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8号第一个从小麻雀的尸体上直挺挺地跳出来, 十分兴奋地宣告了他们此次行动的胜利。
[反诈君148号：哈哈哈！这就是显而易见的大成功啊！]
[反诈君19号：66号，里边怎么样啊？还能进去吗？要不然你让个地儿, 我也上来跟你挤挤～]
[反诈君205号：等等，你俩先别急着得意。能进去一个就撞了大运了，还挤挤？！别捣乱。我先分析一下夹缝里的参数，以免出了什么意外来不及应对……]
嗯，还是205号沉稳，这个家不能没有他。
诸伏景光笑着点点头。
[反诈君66号：家人们, 我一切都好！在这里就是一片被动型空间，会根据“访客”自动适配相应的环境，我看到的是数字虚拟神社，除了空气墙没什么限制我的活动。]
空气墙？看来, 这是时空夹缝的标配了。
话说，这次尝试这么快就成功了, 以后要不要也想个法子自己试试？万一自己还能碰到234号呢, 总不能把他丢在那里……
当然，他有记得把自己这个想法“藏”起来不被反诈君捕捉到, 不然真就是“出师未捷而身先死了”。
[反诈君11号：景，你也等等！保持现在这个姿势不要动！方便咱们的“随行记者”拍个照啊……诶诶诶？你往车里干什么？东西收一下啊！不然就要被他们拿走参加聚会过后的拍卖了……]
诸伏景光木着一张脸又回来了。
这群小祖宗可真是, 完全让人提不起什么略有些悲伤的情绪呢。
他叹了口气, 开始收拾这些奇形怪状的道具。
总之, 紧张刺激的环节已经结束。在确认了“随行记者”已经全部撤走之后，大家都放松了些, 除了205号和198号还在谈论着接下来的坑乌丸事宜，其他羊驼都在水果店的上方集合，他们都对这个神奇的坐标好奇不已。
[反诈君148号：别的不说，这周围的空间波动明显比较混乱, 难到现在还没有刷新的位置吗？]
[反诈君26号：那我们以后岂不是可以把它当做固定跳点了？我也想去时空夹缝里玩一圈～！]
[反诈君66号：晚了，现在门已经关了，你进不来了，等下一个月圆之夜吧。]
[反诈君26号：（撇嘴）切……]
[反诈君198号：喂，你和148号现在还有这种不切实际的幻想吗？看来是我私下跟你们做的科普不够彻底。你们是没看之前反诈前辈们留下的记录吗？这次还是聚拢了景的运气才能一次就钻进时空夹缝，以后哪里还会有这种好事？]
[反诈君148号：嗯……我存到云盘里了，不就相当于我看了吗？喏，我现在一遍就过完了。]
[反诈君198号：……行了，你也别闲着了，过来帮我和205号核对一下数据。]
[反诈君148号：诶？！不是……]
148号小羊驼的虚拟身影消失，剩下的几只明显安静乖巧了许多。
[反诈君66号：你们……有这个功夫，你还不如帮景把那堆东西都收了，现在有了时空夹缝分担压力，咱们也不用那么节省用来平账的能量了。]
[反诈君214号：你在说什么啊？景那边都已经收拾完了呀，你看他都准备上车了。不然我们也不会凑到这里跟你聊天的。]
[反诈君66号：啥？可我看到的不是这样啊……]
[反诈君11号：不是吧，和时空夹缝通讯真的还有延迟的啊！你先等等，我往景手机里放个稳定器，还好205号准备了……]
刚坐上驾驶座的诸伏景光听此拿出手机，发现桌面上果然多出了一个陌生的APP。他被伪装成了某类□□的样子，就这样凭空出现在了反诈APP的旁边。然后，安装、下载一气呵成。
[反诈君19号：怎么样啊？你看看那边那棵树上有什么？]
[反诈君66号：飞过去了一只乌鸦，刚刚飞过了红绿灯0.37米。]
[反诈君11号：有一点偏差，看来还需要调整一下啊……]
然后，11号就被205号抓去研究针对时空裂缝这种情况的专属稳定器去了。
被留下的214号、19号和26号面面相觑。
[反诈君214号：那个……其实我突然想起来景为了今天这个仪式都没好好吃饭，我去研究一下新菜谱，给景补充一下体力！]
[反诈君19号：66号说得对，该帮景干点儿正事了，我现在就去论坛监.督一下舆论方向！总不能让雇来的“随行记者”们白拿薪水！]
[反诈君26号：那我、我……我帮景，打开自动驾驶？]
诸伏景光：……
不用了，我自己开就好。
他嘴上虽然拒绝了，但是心里倒是稍微松了口气，他还以为26号要帮他画眼线呢……
然而，当他撇到19号正在写什么的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这口气叹早了。
你看看，这个小祖宗都在论坛上干了些什么呀：
【教主亲临！不为人知的秘密街巷里到底出现了怎样的神迹？】
【人类波×鬼魂苏：会有恶魔替我爱你】
【CP党争的最后赢家！拼尽全力都无法战胜的竟然是……！人类一败涂地！】
他眼睁睁地看着19号兴奋地挥洒着笔墨，仿佛他还没从刚刚那具八爪鱼的尸体上退下来。字符快速闪动中，自己电子神教教主的称号在论坛里被越描越黑，这个小祖宗竟然连自己的花边绯闻都没逃过人外XP的扩展！
收手吧，阿祖！
他都不敢想象到时候公安去论坛吵架的时候会是个什么样的场景！总感觉不会是自己写篇检讨就能糊弄过去的事了……
正在勤劳码字的19号抬头，绞尽脑汁安慰了一下他。
[反诈君19号：嗯……没关系，到时候就算真让你写检讨的话，我来帮你嘛，管他五千字还是一万字，都洒洒水的啦～]
重点是写检讨吗？！
诸伏景光有些恼怒地打着了火。
[反诈君19号：额……你也知道的，这个论坛的画风一向都是这个样子的。你别看你现在的形象奇奇怪怪的，其他人也没好到哪里去呀。而且，因为这些角度丰富多彩的话题，至少论坛里没有人怀疑你们是卧底啊！等等……这个方向不是回家的路吧，这是要去哪儿啊？]
屠宰场。
问问他们要不要一些新鲜的羊驼。
诸伏景光寒面冷笑。
[反诈君11号：噫！手下留情啊，景！罪魁祸首明明是19号，就不要让我们跟他一起陪葬了吧？！]
诸伏景光端庄微笑。
我觉得214号提供的菜谱还是挺有意思的，尤其是那一道凉拌八爪鱼。上面不是还标注了，说这只八爪鱼经过了特殊的保鲜手段还能食用吗？那就它了。
现在咱们就去超市多买点盐和醋，把这个八爪鱼腌一腌，正好zero很喜欢吃这种海鲜～
19号小羊驼看起来仿佛想再跳进那片海里把自己洗干净，他怀疑那只死不瞑目的八爪鱼的冤魂还留在自己的数据皮套里，不然怎么觉得冷冷的。
那股阴冷似乎也传染给了148号。
[反诈君148号：那麻雀……]
……就好好安葬了吧，虽然有句古话曾经说过：“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但是，我想应该没人真的会去吃它的五脏吧？
[反诈君148号：呜呜呜，景，您真是个清汤大老爷啊！]
[反诈君66号：还好人不能吃呢……额，也不太对，现在食人族还是有在活动的。等等，这女孩好像就是……噫！（呐喊.jpg）]
Stop stop stop！
不要再脑补了，我都要吃不下去饭了，尤其是你，66号！不要再回放那个女孩生前所在部落的日常了，你这是仗着自己缩在时空裂缝里我砍不到你吗？！
“咚！”
诸伏景光一菜刀砍向案板上的八爪鱼。
距离那一场“惊天地泣鬼神”的封建迷信活动已经过去了两天，被梅洛一个来自凌晨的电话吵醒的他，杀心四起，觉得是时候让这个女人长眠于地下了。
于是，第二天他就把自家幼驯染叫了过来，打算面对面商量一下除掉梅洛的具体过程。
正好，把自己处理好的八爪鱼端上餐桌。
“这就是那只可怜的八爪鱼吗？”
好久没尝到hiro手艺的降谷零歪头看向诸伏景光，笑眯眯地调侃道。
他不知道这只八爪鱼参与过寻找时空裂缝这样的大项目，但他肯定看过论坛里的飘红帖子。
诸伏景光无奈地叹了口气，把降谷零手里刚调好的调味汁拿过来闻了闻，沉默了几秒之后，顺手倒在了梅洛点名想吃的章鱼小丸子上。
做完这一切的他，自然无比地开始重新调凉拌墨鱼的蘸料。
降谷零眨眨眼睛，准备看看电饭煲把米饭煲的怎么样了。
[反诈君214号：看到这样的零君，我真的完全想象不到，几年之后他会成为波洛咖啡厅里的人气服务生安室透啊。]
Zero他还是很有天赋的，只是那个未来没有我给他做吃的了而已。
说到这里，他想起了那天通过234号短暂看到的服务生制服版的zero。
然后，他笑着端起调好的蘸料，模仿服务生的动作对降谷零说：
“这是您的蘸料，请用。”
第212章 所以，我出手了
梅洛的命被保下来了。
在他们刚定好计划的半个月之后。
刚听到这个消息的诸伏景光简直不敢相信, 甚至以为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而导致的情报泄露。结果，反诈君仔细盘查了一遍之后才发现, 哦，原来是那些公安高层又灵机一动了。
呵呵，他就知道，拖后腿的那些人里绝对少不了那些爱指手画脚的大人物。他们怎么这么喜欢开启霸总式的保人啊？！
他把这个消息附带的情报又看了一遍——由同样白白做了准备的降谷零热心提供。
哦，原来是这段时间在京都和白兰地互殴的时候，被远远观战的自家同僚发现了点蹊跷。
“……所以, 他们就是为了这么点蝇头小利，让我们把这段时间四处刷仇恨值的梅洛保护好？”诸伏景光忍着没把文件夹摔在桌子，只是觉得可笑，“他们甚至还想让我策反她？！”
坐在他对面的降谷零此时的脸色也不怎么好看, 原因当然是他递过去的附赠情报。
诸伏景光口中的‘蝇头小利’其实就是组织在境内开设的几家药物研究中心，这种地方确实不怎么盈利, 而且每年说不得还要往里面砸不少钱, 是一项收益见效慢的长期投资。
那些高层会把目光投向这一块自然不是为了那点钱，而是在期待药物研究的成果——这得益于乌丸集团成天向这些高官们游说洗脑, 让这帮人一直默默相信着长生不老药会被研制出来。
贪图长生这种事，虽然大家都心向往之, 但作为政府人员、尤其是国家.暴.力机关的领导, 考虑到政治影响也不能把这种事情宣之于口, 只能打着“扣押黑产、策反犯罪人员”的旗号进行收割。
简单来讲，公安里有不少人也盯上组织垮台后留下的这大批“遗产”了。
深知组织研究的都是些什么禁忌的诸伏景光自然不能任由这些人挖光这些秘密, 不然到时候因为大规模“泄密”而导致命运做出了什么奇怪的判定，他和反诈君们所做的一切，很有可能都毫无意义了。
“我让风见往上递交了几份申请，结果都石沉大海, 管理官那边也建议我们‘静待时机’。”降谷零想起这半个月来被一拖再拖的计划，以及被反复打回的人员支援申请，十分后悔出手之前还向上报告了一下。
凭他和hiro两个人也不是不能完成一场暗杀，但考虑到会时不时刷新出来的盟友琴酒和梅洛在组织里掌握的势力范围，他们还是跟公安那边打了个招呼。
结果就换来个背刺的结局。
“金泉先生差不多也是这个意思。”诸伏景光把几分钟之前收到的短信也传达了一下。
高层意志之坚决，连背景深厚的金泉先生也没办法在短时间内为给他们争取到什么。
“现在公安那边明显不会同意我们私自行动。但是放任梅洛这个不稳定因素就这么进了公安的审讯室，我也不能放心。”降谷零敲了敲桌子，看向诸伏景光说道，“Hiro，我们也许该修改一下计划了。”
[反诈君11号：真是服了！这些人能不能不要老拖我们的后腿呀？万一被他们折腾得世界开始时光回溯了怎么办？我看未来时间线这么混乱，跟他们内部到处乱来脱不开关系！]
未来时间线……
诸伏景光放文件的动作一顿，他差点把这件事给忘了。
当时234号的讲述重点都放在了时间回溯上，让他差一点忽略了未来奇奇怪怪的时间跳动。
如果现在这么拖下去的话，等到了那个夏天，他们对于时间的流逝会不会也出现那样奇怪的认知呢？
[反诈君198号：这个我们也不能肯定，是我们在翻阅未来部分数据记录的时候，发现这些年间，美国政府和这边的关系十分不稳定，但在一些特殊领域却依旧保持着密切的来往，就比如生物医药。]
[反诈君205号：而且，根据我们浏览过的五岛俊介所接触到的文件来看，很多都是国际之间的跨国项目。其中，很多项目都绕开了高关税，更多的是通过资源置换形成的交易。本来美国那边还想同步加强海上的军事部署，但都被隔壁大国给挡回去了，只能和政府高层签了一些法律上的特殊协议。]
[反诈君214号：库拉索未来发生的那件事你还记得吗？就跟这个有关。咱们刚穿越过去时接触到的第一个警察就是CIA的人，只不过当时咱们都在怀疑那人是不是贝尔摩德易容的，怕泄露自己的身份，这才没有查下去。]
是了，他记得库拉索窃取的那份秘密情报就是有关其他国家情报机构卧底黑衣组织的人员名单。
他当时还奇怪为什么政府手里会有这种东西，现在想来，应该是从“消息灵通”的美国那里得到的交易筹码吧。
诸伏景光又想到他在未来通过五岛俊介看到的那份“合二为一”的最终计划，即便反诈君和他反复强调过实验成功的可能性为零，他还是忍不住往深里想组织这样的决定所带来的影响。
[反诈君148号：他们三个说得太委婉了，不如我就把我的怀疑跟你说了吧。我认为，组织在美国的海岛计划和日本的药物研究这两个大项目已经被两国高层知晓了。上述他们所说的所有活动，无论是涉及经济还是军事方面的举动，都是因为这个秘密的公开而进行的。]
……如果你的这个怀疑坐实了，那可就是件大事了。
“我现在还不能确定梅洛会透露出什么样的情报，但是从她的精神状况来看，她完全不会考虑说出来的情报会造成什么样的影响。”诸伏景光以她这么多年来和梅洛相处的经验做出了最坏的打算，“如果她考虑了，也会故意让事件滑坡到最坏的结果，她对此乐见其成。”
降谷零想到最近他接触过的那些实验项目，以及hiro透露给他的那个‘银色子弹’的秘密，完全能够想象到这些东西到了眼中只有利益的高层们的手里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他锁紧眉头思索了一会儿，抬起头对诸伏景光坚定地说道：“我们必须要出手了。”
这话正合诸伏景光的意，他对zero点了点头，说道：“这也正是我想说的，为了消弭更恶劣的影响，组织里的有些成员不能落到别有用心之人的手中。”
[反诈君66号：已经下定决心了吗？那我建议你最好让“命运的秘密”保密一辈子。嗯……即便维持不了那么长时间，也起码在解决时间溯洄这件事之前不能让其他人发现。]
我知道，如果“命运的秘密”在“时间溯洄”之前被触发了，与提前把未来事件提前触发有什么区别？甚至因为很多事情都处于萌芽状态，损失会比将来要惨重得多。
那样的结局还不如重新再溯洄一遍呢。
所以，为了未来不陷入那样的矛盾选择，就要保证知情的组织高层都乖乖闭上嘴。
[反诈君11号：这么一想，组织里的其他高层起码嘴严，不会轻易把秘密就这么说出去。]
可不是嘛，不然也不会关心梅洛会不会落网。
现在，白兰地和她正在交火，并不是出手的好时机。但与此同时，他们认真规划的最佳时机又已经提交到了公安手上，自然是不能执行的了——他们可一点儿也不想赌自己会不会被卖掉。
“上一份计划，我们是打算等组织内部利益分配完毕之后，联合朗姆和皮斯科作局杀掉她。”降谷零现在打算把这份计划提前了，“只不过现在形势转变，或许我们可以等京都的事刚刚落定就动手，还可以把这件事情推给白兰地的临死反扑。”
诸伏景光觉得这个思路可以采用，但一些细节上还需要多加注意：“只是白兰地这个人实在太过精明，段数又在朗姆和皮斯科之上，再加上京都还是他的地盘，如果我们在她眼皮子底下搞小动作，即便有梅洛在明面上吸引他的注意力，也很难瞒过他。”
“或许……我们可以和他提出合作？”降谷零提出一个比较有可行性的建议，“我有把握可以说服朗姆。Hiro你……”
“我和梅洛之间的关系绑得太紧了，就算是打着背叛她的旗号，组织里那些人精也不会信我的，反而有可能怀疑你的诚意。”诸伏景光清楚自己不好加入游说行列，说道，“不过，我倒是可以联系上Black Guest为你加一点筹码，相信不会有人拒绝的。”
随即，他又想到了未来皮斯科死之后发生的一件大事，又说道：“至于皮斯科那边，或许我们不需要费那么多口舌，我搞一场针对皮斯科的刺杀就完全可以调动爱尔兰的神经了。”
降谷零慢慢点头，他也想起了皮斯科和爱尔兰之间的“父子情深”。但是，他突然又想起了什么，有些担心地说道：“有了白兰地的加入，我想梅洛那边压力肯定会加大，说不定会把你叫过去。”
诸伏景光笑笑，说道：“这不是正好吗？我也加入这场内斗，让他们双方的损失加大一些，也便于日后我们的清理。”
“凡事小心。”降谷零认真说道。
“我会注意的。”诸伏景光也认真回应。
第213章 从内部发芽
一般来说, 组织里的几大恶人是联合不到一起的。他们各自有各自的心思和谋算，根本做不到为了共同的伟大利益而稍微后撤一步这种事。
但是, 很明显，在面临生死存亡这种问题上，这条定律就不奏效了。
白兰地在京都大本营被梅洛和琴酒偷袭了一手之后，一直都在疲于应对这两人层出不穷的手段，在本地优势的情况下竟然还跟他们打了个平手。
原本在一旁观望的其他人都被这势头很猛的两人震住了，也不好插手搅局。但是, 自从白兰地被多年跟在自己身侧的小弟背刺后，看戏的人也忍不住跳上了台子。
唇亡齿寒这种想法他们不会挂在嘴上寒暄，但从那一道道向属下发出的命令中，能够体会到他们作为被代替品的危机感。
这样微妙的氛围, 再加上波本十分努力的四处煽风点火，原本暗藏在他们心中的那点星星之火被一阵惶恐而忌惮的微风的阴风吹向四周, 燎原之势不可挡。
“呵, 果然是群爱抱团的老东西。”
梅洛很快就发现了局势的不对，但是却没有太多的担忧。她对这些本该成为他们垫脚石的存在很是瞧不上, 本就怕死的一群老鼠再怎么联合施压也不会对今后局势的推进造成什么逆转了。
在她打算向白兰地发起进攻之前，这场斗争的结果就已经注定了。
然而, 这种在她看来的临死反扑非但没有加快战局的进程, 反而还让她捕捉到了一丝不对劲的气息。
有什么会威胁到她的事情悄然发生了。
于是, 为求稳妥，她派出了苏格兰。
早有准备的诸伏景光接受了梅洛发出的“秘密任务”：探查是谁或者是什么势力在白兰地背后给予支援。
他当然知道梅洛真正想找的是什么。组织里那些老人不是她的目标, 她想找出的是有能力左右局面的、在背后默默提供情报的Black Guest。
不过，目前这个局势本来就是他们为了搅弄组织这趟浑水而促成的，自然不可能这么快就把答案交上去。他还要再把局势拖一拖，等到京都这边的警方做好战略布局, 他才会揭开自家情报组的神秘面纱。
当然，为了本来就和Black Guest有深度牵扯的伊森本堂不被怀疑，他也会做好铺垫，让事情显得顺理成章起来。
其实，他还挺想试试看编造“BOSS给白兰地提供支援”这样的情报的，尤其想看看梅洛得知自己献出全部忠诚的BOSS暗地里拉偏架时的表情。
但是，很遗憾，沉迷于在组织里养蛊的乌丸莲耶已经进行过不止一次这样的换血操作了。“对旧时代部下的藕断丝”什么的……不存在，完全不存在的。
[反诈君26号：唉……这种连感情基础都没有的部下，BOSS怎么可能对他们手下留情呢？]
[反诈君19号：毕竟，这位可是连自己亲爹都可以献祭的大孝子。恐怕在他眼里，只会觉得属下对他的忠心是理所当然的吧……不过，“藕断丝连”这个词我喜欢，正好朗姆和白兰地都是传承下来的代号，拿来填补我之前写的上一代爱恨情仇可太合适了！]
……我就知道，你们俩正经不过几秒就会露出本来的面目= =
真是的，一定是你们天天住在我脑子里，把我的思维都影响了，不然我怎么会想出这种比喻呢！真是可怕的思维污染啊……
诸伏景光暗自下定决心让金泉先生准备好关闭那个万恶之源的论坛的准备，顺手把将降谷零传来的情报加工了一下，又传给梅洛了。
在这对幼驯染暗地里默契刨坟的努力下，白兰地三老只终于发现，即便己方有了那个神秘的Black Guest的帮助，还是撑不了太久，把目光投向了内部。
习惯了怀疑一切的老登们还是一如既往的维持着表面的“和平”，但是内里却出现了无法弥补的裂缝。朗姆还是保持着一如既往的神秘，皮斯科干脆就不露面了。
降谷零见这三老只的联盟已经摇摇欲坠，便和诸伏景光悄悄去见了音讯消失已久的库拉索。
在公安的严密监.视下，曾经短暂失忆又恢复过来的库拉索目前一切都好，已经接受了自己曾经是一个冷酷杀手的事实了。
此事的进展很有戏剧性。
一开始，金泉先生他们一直担心忠心于朗姆的库拉索执着于逃跑，不好控制。但是，对于已经一命通关了一遍“库拉索副本”的诸伏景光有的是办法，主动为公安提供了一种转变她立场的方案（其中还加了一点反诈君们的创意）。
然而，为她精心编写的剧本大纲都还没来得及打完标题，库拉索当时正在执行的任务就出现了意外。当降谷零接到消息并准备通知公安的时候，在河里泡了几个小时库拉索已经和好心搭救她的小姐妹们美美吃上热乎乎的午餐了。
哦，需要强调一下，是失忆版的库拉索。
事件进展之顺利让准备奉献出毕生演技的公安们面面相觑。
在经过一番紧急商讨之后，公安小组里认为库拉索本性难改的人不在少数，但是考虑到失忆人群情绪的不稳定性，他们最终还是采取了比较温和的手段。
为了不刺激到她，他们没有太明显的出手干预，只是暗地里派出便衣融入她的生活，一边按照安排用善意动摇她；一边进行盯梢，以防她恢复记忆之后凶性大发，伤害到无辜群众。
在没有了组织强制安排的定期洗脑和公安小组的严防死守之下，库拉索平静的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了下去。连她恢复了记忆的那段时间，也格外的平静，如果不是扮演邻居的小姐姐观察敏锐，公安可能都发现不了库拉索已经恢复了身为酒厂代号成员时的记忆。
于是，做好了一切最坏打算的公安小组收获了一只称得上有些呆萌的人型情报机。
在怀疑人生的小组成员盯着所谓“爱感化一切”的离谱剧本时，诸伏景光只会默默感叹命运的安排。
他想，其实恢复记忆的库拉索也未必没有怀疑过，搭救她的小姐妹们是不是一场针对自己的剧本。但是，纯粹的善意比任何情感都要耀眼，她得到的情感反馈比她以往二十多年的人生都要热烈多彩。
怀疑会动摇信任的根基，但善意也能瓦解恶意的壁垒。
库拉索的救赎比剧本来得更早了一些。
现在这个库拉索虽然没有未来的那一个接触到的机密多，但这也没有关系，诸伏景光从未来的她那里拿到的情报自会补上。
同时，他也认为，根据预言报道救下她的命与让她的双手少沾染一份罪孽，同样重要。
如今，一直默默等待着属于自己的审判的库拉索再次看到组织的波本与苏格兰时，心态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当然，为了不出现自己人互相残杀的惨剧，公安小组及时告知了双方的身份。
库拉索活动了下手腕，从桌子上摸了个苹果削了起来，诸伏景光和降谷零也若无其事地收起了准备反击的武器。
“我已经把我所知道的，关于组织的情报都告诉你们了。”库拉索的料理水平目前没多大进步，但刀工还是相当优秀的，目前苹果皮都没断过，“现在你们亲自来找我，想必是为了更重要的事吧。”
“没错，现在组织的内斗还没结束，我们需要白兰地和梅洛双方都损失惨重，加剧他们内部的怀疑。”降谷零来之前仔细看了一遍关于库拉索目前的观察报告，决定有话直说，“我能关注朗姆绝大部分的手下，但是我们需要一个人去接触宾加，让他为这场斗争最后的疯狂添一把火。”
库拉索听后微微思索了一番，她这段时间虽然接触不到什么关于组织的情报，但是她做任务出意外之前对组织内的情形还是有印象的。再加上，这两瓶假酒来之前借便衣公安之口跟她透露过一些消息，她还是能判断出一些目前的形势的。
“宾加一向喜欢在功劳上争先，朗姆把寻找我踪迹的任务交给了他，他就一定会把大部分的事都揽到自己身上。”她根据自己的记忆讲了些关于宾加的情报，“我现在去接触他一定会引起朗姆的注意，这样一来，白兰地和皮斯科说不准又会动些心思。”
诸伏景光点点头，降谷零一开始就说出了此行的目的，他自然也不会藏着掖着，还将此自行动的风险也与她说了一说：“之前我们将你的失踪引到了梅洛身上，你现在再出现不仅会面临白兰地和皮斯科的不怀好意，还要费些心思应对朗姆的疑心。而且，还有可能被在背后注视着一切的BOSS记住。”
“我知道了。”库拉索削完了一个完整的苹果，将它放到水果盘的最高处，十分平静地提出了自己需要的情报，“我还需要知道朗姆他们近日的动态。”
“当然，我们把行动计划也一并放在里面了。”诸伏景光将早已准备好的文件袋放到桌子上，推了过去，“请。”
“多谢。”库拉索收下文件袋，低声道谢。
事情已经谈好，他们也该离开了。
诸伏景光推开门扉时，又听到了库拉索的声音。
“鹿岛幸。”
她的声音从后方传来，“这是我新的名字。”
第214章 后手
重新上手的库拉索大杀四方。
在诸伏景光和降谷零的助攻下, 库拉索回到朗姆身边后，战局就出现了可喜的、突破性的进展！
嗯, 需要特别说明一下，这个进展在于梅洛他们花费了极大的代价突破了白兰地的防线，正在可喜地乘胜追击。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自己人帮起倒忙来惹下的祸患比旁人还要来得入木三分，更何况朗姆手底下还一下子出了俩。这不仅仅是要把他钉在失败的耻辱柱上，还要把柱子搬出来游街个十遍八遍。
本来性子就急躁的朗姆看到自己投入了大半心血的情报网被早已埋伏好的公安一网打尽, 真真实实地破了大防，不愿接受现实般的指着空气一会儿呼呼“叛徒”，一会儿大骂“废物”，恨不得一瞬间把他脑子里能叫出来的人名怀疑了个遍。
很不幸, 一颗红心向朗姆的宾加就在他身边，有个适合接锅的性格、长了一副合格出气筒的模样, 还化了十分应景的眼线！
他这个结果嘛……可想而知。
朗姆顺理成章地把目前的败局都怪罪到了宾加的身上。
宾加有苦难言, 在心里狂骂那个还不知道是谁的搅局人，一时间, 隐忍的面色都显得有些狰狞了。
他的两个好同事呢？！波本！库拉索！你们说句话啊！怎么抢功劳的时候一个二个激流勇进的；现在挨骂了，都抛下自己隐身了！
当然, 在没有反诈君帮忙的情况下, 这两个正常人是做不到隐身的。只是一些身为打工人的敏锐嗅觉和内部情报, 让他们避开了这一环节而已。
波本迎难而上，悄咪咪去找了白兰地。这个政治老油条心思太深, 即便现在大残，也不是现在这个阶段的库拉索能面对的。降谷零思来想去，觉得该自己亲自上阵才是。
至于理论上嫌疑最大的库拉索，在诸伏景光那里听了一节厚黑学大师课后, 在波本的指使下去找了皮斯科，为梅洛再拉最后一波仇恨值。
对结果早有预料的皮斯科，此时倒是三老只里最淡定的那一个，他让表情生动许多的库拉索进门，自己亲自露面了。
意料之中，他并不是很欢迎库拉索的到来，连桌上待客的茶都特意被他撤下了，只给自己留了一杯热水放在手边。
但意料之外的是，他的身体状态。
皮斯科此时面如金纸，行动间处处都透出了虚弱。如果诸伏景光和反诈君见到他，定然会发现皮斯科身上的生命能量已经透支得十分厉害。
库拉索见到他这个样子也是一愣，猜想皮斯科不露面的原因，或许就是不想让其他人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但是现在，他决定要见她，难道真的是什么好事吗？
库拉索保持着面无表情的样子，坐在了皮斯科的对面，记下此时他的样子。
“现在，你来找我，是要摊牌了？”皮斯科此时说话都气短，也没那个心力在维持自己的威信了，他已然确定库拉索背叛了朗姆。
“不是，我只是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库拉索没提一句皮斯科的现状，忠实地按照提前准备好的话术，随时准备将话题引向梅洛，“朗姆让我隐瞒，但我认为到了该说出来的时刻了。”
皮斯科没有顺着她的话追问，而是第一次正眼仔细打量这个女人，只是觉得换了主人后的库拉索真的很不一样了。即便现在转移话题的做法十分蹩脚，但是能让她说出“我认为”这种话，本身就是件令人新奇的事情了。
没有得到回应的库拉索顿了顿，自己把话往下讲：“Black Guest其实是站在梅洛那一边的。苏格兰手下的伊森本堂一年前就接触到了Black Guest的人，这次那些黑客愿意和朗姆合作，只是因为有梅洛提前布下的陷阱。”
以为她会说点实验室的内情的皮斯科颤了颤眼皮，沉默了半晌，才有些疲惫地叹了口气，问道：“Black Guest，和苏格兰手上，正在搞的、那个项目，是什么关系？”
这话把库拉索问得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她不太清楚苏格兰的正在搞什么项目，预设的问答中也没有这个押题，自然也无从回答。
于是，她又把自己以前那套经验搬了出来，遇到自己无法回答的问题，保持沉默就好了。
好巧不巧，她这副沉默不答的态度似乎让皮斯科确认了什么消息似的，认命道：“果然，BOSS他，已经把我排除、在核心之外了。是新的AI命运编程么……”
最后一句话他几乎是用气声说出来的，即便以库拉索的听力也捕捉得很费力。她没太听明白这个词，但是自己的记忆已经留下了这个烙印。到时候与苏格兰见面之后，转述一下就是了。
她今天来这里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一半，剩下的那一半则是从皮斯科这里套取一点组织以前的情报。
她看着眼前这个已经上了岁数的老人，说道：“其实，朗姆这些年一直在寻找，早年丢失的那些关于‘银色子弹’的实验资料。”
皮斯科有些不屑地轻哼了一声，似乎在嘲讽朗姆的无用功：“这不是，他该想的。”
库拉索还想说什么，皮斯科却抬手挥了挥敲了敲沙发扶手制止了，说道：“别说了，你想要知道的、那些情报，贝尔摩德，比我知道的更多。
你走吧。”
库拉索面无表情地看了皮斯科一会儿，眼见这人铁了心要把秘密带进坟墓，也不再多费口舌，颇为识趣地表示自己会离开。
皮斯科盯着库拉索关上的房门好一会儿才回神，艰难地从茶几下的小隔层里翻出了茶具。他从圆嘟嘟的茶里摸出了一颗胶囊，就着手边的温水喝下了。
他刚顺好气，就剧烈咳嗽了起来，嘶哑的声音似乎在拉扯着他的喉咙，生理性的泪水伴着许久感受不到的痛苦滴在桌面。
这般自我折磨式的咳嗽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他靠在沙发上缓神时，一颗小小金属的圆球被他握在了掌中，上面还带着他咳出来的血丝。
[反诈君19号：噫！虽然我们都清楚乌丸莲耶这个人防备心强到可怕，但是也着实没有想到，对跟了他一辈子的皮斯科居然还这么不放心啊！]
出于观察反水的库拉索的各种行为的需要，反诈君开了个直播给诸伏景光看。当然，他们没有用那种平常的科技产品以免被皮斯科发现，而是特意用能量开了一个新视角。
反诈君们对库拉索今天的表现其实很不满意，甚至怀疑那场意外把她的头撞傻了，但是这种吐槽行为被能稍微懂一点库拉索心思的诸伏景光制止了，正打算跟他们说明原因的时候，却意外目睹了皮斯科的额外动作。
这才有了19号的感慨。
[反诈君205号：以组织的科技发展水平来看，这枚小型窃听器应该是大约三五年前的产物，差不多能对上他那段接触到命运波动的时期。看来乌丸莲耶对于命运相关事件的在意程度或许要比我们想象中的还要深。]
[反诈君11号：本来还有些可惜，不能问到银色子弹的秘密，却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呀。既然皮斯科身上有这种监.视装置，那梅洛那他们身上……]
肯定是有的。
[反诈君198号：啊，我想起来了，你去美国的那个庄园之前不是还在酒店里住了几天嘛？那个时候我们就有检测到监.视装备，只不过我们以为是组织的常见防备，就当作是以往那些东西一样屏蔽重要内容后常规处理了，原来那个东西就是BOSS用来盯着你的。]
诸伏景光对此毫不意外。
[反诈君214号：这么说来，咱们从美国回来之后一直都有相当严密的监.视。我想其中一定有，一双来自BOSS的眼睛。]
……以这个说法有点怪怪的。
不过，这么说来，梅洛关于五岛俊介的密谋其实不早就被BOSS知道了？
[反诈君148号：应该没跑了，乌丸莲耶早把她的所作所为摸得透透的了……等等，那未来五岛俊介的死亡没有被及时发现，还可以说是有我们的干扰，但梅洛被杀之后，他为什么没有挑破我们的扮演呢？！]
诸伏景光想到这里也皱起了眉。
这时候，他也顺带想起来了那个高度疑似模仿反诈君而制造出来的长谷管家。
那个时候他们要做的事情太多，只是匆忙认出了这东西是未来的他们做出来的，但是却没有时间深究为什么突然要造出这么个东西出来。如今想来，难道这也是为了应付乌丸莲耶所做出的应对吗？
[反诈君198号：刚才，皮斯科说了“新的AI命运编程”这个词，听上去很像是科研部的项目。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个项目已经被安排在了那一条街——就是五岛俊介就医的那个万风医院所在的地方。]
这事越听越觉得不寻常，太多巧合的事情聚集到一起了，连一直默不作声待在时间夹缝里的66号也突然插话了。
[反诈君66号：……景，我突然想到，如果真如我们猜测的这般，那未来的电子神教不就是在乌丸莲耶的默许下发展的吗？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描述我现在的想法，只是有种……被人利用的感觉。]
第215章 信任危机
被人利用……
这样直白的话被66号说出来后, 诸伏景光才面色凝重地考虑起自己从未提起过的猜想：反诈君的存在是不是被BOSS发现了？
或许不是以APP这种电子形态，但与命运有着同源波动的反诈APP也不是没有可能被乌丸莲耶捕捉到。他会不会已经知道, 这个世界上有这么一种力量，正在想办法对付他呢？
[反诈君26号：……别讲这种鬼故事啊，景！即便我们是电子生物，也是能容纳“恐惧”这种情绪分子的！]
[反诈君198号：……确实是有些细思极恐的猜想。乌丸莲耶这种人连命运都可以利用，并且现在活的好好的，说不准又发现了什么其他的秘。]
[反诈君205号：根据咱们以往的经验来看, 虽然严格限制了大家透露反诈APP的存在，于最容易走漏消息传递情报的互联网更是严防死守，但唯有一点是我们无法避免的，那就是人类的情感。就像零君那样, 即便百般隐瞒，也无法阻止他发现自小生活在一处的又渲染的不对劲的地方。]
[反诈君19号：……喂, 我说, 这个APP不会就是出于这种原因才导致66号被我“不小心”牵连进来的吧？]
[反诈君205号：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26号立马弹出一个惊恐的表情，满脸写着“你们可别吓我啊我可是真的会当真的”、“呜呜呜不会吧他们真的这么黑么”这种话。
过载的恋爱脑冲击着他的运算代码, 205号见此，打算带他去做一个体检镇定一下, 却被198号拦下了。
[反诈君198号：……我记得在26号来之前, 最活泼的132号也经常和你去做体检, 结果现在意识情感消散得比后来的214号还要快。你说的这个体检，它靠谱吗？]
[反诈君205号：你和我一起去操作过的, 那个东西运行起来是什么原理，你再清楚不过了。再说，如今，咱们处于这样一个关键的风口, 你现在问我这些，在怀疑些什么？]
[反诈君198号：我只是对你如何一直保持理性和人性的微妙平衡很感兴趣而已。毕竟这里资历最老的19号跟我说过，在他接触到APP的那个时期，你就已经存在了。当然，那个时候你是附在呼叫机上的，没有现在这么便利。]
[反诈君148号：话说，你也确实展现过在改写APP规则方面的能力。]
[反诈君205号：我曾经跟你说过吧，我是研究计算机方面的研究员。自从我数据化以来，在自己身上做过的尝试数不胜数，不陷入数据化沉寂的困境很难想象吗？至于改写规则，是你们提出不想以后的新人再继承那些消散的“前辈们”的代号的，我应承了下来。现在，你们也看到了未来的景化身234号留下的那些后手，不正证明了我提出的方法有用吗？]
[……]
小羊驼们都沉默了，没有一只主动蹦出来接话，别人咋咋呼呼的26号此时都安静如鸡。
就在这样死寂的氛围下，监.视画面中的皮斯科终于有了动静。
他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用几乎爬的方式来到了几步外的电脑前，艰难地敲了好几下键盘后，脑袋彻底耷拉了下去。
[反诈君214号：……额，不如我们先看看皮斯科现在的情况？]
[反诈君198号：死了。]
……！
和皮斯科自带的生命检测仪一样越跳越快的，是诸伏景光的心跳。
那赶紧来个人截获一下他发出的信息呀！
[反诈君11号：放心，我出手了，是第一个截下的。]
……他都发了什么？
诸伏景光说服自己把注意力放在皮斯科这件事上，毕竟这事更紧急一些。
[反诈君148号：我看看……诶？竟然是炸毁咱们曾经去过的那个藏有地下实验室的庄园吗？他为什么会发这种命令？]
[反诈君214号：难道是要毁掉什么证据吗？还是说他突然接到了什么命令？]
[反诈君148号：我们都在这里看着呢，要是有人联系他的话，咱们怎么可能不知道？应该是出于他自己意愿所做的事。]
[反诈君19号：不过，总之是阻止了皮斯科摧毁证物。干的不错嘛，11号，比205号反应灵敏多了！]
[反诈君11号：……无他，唯手熟尔。]
[反诈君205号：……]
[反诈君198号：现在就不要再装断线了，我们都知道你还在。]
[反诈君205号：我没有装掉线，只是配合一下现在的氛围而已，你们不是挺喜欢有仪式感的那种情景喜剧吗？]
[反诈君148号：少卖关子，说人话。]
[反诈君205号：我以为你们已经猜出来了，不然怎么会在皮斯科死亡前要炸毁最初的实验室时，突然将怀疑的矛头指向我了呢？]
[反诈君26号：好啊，原来就是你小子背叛了我们，竟然和命运同流合污——！]
[反诈君205号：——没错，我的人格确实来自乌丸莲耶的父亲。]
[？？？]
哈？！
几只活跃的小羊驼都从电脑里钻了出来。
[反诈君205号：……什么叫和命运同流合污？]
[反诈君19号：啥玩意儿？你是乌丸莲耶那个疯掉的爹？！]
大家伙各有各的困惑，对不上的脑回路，它断开了。
[反诈君205号：我只是借用了下那个计算机博士的身份而已，这谈不上和命运同流合污吧？]
[反诈君66号：那你一开始为什么不和我们明说？反诈APP找人的标准也清楚，不要把前因后果说明白，大家就算一时接受不了，也不太可能真的迁怒于你。]
[反诈君205号：你也说了不太可能，但是人性这个课题太过复杂，我不想赌。如果真的因为这个不可控的原因导致这么多年对峙的失衡，那才叫真正的叛徒。再说，我被命运那个东西害的那么惨，怎么可能反过来顺应它的想法？我可是一直都在阻止命运再次溯洄。]
[反诈君26号：那、那也有可能是你发现再怎么溯回命运，也没办法让你变回正常才这么做的。]
26号理直气壮地反驳了一句。诸伏景光读到了他的思维，才发现在这短短的几分钟内，他居然想了这么多。
[反诈君205号：你完全可以这么想。但是，说到底，无论景有没有做那个梦，这么多年以来有效对抗命运的事情我都没少做，如果你认为这是背叛的话，我也不会反驳。]
[反诈君214号：……你这个态度就很不对！既然你的数据人格是组织BOSS的爹，那还让我们到处找那些证据和情报，这不是存心折腾我们呢吗？！]
[反诈君205号：你也是警察，现在办案都是要讲证据的，尤其是要拿下乌丸这种大家族，没有确切的证据和人脉根本动不了他们。而且，你们根本不用担心我会帮助乌丸集团，正如198号所怀疑的那样，这么多年来，我的人性和情感早就被这些数据磨没了。]
[反诈君19号：你不要只回答一个问题啊？！别忘了，你……]
[反诈君66号：——行了，19号你少说点，这个时候大家就不要内讧了。]
没想到，最后是远在时空夹缝的66号站出来制止了争吵。
诸伏景光都怀疑时空夹缝里是不是藏了什么开启灵智的东西。不然，怎么不管是人还是AI，去过一趟之后都这么冷静了呢？
不过，66号叫停争执是再好不过的了。现在皮斯科已死，组织里又会乱上一乱，还有很多事情需要苏格兰处理呢。现在纠结205号算不算背叛的这种事，很容易分散精力。
[反诈君66号：既然205号和我们的目标都是一样的，那就暂且把以前的恩怨放下，先集中精神对付乌丸集团并阻止命运溯洄。景，你觉得呢？]
我同意66号的说法。
诸伏景光念着234号的数字代号，把内心冒出的一顿想法咽了下去。
[反诈君214号：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吗？]
214号没让尴尬的气氛继续下去，主动接话。
诸伏景光见小羊驼们都看向自己，趁机把他琢磨已久的一件事摆了出来：
我想知道，库拉索也算是为我们通风报信了，那她是不是也能算成一个卧底呢？
[反诈君11号：库拉索吗？认真计较的话，库拉索只能算是被策反的。把它算成卧底的话，还是稍微有点勉强。你这么问，是想再刷出一篇预言报道吗？]
没错。
掌握的情报越多，我越觉得未来有很多事情似乎都藏着些秘密，我们需要搞清楚。
而且，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在没有预言改写的那个未来里，库拉索再次对上组织的时候并没有活下去……我想救她。
[反诈君205号：我刚才将这个问题提交给了运算中心，反馈的结果将她判定为了反叛，不符合卧底要求。]
[反诈君19号：哼，不能把她带上卧底名单，那将她的事情和卧底扯上关系不就好了？未来她就是这么活下来的。]
那就……把她加入待办列表？
[反诈君205号：已提交至“我要举报”，正在审核。]
第216章 一箭双雕
[反诈君19号：那我要去运算中心内部看一看, 没准那里也需要体检一下了。]
[反诈君205号：可以是可以，但你要先打申请……]
他话还没说完, 小羊脑袋上就被呼了那么一下子。
[反诈君205号：……不打申请也可以，你们现在已经是一只成熟的电子生物了，应该懂得哪里可以碰哪里不可以碰吧。]
颇会看形势的205号改了口，只是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很明显是对着26号的方向重点强调了一遍。
[反诈君205号：如果有人上窜下跳的，我想我也有权利将他强制送去体检, 好好检查一下。]
诸伏景光听此戳了戳26号毛茸茸的身体，26号灵活地扭了扭，把小小的羊尾巴对着他。
诶……
他叹了口气，大手一挥, 薅过几只反诈君嘀咕了一会儿，像是在做他们的思想工作。
过了一阵儿, 26号才不情不愿地出列, 表达了态度。
行了，这群别扭的小祖宗总算勉强和好了。
诸伏景光这才把注意力重新放回组织内斗的战场上, 让反诈君们盯好庄园的同时，他还把皮斯科死前的所作所为告诉了贝尔摩德。
且不说收到消息的贝尔摩德又如何在美国掀起了腥风血雨。单单就国内而言, 皮斯科突然“意外”去世的消息可是触动了不少人, 暗戳戳注视着这场斗争的人都在感叹梅洛下手的快准狠, 但也有少部分人十分不满，认为梅洛不该采取暗杀这种手段。
是的, 在情报组的调查没有出结果之前，大家一致认为背后下死手的那个人是梅洛。
而消息传到梅洛耳中后，她也不在乎自己身上又多背了条人命，还嘲讽道：“批了一层企业的皮, 还真以为自己是个合法公民了。我们可是犯罪组织啊，犯罪组织。”
琴酒擦了擦手上的枪，也不屑地哼了一声，愈发认为组织里这种废物太多了，确实该清理一批组织里“保底小偷”了，省得苏格兰那个家伙老在自己耳边念叨经费啊、损失啊、报销啊……这种话。
一个小时后，双方再次爆发大规模枪战。
当双方手底下战斗力不俗的黑衣小队在京都近郊的地界你一枪我一枪的交战时，梅洛和琴酒带着苏格兰开着一辆低调的吉普往城里开去。
根据伊森本堂从Black Guest那里搞到的情报，白兰地正躲在他名下的一处棋牌室里坐镇总指挥。现在，他们无疑是要直接把白兰地拿下。
不过，在京都经营已久的老狐狸，自然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早就摆好陷阱，等着他们现身了。
“我就说了，不要那么冲动的直接过来，白兰地不可能什么准备都没有。”诸伏景光把车停到了绿化做的最好的街道旁，确认周围没什么埋伏后，从座位下方拎出琴包，就准备往自己提前看好的狙击点摸去。
“……这么自觉吗？我本来还想带着你和白兰地认识认识呢，你们这是第一次正式见面吧。”梅洛正在检查自己身上的装备，看着苏格兰对白兰地似乎没一点兴趣的样子，还有心情调笑，“该不会是你一直记恨着他打击电子神教的事吧？”
“……没办法啊，谁让我是鞋教教主呢？”诸伏景光一手插兜，想到这些日子里梅洛有意无意地向自己打探为什么又将注意力放到电子神教身上，想了想，说道，“大概是他不愿意让自己的手下在我面前没有秘密吧。”
梅洛看着他笑而不语。
“好吧好吧。”诸伏景光微微举起双手，做了个投降的姿势，说道，“到时候把那套监控系统的最高限权给你开一份就是了。”
梅洛这才轻笑着剥拨开了一颗柠檬糖，摆摆手，让他赶紧去狙击点支援。
[反诈君198号：果然，她一直对你那个电子神教很关注。我一直以为这种开玩笑式的教会总有一天会塌下来，没想到梅洛却悄悄成为了中流砥柱撑着。]
[反诈君66号：这大概是乌丸莲耶吩咐她的。如果真像我们猜想的那般，他不可能放着教名里这么明显的提示词不管。]
诸伏景光来到这座不高的新商铺，看着这里被人刻意抹除过停留痕迹的细节，安静地抽出了自己藏好的利刃，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原地。
下一次他的身影再次显现时，隔了一道墙的房间内两道人影应声倒地。
“那条消息应该是他们主动放出来的。”诸伏景光一边检查着尸体，一边对着耳机说道，“我这里的狙击点有两个人埋伏。”
“了解，原地待命。”琴酒说起话来还是那么言简意赅，完全没有因为自己掌管着他们行动组的钱袋子就对自己客气一些。
琴酒调了频道后又下达了指令：“伏特加，剩下的几个你带人去解决。”
“是，大哥。”伏特加干劲十足的声音传来。
“琴酒，注意，白兰地来了。”梅洛的声音最小，她没有在公频里说，而是单独跟琴酒说的。
这几个人虽然调频了，但是诸伏景光想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并不难，反诈君勤快的在背后把线连。
[反诈君26号：果然，司机离不开他忠诚的客户。我就知道，伏特加这个家伙一定躲在某个地方暗中注视着一切。]
梅洛把我带上了，琴酒自然也要带上他忠诚的小弟，梅洛和琴酒这两个人的结盟并没有我们想象中的那么牢靠，在背后防备对方一手再正常不过了。
[反诈君19号：现在白兰地带着他信任的手下在二楼等着梅洛。嗯，这老头可真豁的出去，居然还在这处建筑里埋了不少炸药。不得不说，占据高处就是好啊，俯视一切，把他们的小心思都看得清清楚楚。]
诸伏景光把炸药的情况通知了琴酒。
[反诈君148号：那我就按照原计划那样给他们准备点“小礼物”去了。]
……我需要重申一遍，不许放那首皮革厂。
[反诈君148号：知道知道，咱是这么不分轻重的人么…]
[反诈君205号：现在从明面上来看，这边对上那边是2：2，算上接下来必然会出现的减员情况，也勉强能平衡，除非出现什么奇迹，否则对方没法翻盘了。]
是啊……
诸伏景光微微低头，像往常一样通过瞄准镜远远看戏，还有闲心给zero用文字直播现场，连之后谈判崩了都不忘描述一下眼前这副枪林弹雨的场景。
他通过枪声在心中数着减员的情况，觉得时机差不多了，将准星依次扫过那三个主要代号成员的脸，然后扣下了扳机。
“砰！”
“砰砰砰！”
梅洛和白兰地依次倒地，白兰地虽然多吃了两枪，但是死得更透的那个却是梅洛。
“正中眉心……”琴酒顺手给白兰地补了致命的一枪，这才查看了一下梅洛的情况，对是谁下的手，心里已经有数了。
“这算是痛苦最小的死法了，不是吗？”诸伏景光的声音从耳麦中传来，“只是可惜，电子神不收她这种人。”
“苏格兰，你知道你在做什么？”琴酒躲到楼梯处，提防着下一枚子弹穿透他的眉心。
“我知道，但是伏特加不知道，你脚下的那块地也不知道。”诸伏景光的话充满着暗示，他相信琴酒能听懂他的意思，也能做出正确的抉择。
“……我以前就跟梅洛说过，不能任由你这种人继续做大，但那个家伙脑子大概是坏掉了，竟然给你放了这么大的权。”琴酒难得话这么多。
“我们可是犯罪分子啊，把我看成守法公民的话，还是有些太可笑了。”诸伏景光看着zero传过来的【埋伏已解决】的消息，笑着说，“再说，是她技不如人。”
他都对梅洛动了杀心了，梅洛怎么可能会不对自己有什么想法呢？
他可不觉得梅洛是那种丢了一块地盘还能坦然接受的人，她愿意暂时忍气吞声只是因为暂时还有白兰地这个诱惑摆在他面前。
这不，白兰地一丧命，她布置的那些手段就立刻对他招呼上了。要不是zero带人稳住了局面，恐怕他前脚刚把车开出这片近郊，后脚宫本秘书就能带人替BOSS责问她埋下那些的大雷。
琴酒沉默了一会儿，说道：“白兰地临死反扑，梅洛死在他的枪下。”
随后，他迅速离开这栋小楼，对伏特加下达了命令。
几秒钟后，爆炸声给了诸伏景光一个满意的答案。
“……呵，如你所愿。”
诸伏景光这才收了枪，笑眯眯地说道：“我其实和梅洛也说过，不能觉得你这种人好控制就把事情都交给你处理，但那个家伙脑子大概是坏掉了，竟然那么相信你会一直支持她。”
回答他的只有频道被掐断的声音。
“大哥……？”刚刚在生死线上溜达了一圈的伏特加，小心翼翼地看着脸色不太好的琴酒，说道，“楼已经炸了，BOSS那边……”
“就按照我刚才说的做，反正炸药也是白兰地装的。”琴酒看了伏特加挂满银色灰尘的大衣一眼，冷着脸让他把外套脱了烧掉。
伏特加不明所以，但还是照做了。他难得动了下脑子，一边走向车子，一边试探问道：“那以后我们和苏格兰……”
“保持现状。”琴酒坐到了后座，冷声道。
“是……”
第217章 披着羊皮的狼
在组织里搅风搅雨的梅洛和白兰地就这样同归于尽了。
围观了这一切的组织成员们战战兢兢地担忧着苏格兰和琴酒会不会在下一秒大打出手时, 组织成员眼中最为神秘的BOSS终于发话了。
这个老登对白兰地和梅洛问都不问，就把原本属于朗姆的工作安排给了波本；收回了死去的两只老登的政治势力, 其余都归了苏格兰管；最后又匀了不少成员放进了行动组，这部分依旧归琴酒管理。
当然，诸伏景光费尽心机在这波内斗里插了那么多手，最后的收获不仅仅是财务组的大权归拢，光是实验室那些对他敞开的机密就已经够他搬运一阵的了。
手握这么多重要资料，他又惦记起把组织灭掉的终极目标了, 按照反诈君为他提供的一份警方高层的名单，让伊森本堂用点他们Black Guest的特殊手段，“善意”地推进一下会议的进程。
默默在背后动了手脚之后，他又把目光放到了美国那片重要却又伸不进手的“蓝海”。
他有些庆幸自己和莱伊一直保持着不错的关系, 起码实验室那边自己还能问上两句。不然指望他从贝尔摩德这个狡猾女人口中套路出点话来，恐怕组织都要宣布破产了。
诶……如果这个时候能有人来和我们说说最初的实验室那件事就好了, 这样我们也不会总是那么提心吊胆地防着乌丸莲耶会留什么后手耍阴招了呢。
[反诈君205号：……]
[反诈君26号：就是就是, 有些人还是自觉一点、主动提出将功折罪比较好，不然总有一天会被大家赶出APP的！]
[反诈君19号：是呢是呢, 这么大的事情都敢继续瞒着，我都不敢想象接下来还会有什么天大的秘密会被出卖掉。]
几百只羊驼的豆豆眼就仿佛X光射线一样转向了205号, 等着他的表态。
明明待在数据空间里不会冒出什么实体目光却感觉如芒在背的205号：……
[反诈君205号：行了, 我知道了, 我招、我招总行了吧？]
气氛终于有所缓和，图形的压力也减缓了许多, 205号被198号和11号裹挟着来到数据空间中读作“体检中心”、写作“身份核实”的入口，大有他敢说一句假话，就把他推进去洗脑的架势。
205号叹了口气。
[反诈君205号：我先说清楚啊，事情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 我不能保证当年的记忆的真实性。况且，即便我已经洗掉了情绪这种东西，但许多事情依旧是在我的视角中进行的，做不到完全客观，所以你们也不要有什么多余的期望。]
[反诈君148号：知道知道，这点觉悟我们还是有的，别那么多废话，快说！]
[反诈君205号：行吧，那你们先说说，你们想知道哪些方面的。]
你是什么时候察觉到命运的波动，在这之前有什么需要留意的征兆，详细说说细节。
[反诈君205号：……以我现在的眼光看过去，已经很难理解当时的感受了。如果偏要形容的话，那大概就是害怕对所有一切失去控制的那种恐惧吧。你明知道事件该这样的走向，它却偏偏走了另一条路，但是按照你的常识却又说得出它的合理。]
[反诈君214号：你这说法未免有点太抽象了。]
[反诈君205号：举个例子吧，就拿我们所有人都熟悉的零君来说吧。我们都知道他是个正直的人。但是，某一天，他偏偏有一天成为了【纯正的】组织成员。然后你回顾他的成长史，发现他无论是因为宫野夫妇的牵扯被带进组织，还是……停停停，我不说了总行了吧。总之，就是你会觉得事情这样发展也有可能，但还是会觉得这不是他该走的路。]
诸伏景光把按在“身份核实”的手指移开，让他继续往下说，并老实交代建立了最初的实验室后乌丸莲耶又干了些什么事。
[反诈君205号：自从我发现生活的不对路后，就开始派人到处查，发现导致所有选项发生了微妙改变的源头是我们在美国投资建设的一个实验室。很自然的，我继续派人围绕这个研究所开展调查。]
等等，当初你们那个实验室就是建在地下的？
[反诈君205号：当然不是，那起初只是个小小的实验室罢了，后来乌丸莲耶又扩建成了研究所，这才又转移到了地下。]
那继续吧。
[反诈君205号：当时的工程师们排查了很久，甚至暂停了一部分工作，但表面上依旧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反而因此找出了藏在底层代码里的一个……“BUG”。]
说到这里，205号常年不变的平静电子音突然泛起了一丝微妙的波澜。
[反诈君205号：不过它改不改无所谓，留着它也不耽误程序的运行，只不过他长得……和其他代码不太一样罢了。198号，你应该懂我的意思吧？]
[反诈君198号：你在这里突然点名我，我总有种不祥的预感呢……]
[反诈君205号：那你的感觉就很对了，因为这个“BUG”大家都很熟悉，就是咱们现在所住的反诈APP的前身。]？？？
此时此刻，小问号们多了许多朋友。
[反诈君11号：等等……我以为这讲的应该是你如何跟命运纠缠的故事，怎么到头来却成为探究自身的起源了？]
[反诈君19号：……你该不会是想说，其实我们都有人格分裂，白天当反诈君，晚上偷摸扮演命运吧？]
[反诈君205号：哈哈哈，放心，没有人格分裂，只不过我们大家和命运的渊源远不止如此。]
[反诈君66号：我们是可以与命运抗衡，某种意义上确实可以称得上是“同源”。但是，我们是完全相反的两股力量，总不能有个大魔王说要把我们团吧团吧捏到一起成为可以许愿的“圣杯”吧？]
[反诈君205号：嗯，那乌丸莲耶就是你口中那个大魔王了。只不过，他直接跳过了许愿那个步骤，打算“以完美的姿态规避所有命运的波澜”——别这么看着我，这是他的原话，不是我编的。]
很明显，大家都对乌丸莲耶不切实际的期望感到无语。
[反诈君205号：他的期望确实不可能实现，因为被他利用的是命运，而不是反诈APP。]
……什么意思？
诸伏景光总觉得205号有些不大对劲儿。
[反诈君198号：意思是他没办法在时间和空间上施加影响，达成那种理想的量子叠加状态。]
[反诈君205号：这么说，你已经明白我想说的意思了。看来平时你也不是没有思考过，我们与命运之间的关系。]
198号不语。
[反诈君26号：不是，你们在打什么哑迷？能不能来个人跟我解释一下？我们不是在讲乌丸莲耶不靠谱的梦想吗？]
[反诈君198号：你没听到他说吗？他讲的不是反诈APP的起源，而是命运的起源。那这件事情为什么会关联到我们，你有想过吗？]
[反诈君66号：……因为命运到最后会有一种失控感，对吗？]
[反诈君205号：是啊，命运它明明应该笔直的一路到底，但现实却是它无限接近于目的地时突然转了个弯，变成了一团BUG回到起点。仔细想想，也合理。它发散出的命运波动太多了，在我们不断修补的过程中，两股的力量潜移默化的改变着双方。]
诸伏景光想起了自己那个回顾过去的梦，在梦的结尾，纠缠的两股能量似乎就已经暗示了这两者之间的关系。
[反诈君198号：但是，我们不会有被转化为对方的那一天，除非……我们很倒霉地碰上了时间溯洄。]
[反诈君148号：行了，我懂了！总之，为了不被转化成命运，这个时间溯洄确实留不得了。]
[反诈君205号：溯洄虽然坏了很多事，但却让我们看到了成为【命运】的路。只要在溯洄开启前达成条件，我们就可以不再被困于数据世界中了。]
[反诈君26号：呵，总算让我们抓到你的尾巴了。你竟然还想让我们转化成命运！]
[反诈君205号：我们本就是一条河，只不过踏入的时间不同，用“同流合污”这个词并不贴切。]
[反诈君19号：你还在我面前玩文字游戏？]
[反诈君205号：那又如何？难道你们要永远呆在这个皮套里吗？命运波动沉寂后，如果不完成转化，我们在这个不稳定的时空中就没有继续存在的必要，或许不至于被抹除，但没收能量也不是没可能。再说，我们现在已经在做了。只要你们想要阻止溯洄，就要积攒能量，而越是用能量改变现实，就越会影响命运。我算过了，即便到时候你们不愿意，最后的“登神”时刻也是会到来的。]
[反诈君66号：是吗？命运从来都是“失控”的。]
[反诈君205号：正好核心的审核下来了，我们很有可能再去一趟未来，你们可以验证一下我说的话。]
闻言，他拿出了手机，果然，弹出的一条最新消息：
[已接到您的举报，将尽快开展工作。]——
作者有话说：好大儿、大孝子：利用命运的波动规避反作用力（反诈君）对他的影响。
爹（205号）：好麻烦啊，直接飞升吧。
第218章 那种世俗的欲.望
这个消息来得还真是及时啊。
诸伏景光把手机往手边一放, 留一只耳朵听着反诈君们互相吵吵，心里开始琢磨这件事的处置方式。
对于要不要转化为命运这种事, 他身为一个人类的看法并不重要。然而，反诈君已经是陪伴、辅助了他好几年的同伴了，他当然不希望他们一直得不到自由或者被限制的太过，但同时也不希望最后的结果有违他们的意志。
目前在这件事上，大家都意见十分不统一，目前醒了的这八个还打成了个7：1的局面, 也让他做不到太过具体的“民主”。
这种涉及到整体的事情，一般来说都是多数服从少数的。但是……
诶……如果只让205号一个人转化，其他人爱做什么做什么；又或者大家齐心协力、共同找到能够解开束缚的办法就好了。只是，如果这种好事真的存在的话, 想必大家也不必吵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反诈君19号：数据化早就把我们连接成一体了，他要是真能借助自己的力量就“飞升”, 还用得着在这跟我们费那么多话吗？]
[反诈君11号：没错, 而且这些能量作为执行者的景也有份拿，不可能都给你的。再说, 你不是说你早就没有那种世俗的欲望了吗？怎么还把“登神”听起来像是中二病没痊愈似的词挂在嘴边？我们和命运明明是平等的！]
[反诈君205号：……这是为了配合你们这群爱看漫小说的人所做出的解释。你们还不明白吗？我们转化为命运不是我的什么个人追求，只是一种数据运作的本能而已。就像地球绕着太阳转, 月球绕着地球转一样, 都有固定的轨道, 每个事物都有自己该走的路。]
但是你们和命运之间总是要保持平衡的，之前你不是也说过吗？要达成什么量子叠加状态。
要是这种事的话, 他也不是没有办成过，234号和他就曾经同时存在于一个时空里，只是那个时候好像也没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
[反诈君205号：如果属于原本的那个未来的234号真能和你共处于同一时空，那就说明能量环境已经到达了一个平衡的数值范围, 相当于画着大波浪螺旋前进的命运粒子被固定在了一个稳定的范围内。意味着我们只要稍加注意一些，就能永远和命运保持平衡，不需要考虑什么转化的事情了。]
诸伏景光一愣，想着那自己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让你们回忆起234号的事，而不是听你们在这吵架。
[反诈君26号：那……234号也做过不少事啊，有很多安排不都是他留下的吗？]
[反诈君205号：你最好分清是景光本人，还是所谓的“234号”做的比较好。我们从来没有见过他，没有跟他取得过联系，真的能确定它存在吗？198号，你私底下不还跟我说过，大家怀疑咱们曾经见过的那个长谷管家就是“234号”吗？——它可不是像我们这样的电子生物，而是有一段提前写好的编程支撑着他的行为逻辑。]
[……]
没有234号记忆的反诈君们集体沉默了。
诸伏景光刚想开口把事情说清楚，却又被205号所说的另一件事打断，让他决定先把这些秘密听完再揭晓答案。
[反诈君205号：我曾经推演过，一个我们和命运都不曾存在的世界会是什么样子。但是，结果很有意思，组织依旧存在，警方也依旧在抗争，不同之处只是在于冲突没有那么激烈和戏剧性罢了。现在，除了景光，白兰地和梅洛这两个不该出现的变数已经被消灭了，似乎所有的事情都在走向正轨……]
[反诈君66号：这有什么可意外的？世界少了我们，也依旧在转。]
205号，要不是因为这一路走来，你都在全力帮助我，我都要认为你的机械心里还留存着感情呢。
[反诈君205号：我和他们这些人性没有排干净的电子生物，没什么好说。]
诶……
诸伏景光戳了戳205号依旧没有解除的羊驼皮套，觉得自己该先来一轮话疗，缓解一下现在反诈君们之间不太友好的气氛，不然等下话说开了，大家相处起来就会很尴尬。
205号，你说他们是电子生物，你自己不也一样吗？在发现没有你们的世界依旧在正常运转后，你也是有一些落寞的情绪吧。
要说情感的产生，你们可以用一大堆科学名词来解释，但是，只要是能被真实感知到的情感，就已经完成了“传达”的作用了。那么，在你看来，能产生情绪价值的事物又是一种什么样的存在呢？
现在我是人类，对情感的认知还算是敏锐的，你们真心或是假意的回答，在我看来还是比较明显的。在你们的认定里，意识和情感的消磨大概是按照时间来算的；但是，在我眼里，即便是长久“沉睡”的另外200多个反诈君，也是有着情感波动的，你们只不过是最活跃的几个而已。
具体来讲，你能接受被转化为命运，并不是因为有足够的理性；26号他们不想，也不是因为有人性，只是因为还活跃着的你们有选择的权利，和主观的想法。
但单凭这一点，你们就与那些纯粹机械化、电子化的人工智能拉开了足够的距离了。
[反诈君205号：……说到底，你们这么积极的反对，就是在舍不得“情感”这种……因素，而已。我不是什么反派BOSS，只是带你走向一条能够在不稳定是未来存活下去的路而已。]
[反诈君26号：但你是反派BOSS他爹，还是要用真善美感化你一下的。]
[反诈君205号：这么不想被转化，那总要拿出个解决方案来。]
[反诈君148号：你真是跟我们杠久了，脑子都不灵活，你现在读读景的心声不就知道了吗？]
诸伏景光避开关键词，借着反诈君们曾经有过的猜想，把234号换成了长谷管家，声称那段时间里自己被屏蔽的心声和管家有关，解开这个疑惑或许就能发现‘另一条路’。
他想着，既然234号曾经的存在能被长谷管家否定，那么如果他们再去到未来确认了长谷管家的真实情况，面对这么大的一个事实漏洞，逻辑严密的反诈君们大约是能发现些什么的。
[反诈君205号：……我需要确定一下，这是不是你临时想出来的缓兵之计。]
如果要确定的话，就只有再次穿越到未来了吧？这是不是我的谎言，时候不就知道了吗？就这么点时间，我又能做出什么事情来呢？
205号还想找些把柄拿捏他，却发现，即便没有那群拖后腿的家伙护着，在不触动自己的利益下，似乎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是他可以威胁的。
这么多年了，即便他们帮他做了很多的文书工作，但是大到整体方向的发展策略，小到商务谈判的话术结构，都是诸伏景光在拿主意。总不能威胁他，以后不给他开自动驾驶功能了吧？
205号失落地低下头，同意了他提出的条件。
眼见着205号又产生了情绪波动，诸伏景光又恢复了阳光灿烂的笑颜。
这只披着羊皮的狼，在羊群里待久了，也被他们同化了嘛。
他给这群小羊驼重新开辟了一个“战场”，让26号和19号他们有仇报仇、有怨报怨，自己则是关注了下日期过后，主动联系了降谷零。
毕竟，接下来这段时间自己有可能会穿越，重要嘱咐一些事情，尤其是说服警察厅和警视厅的公安高层对组织展开总攻这件事。
只是，电话打通后，降谷零带来的消息却并不是很乐观：
“……我不久之前探过管理官的口风，上边似乎还是打算以稳妥为主。而且，风见打探到，过段时间，两厅高层会针对一项有关组织的提议开一个会议。内容……似乎是要和他们达成合作！”
嘛，他对这群人的底线虽然已经有所想象，但是，最后揭晓答案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想骂人。
“这个结果，我是不可能接受的。”诸伏景光表明了自己的立场，“Zero，你能知道提案的具体内容吗？或者是他们达成合作的条件？”
“风见其实也只是浅浅的与那边的人聊了几句，不过听到他们似乎说到了与美国那边的合作。”降谷零那边传来了键盘的敲击声，似乎在查找资料，“目前还没有什么消息放出，只不过根据美国那边的动向和组织这边的情报，我猜应该和海洋资源开发、造船工业这些事情有关。”
每天的新闻诸伏景光也有看，他调出了这些日子以来沿海地区的货运数据和北海道那边刚上报的资源调配的情况，他将这两份数据传了过去，默认了这条情报的准确度。
他在脑海里迅速制定了一个破坏这次合作的计划，刚要开口，降谷零那边便心有灵犀地也提出了建议：
“Hiro/Zero，如果我们要破坏这次合作，恐怕要和那个FBI/赤井聊一聊了。”
两人都无声地笑了笑，沉重的心情被这小小的默契抚慰，坚定了他们要违背高层意愿的决心。
他们绝不会让这些年来的抗争显得毫无意义——
作者有话说：看了漫画的最新进展和一些分析后，有一种非常不祥的预感……
现在我准备加快节奏，争取快点完本。
第219章 同一个世界，同一群领……
破坏这次合作就能打消高层那蠢蠢欲动的、一切向钱看齐的心了吗？
呵, 那必然是不可能的。
为了不让高层再有作妖的可能，他们决定转换一下思路：与其让这群领导们捏着鼻子毁掉他们的致富歪路, 不如一早利用起高收益高风险这个概念，鼓动他们早早备起武装力量，以免这小小犯罪组织不识趣，坏了他们的赚钱大计。
敲定了大致计划，他们利用目前有限的人手，开始向上散播组织对这次合作的各种不安好心, 让那些大人物们做好谈判破裂之后，就对组织施加雷霆手段的准备——这可比直接让他们“派兵剿匪”更容易接受多了。
诸伏景光冷笑地看着高层们如冰雪消融般接受了这个说法，总算是愿意在会上讨论一下对付组织的事项了。
终于搞定了内部不算齐的心，他又将目光投向了早就跟组织合作得不亦乐乎的FBI身上——虽说他对史密斯专员的“自由奔放”有些心理准备, 但是真正看到他们与组织合作项目之多时，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
而这些合作资料的提供者, 赤井秀一, 淡淡的在电话中说道：“这些项目虽然刚谈拢，看着有不少机会能破坏, 但是很可惜，预付金已经被各部门瓜分完毕, 想让他们吐出来是不可能的了。”
诸伏景光懂, 这话的潜台词就是为了不让这笔款子被抽回, 史密斯专员也会让这些项目平安落地的。
这下手也太干脆了，他想插手都没处伸。
“不过, 按照那些家伙的德行，最后的成品会是什么样也无法保证。”赤井秀一又慢悠悠地说道，“‘参与工程的人员素质参差不齐，即便勉强在规定期限内完成了, 但最后的质量是否能达到组织的要求，这我就不能肯定了。’我就是这么跟组织说的，让他们对这笔交易可能会白忙活，有个心理预期。”
“……那这也不错。”
诸伏景光回过味儿来了，赤井秀一这是在以独特的美利坚式办事效率搅黄这些个合作工程，让组织既亏了钱财，又误了时间，最后连成品都有可能收不到一两个合格的。
至于发现自己被坑的组织会不会恼羞成怒、提出抗议……嗯，不如先来听一个关于一袋洗衣粉的故事吧。
赤井秀一的这一手操作让诸伏景光刮目相看，感慨着怪不得这个男人能够安稳地继续做着双面间谍呢，果然有他的独道处。
[反诈君11号：好啦好啦，先收一收感慨哈，你应该还记着这次咱们给他打电话是为了什么目的吧？]
当然记着，我这不是需要先打探打探那边的情况么。要是FBI真成了组织的合作对象，咱们这次联合谈起来还有什么意义吗？
不过还好，情况目前还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糟。
“既然FBI和组织有过深入的接触，那关于之前我们所说的‘银色子弹’这个项目的情报，应该有眉目了吧？”诸伏景光没有直接提拉着赤井秀一破坏合作的事，反而提起了之前FBI久久没有交易给他们的情报。
“……这个项目太过久远，我们也派了探员潜入调查。”赤井秀一的声音顿了顿，有些模糊地说道，“我们也有向你们分享过他的定期汇报……”
说起这个，诸伏景光还没什么反应呢，负责核查这部分情报的214号直接拍案而起，明显很不满意FBI这段时间的工作，19号也在一旁帮腔，明显也看了不少。
[反诈君214号：定期汇报？那个东西也能称之为汇报？！他们真的不是随便找人编写了一本美国实验室每日观察日记吗？我都怀疑记日记的这个家伙是不是平日时喜欢蹲在组织论坛上摸鱼，这日记刚记了五天，就开始打听实验室里的八卦了！]
[反诈君19号：就是就是！我甚至都能在日记里看到论坛里的一些特殊用词。不过，你那个家伙也不能说是一无是处，起码他提供的新鲜八卦给了我一些创作的灵感……]
这两只反诈君这般反应，也足够看出FBI那边提供的情报价值几乎没有，也难怪向来实事求是的赤井秀一提起这事来没什么底气。
那几篇“汇报”诸伏景光也看过，对此心里有数，知道FBI大概短时间内拿不出来有价值的情报，所以他故意提这事，就是为了显出对方在上一次交易中的“亏欠”，为接下来提出的合作加码。
“组织对这件事情瞒得严，确实不好打探，再拖下去也是浪费时间。”诸伏景光先体面地给了个总结，再把事情引向新的合作内容上，“不如我们就把交易内容换成一次跨国合作吧？放心，真正交由FBI负责的那部分并不复杂，只是需要借用一下你们的人手罢了。”
“……这已经超过了我们之前的‘交易内容’了。”赤井秀一反应很快，立马就听出了对方想要的到底是什么，这事可不是一句‘交易’就能轻松解决的了，“你们这是有备而来啊……是终于准备要对组织动手了吗？”
“还没有到那一步。”诸伏景光透露了一点关于公安和组织之间的合作的消息，反正这件事情即便他们不说，FBI也有内部渠道能查到，与其藏着掖着倒不如在言语上进行一些修饰，“只不过我们的动手是以这次破裂的谈判作为前提的。你知道的，他们总要寻个名头嘛。”
“戏耍组织？这可不是什么好主意。”赤井秀一只简单地说了一句，没有直接答应下来，“调派人手这件事情还需要上级批准。只不过，现在是他们的合作蜜月期，需要用其他名头让他们同意。”
“那就麻烦你了，赤井。”诸伏景光能听出赤井秀一愿意帮忙的意愿，对方既然愿意为了他们费心，他也不会吝啬于情报的分享。
他想了想，调整为谜语人模式，说道：“最近海上并不平静，多关注一下那些小岛吧，或许那里会有一些令人意想不到的秘密。”
“海岛……”赤井秀一默念着这个词，似乎想起了什么一般，问道，“你是想探究梅洛的过去吗？”
诸伏景光跳了挑眉，他本来只想提示对方海岛计划的存在，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呢：“为什么你认为和梅洛有关？”
“她和贝尔摩德曾经有一场谈话，曾经提到了‘海岛’，似乎是她们曾经生活过的地方。”赤井秀一说到这里时，斟酌了一下用词，“贝尔摩德似乎不介意我的窃听手段。”
贝尔摩德……她这是，也按捺不住了？
而且，她让赤井秀一听到她和梅洛谈论组织核心机密的事情，恐怕她已经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了。不过，以她的能量，连CIA过去被当做博弈棋子的死人都能查到，要查赤井秀一的过往似乎也并不是多么难的事。毕竟，从表面上看，他们两个也算是美国地区的“竞争对手”了。
不过，站在自己的立场，诸伏景光不太愿意错失与贝尔摩德的交易的机会，让对方转而卖给FBI什么情报。于是，他心里一边盘算着接下来与贝尔摩德的接触，一边将伊森本堂身份被这个女人查出来的事情告诉了赤井秀一，让他们彼此之间再多一层提防。
“……她的情报确实很灵通。”赤井秀一听完无疑对贝尔摩德多了一层忌惮，“这段时间，组织在日本的动荡，也是她获得的第一手消息。”
给贝尔摩德传递消息的诸伏景光默然不语，他才不会傻到说出自己的所作所为。
“不过，我似乎该对你说声恭喜了。”赤井秀一提到了组织的事，顺口说了一句，“那两个关系向来不好的人居然落得个‘同归于尽’的下场，想想都觉得很戏剧性啊。”
诸伏景光可不想把目光都引到自己身上，他想起这段时间乌丸莲耶对那两人生死漠然的态度，和205号所提及的那个没有反诈君和命运波动的世界，低声说道：“真正害得梅洛和白兰地落得这步田地的，可不是我啊……”
听到这种话，赤井秀一不置可否，身为长时间在组织中卧底的精英，他当然知道组织中弥漫着怎样的风气。这个罪魁祸首，非BOSS不可。
当然，他也没有为这两个坏事做尽的的犯罪分子打抱不平或者报仇的意思。如果真有哪天BOSS能死在他手下，那也只会是他身为FBI的职责致使他扣动了扳机。
“看看这次职权分配的受益人，我想就算当初你不在场，组织里的那些眼睛也会一直盯着你的。”赤井秀一好心提醒诸伏景光组织这段时间点关注焦点，他可不希望这样的盟友出什么意外。
“当然，我会注意的。”诸伏景光领了赤井秀一的好心，还打自嘲道，“反正我成为目光焦点这种事又不是一次两次的了，组织论坛里的八卦帖子都不知道换了几轮了。而且，作为我的绯闻对象，我似乎还看到有不少人提起你呢～”
[反诈君26号：论坛上确实有人提他。只不过嘛……都是以败犬形象出现的，和以前那种风流潇洒的混血帅哥画风相差甚远。]
“……”赤井秀一无语。
“嗯，这个反应，你果然也看论坛。”
怎么连这个也被戳穿了？！
第220章 重见天日
诸伏景光满意地结束了通话。
这次赤井秀一虽然没有直接应下这次配合“捣乱”的提议, 但是那边的局势会让FBI做出最符合他们利益的选择。
至于他这边和高层的意见不相符嘛……没关系，打个时间差而已, 只要谈判破裂了，高层自然就不愿意和组织合作了。美国那边就算和高层的联系再紧密，最多也只会收到一些个人的意见和那份保底的反击计划，反正能和自己说的这一切对上就行。
[反诈君19号：那我去看看公安那边的开会材料怎么准备的……嗯？怎么只有一个新建文件夹？！拜托，再过两天就开会了，他们竟然连PPT都没开始做！]
[反诈君205号：……你不如再看看历史记录呢。]
[反诈君11号：我去！这三条入侵代码越看越眼熟哇, 这不是组织的那几条线吗？！]
[反诈君214号：等等，这也太可笑了吧，竟然是以这种方式避免了泄密嘛……]
……嘛，习惯就好。
这次会议又不是宫本那群死捞钱的主持的, 别说PPT了，把Word直接摆上去恐怕都没人计较, 说不定还会有相关部门的领导赞叹一下咱们警察系统的现代化程度高呢。
可笑就可笑吧, 一个拖延症轻轻松松击败效率至上的精英团队，这也算是下等马的人生高光了。
诸伏景光笑了出来, 把这则笑话分享给了正在打报告的zero。
他的这一份好心情因为这样的乌龙操作得以延续，但也没坚持多久, 只持续到了贝尔摩德挂了他一次电话、第二次又让他空等为止。
无奈, 他只先把其他工作做了。
一打开电脑, 他就看到了之前和金泉先生商量的武器支援的事情。正好，为了以防万一, 他先写一份今天与赤井秀一谈话的报告上传，相当于和金泉先生对一对口供。
写报告也不需要什么技术含量，他也没丢给反诈君，自己顺手就给写了, 然后顶着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抽风的网络给金泉先生发了过去。
……等等，不对！
有反诈君在，自己家的网怎么会这么差？！
被多次突如其来的穿越突袭多了，诸伏景光立刻意识到了不对，他取消了“正在传输”的报告，一边在内心默默呼唤着反诈君，一边观察着四周试图找出其中不合理的地方。
反诈君……？
他又轻轻唤了一声。
[～#@；\&**^…》]
啊，那已经走到“乱码”这一步骤了。
但是，自己却没有感受的头晕这种身体上的不适，难道这次的契机会很特殊吗？
[&（*#：%*！]
[@、/$｛^-%]
他慢慢站起身来，在书房中慢慢移动，在路过小鱼缸时他顿住了脚步：
鱼缸里的六条孔雀鱼都死了。
这还是在极短时间内发生的，小鱼的尸体甚至还没有上浮。
不妙。
[—%｀&#！]
从脑海中传来的电流声一直在响，可是反诈君却没有像往常一样很快把他们自己加载出来，难道是遇到什么技术障碍了吗？
[……]
他还没来得及点亮手机屏幕看看反诈APP的情况，脑海中模糊混乱的电流声就戛然而止了。
身心内外寂静无声，就像他第一次来到时空夹缝一样。
不过，他现在真的在时空夹缝吗？
那自己岂不是能和66号碰上面了？
说起来，自从这群小祖宗意识觉醒之后，他已经很久没有体验过这样的平静了，每天都过得风风火火的，枪里来，弹里去。
所以，这又是一次来自命运的削弱吗？
诸伏景光下意识向自己房间内的时钟看去，抬头后发现挂在墙上的时钟并没有出现什么异样，连暂停都没有，还是按照正常的节奏走着。
秒针一次跳三格，转完一圈后，分针再跳三个，接下来就是时针……
他仔细地确认了一下钟表的走法，确认没什么问题后又按亮了手机，对比了一下时间走的一致之后，这才稍微放心。
已经快到午夜了呀。
23：54……23：57……
00：00！
已经第二天了。
他淡定着看着年份向后跳了四年，月份跳了三个月，日期跳了两天。
没什么问题……
他说这话的时候竟不像是在确认了，而是在像安慰自己一样。
没什么问题，因为再过一分钟就要到00：01了，分针走一圈跳一个格子，很符合常识。
……不、不对，那刚才……
他刚想捡起昨天自己确立的时间逻辑，但发现矛盾重重。
他本来是觉得一天一个时间逻辑似乎没什么问题，但是却觉得这种想法一直在冲击着自己内心深处一道无形的屏障，一种晕眩的感觉如同声波扩散般从脑海中出冒出，他再一次听到了熟悉的电波音。
[#…！-@*\；]
[正在&*｛\……修复%+&=……]
修复，什么……？
他眼前快速闪过了许多画面，闪烁之频繁让他根本来不及确认上面的内容，最终留下的只有在画面闪过后留下的一片五彩斑斓的黑。
他有些疲惫地闭上了双眼，又坐回了椅子上。现在他满脑子都是混乱的思绪，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整理一下。
[反诈君66号：……景？景光？]
他双手按住太阳穴，只觉得自己的心跳要撑爆他的大脑。
[反诈君66号：诸伏景光！]
不认识。
他条件反射性地否认了本名。
这个名字……为什么还会被提及？
它应该在被遗忘的角落才对……
[反诈君66号：Hiro！]
这个被呼唤过千万次的昵称似乎触动了敏感的神经，他只觉额角一跳，没有回应，只是猛得睁开了眼睛。
熟悉的房间格局，舒适的床铺，整洁的床头柜，还有窗边他悉心照料、现在却生死难料的一盆吊兰。
这里充满了他曾经生活过的痕迹。
[反诈君66号：Hiro，你现在还好吗？]
……还是不要用这个称呼了，Zero，不，零会不高兴的。
[反诈君66号：你就是hiro，他为什么会不高兴？]
不，我不是他，我只是他的一小部分意识碎片罢了。
我是234号，现在叫绿川修。
[反诈君66号：……不，你就是诸伏景光！234号……它或许，从来没有出现过。]
我是……诸伏景光吗？
他熟门熟路地走到衣柜前打开柜门，朝着那个固定的方向看去。
一个用了很久的琴包竖在那里，只不过，里面装的并不是纯粹的音乐，还有一件能顷刻间夺去人性命的凶器。
[反诈君66号：喏，这个琴包赤井秀一也有一个，跟你的是情侣款，他现在还在用，不信你可以去看看。里边放着的是你从组织武器库中坑过来的狙击枪，这可是最新型号的。这些东西，即便是未来那个可能存在的……234号，也不可能有。]
……
他把琴包拿出来，拉开了拉链。
其实他不是很认可这个“情侣款”的说法，当时买这个包的时候，他也只是发现如果两个一起买的话打折的力度相当诱人，这才毫不犹豫的拿下，真没想那么多啊！
还有这个狙击枪，已经是四年前的款式了，只不过他用惯了，这才……
……等等。
为什么自己会这么熟悉诸伏景光当时的心理活动呢？
[反诈君66号：因为你就是他啊。]
不，诸伏景光应该已经死了，只有他死了，234号才会出现。
但是……他记得，他和诸伏景光，说过话呢……那，自己还是不是234号？
[反诈君66号：……什么时候的事？你还记得你们都说了什么吗？]
他关上了柜门，这才发现衣柜上还挂着日历。其中，12月7号这个日子用了两种颜色的记号笔着重画了标记。
“哐当。”
他的双臂撑在了柜门上，眼神直愣愣地看着这个日期。
车站……
自己在车站里……
[反诈君66号：车站？在鸟取？不对，应该是在长野，只有那个时候……]
对，长野。
只有我们两个，我和他说了关于大循环的秘密，还说了205号残存的人性……
可惜，我的存在违反了太多规则，马上就要被抹除了……
[反诈君66号：！！！]
这时，空中一阵阵诡异的波动如同湖面上的涟漪一般散开。
66号看着诸伏景光痛苦的表情和自己已经扭曲变形的数据身躯，连忙掏出时空能量，又利用时空诡异的大环境将时间勉强拨动到了第二天。
新的一套时间逻辑建立，一切又重新归于平静，刚才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诸伏景光已经缓了过来，他又坐回了床上，疲惫地按着自己的太阳穴。
[反诈君66号：Hiro？你还好吗？]
……突然叫我这个称呼，我还以为是234号没能瞒过zero呢。
不过，234号已经……
[反诈君66号：它被规则抹除了，对吗？]
没错，终于可以将他的存在说出口了。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我还要感谢不久之前那一阵阵的认知混乱呢。
[反诈君66号：听你这语气，是已经弄明白了刚才发生了什么事吗？]
差不多吧。
诸伏景光确认了一下自己是尸体，判断现在已经身处未来。
只有未来才会有那样的时间认知，也只有在未来的尸体里，自己才能共鸣234号残存的意识碎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