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宁拔剑冲过去后, 商越就紧随其后跟上来护着她,两人速度极快,特别是商越,根本没给沉锦澜祭出法宝的时间, 就把剑架在她脖子上。
“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帮那个孽障?”沉锦澜大惊, 以为两人是杨昭池的帮手。
她刚才也看见这两个人了, 但她祭出法宝收杨昭池时, 这两人无动于衷,根本没有帮忙的意思, 为什么现在突然出手对付她?
“你错了,我们不是帮杨昭池,是跟你哥哥有仇。”黎宁手中的剑横在沉锦丰脖子上。
她带着斗笠面纱, 沉锦澜根本没认出她是谁。
“城主夫人, 你是不是误会了,我根本不认识你,我们有什么仇怨, 我怎么不知道?”沉锦丰一脸莫名其妙。
他刚吃了丹药,还没来得及运功疗伤,突然又被剑架在脖子上,简直要被气疯。
但现在他和妹妹都被对方制住,愤怒也没用。
原本他还以为两人是为杨昭池出头, 没想到这云城城主的夫人却说跟他有仇。
这肯定是误会。
“你是不认识我,但你杀了陌倾城父母, 她是我好朋友,我当然要为她报仇了。”黎宁说着,手中剑刺入沉锦丰心口。
沉锦丰当即惨叫一声,本来盘膝打坐的身形歪到了一边, 愤怒又惊恐地瞪着黎宁。
他万万没想到,这城主夫人一副娇弱的样子,下手却这么狠辣。
比杨昭池那个小畜生还无情。
“住手!你干什么?放过我哥哥!”沉锦澜眼睁睁看着哥哥被刺,焦急大喊。
“把你身上带的法宝全交出来。”黎宁看着沉锦澜,手中剑还刺在沉锦丰胸口,但没再往下深入。
这会儿,她手中剑就是刚刚刺入沉锦丰胸口,还没触及心脏要害。
不过从外面看,剑已经刺入沉锦丰心口,她只要稍微用点力,就能贯穿他心脏。
“你!你们想杀人夺宝!”沉锦澜终于搞明白状况了,但她脖子被戴着鬼面具的男人手中剑架着,搞明白状况也无力反抗。
“对,不过只要你肯把法宝交出来,我倒是考虑饶你们一命。”黎宁笑道,“不然,你就只能跟你哥哥去地下团聚了。”
“对了,你还有个女儿是吧,我回头去明渊宗把她也杀了,送你们一家齐齐整整。”
“你敢动灵渺我跟你拼了!”沉锦澜惊怒,没忍住身子往前扑来,随即脖子剧痛,温热的血流出来,吓得她又急忙后退不敢动了。
“你选吧,我数到三,你不交出来,就别怪我心狠手辣。”黎宁手中剑又往下刺了几分。
沉锦丰顿时惊恐大喊:“阿澜,给他们,快给他们!”
“可是哥,给了他们,你就再也无法夺回沉渊宗掌门之位了。”沉锦澜哭道,“这可是我们唯一的希望。”
“给她,没有命,当什么掌门。”
比起夺回沉渊宗掌门的位置,沉锦丰更想活着。
沉锦澜万般无奈之下,只好把装着法宝的乾坤袋扔到黎宁脚下。
但她留了个心眼,没全都交出来,只把挂在腰上最显眼的乾坤袋扔出来。
这个乾坤袋里装的都是普通法宝和一些灵石,那些高阶法宝被她贴身藏在另一个高阶乾坤袋里。
黎宁抬脚挑起乾坤袋看了眼里面的法宝,把乾坤袋收到自己乾坤袋里,然后对商越说:“搜她的身,肯定还有别的法宝。”
居然想用几个低阶法宝糊弄她,把她当傻子啊。
商越为难道:“这不好吧,我是男的,怎么好搜一个女子的身。”
“那你就废了她修为,挑断手脚筋,我来搜。”黎宁笑着看沉锦澜。
“不要,我交,我全交给你!”沉锦澜被黎宁轻描淡写的语气吓得打了个冷战。
她没想到这个白衣女子居然能识破她的小算盘,这女人明明声音软绵绵的,含着笑意,说出的话却这么恶毒。
“全在这里了,求求你们放了我和我哥,我们以后会躲得远远的,再也不会出现在你们面前。”沉锦澜乖乖把所有法宝奉上。
她眼角余光扫了眼还罩着杨昭池的弑神钟,心里盘算着等下趁这两个强盗不备,召唤弑神钟把他们也罩进去。
现在她不敢念法咒,不然弑神钟一旦腾空而起,这两人肯定就知道她的打算。
到时候弑神钟还没罩住这两人,她和哥哥要先被杀死了。
黎宁收走沉锦澜奉上的高阶法宝乾坤袋,看了眼弑神钟,道:“那个钟呢?怎么催动控制。”
沉锦澜脸色一变,眼珠飞快转了转道:“那个钟是我们沉家家传的宝物,外人无法催动。”
“两位仙长请放心,我不会用这个钟对付你们的,我们现在就走。”
说完,沉锦澜想起身,但架在脖子上的剑却分毫未动,显然是不会这么容易放过她。
沉锦澜脸色微变,故意装作不解的样子问:“仙子,你这是何意?我已经把所有法宝都给你们了,为何还不放我走?”
“沉锦澜,你真当我是傻子啊。”黎宁凉凉的嘲讽,然后把佩剑从沉锦丰胸口拔出来,刷的一声,抵在他脖子上。
“你妹妹不说,你说。”黎宁低头看着倒在地上的沉锦丰,“我只给你们两人一个活命机会,谁先说,谁活命。”
“两个都不说,就一块去死,等你们死了,我去沉渊宗长老堂抓个长老,他肯定知道怎么催动弑神钟。”
弑神钟应该不是必须沉家血脉才能启动,因为杨昭池说过,这些年,不止明修儒,其他宗门以及沉渊宗的长老们都在找弑神钟。
要是只能沉家血脉才能启动,外人找这么起劲有什么用。
果然,她这一诈,沉锦澜还在犹豫,沉锦丰先沉不住气了。
“不要,我说!我知道怎么催动,念独门法咒催动即可。”沉锦丰说完,迫不及待的把法咒也说了出来。
仿佛生怕妹妹抢走这唯一的生机。
“哥!你傻啊!不知道这是她逼咱们说出法咒的手段?”沉锦澜要被哥哥蠢死了。
但事已至此,也没别的办法,只能拼一把了。
沉锦澜不顾架在脖子上的剑,立即念法咒催动弑神钟,她才不信这两个强盗会放过她和哥哥,既然都是个死,不如大家一起死。
这边沉锦丰还在给黎宁说法咒,教她怎么催动控制弑神钟。
那边随着沉锦澜念法咒催动法宝,原本罩着杨昭池的弑神钟缓缓离地,朝着黎宁这边飞来。
被困弑神钟大半个时辰,狼狈不堪的杨昭池从钟里脱身,看见沉锦澜立即怒斥一声,持剑飞掠过来。
“贱人,敢算计我,今日非杀了你不可!”
沉锦澜哈哈大笑,回骂道:“小杂种,老娘早就想弄死你了,你以为你能活过今日?”
骂完,沉锦澜操纵弑神钟不断变大,又看了眼哥哥的方向,两人距离并不远,都在弑神钟的笼罩范围内。
死吧,全都死吧,反正今天也不能活,不如把仇人都拉下水一起死。
沉锦澜眼底闪过疯狂,她要用弑神钟把所有人都罩在里面,今日在场的一个都别想跑。
杨昭池飞掠过来,一剑刺向沉锦澜的心口。
鉴于刚才的教训,他一上来就下了死手,沉锦澜一剑毙命,怒睁着大眼,软软倒在地上。
眼睁睁看着沉锦澜倒地的商越心情颇为复杂,沉锦澜是杨诚仁的妻子,两人成亲足有三百多年,商越刚被明修儒领进明渊宗时,沉锦澜已经是杨诚仁的妻子。
那时候,沉锦澜还很年轻,和杨诚仁夫妻恩爱,对他也很好。
要不是黎宁主动过来挑衅,商越根本不想参合进来。
现在眼睁睁看着沉锦澜死在杨昭池手中,他心里长叹一声,收剑背过了身。
沉锦澜死了,催动弑神钟的法咒中断,弑神钟半空中不断缩小,掉下来后,被黎宁抓住,放进了乾坤袋。
随即,她便看见杨昭池眼中闪着异样的光,盯着她的乾坤袋。
“夫人,你刚才拿到的法器能不能给我看一眼?”杨昭池朝着黎宁走过来,俊朗的脸上盈满笑意,眼神却难掩贪婪。
那可是弑神钟,能困住渡劫期的神阶法宝,如果归了他,以后他连掌门师尊都不用怕了。
看还有谁敢跟他抢倾城。
“不行。”黎宁直接拒绝,随即看向地上的沉锦丰。
“你走吧,我放过你了。”
沉锦丰心中一喜,捂着胸口刚站起身,就看到杨昭池虎视眈眈的目光。
他心中一惊,还没顾上说话,脖子一凉,随即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无头身躯喷出一丈多高的血柱,然后砰然倒地。
沉锦丰的头颅飞了出去,残余的意识还没意识到自己死了,只觉脖子剧痛,眼前逐渐模糊,没等反应过来,意识就开始消散。
沉锦丰死的太快了,快的不止他自己没反应过来,近在咫尺的黎宁也是懵的。
距离太近,沉锦丰头颅被砍掉后,脖子上喷出的血溅到她身上,导致她一身白裙斑斑点点都是血渍。
“你干什么啊?”黎宁嫌恶地瞪了眼杨昭池,“要杀他不会拖一边去?你看给我衣服弄成什么样了。”
“对不住了,刚才报仇心切,没注意。”杨昭池急忙道歉。
随即,他从沉锦丰衣袍下摆撕下一片干净的布料,过去包裹住沉锦丰的脑袋,放进了储物袋里。
“总算是替倾城报了仇,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她。”杨昭池收拾好后,对着天空喃喃低语。
黎宁使了个净身咒,弄干净身上的血渍,听到杨昭池的呢喃,问他:“你不能给倾城姑娘发讯息吗?”
“我没有她的传讯令牌。”杨昭池转过身来,神情有些黯然。
“我已经大半年没见过她了,不知道她是不是已经把我忘了。”
“不会的,你手中可是有杀害她父母的仇人头颅,只要把这个消息散播出去,她肯定会主动来找你的。”黎宁给他想了个办法。
杨昭池心中顿时大喜,正准备感谢黎宁,就见天上一个白衣人飞掠了过来,竟然是他爹杨诚仁。
杨诚仁半空中看见儿子,随即又看见沉锦澜兄妹的尸体,不由脸色一变。
他落地后,直接问杨昭池:“谁杀了他们?”
“我,怎么?你也要跟我抢沉锦丰的头颅?”杨昭池看见父亲并无一丝喜色,反而如临大敌。
“我要他头颅干什么,沉锦澜身上带着的法宝呢?”杨诚仁刚才在半空中已经用神识感应过了,法宝不在沉锦澜身上。
不过晚了大半个时辰,弑神钟竟然已经被抢走了!
杨诚仁很生气,目光不善地扫过旁边站着的带斗笠白衣女子,他没认出黎宁。
随即目光又扫向远处背对着他的高大黑衣男人。
刚才半空中就看见那男人带着鬼面具,修为深不可测不在他之下,难道是他抢走了弑神钟?
就在杨诚仁准备过去试探那个黑衣男人时,杨昭池指着黎宁道:“被云城城主夫人拿走了。”
杨昭池本来还觉得夺取弑神钟没希望,没想到他爹突然来了。
这下好极了,只要挑拨他爹和那个戴鬼面具的男人打个两败俱伤,余下这个城主夫人根本不是他对手,到时候他杀光他们,弑神钟就是他的了。
他爹可是渡劫中期,那个云城护卫修为再高,顶多跟他爹打成平手,还有他在旁边帮忙,这局稳了。
杨昭池心中得意洋洋,面上却没流露半分喜色,指证完黎宁后,他就站在旁边等着看好戏。
黎宁听了杨昭池指证她的话,就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她立即跑向商越,大声喊:“陌大哥快救命,有人想杀人夺宝。”
这奇诡的修仙世界,刚才还是她杀人夺宝,结果现在法宝到手还没暖热,就轮到她被别人杀人夺宝了。
幸好刚才沉锦丰已经把操纵弑神钟的法咒告诉了她,倒不怕杨诚仁突然来抢夺宝物。
她现在可是有神阶法宝傍身,还有沉锦澜之前交出来的好多其他高阶法宝,对付杨诚仁父子绰绰有余。
但黎宁突然恶趣味发作,她想看商越掉马。
他光明正大掉马了,她才有理由去逼问墨玉沙的真实身份。
第 72 章 哈哈,掉马了吧。
商越一点也不想对上杨诚仁, 他自幼随明修儒拜入杨诚仁父亲门下,杨诚仁就是他和明修儒的大师兄。
结丹之前,他的剑术和法术都是杨诚仁教的。
两人一交手,杨诚仁就会认出他, 到时候他就会面临非常为难的境地。
明面上, 商越还是明渊宗的北斗峰峰主, 负责替掌门搜集各宗门隐秘情报。
如果他身份暴露的话, 杨诚仁肯定会让他杀了黎宁,夺走弑神钟和其他那些沉锦澜从沉渊宗带出来的法宝。
但他答应过墨玉沙, 一定会保护好黎宁。
就算没答应墨玉沙,他也做不来这种杀人夺宝的事。
他要是能认同杨诚仁和明修儒的观念,也不会暗中投靠墨玉沙, 在云城当副城主了。
这世上的恶分两种, 一种是墨玉沙那种,恶在表面,人人惧怕的大魔头。
还有一种是明修儒这种, 恶在内里,人人敬仰的剑圣仙首,私底下干的事却比大魔头还恶毒。
十年前,刚得知明修儒挖掉陌星河剑骨换给他儿子明庭晔时,商越信仰崩塌, 无论如何不敢相信在他心中如指路明灯一般的明大哥居然做了这么歹毒阴损的事。
当时,他忍不住当面质问明修儒, 明修儒不承认,说他听错了。但随后就设计杀他想灭口,要不是墨玉沙正好路过,他十年前就死在自己敬若神明的明大哥手中了。
那时候, 他很痛苦,日日借酒浇愁,颓废的一塌糊涂。
还是墨玉沙暴揍了他一顿,揍得他半条命都快没了,他才清醒过来。
虽然表面上,商越是个洒脱不羁的性子,但内心,他却远没有墨玉沙那么坚韧执着。
他没勇气跟明修儒正面对抗,便选择消极抵抗。
死里逃生后,他装作不知道杀自己的人就是明修儒,若无其事回到明渊宗,继续当他的峰主。
并且言谈中表示已经认同明修儒换剑骨的事,算是和明修儒达成和解,之后,明修儒就没再针对他,照样把他当亲兄弟对待。
从那之后,商越就和明修儒离了心,常年在外游历,对明渊宗的事敷衍了事。
明修儒应该也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倒也没强求,随他想干什么干什么,但也把他踢出自己的核心圈子,逐渐疏远边缘化他。
商越求之不得,不在明渊宗的时候,他大部分时候都在云城,带着面具替墨玉沙管理云城,反倒过得自在逍遥。
但现在,黎宁却把他陷入左右为难的境地。
眼看着杨诚仁虎视眈眈的走过来了,商越不由护着黎宁后退,他不想跟杨诚仁打斗。
他是渡劫后期的修为,杨诚仁最低也有渡劫中期,论实力两人境界相差不多,如果只有两个人,他有把握打赢杨诚仁。
但那边还有个化神后期的杨昭池,两人加一起,他虽不至于落败,但赢得可能也不大。
想了想后,商越一边护着黎宁后退,一边给黎宁传音:黎妹妹,你真是能给我惹麻烦,待会儿我牵制住这两人,你赶紧回云城。
云城有城主布置的护城大阵,只要进了云城,就是来十个杨诚仁都不用怕。
黎宁说:“好。”
然后,站着不动。
怎么可能走呢?走了还怎么看好戏。
商越扫了眼黎宁,虽然她戴着面纱遮住了脸,但只看眼神他就知道这丫头看热闹不嫌事大,是不会走的。
“交出弑神钟,本座饶你们不死!”杨诚仁对自己渡劫中期的修为很自负。
见这戴鬼面具的男人一直后退,显然是惧怕自己,他气势就更盛了,也不拔剑,一掌向着商越胸口拍过来。
渡劫中期的修为一掌足以摧毁一座小山,杨诚仁这一掌没用全力,只使了三成力,目的是威慑对方交出法宝。
磅礴的法力排山倒海涌过来,商越顾不上再劝黎宁,一掌朝着杨诚仁拍过去。
同时拿出个防御型的中阶法宝罩住黎宁,防止两个渡劫期打斗时,法力震荡波及到黎宁。
她可只有金丹期,要是被波及掉了根头发,墨玉沙那个疯子非跟他拼命不可。
“嘭”的一声巨响,两个渡劫期对掌引发的法力碰撞直接掀翻了附近地面所有的植被。
草屑尘土碎石断裂的树枝全都飞到了空中,仿佛重度雾霾天,可见度一下子降了一半。
黎宁被法宝护的严严实实,颇有兴味的看着飞沙走石中两个打斗的身影。
渡劫期大能的速度快如闪电,杨诚仁已经拔出剑,半空中和商越乒里乓啷斗的火热。
他已经感觉到这个戴鬼面具的男人不是善茬,修为不在他之下,所以不敢再托大,拼尽全力和对方打斗。
和黎宁一起看戏的还有杨昭池,他并没有上前帮杨诚仁,而是走到了黎宁的防护罩前面。
“夫人,弑神钟是神阶法宝,你修为太低,抢到手只会给你带来麻烦,不如交给我,我定会好好保护夫人的。”杨昭池很诚恳的对黎宁道。
同时,手抵在防护罩上,用尽全力后,中阶的法宝上面裂开了蛛网一样的裂纹。
他的意思很明白,这个中阶法宝是护不住黎宁的。
如果黎宁不肯乖乖把弑神钟交出来,他就要强行破坏法宝,出手强抢了。
弑神钟虽然是神阶法宝,但它有个致命缺陷,就是笼罩范围不分敌我,只要和法宝主人一直待一起,法宝就会把两人全都罩在里面。
所以,杨昭池根本不怕这个娇弱的城主夫人会祭出法宝。
至于抢了法宝之后,启动法宝的法咒就更简单,逼问出来就行。
就算她不肯说,搜魂也能搜出来她的记忆。
隔着薄薄的防护罩,黎宁仰头望着这个昔日的大师兄,他虽然态度诚恳,但眼中的贪婪却一点也没收敛,赤果果的表示出对弑神钟的势在必得。
黎宁对他的威胁一点也不担心,她唇角泛起淡淡的笑,对他说:“杨公子,你是不是很喜欢陌倾城?”
“对啊,我此生非她不娶,为了她堕入魔道也在所不惜。”杨昭池提起心上人,俊朗的眉眼都飞扬起来。
他已经大半年没见过陌倾城,这会儿只是跟人聊起倾城,心里都是甜蜜的。
“那你知道她最在乎的人是谁吗?”黎宁问,“我是说她的亲人朋友,不是那些觊觎她的男人。”
“你问这个干什么?”杨昭池微愣,思索了一下后道:“她家破人亡,已经没有亲人了,不过平日和我四师妹走的比较近,两人关系挺好的。”
“哦,那你知道我是谁吗?”黎宁笑了,然后揭掉脸上的面纱,露出真容。
杨昭池看清黎宁容貌的瞬间整个人都呆住了,他震惊又惊讶,手指着黎宁半晌才道:“你,你……是四师妹?四师妹怎么会成为云城城主夫人?”
“这件事说来话长,不过也简单,在大荒的时候,我被云城城主救了,他对我一见钟情,我也挺喜欢他的,就答应嫁给他了。”黎宁简单概括她和墨玉沙的关系。
“大师兄,你想要弑神钟做什么?”
“我,我没什么,我就是稀罕这个神阶法宝。”杨昭池目光闪动,讪讪道,“我没想到城主夫人居然是四师妹,刚才失礼了。”
他万万没想到抢走弑神钟的居然是四师妹,更没想到,平日像个隐形人的四师妹居然搭上了云城城主。
一时间,杨昭池心情复杂,盯着黎宁那张带着笑意的脸,无法决定到底还要不要抢弑神钟了。
“没关系,都是自己人,我怎么会跟大师兄计较呢。”黎宁笑道,“等我回头见了倾城,还要好好跟她说说,大师兄对她是多么情深义重。”
“真的?你能联系上倾城?我好几个月没见过她的面,也没跟她说上话了。”杨昭池眼中一亮,对黎宁的态度顿时大变。
他抢弑神钟的目的是对付明修儒,抢回陌倾城。
如今弑神钟在黎宁手中,她要愿意给他说几句好话,让倾城明白他的痴心,他还抢什么弑神钟。
“我和倾城经常聊天,前几天才听她说,她被明修仪带去厄渊魔域了,你知道明修仪堕魔了吧?师尊追去了魔域,和明修仪打了一场,差点把整个厄渊都掀翻。”
黎宁给杨昭池说陌倾城的最近消息,这倒不是她编的,是陌倾城给她传讯时抱怨的。
“还有吗?她有没有给你提起我?”杨昭池贪婪地听着心上人的消息,一边愤恨的骂道。
“师尊简直人面兽心,还有那个明修仪也不是个好东西,这世上只有我是真正爱倾城的,其他人包括我爹都是看中她的体质,用她练功的。”
“我也是这么想的,你杀沉锦澜兄妹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你是真的深爱倾城,愿意为她做任何事。”黎宁附和道。
随即又深深一叹,道:“可怜倾城身不由己,她就是想跟你在一起,你爹,还有师尊和明修仪会放过她吗?到时候反而给你招祸。”
“可能这就是她这么久不跟你联络的原因,怕连累你。”
黎宁一番话说的杨昭池心潮起伏,他从未想过倾城不跟他联系是怕连累他。
原来,她心里也是有他的。
苦恋中的人最愿意自欺欺人,杨昭池自动把黎宁说的话当成真相,单方面认定陌倾城也深爱着他。
只是身边的恶狼太多,他们才不能在一起。
“真想杀了这些老不要脸的东西。”杨昭池愤恨的目光转向半空中和商越打斗的杨诚仁。
在他眼里,那不是他爹,是他情敌。
黎宁看时机差不多了,对杨昭池说:“大师兄,帮我一个忙,我就让倾城跟你联系。”
“什么忙?”杨昭池大喜。
“揭掉商峰主的鬼面具,让你爹识破他的身份。”
“好。”
杨昭池毫不犹豫的答应了,随即飞往半空加入战局。
杨诚仁以为儿子来帮忙的,大喜,对他说:“这邪修修为不低于为父,你攻他左路,我攻他右路,咱父子联手,其利断金,今日非杀了这邪修不可。”
“想得美,老子今日把你们都杀了!”商越心里叫苦,嘴上却不服气的反驳。
为了不被杨诚仁看出自己的身份,商越好多招式都不敢用,明明比杨诚仁高一个境界,硬是被束缚的和他打个平手。
现在又多个杨昭池,只怕不下狠手是搞不定这父子俩了。
要是只有他一个人,打不过就跑,商越一点也不担心,偏生多了个黎宁,她还一副搅局看热闹的样子,逼得他不得不正面对战。
“那就看你的本事了。”杨昭池冷笑一声,持剑刺向商越的左肩膀。
杨诚仁立即持剑上前封死商越右路。
商越左右同时被攻倒也不慌,他先一掌逼退杨昭池后,再全力对付杨诚仁。
化神期对上渡劫期,差距太大,杨昭池还没靠近商越就被他掌风震飞出去。
他人飞出去了,手中剑却向着商越脸上扔去。
商越没当回事,随手格挡后,持剑跟杨诚仁激烈交锋。
谁知那被他格挡开的剑绕了一圈后,又转到他后脑,但却不是刺向他,而是斜挑一下,割开了他后脑上面具的绳子。
猝不及防,商越的鬼面具掉了下来。
他一愣之后,立即伸手接住面具想要再往脸上扣,但已经来不及了。
“你!你是商越!”杨诚仁震惊地望着对面惊慌失措的男人。
“我不是,你看错了。”商越手忙脚乱想把面具再扣回脸上,但后面绳子被割断,他扣到脸上就必须一只手扶着面具,不然面具就掉下来了。
“你,你为什么不说自己的身份?”杨诚仁还在震惊中,“你也是在帮掌门夺弑神钟吗?那真是自家人冲撞了自家人。”
他自动逻辑自洽了。
商越没法解释,只能点点头。
杨诚仁顿时松了口气,目的一致就没必要打了,他收回剑正准备落地,后心突然一凉,随即剧痛袭来。
同时,商越惊呼了一声:“你干什么?”
偷袭得手的杨昭池冷笑着看了眼半空中往下跌落的父亲,道:“杀了这个不要脸的狗东西。”
随即他也不理会震惊的商越,紧跟着追下去,手中剑刷刷刺向杨诚仁,一心不给他活路。
杨诚仁万万没想到儿子会突然偷袭自己,他跌落地上时,身上已经被刺了十几剑,招招都是刺在致命要害上,纵然他有渡劫期修为,也挡不住身体重要器官全都被毁。
特别是灵府丹田,杨昭池直接用剑将他丹田绞碎,要不是修为高深,杨诚仁早一命呜呼了。
现在虽然还没断气,但也只剩最后一口气。
“为什么?为什么要杀我?”杨诚仁想不通,他震惊又迷茫的望着儿子。
但很快,他仿佛明白了,喃喃道:“是因为陌倾城?”
随即他惨然一笑,颤抖着伸手指着儿子,骂道:“你这蠢材,傻子,被利用了都不知道,我杨诚仁怎么会生出你这种——”
后面的话,他没能骂出口,杨昭池一剑砍掉了他的脑袋,像对沉锦丰一样。
随后,又用法宝打碎杨诚仁逃出来的元婴。
“我愿意,你管得着吗?”杨昭池手中的剑还在往下淌着血,他仰头对着空中父亲正在消散的元婴,眼神平静中透着疯癫。
第 73 章 永远不要小瞧男人的妒忌……
杨诚仁至死没想明白自己怎么就死了, 还是死在从小悉心栽培的亲生儿子手中。
不止他没想到,黎宁和商越都没想到。
三人中,反倒杀人的杨昭池最平静。
他像处理沉锦丰尸身一样,从杨诚仁衣袍上割了一块布料, 包住杨诚仁的头颅, 放进乾坤袋。
然后一把火, 把杨诚仁和沉锦丰, 还有沉锦澜的尸身全都烧成灰。
他静静地做善后工作,唇角噙着愉悦的笑意, 丝毫没有任何内疚歉意之类的内耗情绪。
这一点,倒是让黎宁十分佩服。
大师兄这心理素质还真不是一般人能比得上的。
反倒是商越心情特外复杂,他落到地面, 收了防护法宝, 护在黎宁身前,戒备又紧张地盯着正在焚烧尸体的杨昭池。
这孩子,是他看着长大的, 小时候,杨诚仁怕沉锦澜欺负他,还特意交代商越暗中护着他。
对这个儿子,杨诚仁尽了自己最大的能力和努力去照顾栽培,不然杨昭池不可能三十岁就跨入化神期。
但结果呢, 他恐怕做梦都没想过,自己会死在儿子手中。
杨诚仁死的仓促, 他所有没来得及宣泄的愤慨不解,全都转移到商越心中。
商越想喝酒了,他活了三百多岁快四百岁,以为自己已经看透了这个世界的本质, 没想到,永远都有他无法预料的事情发生。
相比商越的无法置信,黎宁反倒没什么不能理解的。
杨昭池就是个自私的人,在他心里,唯一重要的就是陌倾城。
但他却得不到陌倾城,甚至在陌倾城的众多情人中,他是修为最低的,最不起眼的。
他想弑父绝不是临时起意,应该从他被发配去灵石矿,再也无法见到陌倾城时,他心里就恨透了所有染指陌倾城的人。
这其中,不止有他的父亲,还有他的师尊,师叔,师弟。
永远不要小瞧男人的妒忌心,狠起来比女人更可怕。
“还去不去朔沙城了?”终于回过神来的商越低声问黎宁,“要不,回云城吧。”
外面的世界太可怕了,他想回家醉个三天三夜抚慰受惊的心灵。
“为什么不去?”黎宁奇怪地看了眼商越,“你要不想去,自己回云城,我不勉强你。”
她知道,商越是被杨昭池弑父给惊到了。
商越这个人,看着洒脱不羁,心思却过于细腻敏感,还是个逃避型人格,遇到自己无法面对的事情,就想逃回安全地带麻痹自己。
“你少激我了,我怎么可能让你一个人去?”商越盯着黎宁看了会儿,突然俯身凑近问她,“是不是你让杨昭池挑破我面具的?”
“是啊,但我没想到他会趁机杀了杨诚仁。”黎宁坦诚道。
“为什么?”商越动怒了,“我又没隐瞒你,你为什么非要把我陷入不义境地?”
要不是杨诚仁当时震惊他的身份,杨昭池也未必有机会偷袭得手。
虽然杨昭池想偷袭他爹,多的是机会,可商越还是把杨诚仁的死归咎在自己身上。
那到底是相当于他半个师父的大师兄。
“因为我想见墨玉沙,不把你真实身份扒出来,我怎么扒他的身份?”黎宁心平气和道。
商越愣了下,随即更怒了。
“你以为这样,他就肯告诉你他的真实身份?”商越恨不得抓着黎宁肩膀摇晃她,“你就没想过,他为什么死活不肯透露他的真实身份?”
“你是不是知道他的真实身份?”黎宁平静望着商越,“他才是真的陌星河对吗?”
商越张了张嘴,冲动之下差点说出来,但最终,他还是紧紧闭着嘴,没有如黎宁所愿,说出墨玉沙的身份。
他盯着黎宁看了好一会儿,心情平静下来后才道:“我以前就跟你说过,有时候什么都不知道反而幸福,真相往往很残忍,不是所有人都能承受的。”
“我不怕残忍,我只想知道真相。”黎宁固执盯着商越,“你告诉我,他到底是不是陌星河。”
“其实他是陌星河也不会影响我们的关系,我就是不知道他到底为什么瞒着我不肯说?”
“他越是搞的神神秘秘,我就越是好奇。”黎宁轻叹一声,“既然他不肯跟我直接说话,那你转达他,我不会计较他骗我的事,只想听真话。”
黎宁现在心里确实好奇占据上风,她已经对当年父母的死释怀了,对间接导致他们丧命的陌星河也释怀了。
既然两人决定相爱,那最起码做到坦诚相对吧。
藏着掖着有什么意思?
黎宁觉得自己已经退了一大步,现在就是搞不懂陌星河在搞什么。
商越盯着黎宁,眼底又是那种欲言又止的神色,他看了黎宁好一会儿才轻叹一声道:“我不能说,但我可以告诉你,他瞒着你,是为了你好,并不是他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不敢让你发现。”
“为了我好?”黎宁笑了,“他也未免太自以为是了,他怎么知道这就是为了我好呢?他凭什么替我做决定?”
“你!你真是……”商越被黎宁气到了,眼底又闪过那种憋不住硬憋着的神色。
“你说啊,你怕什么啊?既然非要说是为了我好,那我都不怕,你们怕什么?”黎宁火上浇油。
商越死死盯着黎宁,终于道:“你是不是少了一段记忆?”
“是啊,我爹娘死的时候我受了刺激,病了好几年,醒来就把之前的事全都忘记了。”黎宁道。
上次在大荒看见陌星河给爹爹立的衣冠冢时,黎宁恢复了一部分记忆,但都是三岁之前的。
三岁到八岁的记忆她还是没想起来。
“你真以为自己是病了吗?”商越意味深长地看着黎宁,“有没有可能,不是病了,是你自己无法承受,故意忘掉了。”
“什么?”黎宁怔住了,这怎么可能?
商越点到即止,转过头不再看黎宁。
“你想转达的话,我会转达给城主,但他愿不愿意跟你见面,我就不能保证了。”
“我最后再劝你一次,不要再追查陌星河的事,真相是你无法承受的,如果想好好活着,就装糊涂,不要管墨玉沙是谁,他就是个爱你爱惨了的可怜鬼。”
说完,商越不再说话。
黎宁也没说话,她还在消化商越说的话。
她的记忆,是自己故意忘掉的吗?
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不就是爹爹为了救陌星河被明修儒害死了吗?她有什么不能承受的?
就在黎宁苦思当年到底还发生了什么事时,杨昭池走过来了。
他已经把所有尸体都烧干净了,眼中带着殷殷的期盼看着黎宁。
“四师妹,我什么时候能见到倾城?”
黎宁顾不上想自己的事,收敛心思对杨昭池笑道:“我现在就发讯息问她在哪儿?把你为她做的事都告诉她,再帮你们约个时间。”
“好啊,真是太好了。”杨昭池激动的搓手,紧盯着黎宁。
黎宁也没避开商越,拿出和陌倾城发讯息的令牌,在上面输入一丝灵力后,直接对着令牌说话。
“倾城,你现在在哪儿呢?我遇到大师兄了,他杀了沉锦丰兄妹,替你报了血海深仇,你方便的话,来见见他,他真的很想你。”
发完讯息,黎宁看向杨昭池道:“倾城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看见讯息呢,我们先去朔沙城找个地方安置下来,她就算来找你,也有个地方找。”
杨昭池看了看四周渺无人烟的荒山土坡,这里确实不是等人的好地方,便同意了黎宁的提议。
黎宁也没理会商越,和杨昭池御剑飞往朔沙城。
商越看着天空飞远的两个人影,生气又无奈。
要是可能的话,商越真想把黎宁抓回云城,关在城主府不让她四处乱跑,但他不能。
杨昭池这个大侄子修为不高,心思却太过歹毒,别看他现在对黎宁言听计从,谁知道他什么时候发疯伤了黎宁,他就没法跟墨玉沙交代了。
所以,尽管非常不愿意,他还是飞过去跟在后面,也没敢离得太远,直接插入黎宁和杨昭池中间,把两人阻隔开。
杨昭池这会儿看见商越也是挺尴尬的,虽然他早就知道这个带着鬼面具的男人就是商越,但被商越目睹他弑父,多少还是有点心虚的。
“小师叔,你是不是觉得我不该杀了我爹?”杨昭池讪讪道,“其实是你不知道他那个人有多坏。”
“他为了提升修为,强行霸占了我心仪的小师妹,还把我赶出明渊宗,不许我们见面。”
虽然这些都不是他弑父的合理理由,但杨昭池还是强行给自己找补,“他要不死的话,我和倾城这辈子也不可能在一起。”
商越看了眼杨昭池,对他的解释不置可否,他淡淡道:“那是你的家事,不用给我解释。”
杨诚仁虽然死在儿子手中挺冤的,但他这些年替掌门干了那么多上不得台面的龌龊事,说实在话,剔除个人感情成分,商越觉得他早该死了。
“那就好,小师叔不怪我就好。”杨昭池装模作样的叹了一声,“我也是被他们逼的没办法。”
这次,商越连哼都没哼,只当没听见。
他态度冷淡,杨昭池反而更自在,转头又跟黎宁聊上了。
虽然中间隔了一个商越,但黎宁和杨昭池交流无障碍,两人一路说说笑笑,天黑之前就到了朔沙城。
在长丰坊附近找了家客栈,黎宁三人进去要了三间上房。
三间房是并排的,商越照旧住在中间,并且如临大敌,一进客栈就开了神识,别说这家客栈,就是方圆十里都在他的神识覆盖范围。
黎宁是无畏无知,不知道朔沙城是沉渊宗的大本营,她身上带着弑神钟的消息一旦泄露,三人只怕都出不了这朔沙城。
第 74 章 魔女的诱惑
住的地方选好后, 黎宁便当着杨昭池的面给陌倾城又发了条讯息,告诉她自己的落脚点。
这次发完消息,陌倾城立即就回复了。
“宁宁姐,你真的在朔沙城吗?我也在朔沙城, 你在哪儿呢?”陌倾城激动的声音从传讯令牌中传出来。
黎宁还没顾上回讯息, 手中令牌就被旁边激动的杨昭池抢走了。
“倾城, 是我, 你在哪儿?我,我杀了沉锦丰, 我现在就把他的头给你送去。”杨昭池对着传讯令牌激动的语无伦次。
陌倾城却没立即回复杨昭池,令牌沉寂了片刻,才传出陌倾城甜糯的声音。
“大师兄, 你和宁宁姐在一起吗?”
“你们是在东风客栈吧?我过两日去找你们, 现在还有点事没解决。”
陌倾城声音中带着淡淡歉意。
杨昭池只要听到她声音就激动的浑身发抖,根本没注意她说了什么,对着令牌一叠声说好。
短暂的通话结束后, 杨昭池还沉浸在终于听到陌倾城声音的兴奋中,好一会儿才把令牌还给黎宁。
黎宁看了眼杨昭池魂不守舍的样子,觉得他有点不正常,像是中了陌倾城的毒,而且已经深入骨髓那种。
想到陌倾城的特殊体质, 黎宁觉得她猜到了真相。
以前陌倾城没来明渊宗时,大师兄不是这样的, 他虽然为人狂傲,但还算稳重,教导师弟师妹也很尽责。
现在行事不光狠辣,还透着疯癫。
“去吃饭吗?倾城还有两日才能来, 大师兄先别心急。”黎宁把令牌收好,邀请杨昭池。
“不了,师妹自己去吃吧,我这会儿心情不太平静,吃不进去。”杨昭池摇头拒绝。
随后又一脸感激的对黎宁说:“还要多谢四师妹帮助,不然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到倾城。”
“大师兄不用客气,我和倾城是好姐妹,看到有人对她好,我也替她开心。”
和杨昭池客气道别后,黎宁没叫商越,独自离开客栈,去附近的酒楼吃饭。
叫了菜,还没上全,商越就出现在餐桌前。
“吃饭也不叫我?生气了?”商越笑着坐在黎宁对面。
“不是你先生气的吗?”黎宁手撑着脸,歪头冲商越笑,“反正我不叫,你也会来,那我何必多费口舌。”
商越看了看桌上的菜,有荤有素有热有凉总共六道菜,其中四道菜都是他爱吃的,还有一坛上好的竹叶青。
商越心中一暖,知道黎宁虽然没喊他,但早把他的那份也准备好了。
这鬼丫头,倒没白保护她。
很快,店小二把最后一道汤送上来,两人开始吃饭。
吃到一半,黎宁见商越一直没喝酒,问道:“怎么?戒酒了?还是怕我在酒里下毒?”
“在外执行任务时,我是不喝酒的。”商越眼馋地瞄了眼手边的上好竹叶青,“万一出状况,我怕应变不急。”
“什么任务?”
“保护你啊。”
黎宁:“……”
黎宁给了商越一个白眼,倒没劝他喝酒。
吃过饭,黎宁又在商越的陪同下,去附近的长丰坊转了转。
晚上,法器铺子已经关门了。
两人回到客栈后,黎宁趁着商越开门,跟在他身后,进了他房间。
“干什么?你房间在隔壁。”商越一愣,随即笑道,“你不会是害怕,不敢一个人睡客栈房间吧?”
“放心,我神识覆盖了整条街,尽管去睡,老□□夜不睡也会护着你安全的。”
商越拍了拍黎宁肩膀,把她往房间外推。
“我才不是害怕,我是要看着你给墨玉沙发讯息。”黎宁手抓住门框,不肯离开房间。
“你告诉他,现在我手中有弑神钟,我要跟他一起去杀明修儒。”
黎宁抢夺弑神钟时,就是存了对付明修儒的打算。
商越愣了下,放下推搡黎宁的手,往后退了两步,坐在房间的桌子前,一脸为难。
“怎么?你不是说你能把我的话转达给他?现在就转达,你联系他,让我跟他说。”
“如果他要责怪你,你就说我想他了,逼你给他发讯息。”
“总之,我今晚一定要跟他说话。”
黎宁走过来,坐在商越对面,一副霸道不讲理的样子。
下午在房间给陌倾城发讯息时,杨昭池抢走她的令牌,给了她灵感。
她也可以抢走商越的令牌,和墨玉沙说话。
她先不对他发难,先哄着他愿意见面再跟他算账。
商越手肘支在桌子上撑着脸,盯着对面的小姑娘看了很久,最终还是败下阵来。
“行吧,你是不到黄河心不死,我只负责联系他,至于他愿不愿意见你,跟你说话,我不保证。”
这话,跟黎宁对杨昭池说的简直一模一样。
黎宁听得又生气又好笑,她都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跟墨玉沙走到这一步。
“你只管输入灵力给他发讯息。”
商越没办法,只能当着黎宁的面,把和墨玉沙联络的令牌拿出来,然后在上面输入灵力。
令牌亮起来后,他无奈的对着令牌说:“城主,你夫人闹腾的不行,我管不了她,你跟她见一面吧,她想你想的要疯了。”
黎宁等他刚说话,还没中断联系时,立即抢走令牌,对着还亮着的令牌说:“墨玉沙,我想见你,要是三天内见不到你,也收不到你任何讯息,我们的婚约就作废。”
她本来是想哄着墨玉沙见面的,但真的对着传讯令牌,她的火气就不由自主的冒出来了。
这算什么事啊!刚确定恋爱关系就玩失踪。
这到底是爱她,还是恨她,报复她。
黎宁把令牌还给商越后,转身走出房间。
回到自己房间,黎宁脱了鞋和外衣,斜躺在床铺上,心情还没平复,腰畔乾坤袋里的传讯令牌就来了感应。
她心中一喜,立即拿出来一看,顿时失望了。
不是墨玉沙,是陌倾城。
“宁宁姐,你现在是独自一个人,还是和杨昭池一起?”陌倾城压低的声音从令牌中传出来。
“我一个人,怎么了?”黎宁立即回复。
“我现在不想见他,但想跟你见面聊聊天。”陌倾城笑着说。
“好啊,你在哪儿?我去找你。”黎宁道。
她也好久没见过陌倾城了,还挺想这个妹妹的。
“半个时辰后,我们在聚兴楼二楼靠窗的包厢见面。”
约好时间地址后,黎宁躺床上又等了会儿,才起床穿鞋稍微整理了一下自己出门。
聚兴楼就是黎宁和商越吃饭的那家酒楼,就在客栈这条街上,她没跟商越说,独自离开客栈。
反正他神识强大,她的一举一动都被他看在眼里。
黎宁到了酒楼后没进包厢,而是站在包厢门口等着。
没多久,二楼楼梯走上来一个带着黑色帷帽的黑衣女子。
虽然帷帽遮住了女子的容貌,但从身形看,正是陌倾城。
黑衣女子看见黎宁后,脚步立即加快,两步就奔过来,扑到了黎宁怀里。
“宁宁姐,我想死你了。”
“我也想你。”黎宁抱着陌倾城拍了拍,“我们进包厢说话。”
陌倾城点点头,松开黎宁,和她一起走进包厢。
进了包厢后,陌倾城取下头上带着的帷帽,然后又拿出个屏蔽的法宝放在桌上。
这样两人在里面说话,外面就听不见了。
“倾城你……又变好看了。”黎宁第一眼看清陌倾城的样子就吃了一惊。
如今的陌倾城虽然看起来还是十五六岁的稚嫩容貌,但她整个人气质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她这是彻底入魔了吗?
黎宁盯着陌倾城的眼睛,她的眼睛以前也是黑白分明,但没现在这么清晰分明,仿佛画上去的一样,黑色的眼珠透着一股子邪魅劲儿。
不止眼睛,她的皮肤也变的更白了,透着没血色的苍白,隐隐能看到皮肤下纵横的青色血管。
但她的唇,却又鲜红如血。
加上一身黑衣,全身上下只有黑白红三个颜色。
虽然看着不正常,却又透着说不出的妩媚娇娆。
“不是好看,是魔化了。”陌倾城小心翼翼看着黎宁的脸色,试探着问,“宁宁姐,你讨厌魔修吗?”
黎宁怔住了,然后摇摇头道:“是你的话,就不会。”
“那如果是别人呢?你会讨厌魔修吗?”陌倾城有些固执的问。
黎宁不知道她问的具体是什么人,但她本身确实不喜欢魔修。
所以她保持沉默,不说喜欢,也不说不喜欢。
“我就知道宁宁姐不会喜欢魔修的。”陌倾城眼中闪过失落,她坐下来,手中拿着自己的帷帽,像个小可怜,不时的用眼角余光瞥一眼黎宁。
“我没有讨厌魔修,只要跟我无冤无仇,我都不会讨厌。”黎宁坐在陌倾城身边,拉过她的手握在手心。
“有些正道修士比魔修更可怕。”
以前黎宁对魔修是绝没好感,但她在云城待了一段时间,对邪修魔修都有了新的认知,已经能平等的接受他们。
前提是,他们没有惹到她。
“那就好,我真怕宁宁姐会不分青红皂白就讨厌所有的魔修。”陌倾城松了口气,又靠到黎宁怀里。
两人紧贴在一起,陌倾城身上淡淡的香味传入黎宁鼻子里,她觉得这香味有些熟悉。
想了会儿才想起来,这气味很像芳菲烬身上的气味,但没有芳菲烬那么浓郁,只是淡淡的一点点香味,还不会对人造成影响。
黎宁心中一动,问道:“倾城,你最近是不是有奇遇?”
“你怎么知道?”陌倾城惊讶道,随即脸上一红,“我捡到一本很适合我的修炼秘籍。”
黎宁笑了笑,没问什么秘籍,反而鼓励道:“那你好好修炼,早日练就绝世神功,就没人敢欺负你了。”
看来,陌倾城是捡到芳菲烬的那本双修魔功秘籍了。
陌倾城终于等到她的机缘,走上了原女主早就注定的大女主之路。
第 75 章 双修采补术
“对了, 倾城你最近跟着明修儒,有没有注意有个戴着银色鬼面具的人出现在你们附近?”
黎宁突然想到,可以从陌倾城这边打听墨玉沙的消息。
墨玉沙要杀明修儒,肯定会碰到陌倾城。
“没有, 我大半个月都没见过明修儒了。”陌倾城摇头, 提起明修儒, 她眼神漠然, 并无丝毫情意。
“半个月前,他和明修仪在厄渊魔域狠狠斗了一场后, 两人都受了伤,明修仪重伤,明修儒被明修仪吸走不少修为, 最少跌了一个小境界, 人看着都老了十几岁。”
陌倾城咯咯笑起来,像个天真孩童,眼底却全是恶意。
“我就是趁着他们打斗的时候逃出魔域的, 路上在一个山洞里捡到那本双修功法,如今已经是筑基期修为。”
黎宁知道那本双修功法,不需要传统打坐炼气,只需要和有修为的男修双修就能强制获得对方修为。
俗称采补术。
陌倾城短短半个月突破筑基,可见她这一路从魔域到沉渊宗没少跟修士双修。
“你来沉渊宗不会是找沉锦丰报仇的吧?”黎宁心中一动, 依稀记得原著中,陌倾城就是靠采补术直接把沉锦丰吸干。
然后得到了沉锦丰的一身修为, 直接成为化神期大能。
这一点,可比芳菲烬强得多。
芳菲烬虽然是这套功法的创始人,但她的双修术相对温和,主要用来猎艳, 双修后,对方只是会损失一部分功力,不会丧命。
但陌倾城练了之后,却能直接把人采补至死。
她肯定在双修术中又融合了其他魔门功法,但这些黎宁不想细问。
“嗯,我是打算找沉锦丰报仇,顺便在他身上试试我新得的功法,只是没想到,杨昭池把他给杀了。”陌倾城愤恨道。
“他杀了沉锦丰这个化神期不够,还把杨诚仁这个渡劫期也给杀了,真是可恶。”
对大师兄帮她报了血海深仇,陌倾城非但没任何感激之情,还充满暴殄天物的恨意。
她虽然没有明说,但黎宁很能理解她的愤怒。
在陌倾城眼里,那不是两个活生生的人,是能一举助她迅速跨入渡劫期的两个超强功力资源库,就这么被杨昭池给毁了,确实太可惜。
想到杨昭池对陌倾城的痴狂痴爱,黎宁一时不知道该不该同情他。
陌倾城大概是不可能喜欢杨昭池了,不管他为她做了什么,她都不会有任何动容。
从她走上魔女制霸之路,就不可能喜欢任何围在她身边的男人。
男人,只是她登顶巅峰的踏脚石。
“宁宁姐,你会在朔沙城待多久?”陌倾城愤恨完,双手搂住黎宁脖子,像个小孩子一样在她怀里撒娇。
“等我办完事,要是没意外情况的话,我想跟你回云城,参加你的婚礼。”
“我……我还不知道呢。”黎宁眼神微闪,她轻轻搂住陌倾城,“我可能短期内不会回云城。”
黎宁现在还没收到墨玉沙任何消息,她这婚,能不能成还是未知数。
“对了,倾城,你最近有没有你哥哥的消息?”黎宁突然想到一件事,轻轻推开陌倾城,看着她问。
“没有,他就最开始给我寄了封信,就再无音讯了。”陌倾城摇头,随即眼中透出几分希冀,“宁宁姐,你是不是查到什么?”
“我想看看他当初给你写的信。”黎宁道,“你还留着吗?”
“当然留着,我现在就拿给你看。”陌倾城低头从腰间荷包样式的乾坤袋里拿出一个锦盒。
她把锦盒打开,里面是一张折叠起来的上等白色宣纸,她把白纸拿出来递给黎宁。
“宁宁姐,我大哥如今是个凡人,给我寄了信后,大概是怕拖累我,就躲起来再没露面了。”
“哦,我看看。”黎宁打开白纸,第一眼就认出上面的字迹是墨玉沙的。
信的内容,黎宁根本看不进去,她盯着信纸,脑海里浮现出墨玉沙给她手写的那封告辞信。
尽管早就知道墨玉沙就是陌星河,可真的拿到铁证,她还是控制不住手发抖,心里乱七八糟的,怎么都平静不下来。
“宁宁姐,你怎么了?这信有什么问题吗?”陌倾城见黎宁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白的,关切问道。
“其实找不到大哥就找不到吧,我并不是多想找到他,只要他好好的活着就行。”
黎宁根本没心思听陌倾城说了什么,她盯着信纸看了好一会儿,然后对陌倾城道:“倾城,这封信能不能让我留一段时间?我可能有你哥哥的消息了。”
“啊?真的?”陌倾城一愣,随即惊喜的抱住黎宁,“那真是太好了,你留着吧,我送给你了。”
说完,她神色间又浮现几分担忧,抓住黎宁胳膊道:“宁宁姐,你要真的能找到我大哥,替我好好照顾他好吗?”
“别让他来找我,我怕明修儒发现他没死,会再次杀他灭口。”
黎宁心神恍惚的点点头,把信纸放进乾坤袋里。
之后,黎宁又心不在焉的和陌倾城说了会儿话,大多数是陌倾城在说,她在听。
聊到实在无话可聊,陌倾城才提出告辞。
黎宁和她一起离开酒楼,站在酒楼门口目送陌倾城消失在街角,才转身回东风客栈。
回来时,商越倚在客房门口,看见她后,紧绷的脸色终于放松下来。
黎宁心神恍惚,也没跟他打招呼,径直回自己房间。
她坐在桌前,从乾坤袋里把两封信都拿出来,放在一起又比较了一会儿,才一起放进信袋收好。
这一晚,黎宁躺在床上睁眼到天亮,她以为自己是平静的,其实根本平静不下来。
如果墨玉沙现在就在她眼前,让她揪着骂一顿,发泄出心中所有的愤怒和不满,她或许很快就平静下来了。
但是他不在,他躲得远远的死活不露面,她情绪无处发泄,全都闷在自己心里,堵得心脏都要炸开了。
而比这种闷堵更令她恐慌的是,心里突然升起的不安。
墨玉沙还会出现吗?
这种不安不是现在才有的,从他带她去桃花谷时,她心里就有种怪异的直觉。
那几日实在是太浪漫了,浪漫的不切实际。
像是,他刻意压抑自己,送她一场美梦。
后来回云城后,他带她熟悉云城的事务,把几个负责日常运作的主要魔将正式介绍给她,又留了商越贴身保护她。
当时黎宁就有种上下任交接似的错觉。
商越长期帮墨玉沙管理云城,他如果只是短暂离开三五个月,根本没必要交代那么细。
接着,毫无预兆,墨玉沙突然就不辞而别了。
留下的信里说,怕看见她舍不得离开。
却没有留下任何能跟她联络的传讯令牌。
他像是早就做好回不来的准备,把她后半生都安排的明明白白。
这种不安一直隐藏在黎宁的潜意识里,现在拿到墨玉沙就是陌星河的铁证后,那种潜意识的不安就浮出水面,紧紧攥住黎宁的心。
她害怕再也见不到他了。
黎宁一夜没睡,天刚亮就翻身起来,去隔壁把商越喊起来。
商越打着哈欠拉开门,黎宁推开他就闯进了房间。
然后等商越关上门转头看她,她直接问:“墨玉沙给你回讯息了没?”
“你急什么?不是说好三天吗?他哪有那么快看见我发的讯息?”商越给了黎宁一个白眼。
黎宁盯着商越,她现在一点也不信商越的话。
墨玉沙如果真的像商越说的那样,爱她爱惨了。
那么肯定会第一时间关注商越发的讯息,怎么可能一夜过去了,还毫无动静。
黎宁来去匆匆,盯着商越看了会儿,她没说什么,又绕过他走了出去。
她耐心的等了两天,期间杨昭池终于等来陌倾城约见面的讯息,兴奋的像条发情的公狗一样跑去找陌倾城了。
到了第三天晚上,距离黎宁给墨玉沙的时间已经满三天,如黎宁预料的一样,墨玉沙毫无动静。
没有回讯息,也没从天而降,主打一个消失的彻彻底底。
“那个,黎妹妹,城主可能在闭关修炼,或者可能遇到很棘手的事,你知道的,他要对付明渊宗的那些渡劫期长老,可能没时间看我发的讯息。”
商越讪讪的替墨玉沙找补。
黎宁冷漠地看了他一眼,说:“我看他根本没打算回来找我。”
“什么婚礼,爱我爱惨了,从头到尾就是个骗局。”
报复她的骗局。
黎宁想起从大荒回来时,她去明渊宗找阿辰,回来看见墨玉沙烂醉如泥那次。
他抱着她说在做美梦,随后又用那种带着恨意的眼神看她。
他恨她。
所以设了个骗局报复她。
还是最烂的那种报复游戏。
先让她爱上他,再甩了她。
至于为什么,黎宁猜不出来。
或许就是升米恩斗米仇,长期被恩情和仇恨压抑的精神不正常了。
爱恨交织成了个神经病。
黎宁无法理解墨玉沙的行为,决定不理解了。
她收拾了自己的东西,退房从东风客栈离开。
商越没有阻拦,也没跟她一起退房,不知道是不想管她了,还是暗中跟随。
黎宁只当不知道有商越这号人,径直走出客栈,沿着街道往西边的长丰坊走去。
她来沉渊宗主要是为了找封长风,想要说服他也加入反对明修儒的阵营,给江夜芙拉个盟友。
如今沉锦丰死了,作为沉渊宗长老堂的堂主,封长风就是沉渊宗的掌事人。
说服他,等于说服整个沉渊宗。
黎宁心事重重的朝着长丰坊走去,没走多远,前方街角响起急促的马蹄声。
她抬头就看见一匹黑马朝她直奔过来,马上人一身劲酷黑衣,面容白皙俊美,长发束成高马尾迎风飞扬,身后还背负了一柄玄铁黑剑。
居然是很久不见的阿辰。
第 76 章 强吻
黎宁站在街道中间愣住了, 她万万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阿辰,差点以为自己眼花看错了。
阿辰纵马疾驰,精准的停在黎宁面前,然后翻身下马。
“阿宁, 真是你啊。”阿辰一脸惊喜, “刚才我远远看见, 还以为眼花看错了, 居然能在朔沙城巧遇,我们真是有缘。”
“你怎么会来朔沙城?不是在天渊宗帮着掌门对付明渊宗吗?”黎宁倒没有很惊喜的感觉。
她现在一点也不想遇到阿辰。
阿辰算是她前暧昧对象, 然后被她放弃。
现在她疑似遭到墨玉沙的感情报复,阿辰突然出现,她心情真是万分复杂。
一方面懊悔自己当初没经住墨玉沙的温柔攻势, 轻易动心掉进他的陷阱里, 伤害了真正真心对她的阿辰。
另一方面,也怕现在和墨玉沙感情不明朗,阿辰突然出现, 她会忍不住想移情别恋。
毕竟是曾经有过好感的人,在她失意的时候突然出现,她很容易陷进去的。
“天渊宗掌门让我来的,他希望沉渊宗能从西边夹击明渊宗。”阿辰面对黎宁,毫不犹豫当街说出隐秘的任务。
“那真是巧了, 我来朔沙城正好也有这个打算。”黎宁笑了下,“你准备找谁?”
“封长风, 我以前帮过他一个小忙,他现在成了沉渊宗代掌门,找他说把握大点。”
“巧了,我也认识封长风, 走吧,一起去找他。”黎宁笑着指了指不远处的长丰坊。
阿辰点头,一手牵着马,跟在黎宁身边,往长丰坊的方向走。
到了长丰坊门口,阿辰把马留在外面,和黎宁一起进店找封长风。
封长风最近都很烦,宗门的事情太多,沉锦丰被废后,宗门里的日常事务都落到了他头上。
谁让他是长老堂的堂主呢。
他做这个长老堂的堂主是因为他是前任掌门的大师兄,目前沉渊宗年纪最大,修为最高,辈分也最高的人。
所以顺理成章成了长老堂堂主。
五百年前,要不是他对管理宗门毫无兴趣,只喜欢研究法器锻造,就不会极力推举沉锦丰的爹做沉渊宗掌门。
清闲了五百年,现在却被拉出来主持大局,每天开不完的宗门大会小会,听不完的各地分会汇报,批不完的各种案卷汇总,真是烦都烦死了。
封长风已经两个多月没好好修炼了,更没空炼制法器。
听弟子汇报说有两个昔日朋友突然来访,封长风立即就扔下看到一半的卷宗,出门亲自迎接朋友。
黎宁和阿辰在会客室等了没多久,一个须发皆白的中年人就大步走进了会客室。
“你就是黎宁?年纪这么小啊。”封长风先看向黎宁,一愣之后,抚着光洁的下巴,哈哈笑了两声。
“欢迎欢迎,老夫早就盼着你能来朔沙城了。”
“封长老,你真的有一千岁?”黎宁也好奇的打量眼前的中年人。
封长风今年已经千岁高龄,除了须发皆白,外貌看起来也就四十岁左右,穿一身仙气飘飘的广袖白袍,很有活神仙的范儿。
“老夫还能骗你这小娃娃?”封长风饶有趣味的打量眼前的小女娃。
很难想象,给了他无数灵感的忘年交居然是个十八九岁的小姑娘。
“你看着可一点都不显老,我以后就唤你封大哥吧。”黎宁甜甜笑道。
“哈哈!老夫几百年没听人叫过封大哥了,你这小女娃真会哄人开心。”
封长风长久郁闷的心情一扫而光,坐下来把最近手痒画的图纸拿出来给黎宁品鉴。
“看看,这是按照你以前说的火箭炮设计出来的灵力炮,投放足够灵石就能炸毁一座山,没有修为的普通人也能使用。”
封长风兴致勃勃和黎宁讨论他的新发明,看都没看旁边坐着的阿辰。
黎宁跟封长风虽然从没见过面,但认识好几年了,知道他一旦聊起炼器法宝之类的话题,就停不下来。
她有求于人,自然要哄着封长风高兴。
于是,两人聊了一个多时辰,全程都没有人理会旁边坐着的阿辰。
阿辰也不急,饶有趣味的听着两人聊法器。
等到封长风终于聊尽兴了,他才注意到旁边的阿辰,眉梢一挑很意外的道:“这不是辰公子吗?你什么时候来的?我都没注意。”
阿辰:“……”
黎宁噗嗤一声笑了,斜眼瞅了阿辰一眼,笑着替他委屈:“封大哥,你这眼神可得看看医修了,人家辰公子和我一起来的,我们俩肩并肩坐着,你怎么现在才发现?”
“哎呀,都怪我一看见你就把别人忽略了。”封长风笑着拍了下脑门,带着歉意对阿辰说:“辰公子可莫怪我这老糊涂啊。
阿辰笑了笑,自然不会跟封长风计较。
正好也到午饭时间了,封长风留两人用饭。
饭桌上,黎宁和阿辰先后向他提及结盟一起铲除明修儒的事,封长风很痛快的答应了。
“其实不用你们说,我也要找明修儒这个老匹夫算账。”提起明修儒,封长风一肚子气。
“你知道这些年,他通过沉锦丰盗走多少我们沉渊宗不外传的炼器秘籍吗?只差没把我们的藏书阁给全部拓印一遍了。”
“还有宗门法器库里好多高阶法宝也全被沉锦丰给转移出去,落入明修儒的手中。”
“老夫实在想不明白,他都已经是剑圣仙首了,怎么还这么贪?”
“一个世俗心这么重的人,怎么可能修仙飞升?”
封长风发了一堆牢骚,黎宁和阿辰义愤填膺附和,一顿饭吃的宾主尽欢。
目的达成之后,黎宁又陪着封长风聊了一下午法器,婉拒封长风收徒的提议后,和阿辰一起告辞。
离开长丰坊后,外面已经是半下午快傍晚了。
阿辰提议一起去吃饭,黎宁同意了。
两人去了聚兴楼,要了个包厢,阿辰点了一大桌子菜,全都是黎宁爱吃的。
吃完饭,黎宁正想着怎么跟阿辰提告辞的事,他先开口了。
“阿宁,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阿辰关切的看着她,“我觉得你好像有心事,很不开心。”
“没什么,我挺开心的,你看错了。”黎宁坐着喝茶,不想把墨玉沙失踪的事告诉阿辰。
虽然对着商越她放狠话说要跟墨玉沙决裂,但她心里还没做好分手的准备。
这种时候,她不可能对着阿辰说墨玉沙的坏话。
说了就等于又给他希望了。
不能说,就只能保持沉默。
“那你接下来准备去哪儿?是要回云城吗?我记得你说过,你很快就要成亲了?”阿辰又问。
“嗯,我在朔沙城玩几天就准备回云城了。”黎宁撒了个谎。
要不是阿辰今日跟着,她就答应封长风收徒的提议了。
没当时答应封长风,就是怕阿辰追问她为什么不回云城,不想他知道婚事已经大概率黄了。
“那正好,我也准备在朔沙城停留几日,正好陪陪你。”阿辰温柔笑道。
“那倒不必了,我和朋友一起呢,你跟着不方便。”黎宁立即拒绝。
“朋友?谁?”阿辰微眯眼,眼神突然不善,“男的女的?”
“女的,我师妹陌倾城。”黎宁道,“你该忙什么尽管去忙,不用管我。”
说完,为了逼走阿辰,黎宁又硬着头皮撒了个谎:“我未婚夫醋劲很大,看见我跟其他男人在一起,他会气死的。”
阿辰:“……”
“是吗?”阿辰眼底闪过莞尔,脸上却十分失落,“那我是该避避嫌,不能给你惹麻烦。”
黎宁心不在焉,也没注意他眼底闪过的笑意,点点头道:“其实我都不该跟你一起来吃饭的,现在我也吃饱了,我们就到此为止吧。”
说完,黎宁站起来,准备走出包厢。
阿辰却拉住她的手臂,一下子把她拉了回来,跌入他的怀抱中。
“阿宁,我知道你过的不开心,你不用骗我,我长眼睛了。”阿辰有力的手臂紧箍着黎宁的腰身,不让她逃脱。
然后他贴着她耳边,柔声道:“是不是那个人欺负你了?告诉我,我替你教训他。”
“不用,你放开我!”黎宁剧烈挣扎,却挣不脱男人铁一样的臂膀,她紧贴着他结实温暖的胸膛,两人心跳都很快。
“不放,我当初就不该放手。”阿辰紧抱着黎宁,脑袋搁在黎宁肩膀上,闭上眼贪婪的感受她的温度。
“我以为那个人能带给你幸福,没想到他却是个混蛋,让你这么难过,等我找到他,非杀了他不可。”
阿辰戾气极重的说道。
黎宁心慌意乱,她本来心里就一肚子愤怒委屈,现在听了阿辰的话,那种委屈再也压不住,她眼眶酸涩发张,强忍着没让自己哭出来。
“阿辰,你放开我,我们不能这样。”黎宁还在挣扎,阿辰却死活不放手,还抱的越来越紧。
她内心十分挣扎,也有些懊悔当初不该轻易和墨玉沙在一起。
现在他突然玩消失,她就算想跟他分手,找不到人也没法分。
距离他突然消失,还不到两个月,万一他突然回来了了呢?
万一她的猜测是错的,冤枉他了呢?
在没和墨玉沙彻底结束前,她不能跟其他男人搞暧昧。
“阿宁,跟我走吧,我们找一处山清水秀的地方过简单的生活,再也不理这世间纷纷扰扰的恩怨情仇了。”阿辰微哑的嗓音在黎宁耳边响起。
说完,他的唇落下来,印在她极为敏感的耳后,然后一路往下,在她颈间徘徊。
那酥麻的触感迅速传遍了全身,黎宁心脏倏地跳到嗓子眼,大脑一片空白,随即更拼命的挣扎起来。
“你干什么!放开我!”她羞恼斥道。
“不放。”阿辰仿佛一个渴了很久的人突然遇到一泓甘泉,他不顾黎宁的挣扎,禁锢住她乱动的手脚,低头去吻她的唇。
“我不会再放开你了。”他低喃。
黎宁又羞又气,想骂人,刚张嘴,阿辰的舌尖就钻了进来,裹着她的唇舌,让她根本说不成话。
“呜呜……唔……唔嗯……”
黎宁气的要死,她两只手被阿辰一只手抓住背在身后,不断挣扎后退,直到退无可退,后背紧贴着包厢墙壁。
她拼命摇头想躲避他的吻,却反而刺激的他索取更多,很快黎宁就没力气挣扎了,昏昏沉沉的任由他亲吻。
她心里又气又委屈,眼泪涌出来,流进嘴里,被他连着口中津液一起吞咽下去。
阿辰仿佛饥渴了很久,亲的黎宁差点窒息。
等到他终于餍足,肯放开她后,黎宁狠狠抽了他两个耳光,左右开弓,两边脸颊各挨一下。
“你不要脸!滚出去!”黎宁哭着骂道,嘴唇和舌头又疼又麻。
但更痛的是心。
她还以为阿辰是真心对她,没想到也是个不要脸的坏东西。
“别哭,这件事很快就解决了。”阿辰用手擦掉黎宁脸上的眼泪。
“你想干什么?”黎宁睁着泪眼盯着他,心里莫名涌出不安来。
“当然是找到他,杀了他。”
第 77 章 手指在她红肿的唇瓣上缓……
“你疯了!”黎宁震惊的眼泪都止住了。
“对, 我是疯了!”阿辰用力抓着黎宁的肩膀,眼神狂热中夹杂着痛苦,“我早就疯了,从你带着另一个男人来找我那晚, 我就疯了。”
“起初, 我以为我能放手, 我愿意祝福你, 可后来我发现我做不到。”
“看不见你的这段日子,我每天都被妒忌折磨的痛不欲生, 每天都想不顾一切的冲去找你,杀了那个占有你的男人,重新把你夺回来。”
“我无数次后悔当初不该让你一个人去大荒, 要是我当时跟着你的话, 你就不会遇到那个男人,让他趁虚而入,有机会胁迫你。”
阿辰不断痛斥自己, 妒忌的眼睛都红了。
黎宁肩膀被阿辰紧紧抓着,她吃痛想挣扎,却怎么都挣不脱一个正发疯的男人。
“你先松开我,我肩膀都被你抓疼了。”黎宁皱着眉道。
阿辰手中力气小了些,但依旧抓着她肩膀, 不会伤到她,但也不会放手。
“阿宁, 跟我走吧,我一定会比那个男人更爱你的,你想当城主夫人的话,我也可以打下一座城送给你。”
“如果我不呢?”黎宁盯着阿辰泛红的眼睛, “我已经快成亲了,你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放开我。”
黎宁对阿辰的所有好感都败在了他刚才强吻她的疯狂举动上。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幸运还是倒霉,同时遇到两个极为出色的男人,但一个是神经病,一个是疯子。
并且这两人都极善伪装,开始都人模狗样的,说犯病突然都犯病了。
“你不会有婚礼的,除非是和我的。”阿辰笃定道,“我一定会在你们婚前找到那个男人,杀了他。”
“你知道我未婚夫多高的修为吗?说的好像你想杀就能杀一样,他可是浊渊的大魔头,你就不怕到时候你没杀了他,反倒让他把你杀了?”黎宁冷笑着嘲讽。
“死就死,不能和你在一起,我宁愿去死。”阿辰突然笑了下,眼中透着疯狂,“阿宁,你是盼着我死呢?还是盼着他死?”
“当然是你去死!”黎宁恨恨的骂道,“你这个疯子!要是一开始我就知道你是个疯子,我根本不会理你。”
“是吗?你真这么盼着我死?”阿辰却一点也不恼,依旧看着黎宁笑。
“那我到时候就当着你的面杀了你的未婚夫,或者让他当着你的面,把我杀了,我要你亲眼目睹我断气,然后一辈子也忘不掉我。”
“你做梦!我才不会忘不掉你!”黎宁气急骂道,心里却控制不住浮现墨玉沙和阿辰决斗的画面。
画面不断变幻,一会儿是墨玉沙被阿辰杀了,胸口破了个大洞,血喷溅出来,溅了黎宁一身。
一会儿又是阿辰被墨玉沙杀了,脑袋在地上滚了好几圈,脖子上的血飙了两米多高。
一会儿又是两人同归于尽,手中剑同时刺中对方要害,两个同样高大的身躯同时倒地。
黎宁觉得自己真是要疯了。
“真的不会吗?”阿辰温柔看着黎宁,眼底疯意收敛,他柔声道,“我知道你骗我,你总是口是心非。”
“越是装作不在意,心里就越是在意。”
阿辰一只手松开黎宁,托住她半边脸,拇指在她被亲的红肿的唇瓣上缓慢摩挲。
黎宁扭头想避开他的手,阿辰的手却随着她扭头的动作一起移动,依旧托着她的脸。
他低头凑到黎宁耳边,用笃定又温柔的语气道:“你放心,我一定会杀了他的,不叫你难过。”
黎宁气的正要骂他一顿,心里却突然灵光一闪,想到个找墨玉沙的办法。
“好,既然你这么有自信,那就去把墨玉沙给我找出来,然后我要当面看你怎么杀他。”
阿辰如果真有本事把墨玉沙找出来,那正好省的她找人了。
就算要闹掰,她也得当面问清楚他到底什么意思?
以及,当年在大荒,爹爹死前都发生了什么。
江夜芙只说,她和凌一斩感应到爹爹有危险,赶到大荒时,爹爹已经死在明修儒手中,死状凄惨,是被明修儒凌迟至死的。
黎宁想不通明修儒为什么要折磨爹爹,他们虽不是一个师父教出来的,但平日里关系很好。
黎宁记得三岁之前,墨玉沙还没来明渊宗时,爹爹经常抱着她去凌绝峰和明修儒下棋论道。
就算爹爹后来发现明修儒干的龌龊事,明修儒杀了他灭口就行,为什么要用那么残忍的手段折磨他。
他的目的是什么?陌星河又是如何逃过明修儒毒手的?
这些谜团黎宁必须搞清楚,也只有陌星河才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放心,不出半个月,我必定让他人头落地。”阿辰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黎宁不禁怀疑,他是不是早就查到墨玉沙的踪迹,却不肯告诉自己。
“行,祝你成功,到时候找到人记得通知我。”黎宁仰头看着阿辰,“现在能放开我了吧。”
阿辰这次爽快放手,目光意味深长地看着黎宁,说:“等我杀了他,我们再重新开始。”
黎宁不置可否,转身从包厢走出去。
阿辰很快跟出来,问黎宁:“你要去哪儿?有住的地方没?”
“不用你管!”黎宁冷冰冰的怼了阿辰一句,“没找到墨玉沙之前,不要再让我看见你,也不要给我传讯。”
说完,她大步往街道西边走去,前方拐角处,有家客栈还亮着灯。
这次阿辰没再跟来。
黎宁要了间上房,洗漱后合衣躺在床上,想着自己下一步该干什么。
她现在有了弑神钟,倒是可以去找江夜芙,不怕成为累赘了。
江夜芙和凌一斩都是渡劫期修士,凌一斩还是渡劫后期快要大圆满,两人加上她手中的弑神钟,应该可以跟明修儒正面对决了。
早点杀了明修儒,她就再也不用担惊受怕,能安安心心的过自己的小日子了。
至于墨玉沙和阿辰的决斗,黎宁暂时先忽略掉,反正阿辰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找到墨玉沙。
等找到人了再说。
黎宁想清楚后,给江夜芙发了条讯息,她没说自己拿到弑神钟的事,只是问问江夜芙的近况。
江夜芙很快给黎宁回过来讯息。
“阿宁,你还在云城吗?不要乱跑,明修儒发疯了。”江夜芙的嗓音沙哑急切,仿佛好几天没睡好一样。
“发生了什么事?”黎宁心中一沉,“他干了什么?”
“他杀了灵渊宗和天渊宗的掌门,还屠了灵渊宗满门,一个人屠了一整个大宗门,几千弟子全被震碎神魂,只有灵风野和他的几个师兄弟被凌一斩救出来,其他人全死了。”
“凌一斩受了重伤,修为境界掉了好几层,现在人还昏迷着。”江夜芙哽咽着说,“我们都太低估明修儒的实力了。”
“他不是渡劫后期大圆满,他是早就能飞升的仙人,却压制境界一直没飞升。”
“他一直没动手,是根本没把我们看在眼里,在飞升的仙人眼中,我们这些反叛的联盟大概就像地上的蝼蚁一样,随便一脚就踩死了。”
“灵渊宗被灭后,大家都吓破了胆,没人敢再讨伐他,大家该撤的撤,该躲的躲,我和凌一斩现在躲在一座荒山里,在凌一斩伤好之前,不敢让他发现行踪。”
江夜芙心灰意冷的把最近的情况全都告诉了黎宁。
“天渊宗掌门死后,派出来的弟子们全都退缩回天渊宗,并且由长老堂堂主出面,割让了宗门一半的地盘,以及北方两座大型灵石矿山给明修儒,才算是避免了灭门之祸。”
“静渊宗本来就在明修儒的掌控中,之前虽然有点蠢蠢欲动,但灵渊宗灭门后,她们全都老实了,不敢再有任何反叛之心。”
“阿宁,明修儒对浊渊没兴趣,中间又隔着一个沉渊宗,你老老实实待在云城,哪儿也不要跑,安安生生的好好活着,不要再想着报仇的事了。”
“说不定,我和凌一斩过段时间还得去投奔你呢。”
江夜芙说到最后,声音里透着绝望和悲痛。
黎宁刚刚燃起斗志的一颗心,被江夜芙这番话全浇灭了。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劝慰江夜芙,只能庆幸凌一斩还活着。
虽然反抗以失败告终了,但最起码,芙姨还有心爱的人陪着,情况不算特别糟糕。
结束通话后,黎宁躺着又思索了一番,最后决定,先留在沉渊宗和封长风学炼器。
她没告诉江夜芙,墨玉沙准备找明修儒单挑的事,也没说之前明渊宗那些渡劫期的长老们频频暴毙就是墨玉沙干的。
就像江夜芙不想让她涉险一样,黎宁也不想让江夜芙涉险。
她倒不像江夜芙那么绝望,因为还有一个王牌没有亮出来。
墨玉沙肯定会找明修儒报仇,而她还有弑神钟在手。
就算墨玉沙最后不是明修儒的对手,以他的修为,肯定能重创明修儒。
而她,就在旁边等机会,等他重伤后,用弑神钟困住他。
现在关键是要先找到墨玉沙,和他一起制定对付明修儒的办法。
所有的恩怨情仇都可以先放一边,等解决了明修儒后再说。
第 78 章 要命的极致缠绵
黎宁第二天一大早就去长风坊找封长风打听消息。
封长风不在长风坊, 前堂的掌柜说昨晚半夜宗门几个长老急匆匆上门把他喊走了。
应该是沉渊宗发生了事,需要他回去主持大局。
黎宁猜测可能是沉渊宗也得到消息,明修儒大开杀戒,灵渊宗被灭门, 天渊宗掌门被杀, 并割地赔款。
沉渊宗那些长老们担心明修儒调转枪头来收拾他们, 所以紧急把封长风喊回去商量对策。
“姑娘若有要紧事, 我可以找个师弟回宗门通知师尊。”掌柜是封长风的大弟子,上次见过黎宁。
知道师尊对眼前这个小姑娘非常推崇, 所以一点都不敢怠慢。
“那倒不用了,我就住在东边街尾的朋来客栈,你师尊回来了, 你差人通知我一声就行。”黎宁婉拒掌柜的好意。
她也没什么要紧事, 本来就是打听消息的,虽然人没见到,但也算从侧面了解了情况。
从长丰坊出来后, 黎宁去街上买了点吃的拎着,回到朋来客栈她的房间后,就关上门开始打坐练功。
她在房间里放了屏蔽杂音的小法宝,练完一个周天后,睁开眼外面已经黑了。
吃了些东西后, 黎宁继续修炼。
她就这么不眠不休修炼了三天,陌倾城给她发讯息了。
“宁宁姐, 你还在朔沙城吗?”令牌中传出陌倾城有些慌乱的声音。
黎宁立即给陌倾城回讯息:“在,你在哪儿?”
“朔沙城往东五十里有座凤鸣山,我现在就在山上的一个山洞里,呜呜呜宁宁姐, 杨昭池死了,我不小心把他吸干了。”陌倾城哭着说。
“啊?吸干?你……稍等,我现在就过去。”黎宁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杨昭池去找陌倾城已经三四天了,不会是这几天他们一直在双修吧?
然后出人命了。
听陌倾城的语气,她是无意识的,不是故意要害死杨昭池,现在人死在她身上,她又怕又慌,所以才发讯息找黎宁求助。
黎宁没敢耽误,立即换衣服下床,御剑飞往朔沙城东边。
一路不断打听,加上和陌倾城发讯息,黎宁花了差不多两个时辰才找到陌倾城说的山洞。
这会儿正是中午,阳光最强烈的时候,却也只能照亮山洞刚入口的一小块地方,后面大片空旷的山洞内壁依旧昏暗。
黎宁走进山洞喊了声:“倾城?你在不在?”
“宁宁姐!”陌倾城哽咽的声音从山洞深处传来,随即是急促奔跑的脚步声。
很快,黎宁看见从昏暗的山洞内奔出来的少女,她衣着凌乱褴褛,仿佛被野兽狠狠抓挠过一样,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
素白的长裙早被撕扯的不成样子,露出两条笔直修长的玉腿。
头发也是杂草一样乱成一团,发饰全都不知道掉哪儿了。
陌倾城没穿鞋,哭着扑到了黎宁怀里。
离得近了,黎宁才看清她身上遍布淤青血迹,还有很多擦伤,像是被按在地上反复摩擦过一样。
虽然伤痕都不算严重,但也能看出这几日陌倾城被折腾的多惨了。
“禽兽!死了活该!”黎宁气的骂道。
陌倾城抱着黎宁只顾着哭,娇软的身子在黎宁怀里发着抖,仿佛受尽委屈的小可怜。
黎宁心疼的不行,不断拍着陌倾城的后背,安抚了好一会儿才算是安抚好陌倾城。
她终于不哭了,黎宁取了套自己的衣服递给她。
陌倾城也不避讳黎宁,直接当着她的面脱掉身上破烂脏污不成样子的衣裙,换上黎宁干净的白裙。
黎宁拉着陌倾城走出山洞,让她坐在外面一处树荫下,然后去附近找了处水源,打湿随身带着的帕子,过来给陌倾城擦脸擦手。
又帮她梳了头发,简单打理了一下。
感觉陌倾城已经平静下来了,黎宁才道:“你坐着歇会儿,我去山洞里把杨昭池的尸体处理掉。”
黎宁打算来个毁尸灭迹,但等她走到山洞最深处,举着照明的明珠看清杨昭池的尸体时,觉得毁不毁这具尸体都无所谓。
因为根本没人能认出地上白发苍苍满脸皱纹的老头是杨昭池。
要不是老头身上穿的衣服和杨昭池一模一样,黎宁很难相信这个看起来仿佛七老八十行将就木的老头就是杨昭池。
杨昭池今年也就三十来岁,他是化神期修士,看起来二十出头,正是风华正茂的年龄。
加上长得俊朗潇洒,常年在芳菲阁美男子排名前十以内。
谁能想到,仅仅三四天不见,他就仿佛走完了一生般,直接老死了。
直到这时,亲眼目睹杨昭池的惨样,黎宁才真切的明白,陌倾城是个心狠手辣的魔女。
她盯着杨昭池的尸体看了很久,心里始终无法平静下来。
刚才她同情陌倾城的遭遇,现在却不知道该同情谁了。
“宁宁姐,你是不是吓到了?”不知何时,陌倾城走进来,站在黎宁身边。
“你一定很讨厌我吧。”陌倾城哭了,“我也讨厌我自己,我也没想到我会把大师兄害成这样。”
“我让他停下来的,他不肯,我阻止不了他,只能任由他摆布。”
陌倾城一边哭,一边拽了拽黎宁的衣袖,仿佛一个做错事的孩子,在求大人原谅。
黎宁心软了,她本来也没怪陌倾城,她一开始就知道陌倾城是大魔女。
只是没想到,陌倾城居然愿意让她看到自己的真实样子。
黎宁回身抱住陌倾城,温柔拍着她的背,“不怪你,是杨昭池色迷心窍控制不了自己。”
“我没想他死的,我只想吸他一点修为,没想到最后会把他直接吸干。”陌倾城软软靠在黎宁怀里,眼泪滴在黎宁肩头。
好像真的不是故意的一样。
黎宁不想深究陌倾城到底是无意还是故意,杨昭池死不死跟她又没关系。
冲着他把陌倾城折腾的那么惨,怎么死都不亏。
安抚好陌倾城的情绪,黎宁取了个火系法宝,直接把杨昭池衰老的尸体烧成灰。
彻底的毁尸灭迹后,两人走出山洞。
一起往山下走的路上,陌倾城把她和杨昭池之间的事都告诉黎宁了。
杨昭池其实从一开始就是被陌倾城的美色所迷,他在凌绝峰第一次看见陌倾城时,就把她拉去小树林强了。
那时陌倾城才刚刚被明修儒带上山,满怀仇恨,没有任何修为,夜里还要承受明修儒不知餍足的双修索取。
被杨昭池强了之后,她没哭没闹,也没告诉任何人,无师自通的用身体控制住杨昭池。
直到杨昭池对她特殊的体质上瘾,离不开她之后,她又故意引杨昭池和杨诚仁翻脸决裂。
这次两人分开了小半年,杨昭池对着黎宁信誓旦旦说他多爱陌倾城,等到真的见到陌倾城后,他眼里就只有她娇美的身体。
陌倾城是故意把杨昭池约在凤鸣山那个隐蔽的山洞里,她本来没准备让杨昭池死,她想用身体诱他入魔,把他炼成她的红粉傀儡。
红粉傀儡是芳菲烬那本双修功法上记载的一门邪术,施术者一旦将双修对象炼成红粉傀儡,傀儡神魂便被施术者控制,两人心神合一。
平日里傀儡修炼所得的修为就会自动转移到施术者身上,施术者可以炼制无数个红粉傀儡帮她修炼。
可惜,陌倾城没机会实验,杨昭池从一见到她就扑到她身上,不顾她的挣扎再次强了她。
甚至都顾不上和她装个样子聊聊分别后的情况,看见她后眼里就只有她的身体。
最开始,陌倾城发现杨昭池在肉眼可见的衰老时,试图过阻止,但没用,杨昭池仿佛中了毒一样,根本停不下来。
直到精尽人亡,生命力全部耗干才停下来。
“宁宁姐,你会觉得我很可怕吗?”陌倾城说完杨昭池的事后,小心翼翼看着黎宁。
“有什么可怕的,你又不会来采补我。”黎宁笑了下,“对了,你吸收了杨昭池的所有功力,现在是什么境界?”
“化神初期。”陌倾城道,“杨昭池是化神后期,但他功力不纯,很多是吃灵药短暂提升的,转化不成我的修为。”
“不过有化神期就已经足够了,等我采补了明修仪,就能去找明修儒报仇了。”陌倾城眼中闪着兴奋的光。
“这几天虽然被杨昭池折腾的够呛,但我也同时找到完善双修功法的办法了。”
陌倾城眼中含着笑意,和黎宁讨论她的双修功法。
“其实这套功法本身虽然能采补,但进展缓慢,和化神期修士双修一次,只能提高一点点修为,根本不可能把对方修为全部转化过来。”
“是我把明修仪吞噬别人功法提升自己修为的魔功加进去,两种功法合二为一,才达到如今的效果。”
“明修仪做梦也不会想到,他教我的功法,有一天会被我用在他身上。”陌倾城咯咯笑起来,像个淘气的孩子。
“不过我会很小心的,不会把他一次性吸干,那太危险了,中途被他发现不对,拍死我就亏大了。”
“等我采补了明修仪,差不多就能到渡劫期,我就去找明修儒算账。”
陌倾城说完她的计划,从乾坤袋里拿出一个羊皮卷递给黎宁。
“宁宁姐,我要走了,这个是明修仪给我的藏宝图,里面有历代明渊宗掌门积累下来的各种法器宝剑名贵药草阵图等等,相当于明渊宗明氏一族上万年的家底。”
“我对这些没兴趣,等明修儒死后,你去把宝库找出来,算我送你的新婚礼物。”
黎宁没有跟陌倾城说婚事大概率黄了的事,她接过羊皮卷放进乾坤袋,主动抱了抱陌倾城。
“小心行事,明修仪和明修儒可不像杨昭池那么蠢,报仇也要有命才行,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放心吧,我不会做没把握的事。”陌倾城紧紧抱了抱黎宁,然后松开她。
“我得走了,明修仪已经到了沉渊宗,被他发现你在沉渊宗,只怕要杀了你为他儿子报仇。”
“我现在就去把他引走,回头给你传讯。”
陌倾城说完,依依不舍的踩着她的飞行法器走了。
黎宁目送她消失在远方,才御剑回沉渊宗。
刚回到朋来客栈,就看见几日不见的商越站在她房门口等着。
“黎妹妹,墨玉沙给你回信儿了。”
第 79 章 老阿姨调戏美少年
“啊?”黎宁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怎么突然就愿意回讯了?我还以为他一心赴死,没杀明修儒之前,不会再理我呢。”
黎宁故意阴阳了两句,爱答不理的从商越身边绕过去, 推开自己的客房房门。
商越叹了一声, 在黎宁准备关门时, 一只脚跨进门内, 阻止她关门。
“你不听听他说了什么吗?”商越把传讯令牌递给黎宁。
黎宁想赌气不接令牌,但最终还是接过令牌。
商越只是个传话人, 她不想刁难他。
黎宁这么说服自己,并不是她想跟墨玉沙说话。
商越给完令牌就把脚缩回去,还替黎宁关好了房门。
黎宁拿着令牌坐在床边, 盯着上面闪着蓝色光点的讯号提示看了好一会儿, 才给令牌输入灵力。
这传讯令牌就相当于现代的对讲机,普通令牌只有传讯功能,像黎宁和阿辰江夜芙陌倾城那种, 可以留言给对方,对方若正好拿着令牌,两人互相发讯息就能即时交流。
墨玉沙这个令牌却是个高阶法器,不但能即时通话,还能看到对方的样子, 相当于视频电话。
黎宁输入灵力点开传讯符号后,巴掌大的令牌上面出现墨玉沙的身影。
他一身黑衣, 盘膝坐在一个阴暗的山洞中,光线太暗了,黎宁只能看到他的身形,看不清样貌, 但还是能认出这是他本人。
同时,墨玉沙的声音传出来,低沉温柔。
他抬眼看向令牌的方向,正好和黎宁对视。
“阿宁,对不起。”
黎宁愣住了,没想到两个多月不见,他开口第一句话就是道歉。
“为什么要道歉?你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了?”黎宁反问,语气平淡,仿佛两人不是情人,只是普通陌生人的关系。
“嗯,我做了很多对不起你的事,我很抱歉。”墨玉沙语调沉重,一副伤害了你我比你更难受的心痛样子。
黎宁简直要被气笑了,明明被抛弃的人是她,怎么这人还能倒打一耙,好像她才是那个不辞而别失踪两个月的渣人。
“你找我,就是想跟我道歉?”黎宁道,“就没什么要解释的?”
“你想听什么解释?”
“我想听真话,哪怕真话再残忍,我也想面对,而不是活在你编织的谎言和梦境中。”
黎宁眼睛紧盯着令牌中墨玉沙的脸,他大概是把令牌悬空在身前,距离比较远,所以能看见他整个身影以及山洞的情形。
“你想知道的我现在就告诉你。”墨玉沙的目光穿过令牌和黎宁对视。
令牌应该是往前移动了一些,墨玉沙的身形在令牌中逐渐变大,从刚才的远景变成近景,黎宁终于能看清墨玉沙的脸。
洞内光线昏暗,他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黯然神伤的气息。
黎宁这段时间压抑的所有愤怒不解困惑对上墨玉沙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就怎么都发不出来了。
这段时间她不好过,他好像比她更痛苦。
所以说,为什么呢?
比起愤怒,黎宁更想知道为什么。
“说吧,不要再骗我了。”黎宁淡淡道,“我的忍耐也是有限的。”
墨玉沙“嗯”了一声,目光直直望着黎宁,眼底慢慢流露出悲伤之色。
黎宁满脑袋问号,快被憋死了。
她被耍成这样,还没哭呢,他反倒一副想哭的样子。
“阿宁,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还只有三岁,小小的一团,也就比我膝盖高一点。”墨玉沙望着黎宁,唇角微微扬了下。
“你在我住的院子后面那条小溪里抓鱼玩,不小心掉进了河里,我在房间中练习神识外放,发现后,出去把你捞出来。”
“对了,我住的就是你在凌绝峰住的那个院子,我们都是明修儒的四弟子。”
墨玉沙终于承认他是陌星河了。
“差点溺水把你吓坏了,我把你救醒后,你说不清自己的名字和身份,我只好把你留下来照顾。”
“直到后半夜,东华峰峰主找上门来,我才知道你是黎峰主的女儿。”
“从那之后,你就经常来找我玩,还给我送了很多贵重的丹药和法器,还带我去北辰峰的藏经阁看书。”
“那时候我刚来凌绝峰没多久,明修儒把我交给杨昭池后就不管了。”
“杨昭池兄妹和明庭晔看不起我普通凡人的出身,妒忌我修炼进度超过他们,三人一起孤立欺凌我……”
墨玉沙停顿了一下,像是想起当年刚上山时的艰难日子。
“我当时很难适应凌绝峰的生活,我想爹娘,想我那刚满一岁的小妹妹,几次想逃走回家,又被明修儒哄回来。”
“直到你出现,那么可爱,小小一点,还会帮我教训杨昭池三人。”
“因为你,我打消了逃走的念头,安心留在凌绝峰修炼,我们过了一段非常美好的日子,就是因为那段日子,我才能熬过后面的绝境。”
墨玉沙目光温柔望过来,那是透着沉重感的温柔,让黎宁心里也跟着沉重起来。
墨玉沙说的那些,她全都不记得,但不知道怎么的,随着他诉说,她脑海里模糊的浮现出一些画面。
是她幼年时和一个少年的身影。
少年身形颀长瘦高,一袭白衣,背着身穿红衣的小女娃在山间游玩。
有时候是抱着她,还会让她骑在他的肩头,偶尔也会牵着她的小手,蹲在地上教她认识路边的草药。
她喜欢勾着他脖子趴在他肩膀上睡觉,还喜欢躺在他怀里听他讲故事,最喜欢趁他不备偷亲他的脸。
确实是挺美好的日子,如果她真是三岁孩子的话。
黎宁是胎穿,生下来就有前世的记忆,所以,墨玉沙记忆中的三岁小可爱,其实内里有个二十五岁的灵魂。
所以,墨玉沙虽然不知道,但她知道自己当时是揩油,仗着年龄小,占美少年的便宜。
包括最开始的什么落水,很可能都是她故意的。
黎宁尴尬的低下头,羞耻的脚趾抓地。
那时候的墨玉沙才十三岁,而她已经是二十五岁的老阿姨了,怎么下得去手呢?
就在黎宁为自己当年无耻的行为羞愧时,墨玉沙继续说了。
“阿宁,你是不是一直以为是黎峰主救了我?”墨玉沙语调越发沉重了。
“其实不是的,是你,真正救我的人是你。”
“是你从明庭晔口中偷听到明修儒要换掉我剑骨的事,你跑来告诉我,但我逃不掉,托你帮我给我爹娘送信。”
“但当时的你才刚五岁,秘密送信对你来说太难了,信还没送到我爹娘手中,我就被明修儒囚禁起来了。”
“明修儒对外宣布我走火入魔成了废人,不堪打击后自杀身亡。”
“你找到了他囚禁我的地宫,偷偷给我喂了保命的丹药,记下了地宫位置和路线图,在我父母终于赶来明渊宗救我时,把路线图给了他们,他们才能从地宫中把我救出来。”
“那时候我才知道我父母不是普通人,我爹曾是天渊宗的大长老,我娘是魔域圣女,他们相爱后,正道魔道都无法容身,于是两人放弃了原本的身份,以普通人的身份隐居到沉渊宗的一座边远小城。”
“地宫被破,明修儒很快得知消息赶来,我爹让我娘带我先离开,他断后拖住明修儒,他原本修为不低,但多年隐居生活疏于修炼,已经不是明修儒的对手。”
“为了救我,他拼着一条命,拖了明修儒一个时辰,最后惨死在明修儒手中,元神被捏碎,魂飞魄散,连转世机会都没有了。”
“我娘带着重伤无法行走的我刚逃出凌绝峰,就被明修儒开启的护山大阵挡住,无法离开明渊宗,迟早会被他抓住。”
“是你带我们去了东华峰一处隐蔽洞穴藏起来,躲过了明修儒的追杀。”
“追杀我们的事,明修儒做的很隐蔽,不敢大张旗鼓闹出动静,所以你爹娘根本不知道你救了我,你也不想让他们知道,以为把我和我娘藏起来一阵子,等明修儒放松警戒,撤了护山大阵后就能偷偷送我们离开。”
“但我娘被明修仪的情人发现了,他的情人曾是我娘亲如姐妹的左护法,为了讨好明修仪,把我天生剑骨的事告诉了明修儒,并且说她能把我的剑骨换到明庭晔身上。”
“她的要求是,名正言顺的嫁给明修仪,之前因为魔女的身份,明修仪一直不肯娶她。”
“左护法发现我娘后,要去通风报信,我娘为了不泄露我的藏身地,故意往山外逃去,被左护法逼进了护山大阵,被大阵绞杀,神魂俱灭。”
“她死后,残留的一缕魔气回来告诉我,我不止是天生剑骨,体内还有魔域魔种,想要报仇重新站起来,就要催化魔种,让自己成为魔种的宿主,这样最起码能保证我死不了。”
“我目睹父母为了救我双双丧命,其实当时根本没有报仇的想法,万念俱灰只想跟他们一起走,但我还不能死,我妹妹还活着,我要找到她,保护她。”
“爹娘来救我之前,把妹妹送到我娘曾经的右护法家中,右护法因为和沉渊宗的少掌门相恋,被沉渊宗掌门打伤,当时已经怀孕六个月,孩子没保住,以后也不能生孩子了。”
“爹娘来救我之前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想过可能回不去了,所以提前给我妹妹安排好养父母,但这件事我没告诉倾城,她到现在都不知道她的亲生父母另有其人。”
“她被送走时才三岁,对亲生父母已经没什么印象,这些年,她的养父母对她十分好,我不想让她背负仇恨生活,以为她能在养父母身边一直幸福长大,却没想到明修儒惦记她艳骨体质,指使沉锦丰杀了她养父母。”
墨玉沙说到这里时停住了,他看着黎宁,示意她有什么想问的尽管问。
黎宁确实满肚子疑惑,她问:“既然是养父母,为什么她还能和你一个姓氏?”
陌星河,陌倾城,一听就是亲兄妹。
“因为魔域圣女和两个护法都姓陌,陌通魔,她们是守护魔种传承的契约者,对外都以陌为姓。”
“我和倾城都随娘姓,我爹是叛出宗门后给我娘做了上门女婿。”
“哦,原来如此。”黎宁恍然大悟,上次的瓜终于能吃完整了。
“那你为什么一直不承认你是陌星河?”黎宁又问,这是最让她无法理解的地方。
第 80 章 替补新郎
墨玉沙没有立即回答黎宁的问题, 隔着令牌,他长久地望着黎宁,神色间透着淡淡哀伤。
黎宁耐心等着。
过了好长时间,差不多一炷香过去, 他才垂下眼开口。
“因为陌星河这个名字代表着痛苦, 煎熬, 绝望, 无助,生不如死。”
“我娘死后, 我也不想活了,我不想再拖累更多人丧命在明修儒手中,是你逼我活下去。”
“你说你要嫁给我, 不惜自毁清白, 逼我为了你也要活下去,我们曾在月下拜过天地,你说我虽然没了父母, 但多了个妻子,等你长大,要给我生很多孩子,让我有更多家人。”
“你说,没了剑骨, 当个普通人也能活的很幸福,等你长大, 我们就离开明渊宗,去凡人的城镇当一对普通的凡人夫妻,你要开一家法器铺,让我开个医馆, 像我爹娘那样,简单快乐的幸福相伴一生。”
“在我最绝望的时候,是你给了我活下去的希望,但好景不长,半年后,我藏身的山洞被一个无意中经过的弟子发现了。”
“眼看瞒不下去,你带我去求助黎峰主,说我们已经私定终身,我死了,你也不活了,逼黎峰主送我离开。”
“黎峰主是个善良的人,得知我的遭遇后,对明修儒也很不满,他答应你的要求,会护送我离开明渊宗,但有一个要求,在你十八岁之前,不许我们再见面,也不能有任何联系。”
“你表面答应了,但又偷偷跟我说,让我别把你爹说的话放心上,让我逃出去后,想办法给你传讯,我们虽然不能光明正大的见面,但你会偷溜出去看我。”
“我答应你了,但我没跟你说,黎峰主也曾单独找过我,他说他不可能把女儿交给一个行动不便的短命凡人,让我离开后永远不要出现在你面前,除非我强大到能对抗明修儒,有足够的能力保护你,陪伴你。”
“我知道他是为了你好,答应他不会拖累你。”
“黎峰主很快找到离开的机会,他推算出那一年的迷渊会出现在大荒,于是提议带几个大弟子去大荒历练,顺带把我夹带出去。”
“等到了大荒,把我放到迷渊内,迷渊会自动飘移到别的地方,神不知鬼不觉就逃出明修儒的手掌心。”
“但最大的问题是怎么把我带出去,你说简单,找沉渊宗打造一款变形空间法器,就像你那个珠子法器一样,里面有门窗床柜,像个小房间一样,又能储物,又能藏人,外形做成不起眼的装饰品,挂在黎峰主腰上就行。”
“黎峰主觉得可行,一边加急让沉渊宗按你的设计做法器,一边说服明修儒同意他带人去大荒历练。”
“法器很快做好,明修儒也同意让黎峰主带宗门金丹期以上大弟子们去大荒历练。”
“我们都以为只要离开明渊宗,逃离明修儒的势力范围,我就能安全的活下去,却没想到,这也是明修儒的诱敌之计,他早就看穿黎峰主的心思,知道我肯定藏在出行的弟子中。”
“果然,到了大荒之后,杨昭池就发现我藏身的法器,他暗中给 明修儒传讯时被黎峰主发现,为了瞒过明修儒,黎峰主带我进入迷渊后,又从另一边出来。”
“我们还在大荒,那些弟子们却以为黎峰主被困迷渊,他们久等不见黎峰主出来就上报宗门,随后全部撤离大荒。”
“黎峰主的打算是把我安置在大荒,然后他会再次进入迷渊,随着迷渊从别的地方出去,让明修儒以为我一直在迷渊,但他小看了明修儒。”
“明修儒没有上当,带着你直接来大荒,很快找到黎峰主,两人当场翻脸,明修儒以你的性命逼黎峰主把我交出来。”
“黎峰主假装同意,却在交换中途,突然偷袭明修儒,明修儒受了伤,黎峰主把你抢回来,带着我们一起逃往大荒深处。”
“明修儒很快追上来,两人在峡谷大战,黎峰主不敌明修儒,被他废了一身修为,直到被折磨致死,都没说出我们的下落。”
“其实那时候,我们就藏身在你设计的那个空间法器里,亲眼目睹黎峰主被明修儒折磨致死。”
“但因为那个法器外形只是不起眼的一粒玉珠,外面又有黎峰主绘制的隐匿阵法,明修儒一直都没发现我们就在他身边不远处。”
“明修儒没能逼出我的下落,决定毁了整个峡谷,他一掌就震塌了峡谷一侧的山崖,如果继续让他摧毁整个峡谷,我们就要一起葬身峡谷中。”
墨玉沙说到这里停了下来,他抬眼看向黎宁,眼中慢慢蓄了泪。
“知道我怎么活下来的吗?”他轻声问。
“是你,坐在黎峰主为我准备的高阶飞行法器里冲出去引走了明修儒。”
“为防明修儒抓住你之后通过搜魂找出我的下落,你在离开前,当着我的面吃了散魂丹。”
“你后来病重失忆不是因为受刺激生病,而是吃了散魂丹成了无魂躯壳。”
墨玉沙眼泪掉下来,他含着泪望着黎宁,眼泪不断往下掉,仿佛压抑了太久的悲伤终于能宣泄出来。
黎宁已经听得愣住了,墨玉沙说的这些她毫无印象。
“不可能,我怎么会牺牲我自己去救你?我没有这么伟大!”她不断摇头,却不敢去看墨玉沙。
她当时不是五岁孩子,而是一个有着二十五岁灵魂的成年人,怎么可能做出这么傻这么恋爱脑的事?
“你当然不是为了救我才这么做,你这么做只是因为你无法承受害死父亲的痛苦自责。”
“吞下散魂丹之前,你对我说,你后悔了,宁愿从来不认识我。”墨玉沙哽咽着说。
“你现在明白我为什么不愿意承认我就是陌星河吗?”
“因为陌星河早该死了,在被明修儒取出剑骨时就该死掉,那样就不会害死父母,害死黎峰主,害死了……心爱的人。”
“他就不应该存在,从一开始就没有他这个人多好啊。”
墨玉沙望着黎宁,一边泪流满面,一边凄凉惨笑。
黎宁突然头疼如裂,一些可怕的画面闪过脑海,她痛苦的摇着头,拒绝去想那些可怕的画面,拼命想把那些模糊的画面压回去。
她捂着头踉跄后退,一边冲令牌吼道:“别说了,我不信,我不信,你又在骗我,你这个爱演戏的大骗子,又在骗我……”
一边吼,一边哭。
“阿宁,别哭,这一切很快就要结束了。”令牌中的墨玉沙止住了眼泪,脸上现出决绝的神色来。
“今夜子时,我和明修儒就会有个彻底了结。”
“你要干什么?”黎宁愣了下,“你要跟明修儒决斗?”
“对,不是他死,就是我亡。”墨玉沙垂下眼,“这是我能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
“不行!不许去!”黎宁心中一沉,盯着令牌中的墨玉沙,心里涌出不祥的预感。
他的样子可不像是去决斗,他是去赴死。
“你不想活了是不是?你离开云城时就已经把一切都安排好了,不会有什么婚礼,你根本就没打算回来见我对不对?”黎宁急声道。
“对。”墨玉沙点了点头,依旧垂着眼,“婚礼你可以换个新郎继续,我祝福你们。”
“你说什么?”黎宁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换谁?你是不是也给我安排好了替补新郎?”
“用得着我安排吗?你不是一直都有替补人选?”墨玉沙倏然抬头,目光幽幽望着黎宁。
“那个阿辰不是追着你去了沉渊宗?他一直在找我,是想杀了我替代我吧。”
“你,你果然一直盯着我,商越就是你派来监视我的狗。”黎宁拔高嗓音,恼羞成怒。
“商越是我唯一信任的朋友,就算我不在了,他也会一直保护照顾你,你放心,他不会阻拦你和别人成亲的。”
墨玉沙仿佛交代完了后事般,神色平静淡然。
黎宁气的无话可说。
两人隔着令牌对望,一个平静,另一个伪装平静。
好一会儿过去,伪装平静的黎宁先开口了,她压下心里的火气,对墨玉沙说:“陌星河,如果你说的都是真的,那么你现在是要我看着你去死吗?”
“你爹娘,我爹娘,还有我,费了那么大的劲儿让你活下来,就是为了让你十年后再次死在明修儒手中吗?”
“报仇的事可以慢慢来,你告诉我你在哪儿?我去找你,我手中有沉渊宗的神级法宝弑神钟,我们联手,一定能杀了明修儒。”
“就算杀不了,也能多几分胜算,以后再找机会报仇。”
“我不想换新郎,我喜欢的人是你。”
黎宁心里一团乱麻,但还是尽量忍着气,想要打消墨玉沙一心求死的念头。
“我早就怀疑过你是陌星河了,可我还是选择和你在一起,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我们重新开始。”
黎宁没想到,闹了半天,自己这个苦主还得给罪魁祸首说好话。
可她姿态都放的这么低了,墨玉沙却丝毫不动摇,他摇了摇头,用很遗憾的眼神看着黎宁。
“对不起阿宁,今晚的决斗是不会更改的,如果我侥幸没死,会回去找你的。”
“你不会,你不会再回来了,你早就做好准备要和明修儒同归于尽!你根本不可能再回来找我!”
黎宁揭穿墨玉沙的心思,她盯着令牌中的男人,恨声道:“你就是故意要我看着你去死对不对?你在报复我对不对?”
“对,我就是要你看着我去死,尝尝那种眼睁睁看着心爱的人一心求死却无能为力的痛苦。”
墨玉沙眼中透出浓烈的恨意,他一字一顿道:“就像当年在大荒,你当着我的面吃了散魂丹,一意孤行要冲出去引开明修儒。”
“当年我也曾求你不要去,我动不了,只能拉着你不松手,你狠狠一口咬在我手腕上,那怨恨的眼神,我一辈子都忘不了。”
墨玉沙缓缓把他的左手伸出来,露出手腕上一处明显的伤疤。
黎宁一怔,她知道他左手有伤痕,却不知道那是她咬的。
“阿宁,我爱你,但我更恨你。”墨玉沙收回手,用漠然的眼神看着黎宁,“忘了陌星河吧,他不配和你在一起。”
这句话说完,令牌上的人影就消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