道:“有意思,居然真有人以身饲魔,修炼魔法中的禁术,胆子不小。”
“阿宁快走,我的修为大半都被明修仪吸走,我拦住他,你快走。”重伤的江夜芙靠在黎宁怀里,一叠声催促。
她脸色煞白,神智已经有些不清楚,没注意旁边站着的墨云,摸索着把腰间的乾坤袋解下来递给黎宁后,推开黎宁就要去迎战明修仪。
“芙姨,有人会对付明修仪的,我们一起走。”黎宁把江夜芙又拽回来搂在怀里。
她抬头看了眼半空中缓缓降落的明修仪,心惊胆战地看向墨云,“他现在是不是很厉害?你能打过他吗?”
“打不过怎么办?”墨云眼中闪过戏谑。
“打不过我们就逃啊,难道跟他硬拼?”黎宁一手扶着江夜芙,一手去拽墨云。
“你到底行不行?”她担心的问,“你会有危险吗?”
现在的明修仪可是采补了孙宏石后,又差不多吸走了江夜芙的大半修为,加起来等于快三个渡劫期了。
“试试看吧。”墨云轻笑道,神情并不见丝毫的凝重,仿佛明修仪对他来说就是小菜一碟。
“不过这老家伙可不太好对付,你这次欠的恩情有点太大了,你得另外报答我。”
墨云瞟向黎宁,还没说自己的条件,黎宁就一口答应了。
“行,只要你能杀了明修仪,让芙姨平安离开大荒,我给你当一辈子的丫鬟都行。”
“哦?原来宁宁姑娘这么想跟着我?”墨云挑眉笑起来,“这可是你说的,不能反悔哦。”
黎宁被他这一笑,顿时面红耳赤,她刚才就是情急之下随口一说,却被他故意曲解揶揄。
她呐呐的,正想说点什么补救一下,明修仪却朝她走过来。
“到底还是渡劫期修士采补了功效好。”明修仪贪婪地看向黎宁怀里的江夜芙,双手一扬,魔气犹如实质般弥散过来。
“小丫头,把江夜芙给我,本座饶你一条小命。”
说完,他便操纵魔气,强行从黎宁怀里拽走江夜芙。
江夜芙神智还没彻底涣散,感觉到魔气侵袭,立即想拔剑应对,但却拔了个空。
她的本命剑在刚才的打斗中已经被魔气侵蚀损毁,最后一击强行劈开魔气后就彻底碎成了齑粉。
就是因为本命剑损毁,江夜芙才会重伤神志不清。
“糟糕,我的剑没有了。”她惊恐地看向黎宁,“阿宁,你快走,芙姨以后不能保护你了。”
黎宁扑上前拽住江夜芙,哽咽着道:“芙姨不用担心,以后不用你保护我了,该我保护你了。”
她说话间,墨云抬手劈空一斩,就斩断了明修仪拖拽江夜芙的魔气。
“带她走,这里交给我。”
墨云说完,身形如雾般化开,融入明修仪的魔气中。
黎宁眼睁睁看着眼前出现一个黑色旋涡,缓缓旋转着吞噬掉明修仪放出来的魔气。
虽然知道墨云是邪修,但看到这么诡异的一幕,黎宁还是惊骇不解。
他到底怎么做到的?什么功法能让人这么随意变形?
他还是人吗?
但这会儿不是追问这些的时候,黎宁只在心中闪过这些念头,就急忙扶着江夜芙,御剑飞往大荒的南边。
她要先把江夜芙送走。
“白宁宁,你不会趁机跑了吧?”身后传来墨云轻笑揶揄的声音。
黎宁扭头看去,明修仪又化作了一大团张牙舞爪的魔气,但这次魔气中有个明显的漩涡,正在缓慢不断的吞噬他。
“放心,我送走芙姨就来找你。”黎宁对着旋涡大喊了一声。
“好,我等你。”
魔气中的漩涡陡然加速,仿佛在回应黎宁。
黎宁没敢再看,扶着江夜芙一路往北,直奔岩浆海。
她一路没敢耽误,傍晚时终于到了大荒最北边的岩浆海。
常年彤红的岩浆海将天边映成了霞光万丈的辉煌色彩,如此美丽的景色下,却正在进行一场残酷的屠杀。
杀人的是两个白衣翩翩的中年男女,被杀的是提前一步逃离大荒的叶踪等人,还有灵渊宗的灵风野等人。
二十来个人像被两头恶狼围猎的羔羊,惊慌逃窜,拼命抵抗。
但实力实在悬殊太大了,半空中还有一个散发着金光的金鼎,金光笼罩范围内,这些弟子们不管如何突围,都会被无形的屏障挡回来。
就好像被困在羊圈一样。
两个中年男女并没有下场杀人,而是好整以暇的站在金光外面,像看一场好戏一样,欣赏金光内的弟子们东奔西窜,拼命抵挡金光对他们的侵蚀。
灵渊宗两个长老修为最高,其中一个拼尽全力劈开金光屏障,逃出去后,却被外面等着的白衣中年男人轻松一剑刺中心脏,当场殒命。
“二伯!”
金光内,灵风野惊怒大吼目眦尽裂,他拼了命想冲出金光范围,却被不断反弹回来,连呕了好几口血。
眼睁睁看着二伯的尸身被那个白衣人提起来,扔进了火红的岩浆海,灵风野眼前一黑,一大口血喷出来,绝望地跪在地上。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到底想干什么?这么斩尽杀绝,到底跟我们有什么仇怨?”
灵风野的质问,也是金光内所有人的心声。
他们逃过了明修仪的屠戮,连夜不停赶到岩浆海,以为逃出生天了,却被突然渡海而来的两个煞星给困在金光鼎下。
“灵公子,省省力气别喊了,他们是明渊宗的长老。”叶综疲惫的坐在灵风野身边。
少年一向八面玲珑的脸上第一次没了笑容,显得灰败黯然。
“我们死定了,谁让我们知道那么多秘密呢。”叶综苦笑,眼中流下泪来。
他是个聪明人,看见渡海而来的两位长老时,就知道完蛋了,逃不掉了。
两个长老如何会这么巧,正好在他们要渡海的时候出现?
要么是明庭晔给掌门传讯,掌门紧急派两个长老来截杀他们。
要么就是一开始,两个长老就随他们一起来,只是没有现身,藏在岩浆海附近,看到他们要逃走,出来收拾残局。
不管是什么原因,结果都只有一个,这次来大荒,掌门就没打算让他们回去。
掌门要杀的绝不是普通弟子,很可能针对的是江峰主。
他们这些普通弟子就是被送来凑数糊弄江峰主的。
叶踪不知道掌门为什么要杀江峰主,不管因为什么,他都必死无疑了。
只恨死的不明不白,回头还不知道掌门会给他父母捏造什么谎言。
大概率就跟当年的黎峰主一样,死在大荒妖兽口中了。
叶踪十三岁上山,今年十九岁,一共在明渊宗待了六年。
这六年,他在明渊宗交游广阔,九个峰都结交了很多朋友。
同时也听到很多流言。
关于三师兄身上突然发现的剑骨,以及很早之前那个惊才绝艳却自杀身亡的少年天才的。
关于东华峰峰主夫妻情深生死相随的,关于六师弟古怪嗜好的。
最近还有小师妹同时和掌门父子不清不楚的。
他听过都放在心上,闭耳闭口,只当从未听过,也不乱传。
他从上山来就小心谨慎,讨好所有人,从不恃强凌弱,从不惹是生非,只想学一身高超剑术,多结识些有本事的朋友,以后回家振兴宗门。
却没想到,这么多年努力全白费,他才十九岁,还有很多理想抱负没有实现,不想就这么死的不明不白,连尸骸都被岩浆海融化、
想到父母得知自己惨死时的悲痛欲绝,叶踪悲从中来,忍不住泪流满面。
如果能重新选择,他再也不要踏入明渊宗这个所谓的第一仙门大派。
什么第一仙门,明明是第一魔窟。
叶踪一哭,其他人也纷纷放弃抵抗,一个个或蹲或坐或瘫软在地上,悲声痛哭起来。
这些人里,大多数都是像叶踪一样的年轻弟子,年龄最大那个灵渊宗长老也不过刚一百岁,是灵风野的四叔。
两个长老都是灵渊宗宗主的堂兄堂弟,主动跟随侄子来明渊宗保护他,也为了给侄女撑腰。
没想到这一趟非但没能保护侄子,给侄女撑腰,还亲眼目睹了侄女惨死,自身也难保了。
“你们是明渊宗的长老?为什么要杀我们?”
灵风野性子冲动,知道对方是明渊宗长老后,双眼通红地冲到金光最外沿。
他忍着金光蚀骨的剧痛,质问两个白衣男女。
就算明知道答案,他还是想亲耳听到对方的回答。
“死到临头,不妨告诉你,掌门看你们灵渊宗不顺眼很久了,这次是故意设计让你来大荒送命的。”
中年白衣女修冷冷盯着灵风野。
“为什么?到底为什么?”
“想知道?等你们都死了,化作鬼魂去问掌门。”白衣女修轻蔑的看着众人,唇角泛起冷笑。
“阿野,不要问了,明修儒是想吞并灵渊宗。”灵风野的四叔过来扶起他。
“你死了,灵渊宗后继无人,早晚落入明修儒手中。”
“就像当年的静渊宗掌门嫁给明修儒后,难产而亡,静渊宗就此落入明修儒手中。”
灵风野的四叔年纪长,知道很多明修儒年轻时的秘辛。
“你这老东西倒挺聪明的。”白衣中年男修哼笑一声,“可惜命太短,看不到我们明渊宗称霸九渊大陆的那一天了。”
“哈哈哈!称霸九渊大陆?明修儒好大的野心!”灵长老仰天大笑,仿佛听到了特别搞笑的事。
“他忘了他是修无情道的吗?”
“如此大的野心,也难怪他渡劫大圆满三百年了都飞升不了。”
“我看他是被心魔吞噬成魔了吧!”
“闭嘴!休要污蔑我们掌门!”中年女修厉斥一声,手中一道剑光穿过金光,刺入灵长老胸口。
灵长老当即胸口中剑,血泊泊而出,染红他天青色的长袍。
“四叔!”灵风野惊呼一声,急忙扶住灵长老摇摇欲坠的身子,哽咽着不断喊他。
他已经没有力气去愤怒了,只希望四叔不要死在他眼前。
他才二十五岁,这次大荒之行已经承受了太多承受不了的剧痛,这一次,他只希望四叔不要死在他前面。
灵风野俊朗的脸上满是眼泪,不断哭喊着,可他怀里的人还是闭上了眼,手软绵绵从他臂弯垂落。
灵长老最后对灵风野说的一句话是:“阿野,要活着啊,灵渊宗指望你呢。”
灵风野连接失去两个亲人,铁打的汉子都受不了,他放下四叔的尸身,跪在他身边悲痛大哭。
金光鼎笼罩下的其他弟子们全都悲声哭泣。
金光外,明渊宗的两个长老却像看戏似的看的津津有味,那个中年女修还嗤笑着点评灵风野哭的像野猪嚎叫。
“太过分了!”黎宁看不下去了。
她本来不想管闲事的,发现这里的岩浆海被两个渡劫期长老堵住去路,她想绕路的。
但看着那些被圈在金光中的弟子们徒劳挣扎却毫无求生希望,她就挪不开视线。
她想救他们,可她只是个筑基期,还带着重伤的江夜芙。
对上两个明渊宗的渡劫期长老根本没胜算。
她不是圣母,也不想当圣母。
可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他们全都被杀死,她心里又实在过不去。
就是这么纠结犹豫的功夫,灵渊宗两个长老惨死了。
黎宁忍不了了,她要就这么走了,这辈子良心都不会好过。
“芙姨,我想救他们,有点风险,你愿意跟我一起承担吗?”黎宁郑重征求江夜芙的意见。
“你有什么打算?有几成胜算?”江夜芙经过这一天的赶路,已经稍微缓过劲。
虽然还是脸色惨白,但意识已经清醒了。
“他们两个都是北辰峰明家老一辈的长老,明修儒的叔叔和姑姑,一个渡劫中期,一个渡劫初期。”
“我有这个。”黎宁从乾坤袋里拿出陌倾城给的九转生死塔。
“听说,这个宝贝能把渡劫期困死,你说我们有几分胜算?”
“这是灵渊宗的镇宗至宝之一,怎么在你手里?”江夜芙眼中涌出喜色。
“有这个宝贝,再加上我身上带着的几个高阶法器,最少有八成胜算。”
“而且,我身上的传讯铃昨晚被毁,凌一斩知道我遇险必定以最快的速度赶来,这会儿应该快到岩浆海了。”
“那还等什么?干他爹的!”黎宁揽着江夜芙的腰,御剑朝着被困众弟子飞去。
半空中,她先扔了个法器过去,砸碎了那个笼罩住所有弟子的金光鼎。
第 50 章 狠狠打这两个人的脸!……
“砰”的一声巨响, 仿佛晴天一道霹雳,半空中一直放出侵蚀性金光的金鼎轰然碎裂。
金色的碎片下雨一样从半空掉落,惊得下面众人都抬头往天上看来。
他们刚才已经全都绝望了,都以为自己必死无疑, 就连性子最莽的灵风野都不再抵抗, 认命等死。
谁能想到转机突然就来了。
众人惊喜抬头看去时, 明渊宗的两个长老则是勃然大怒, 他们一眼就看到树林里正御剑飞掠过来的江夜芙和黎宁。
“江夜芙,你做什么打碎我的法器?”女长老冷着脸怒斥一声, 倏地拔出腰畔佩剑飞掠至半空朝江夜芙刺去。
她已看的分明,江夜芙受了重伤,御剑都御不了, 脚下踩得根本不是她的本命剑, 而是烧灵石的剑型飞行器。
而且,她身边的年轻女弟子还一直扶着她,恐怕现在站都站不稳, 正是除掉她的好时机。
不然江夜芙可是渡劫中期的修为,明渊宗排名第三的剑修,平时她可打不过。
但让女长老没想到的是,她的剑还没刺中江夜芙,就被她护体法宝放出的蓝光震飞。
女长老吃了一惊, 她刚才全力刺出那一剑,根本没防备会被反弹。
现在剑气回弹, 撞得她头晕目眩,胸口剧痛,一口血涌到嗓子眼,又被她强行咽了下去。
“北辰峰的明家两位长老又因何在此大开杀戒?”江夜芙站在剑上, 清冷秀美的脸上冷若冰霜。
“杀的还是明渊宗的弟子!你们是要谋反吗?”江夜芙声音如冰玉撞击,清脆又响亮。
“江峰主,救救我们,我们不知犯了什么错,惹得两位长老大开杀戒。”人群中,叶踪急切的望向半空的江夜芙。
“他们说是奉掌门的密令清理门户,可我们什么都没做,他们这是清理的什么门户啊?”
“不可能是掌门的密令。”江夜芙断然否定,目光直直盯着女长老。
“掌门不可能下这么荒诞无稽的命令,你们两个假传掌门密令有何居心?”江夜芙神色凛然,目光越发冰冷。
女长老开始还觉得窃喜,以为江夜芙不知道掌门的清理计划,但很快就脸色一变明白江夜芙这么说的目的了。
江夜芙是要把她和大哥打成私传掌门密令屠戮宗门弟子的叛徒。
这样,他们就算死在大荒,回去也能对掌门有交代。
密令是口谕,他们是秘密前来,根本没有证据证明此行是奉掌门密令。
想通其中关窍的女长老神色一凛,转头冲地上站着的男长老喊道:“大哥,愣着干什么?先联手杀了这个恶贯满盈的魔修!”
女长老转头呼喊男长老时,江夜芙胳膊撞了撞黎宁,给她使了个眼色。
黎宁从小被江夜芙照顾着长大,两人亲如母女,一个眼神就知道她的意思。
江夜芙的意思是她用护身法宝拖住两个渡劫期长老,黎宁趁机去把九转生死塔交给灵渊宗的灵风野。
这是灵渊宗的镇宗之宝,外人拿了也不知道如何启动,只有灵家人才知道怎么使用。
她们虽然有宝物,也得有时间启动宝物才行。
黎宁担心江夜芙的伤势,她重伤未愈,要面对的可是两个渡劫期,只靠身上的法宝真能撑住?
“不用担心,我有分寸。”江夜芙看出黎宁的担心,对她笑了笑,伸手一推,把黎宁推下飞剑。
黎宁知道这会儿不是矫情的时候,她没回头再看江夜芙,顺着江夜芙那一推之力飞掠至灵风野身边。
地面上的男长老同时拔剑飞掠至半空,和女长老一起围攻江夜芙。
天空中蓝光不断闪现,两个渡劫期长老联手攻击,一时半会儿却也难以攻破江夜芙的护身法宝。
江夜芙一身黑衣凌空而立,虽然脸色苍白,却神情淡漠,像是根本没把两个渡劫期长老看在眼里。
地面上,黎宁没敢耽误,一落地就直冲灵风野走去,同时招手让所有弟子都过来。
她从乾坤袋里拿出小小的金塔递给灵风野,不顾他震惊的神情,压低声音道:“先不要多问,所有事等困住那两个渡劫期长老后再问。”
“你会启动这个法宝吗?”黎宁说话间,抬胳膊搭在灵风野的肩膀上,遮住他掌心的金塔。
九转生死塔是神级法宝,一拿出来就灵气氤氲,黎宁生怕被半空中那两个长老看见了下来抢夺。
“会,滴入我们灵家嫡系子孙的血后,法宝会自动听从滴血之人的指令,指哪儿打哪儿。”灵风野激动的要哭了。
他紧紧攥着掌心的镇宗之宝,感激涕零的望着黎宁。
“那还不赶快?江峰主受了重伤撑不了多久的。”黎宁松了口气。
刚才她还怕这法宝启动程序太复杂,没想到这么简单。
灵风野没敢耽误,立即把手指放在金塔顶端锋利的塔尖,用力往下一按,血珠顺着塔尖流下来,瞬间被金塔吸收。
下一瞬,一阵柔和的白光从塔身弥散出来,九转生死塔在灵风野的掌心缓缓变大升高,旋转着朝半空飞去。
半空中正想尽办法破除江夜芙护身法宝的两个长老感觉不对,回头一看,金塔已经变得和真正的九层塔大小差不多。
“九转生死塔!”女长老惊呼一声,脸色顿时大变。
“快逃!”男长老脸色也是瞬间一白,顾不上江夜芙,拉了妹妹就朝岩浆海的方向逃去。
渡劫期的大能,夺命而逃时速度快如闪电,倏地一下就不见影了。
“给我追!”灵风野双眼赤红,操控九转生死塔朝岩浆海追去。
十多层楼那么高的金塔便循着两个长老的气息朝岩浆海追去。
“能追上吗?”黎宁担心的问灵风野。
“天涯海角都能追上。”灵风野对自家的镇宗之宝十分放心,“就算逃回明渊宗也要把他们抓回来。”
“那就好,镇宗之宝应该挺厉害的。”黎宁放宽心,朝江夜芙奔去。
江夜芙刚才一直靠护身法宝抵挡两个渡劫期的攻击,虽然不用她动手,但一直催动法宝也耗费了她不少精力。
这会儿从飞剑上下来,脸色更苍白了。
黎宁飞奔上前扶住江夜芙,担心的上下打量她。
“没事,不用担心,我好歹也是渡劫中期,没那么容易死。”江夜芙笑着摸了摸黎宁脑袋。
话说的硬气,身体却很诚实,黎宁只觉臂弯一沉,江夜芙就软倒在她怀里。
“芙姨!”黎宁惊叫一声,慌得手忙脚乱,差点扶不住江夜芙。
“没死,就是有点累。”江夜芙又睁开了眼,安抚地冲黎宁笑了笑。
黎宁这才放心,正好叶踪等明渊宗的弟子们都过来了,大家一起帮着黎宁把江夜芙扶到平坦的凉阴地休息。
岩浆海上空,两个逃走的长老却仿佛被鬼追一样,仓皇逃了回来。
但跟在他们身后的却不是九转生死塔,而是一身黑衣酷冷凶煞的凌一斩。
“凌峰主来了,大家终于安全了。”
躺在树荫下,被黎宁楼在怀里的江夜芙感应到凌一斩的气息,苍白的脸上终于露出欣慰的笑意。
“凌峰主是渡劫后期快要大圆满,明渊宗仅次于掌门的第二剑修,明家两个长老加起来都未必是他对手。”
提起心上人的修为,江夜芙眼中极快地闪过一抹骄傲神色,快的旁人都没发觉,只有黎宁注意到了。
黎宁笑了笑,心想恋爱中的人,不论年龄不论修为,好像都会变得很单纯。
她看向天空中的黑衣煞神。
仿佛修罗阎王临世,凌峰主总是沉默寡言的脸上第一次透出浓烈的杀气。
他依旧沉默不语,手持一柄将近两米长的青铜重剑,剑宽两个手掌,剑扬起时,天地似乎都在为之震动。
“凌一斩你疯了!”女长老仓皇举剑抵抗。
但她的剑,在凌一斩强大到足以摧毁山川河流的剑气下,仿佛枯枝一样被震断绞碎。
同样都是渡劫期,渡劫初期和渡劫后期大圆满中间隔得不是两个境界,而是两道无法逾越的天赋鸿沟。
多少修士终其一生几百上千年都无法突破到渡劫期,整个九渊大陆目前跨入渡劫期加起来也没二十个,通常都是有名望的宗门之主。
其中将近十个都出自明渊宗。
明渊宗仗着地势好,九巍山灵气充裕,几千年来,倒是出了不少渡劫期,还有好几个飞升上界的老祖。
不然也不会成为九渊大陆第一仙门。
虽说明渊宗现在有十个渡劫期,但大多都是渡劫初期中期,而且多是明家历年来的长老,年限寿命快到了,却无法再突破。
达到渡劫期后期大圆满冲击飞升期的原本只有掌门一人,现在多了个凌一斩。
这还是江夜芙自己说出口的,要不然根本没人知道凌一斩的境界有多高。
凌一斩一剑斩碎女长老的本命剑,女长老当即口喷鲜血,从半空中跌落下来。
男长老是她堂兄,修为比她高一个境界,已经跨入渡劫中期,但也没敢和凌一斩硬碰硬,居然拔腿就跑。
就在这时,一座十多层楼高的巍峨金塔从岩浆海上飞过来,挡住了男长老的去路。
九层高塔上八十一扇生死门全都打开,各种各样的光芒从塔门射出来,一时间五彩缤纷,绚烂无比,仿佛大型烟火盛会。
在如此美丽耀眼绚烂的光芒中,男长老惨叫一声被吸入塔门里,同时跌落地上的女长老也跟着惊呼一声被吸入另一扇门。
捕获了任务目标后,九转生死塔上的光芒收敛,八十一扇门缓缓关闭,从半空中逐渐缩小又飞回灵风野手中。
金塔变回原来的手掌大小,被灵风野攥在手心,塔里传来两个长老惊恐咒骂的声音。
灵风野眼中含着泪,恶狠狠对着金塔内的两人骂道:“你们两个狗杂种,好好享受吧。”
九转生死塔,之所以叫九转生死塔,就是里面有九九八十一道生死门,是生是死,全凭持塔人的意念。
持塔的人想让里面的人死,那么八十一道门全都是死门,不管进去哪一扇最终都是死路一条。
区别就是每一扇门的死法不同。
持塔的人想让里面的人生,那么八十一扇门就全是生门,不管进入哪一扇都能得到大机缘,适合养伤打坐悟道,还能用来抗飞升期的雷劫。
如果持塔的人想惩罚里面的人,却不想让对方死,那就看持塔的人惩罚力度有多大,想教训还是想报复,根据心意调整每扇门的机关。
也就是说,只要被吸入塔里,里面的人性命就全捏给持塔人手中了。
这神级法宝还是三千年前灵渊宗的创派祖师飞升前为后代炼制的镇宗至宝。
明庭晔和灵雪柔订婚时,掌门委婉暗示希望对方将九转生死塔当做订婚信物,他这边也会选同等级的法宝作为信物。
虽然明修儒这要求提的有点过分,但灵渊宗掌门想着反正明修儒只有明庭晔一个儿子,这偌大的明渊宗以后都是女儿的,就没多想,爽快答应了。
反正这镇宗法宝只有灵家嫡系血脉能催动,他也不怕明渊宗侵吞。
没想到,还没成亲,明庭晔就外面有了人,坚决要退婚。
退婚就退婚,却以法宝丢失为由,拒不归还九转生死塔。
灵渊宗掌门亲自找明修儒理论,明修儒施压,退婚是没退成,但镇宗之宝还是不见踪影。
明渊宗的两个长老刚才敢对灵渊宗的人下手,就是知道对方的九转生死塔丢了。
两个化神期的长老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所以顺手就杀了。
但他们做梦都没想到,丢失了一段时间的九转生死塔会突然出现,他们都以为明庭晔是借口丢失,把九转生死塔私藏了。
两个长老活了一千多岁,自然知道九转生死塔的厉害之处,没被吸入塔中还有生机,一旦被吸入塔里,就算渡劫期也逃不出来。
所以看见法宝出现立即就逃。
但没想到半路被突然赶来的凌一斩给逼回来。
灵风野恨极了这两个歹毒长老,有心狠狠折磨他们,塔中八十一扇门全开启了报复模式,不管他们进入哪一扇门,都会被门中机关折磨的生不如死。
金塔在灵风野手中,黎宁等人围在他身边,好奇的想看看这个塔怎么困住渡劫期。
灵风野便启动投影机关,把塔内的情形投放到空中。
于是众人就看见塔内两个长老正在塔内乱闯。
这个塔里面是螺旋楼梯一圈圈从第一层转到第九层,每层都有九个房间。
女长老当时被吸入塔的第三层中的一个房间。
此刻她就被困在这个房间里。
这个房间是个幻阵,女长老进入幻阵后,就成了个街头流浪的老乞婆。
天寒地冻,老乞婆穿的破破烂烂浑身恶臭的坐在街头,她不断蜷缩身体,还是抵挡不住酷寒的天气,冷的只打哆嗦。
不止冷,还很饿,饿的抓心挠肝,恨不得把舌头吞下去。
街上跑来一群小孩子,捡起路边的石头瓦块往老乞婆身上扔,一边扔还一边嘻嘻哈哈笑。
除此之外,还有其他乞丐过来驱赶她,污言秽语的骂她打她。
从外面看,幻境里面春去冬来过了好些年,老乞婆越来越老,却始终死不了。
不知道里面过了多少年,外面反正也就一炷香不到,女长老扛不住了,她跪地痛哭流涕,嘶哑着嗓子哭喊求饶。
“灵公子,求求你给我个痛快,杀了我吧,我受不了了。”
在幻境中,老乞婆也不是没试图自杀,但她不管用什么办法都死不了,就算上吊吊了一晚上,那口气就是断不了。
她实在没辙了,只能祈求持塔的人放过她。
“灵公子,我知道你不会放过我,你要杀便杀,这么折磨我算什么?”女长老又哭又骂,“我杀你们那个长老时一剑毙命,也没折磨他啊!”
“你还敢提我四叔!”灵风野气的大骂,“他和二伯无缘无故丧命在你们手中,你还想求个解脱?”
“慢慢受着吧你!”
女长老绝望痛哭,不断用头去撞旁边的石柱,可任凭她撞的头破血流,那口气就是断不了。
这是幻境,并不是真实的场景,她看到感受到的一切都是假的,受伤自然也是假的。
她也知道这是幻境,可惜就是出不去。
男长老那边和女长老截然相反,不是幻境,而是实打实的酷刑室。
他正在受万剑穿心的痛苦折磨,无数飞剑如斜飞的雨丝穿过他的心脏,将他的胸口洞穿成一个大洞,血肉混合着内脏的碎片流了他满身。
偏偏他的护体真气又会瞬间愈合伤口,然后再被反复洞穿。
他拼命挥掌攻击那些飞剑,想要靠强横的法力冲出塔门,但那些飞剑仿佛永无止境般,不管他打碎了多少柄,都会源源不断再涌过来。
男长老到底是渡劫中期,苦捱了一会儿,终于一掌打破塔门,逃了出去。
但转眼间,他又被另一扇突然开启的塔门吸了进去。
这次,房门内不再是剑雨,而是无尽的烈焰,男长老很快被烧成焦炭。
他拼命顶着焦炭的身体冲出来,但下一个塔门再次把他困住,这次是寒冰室,瞬间就将他冻结成一尊焦黑冰雕。
“你们宗门这宝贝不愧是镇宗之宝,就是神奇。”黎宁看的咂舌不已。
她忍不住心生贪念,要是她能操控这塔,把明修儒关进塔里就好了。
到时候一定要让明修儒把这塔里的所有酷刑都轮一遍。
可惜这塔必须要用灵家人的血才能启动,也只听灵家人指挥,大概也是当初那位飞升的祖师为了保护后人,故意这么设置的。
不然这么牛批的法宝,不知道多少人想抢呢。
到时候就不是镇宗法宝,而是祸害无穷了。
大家被折磨那么久,现在看两个长老倒霉,都很解气,聚在一起议论纷纷,充满劫后余生的兴奋。
黎宁看了眼灵风野,他此刻正全神贯注的盯着塔内两个长老的惨状,眼里布满血丝,看着血红血红的。
原本俊朗的面容此刻看起来有些癫狂扭曲,不过也能理解。
灵风野昨晚目睹妹妹惨死差点发疯,今天又目睹两个叔伯惨死,自己也差点全军覆没。
如今大仇得报,有些疯也正常。
“灵公子准备如何处置这两个明渊宗的长老?”黎宁问道。
“自然是让他们尝遍塔内酷刑,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灵风野恨恨的说。
“我是说,最后怎么处置?是杀了他们,还是带回宗门交给你爹处置?他们毕竟是明渊宗的长老。”
“这个,我还没想。”灵风野愣了下,“黎姑娘有什么想说的尽管说。”
作为灵渊宗的下一任掌门,灵风野虽然性子刚硬有些冲动,但该有的敏感还是有的。
“我没什么想说的,我就是怕你把他们带回灵渊宗后,我师尊得了消息会上门替他们求情,到时候你爹就会很为难了。”
黎宁点到即止,灵风野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片刻后,他感激地冲黎宁点点头道:“多谢黎姑娘提点。”
灵风野这一趟大荒之行,发生了太多事,也知道了太多事。
虽然刚才没想到,但经过黎宁提点后,他就知道塔内的两个长老不能留。
尽管满心愤恨,恨不得将这两人永远困在塔里被酷刑折磨,但他还是以大局为重,驱动九转生死塔从惩罚模式转换为死门模式。
塔内再次传来两个长老的惨叫,死门一开,每个门都是死局,很快,里面就没什么声响了。
片刻后,灵风野左手拿起右手掌心的金塔,只见他右手掌心有一小撮灰白色粉末,像是人的骨灰。
灵风野什么都没说,扬起手对着天空一撒,掌心的粉末便被风吹散了无痕迹。
“你们有谁看见明渊宗的两个长老了?”灵风野目光扫过围在身边的弟子们,“我可没看见他们,也从未遇到任何阻拦我们离开的人。”
其他人也不是傻子,灵风野这么一说,顿时明白他什么意思。
“我们也没遇到,不知道两个长老来过大荒。”叶踪先开口,其他人跟着附和。
一起经历了从死到生,大家此刻都十分有默契。
“现在黎姑娘能告诉我,这九转生死塔是怎么到你手中的吗?”灵风野看向黎宁。
叶踪等人也很好奇,大家全都看着黎宁。
黎宁看了眼远处树荫下正被凌一斩抱在怀里熟睡的江夜芙,一脸坦然的说:“我捡的。”
说完,她又强调了一遍:“不管你们信不信,这东西就是我捡的。”
“那你为什么现在才还给我们?要是你早点归还,两个长老也不会被害死。”灵渊宗的一个女弟子哭着质问。
黎宁:“……”她就知道管闲事没好下场。
“阿兰,你说什么呢!”灵风野一愣之后,立即扭头斥责那个女弟子。
“阿兰说的没错,要是这位女修早点归还我们的宗门至宝,别说两个长老了,昨夜小姐也不会惨死呜呜呜。”
另一名女弟子也跟着哭起来。
“再说,九转生死塔是我们灵渊宗的镇宗之宝,交给明公子后,他必定是好好保管,怎么可能说丢就丢了?还这么容易被她捡到?”
那个叫阿兰的女弟子一脸苦大仇恨的盯着黎宁,仿佛黎宁才是害她们差点被杀的罪魁祸首。
她虽然没有明说,但意思很明白,东西是黎宁用不正当手段拿到的。
“喂,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怀疑四师姐偷你们的镇宗之宝?”明渊宗一名女弟子听不下去了,站出来跟那个阿兰争吵。
黎宁记得这名女弟子是宋映月门下的大弟子,也是明渊宗这次来大荒的唯二女修。
除了她和黎宁,其他都是男弟子。
“我没那么说,我只是想让她说清楚,九转生死塔为什么会在她手中?”阿兰一边哭一边咄咄逼人。
“就算是她捡的,刚来大荒时为什么不肯还给我们少掌门?非要等两个长老死了才肯出来装好人?她到底存的什么心?”
关于这个问题,宋映月的大弟子也无法回答,她下意识转头看向黎宁。
其他人也都看向黎宁,等她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黎宁早就知道拿出九转生死塔会搞出很多麻烦,当时若只是灵渊宗的五个人,说不定她一狠心就不管他们的死活,带着江夜芙从别的地方离开大荒了。
但当时,还有明渊宗的十几个弟子,她实在做不到袖手旁观看他们无辜枉死。
眼看大家都盯着自己,黎宁笑了笑道:“这位阿兰姑娘,你应该知道这九转生死塔是你们家小姐的订婚信物吧?”
“知道,那又怎么样?”阿兰眼中含泪,带着几分恨意道。
“订婚信物是交给明家这边保管的,也就是说,九转生死塔在你们小姐订婚后,就不属于灵渊宗了。”黎宁依旧笑着道。
“我就算归还,也是归还给我三师兄明庭晔,又怎么能归还给你们呢?”
“至于我如何得到这个九转生死塔,确实是我捡的,不过扔它的人却不是明庭晔,是我小师妹陌倾城。”
“明庭晔为了讨好小师妹,把订婚信物从掌门库房偷出来送给小师妹把玩,小师妹不稀罕你们灵渊宗的东西,随手扔到了山沟里,我正好路过就捡走了。”
“不管你们信不信,这就是真相。”黎宁又笑了笑,自嘲道,“我就是个刚筑基的废材,哪有本事从掌门的库房偷东西。”
“掌门可是剑圣,别说我了,你们这些元婴期谁敢偷偷潜入凌绝峰顶偷东西?只怕还没靠近永安宫就死的悄无声息。”
“再说,我要是刚来大荒就把九转生死塔给你们,你们能保住吗?”
“那两个明渊宗的长老要是知道你们身上带着九转生死塔,必定是先抢走宝物再对你们下手,或者换一种阴险的方式让你们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黎宁一句一句说的那个阿兰脸色发白,嗫嚅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但她眼神明显还带着不服气,只是一时找不到反驳的话。
黎宁心里有气,转头对灵风野说:“对了灵公子,刚才我好像没说把九转生死塔还给你吧?”
“我只是借你用一下,现在用完了,请把东西还给我。”
黎宁微笑着伸出手,灵风野神色复杂,一时搞不清黎宁到底想干什么。
他还没说话,那个阿兰先怒声道:“凭什么?这是我们灵渊宗的宝物,你捡走不立即归还已经够过分了,现在凭什么还敢要回去?”
“阿兰,你闭嘴!”
这次不等黎宁开口,灵风野先转头怒斥那个女弟子。
“门下弟子不懂事,让黎姑娘见笑了。”灵风野斥责完女弟子,便回头对黎宁歉意的笑了下。
然后他把掌心攥着的金塔递给黎宁,并感激道:“多谢黎姑娘的救命之恩,以后黎姑娘但凡有什么用得着我们灵渊宗的地方,尽管开口。”
“赴汤蹈火,我灵风野绝不推辞。”
眼看灵风野是真把九转生死塔还给黎宁,那两个女弟子顿时不愿意了,急忙奔过来要阻拦。
“公子,你糊涂了!”
“少掌门,九转生死塔好不容易找回来,怎么能轻易再给出去?”
但她们还没靠近灵风野,就被灵风野的掌风掀翻出去。
一掌将两个女弟子打飞出去,灵风野才冷冷盯着她们。
“这里有你们说话的份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