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 20 章

    鬼王嘴角扬起又缓缓放下,随后又忍不住扬起。


    他克制不住自己的喜悦。


    “楼雪涑,你知道我的存在对吧。”


    楼雪涑只是问:“你是什么时候来的。”


    鬼王明白了,楼雪涑知道,他无比肯定。


    欣喜若狂不过如此,他一直认为是因为这个应烬所以楼雪涑才多看了他一眼,可现在楼雪涑知道他。


    先知道的他。


    和他一样也是重生的吗?


    上一世对方可没有来无尽城,也没有养应烬。


    这六年的相处让他也多多少少明白楼雪涑的性子,因为体弱不爱动弹,无尽城偏远,远没有迹城楼家和云遥宗适合修养身子。


    楼雪涑不爱出门,就喜欢在院内品茶看书,喜静,不喜人多。


    以前教应烬练剑时偶尔也会嫌弃应烬笨去敲应烬的头。


    在楼雪涑那样的天赋下,这天下很少有人在他面前是不笨的。


    但显然楼雪涑不觉得这有什么。


    近人,却又疏离人。


    从这次无尽城一路上的行为来看,楼雪涑不爱扰乱别人因果。


    如同雾里看花,始终隔着什么.


    可楼雪涑却带应烬来了无尽城,只剩下一种可能。


    楼雪涑是来拿那把魔剑的,是藏起来还是毁了,都是为了应烬来的。


    想到这里,他又牙痒了。


    又是应烬。


    不过养了六年,楼雪涑就这么宠着应烬。


    而这,本该是他的。


    鬼王逼近问:“你养他有没有一点原因是我,怜惜我这一生太可笑了。”


    他知道原因很多,极大可能是为了云遥宗和楼风炽,但有没有那么一点是因为他。


    楼雪涑没说话。


    鬼王一错不错盯着人,最后弯腰在楼雪涑肩上,闭眼祈求,“楼雪涑,有一点是因为我吗?”


    楼雪涑不解,“为什么在意我的想法。”


    “为什么......不杀了那个楼雪涑。”


    鬼王眉目复杂轻笑了一声,“我也不想在意你的想法,可我也没办法。”


    这是他唯一一点甜。


    是他不甘心,是瞧见对方给应烬的一切事物时他那止不住的心跳。


    也是恨,恨前世对方的一无所知,本以为都是一群浑身欲望污秽的人,这个人却纯白得没有任何污点,他浑身是血站在下面述说着恨意,却发现这点恨意染不上对方毫分。


    对方这一世依旧一无所知却对这个应烬悉心教导爱护。


    这如何能让人不恨。


    他好痛,看见这个人他就觉得他的心口好痛,痛到恨不得楼雪涑也是浑身沾满肮脏欲望的人,偏生这么白,让他的恨意和痛意无处发泄。


    偏偏这一世的对方这么好,好到他这点痛都被抹上了蜜糖。


    他上辈子没杀楼雪涑。


    他不知道怎么杀,若不是楼雪涑需要,应烬这个人连来人间走一遭的机会都没有。


    对方带给他无尽的苦难,又是他的创世主。


    他该恨的,若不是楼雪涑,他也不必来人间走一遭。


    然而楼雪涑只在最后那天知道应烬的存在。


    很好笑,笑他这辈子无论是活着还是复仇,都是没有意义的。


    重生后看着这人对应烬做的一切,强烈的恨意和这个人给的爱意纠缠在一起,理不清,割不断,更舍不得。


    只能贪婪看向对方,恨前世对方一无所知,恨对方为什么不亲手来取他这颗心,恨楼雪涑在此之前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


    恨到最后,只要楼雪涑愿意施舍他一点爱,他便也能靠着这点虚无缥缈的爱活下去。


    鬼王失神呢喃,“我本就是为了你而活,又如何能杀你呢。”


    他现在觉得那个结局好极了,他的血被对方饮尽,他的心放在对方胸膛,那楼雪涑无论走到哪里都有一个叫应烬的影子跟着,永远分不开。


    楼雪涑敛眸,这几十年太过真切,真切到他都忘了很多他穿越前的事。


    他想说他不是那个楼雪涑。


    鬼王应烬所受一切与他没有瓜葛。


    可这样对肩上的应烬太刻薄了。


    原著应烬最后会自裁,是对这个世界没有半分留恋,连活都不想活。


    楼雪涑眸光放到对方脖子处,对方自裁用的是一把沾满了佛光的剑,消散得干干净净,一点都没留下。


    理论上他不该心软,可一个连糖都没吃过的人又如何让人心硬。


    他当初看书时最心疼的就是应烬这个角色,对方最后的自杀他记得格外深。


    那边已经缓和得差不多的应烬稍微睁开了眼,看见这一幕心凉了个彻底。


    楼雪涑没推开人,他放任了对方靠在他肩上就是回答了那个问题。


    ......他曾为了对方遭遇的一切而感到心软。


    应烬心很慌,楼雪涑养他真的有前世的他太苦了的原因。


    楼雪涑心疼前世的他,所以不想他这一世还那么苦。


    应烬此刻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若是前世的他死透了,楼雪涑心疼便心疼了,可如今这个人就站在这里,这个原因让应烬又怕又慌。


    他紧紧盯着那边靠在楼雪涑身上的人,手中的剑瞬间转了方向,他不想亲耳听见楼雪涑说出肯定的答话。


    “小师叔,小心。”


    楼雪涑抬眼,见应烬恢复好了,他第一反应是将肩上的人推开。


    本来安全感就不高,这个年纪的孩子占有欲又很强,天天嚷着问他是不是只养了他,是不是最喜欢他。


    这要是看见了又要红着眼睛掉眼泪了。


    鬼王被推开,眼里的和缓消失,只留下冰冷。


    楼雪涑还是最在乎这个应烬。


    真是令人烦躁。


    他该高兴的,高兴楼雪涑知道他,楼雪涑养这个应烬或多或少都被前世影响。


    可当今生分离出他成了一个独立的人,这份高兴只剩杀意了。


    这世上要是只有他和楼雪涑就好了,要是还能重来就好了。


    没有乱七八糟的东西引得楼雪涑推开他后又将目光从他身上移开。


    他冷眼看着那柄剑穿过他的胸膛,“想杀我,凭你?”


    鬼王握住了应烬的剑,比起楼雪涑,他更了解他自己。


    他在剑道上的天赋本就不高,前世的他无人教,不知道偷学了同门多久才勉强会那点花架子,哪怕应烬是楼雪涑教的,天赋在这里摆着,对方也修不出楼雪涑那样的剑法。


    楼雪涑看着两人表演自己杀自己。


    他看着应烬,又看向鬼王,问:“应烬,你在塔下说让我见到你一定要杀了你是什么意思?”


    应烬一僵。


    鬼王勾唇,废物。


    随手抓住一缕鬼气化作利剑,刺了过去。


    没有魔剑挖不出这颗心,只要这颗心在,应烬就不会死,他不但心他会失手杀了人。


    等魔剑到手,他将亲手剜心。


    现在,他只想狠狠“杀”人。


    这抹笑没有维持多久,叮咛一声,清脆的响声在走廊回荡。


    鬼王的利剑被一道雪色的剑意挡住。


    楼雪涑将应烬拉到身后,手持雪光剑,对鬼王应烬道:“你不是这里的人,回去。”


    鬼王应烬猛然望着人,突然笑了起来,“回哪里去?”


    楼雪涑想到对方已经死了,在原著里死过两次,他轻声道:“你该散了。”


    本就不该存在。


    鬼王应烬握着雪光剑,剑指自己胸膛,“楼雪涑,你刺下去,刺下去我就回去。”


    楼雪涑静静看着人。


    应烬在楼雪涑身后看着楼雪涑。


    几乎是瞬间他就明白了,小师叔下不去手。


    楼雪涑向着他,护着他,可楼雪涑也不会对这个应烬下死手。


    苦涩在心头弥漫,应烬一颗心酸到他都觉得嘴里是涩的。


    鬼王应烬也看着楼雪涑,对方眉宇间带着倦色,他胸膛泛起钝疼,两个应烬让对方累着了。


    他妥协垂下头亲了一口雪光剑,“我走了,从哪里来我就回哪里去。”


    楼雪涑捏紧剑柄,淡声道:“我会找人给你超度,希望你有下一世,别遇见我了。”


    鬼王应烬身体渐渐虚化,他望着人,“真狠心啊楼雪涑。”


    若他真是从上一世就这么直接到这一世的,若他前面没有故意让楼雪涑看见他的苦痛,若他真杀了上一世的楼雪涑。


    这个人或许连这点温情都不愿意给他。


    不过他今日这样冒犯,亲了、抱了,楼雪涑都没拔剑。


    为了应烬拔剑却不出手伤他。


    如何叫人能放手呢。


    下次他想要的就更多了。


    应烬知道内情,对方不是凭空出现,自然也不会凭空消失。


    这座佛塔让那个应烬在楼雪涑这里彻底脱离了他。


    好算盘。


    以后楼雪涑对对方做什么便不再有他什么事了。


    那是独给那个应烬的,不再冠着他的名头。


    “小师叔。”


    楼雪涑握着雪光剑的指尖用力到发白,细看还颤着,他半靠着墙不让应烬看出他的怪异,刚刚那个应烬亲在了剑身,他腿软到差点站不住。


    雪光剑自从和他融为一体后除了应烬就没人碰过。


    他也是刚刚才想起来。


    人剑合一是很多剑修毕生所求,可楼雪涑特殊,他之前为了摆脱这副只能早死的身子用了很多办法,最后雪光剑不仅仅和楼雪涑的身体融合,也和楼雪涑的神魂相融。


    雪光剑就像楼雪涑的神魂所化。


    融合到这个地步其实不适合拿来打架,但楼雪涑觉得自己身体不好,也不会找事动手,真有需要动手的事有他哥呢,就没接受别的剑,他只有雪光,也就忘了这件事。


    雪光被碰了就好比他被碰了,甚至比他身子还敏感。


    他压着不要脸红,看着应烬道:“你太不乖了。”


    应烬立刻跪了下去,“你罚我吧。”


    楼雪涑冷淡问:“你和他做了什么交易。”


    应烬立刻发誓,“我没有,小师叔,我永远不会背叛你。”


    楼雪涑不是这个意思,他换了个问法,“你想从他那里得到什么?”


    应烬一噎,不想说。


    楼雪涑抬起剑想要拍应烬的脸,顿了顿将剑收回,冷声:“要么说,要么你就留在这里别跟着我了。”


    最终还是舍不得拿不要对方最为威胁。


    应烬抬头,咬牙道:“他知道怎么治好你。”


    楼雪涑靠着墙,累了,他就怕会是这件事,他问:“什么时候知道他的存在的?”


    进无尽城的时候还是去到西祠府邸的时候,又或者是进了这座佛塔的时候。


    应烬眼神闭上了嘴,怎么问都不说。


    楼雪涑疲倦到来了脾气,他捏着应烬下巴,“我怎么就给你养这么犟。”


    像脱了绳的野狗。


    应烬委屈但不张嘴。


    这是独属于他的六年,他死都不可能分给了那个应烬。


    楼雪涑放开手,作势转身就走。


    应烬及时伸手抱着楼雪涑的腰不让人走。


    楼雪涑转头问:“应烬,怎么一段时间过去你胆子这么大了?”


    成天就想着将狗爪子往他身上搭。


    应烬抱着人不撒手,“你说过我是你最喜欢的。”


    楼雪涑:“......”


    就像孩子喜欢抱着父母以及被父母抱吗?他小时候身边所有人也都喜欢抱他。


    他瞧着应烬委屈到发红的眼,这次居然没哭没闹......看着人片刻后他只能抬手敲应烬的头,“下不为例,否则滚去跪香。”


    “哦。”应烬盯着楼雪涑的手,这只手刚刚扇了那个应烬,他听见了,他给楼雪涑擦手,一点点擦。


    楼雪涑:“起来,我们去顶层。”


    应烬只能放弃擦手爬起来拍干净自己,亦步亦趋跟着楼雪涑。


    两人来到顶层。


    楼雪涑推开这一层的门要进门时后知后觉想起一件事。


    那个应烬为什么要亲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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