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之前自己是在药材堆中找到的柠檬片,也不知道现在的辣椒在被当做什么?
没有辣椒,只有孜然的烤鱼,无法满足两位穿越而来的老饕,两人尝了一口,并不是非常满意,但好在这野生鱼足够新鲜,比饲料养大的鱼肉质更为紧实,细品之下,还有一股淡淡的回甘。
“好吃,不一样的风味。”童尘夸赞道。
于微也附和点头,“熟了。”
多尔衮见鱼熟了,四下看了眼,麻利爬上一棵树,摘了几片树上的大叶子,在水边清洗干净,又晾干,作为装烤鱼的盘子。
烤好的鱼摊在大叶上,多尔衮从腰间取出随身携带的餐刀,切掉鱼头鱼尾,弃之不要,又将鱼分成几大块,用与餐刀放在一起的筷子,挑出较大的鱼刺,这样叶子上就只剩下鱼肉。
他先给了童尘,再给了于微,而后更细心的处理了一份,将一些难以找寻的小刺也挑了出来,分给三位格格。道过谢之后,几人取下自己腰间挂着的餐刀,大快朵颐。
于微望着手中鱼肉,想起刚才多尔衮分好鱼后,第一个递给了童尘,又想起童尘说的那个帅哥,看样子,这人还真是多尔衮。
她偷偷笑了下,胳膊肘轻撞向童尘,童尘刚挑起的鱼肉,还没送到张开的嘴边,就落回叶子上,她蹙眉,看向于微,于微笑而不语,童尘也很快明白她脸上笑的含义,嘴角压也压不住,低着垂下头去。
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多尔衮举目望去,转过头对于微道:“多铎来了。”
童尘顺着他的视线望去,果不其然,但见多铎带着随从,出现在不远处,她立刻用方才于微看她的眼神看了回去,还用胳膊肘戳了一下她,“嗯?”
于微躲开童尘的手,鼻孔喷出两行浊气,脸沉下来,小声道,“烦死了。”
“哥。”多铎见过多尔衮,童尘和几个小格格也起身,见过他。
“九贝勒。”
“十五叔。”
于微头也不回,仿佛屁股生根,扎在石上,多尔衮扫了她一眼,又看向多铎,似乎明白了什么,低头一笑。
下一瞬,于微身侧一挤,多铎不由分说,在她身旁坐下,石头不大,她顿时被挤得半边身子都空了出去。
她捧着烤鱼站了起来,怒视多铎,“你干什么?”
多铎一愣,往过让了让,伸手去拉于微,“坐。”
于微翻了个白眼,在童尘身边坐下,众人见他二人如此,都憋着笑,多铎当众被下了面子,脸上也有些挂不住,“我以为你去哪儿玩呢,原来是和十四哥一起。”
“我能跟谁一起。”于微敏锐觉察到了多铎话中的阴阳怪气。
多铎抬眸,“你不是之前经常和费扬果去骑马吗?”
“你!”
见两人相互拆台,言语中都已经有了怒意,多尔衮赶紧出言打断,“多铎。说什么呢。”
多尔衮拔下一根烤鱼,递给多铎,“别说了,吃鱼,刚抓的鱼,新鲜着呢。”
多铎看了一眼还插在棍子上的鱼,“这怎么吃。”
饶是多尔衮,也有些烦了,“怎么吃,拿嘴吃。”
开始吃鱼,大家便安静下来,唯有多尔衮,不时出声提醒小格格们要小心鱼刺。
吃完烤鱼,略作休息,见时辰还早,多尔衮提出带众人去不远处的舍利塔玩,小格格们自然支持,童尘也愿意去,于微便也去。
多尔衮看向多铎,“你呢?”
多铎蹙眉,认真问道:“你们还不打算带我吗?”
“不是怕你不去嘛。”童尘笑道。
“去,为什么不去。”
几人骑马沿着浑河而行,在一处分水前转道,没过多久,舍利塔的影子,便出现在平原尽头,塔前有一弯静水,倒映恢弘塔身,晚间夕阳霞光,萦绕在影周,如同舍利塔发出万丈佛光,普度世人。
多尔衮向众人介绍道:“舍利塔全名污垢净光舍利塔,始建于辽代,历经百年,坍塌殆尽,大汗登基后,下令重修,重修后的舍利塔,重绽华光,是盛京一处不可不赏之景。”
他看了一眼童尘,童尘被舍利塔壮丽的景色吸引,连忙扯了扯于微,两人双手合十,许下发财的宏愿。
蒙古部落多信佛教,多尔衮见二人对塔许愿,继续道:“据佛经所言,舍利塔可以消除一切罪障,无论身处塔影,遥望塔身,哪怕是听到塔名,都能得到救赎,舍利塔破一切执着、妄念、烦恼,不染污垢,清净至极,故名污垢净光舍利塔。”
“你知道的真多。”童尘看向多尔衮,夸赞道,多尔衮低头一笑,“不敢不敢。”
“盛京附近还有很多好玩的地方,不知别吉可有去过?”
童尘摇头,“没有。”
于微尴尬道:“我对盛京也不是很熟悉,所以我们只在附近玩过。”
多尔衮一笑而过,“既然如此,我带别吉去看看如何。”
对方申请成为你的导游。
童尘眼中欣喜一闪而过,似乎很乐意前往的样子,但她没有一口答应,而是看向于微,问道:“你去不去。”
多尔衮见她这样子,知道于微若是不去,她也不会去,可到底这是他弟弟的福晋,今日这是意外,哪有小叔子单独带着弟弟福晋出去游玩的道理。
他只能另辟蹊径,对多铎道:“你也该带你福晋到盛京附近转转,她一嫁过来,你就出征去了,留她在家里担惊受怕,现在回来了,也该好好陪陪她。”
多尔衮不说还好,一说于微立刻不想去了,“我不去,你自己去吧。”或许是觉得直接拒绝,让多尔衮下不来台,于微解释道:
“新福晋已经入宫,还有一位新福晋要入宫,婚礼繁琐,国君福晋刚生育不久,有小格格要照顾,西宫福晋也是,宫中正是需要人手的时候。”
童尘见于微不去,便拒绝了多尔衮,“多谢九贝勒美意,大福晋的小格格还小,做妹妹的,应该多帮帮她,我就不去了。”
“你去吧。”于微劝童尘道,“你带着几个大一些的格格,有我在宫中就够了。”
说完,她压低了声音,小声道:“我就不当电灯泡了。”
童尘对上于微含笑的双眼,“真不去?”
于微抿唇,无奈道:“我要能去我肯定就去了。”
“好吧。”童尘最终接受了多尔衮的导游申请,“如此,便有劳九贝勒了。”
几人又去舍利塔中转了一圈,古寺夕阳,梵音阵阵,青砖红墙,漫步其中,于微有种莫名的宁静之感,寺中没什么新奇的东西,几人四处看了看,便打道回府。
多尔衮送童尘和格格们回汉宫,于微则与多铎返回贝勒府,两人才在炕上坐下,便听外面传来阵呼唤声。
“阿玛。”
三岁的大格格风似的跑过长廊,钻进屋中,多铎见是大格格,脸上神情温柔了几分,“怎么了?”
大格格扑进多铎怀中,没忘向于微问好,“额涅好。”
于微笑着点点头,“舒伦来了。”
大格格名为舒伦,汉意是小鹌鹑,听哈日娜说,她出生的时候很弱小,像个小鹌鹑,所以就给她取了这个名字。这名字是很满人的一个名字,跟她爷爷的‘如野猪一样雄壮’的名字努尔哈赤有异曲同工之妙。
大格格扬起脸,问多铎道:“阿玛去哪儿了?舒伦找了阿玛好久。”
多铎面不改色,“阿玛有事。”
“那阿玛现在忙完了吗?”大格格追问道。
多铎点头,“嗯。”
“阿玛,跟我走。”说着,大格格就拽着多铎往外去,多铎不明所以,回头看了于微一眼,于微巴不得多铎走,直朝他挥手,“快去吧,孩子等你大半天了。”
昨晚没怎么休息好,下午又出去玩了这么久,于微早精疲力竭,洗漱之后,便躺上了床,肚子固然有些饿,但困感显然更胜一筹。
人为什么不能同时吃饭和睡觉呢?哦,睡着了就不饿了。
棉被松软,带着一股晒过的太阳气,于微闭上眼睛,没过多久便陷入了梦乡。睡着睡着,隐约间她被人推了一下,她翻了个身,撞上一堵墙,她就这么靠着墙,睡着了。
次日一大早,于微是被饥饿唤醒的,肚子咕噜咕噜叫,她不得不睁开眼睛,涣散的视线渐渐聚拢,映入眼帘的是暖阁架子床靠着的那堵粉刷过的青砖墙壁。
于微摸了摸额头,凹凸不平,墙砖上的纹路,就这么印在了她的脑门。
就在她想着自己怎么睡到这里面来了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阵异动,她猛然回首,多铎翻了个身,抱着被子睡得正香,他手脚伸展,一个人占据了大半床铺。
难怪自己睡到了这角落里,原来是拜他所赐。
于微搡了他一把,多铎惊醒,见是于微,怒道:“你做什么?”
“你挤到我了。”
于微手脚并用,想要将多铎推出去,多铎却一时顾不上她,慌手乱脚去扯被子,盖在自己身上,最后连人带被子被于微赶到了边缘,摇摇欲坠之地。
“你!”
于微冷笑声,“我?我怎样?”
她看开了,既然童尘决定留下,她也就没有一定要返回草原的理由,只要能留在盛京,政治联姻也将就一下吧,但既然是联姻,她就不能亏待自己。
穿过来这么久,于微对自己身份的了解逐渐加深,是,多铎牛逼,可她也不是什么小卡拉米,俗话说得好,不看僧面还看佛面,她姐夫皇太极还没死呢。
虽然多铎不是博尔济吉特的赘婿,但她也不是可以任人拿捏的小媳妇。这是后金,孔夫子朱夫子的妇德风还没吹来。
给他两下又怎么了?
将多铎赶到边缘,于微自己也不睡,穿鞋下床,准备先吃早饭,吃完再回来睡觉,多铎被她这么一搅,美梦成空,在床上翻来覆去几次,都没有成功入睡,愤愤坐了起来。
于微吃完早饭,正打算睡个回笼觉,却见多铎坐在床上,脸色阴沉,盯着被子出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