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俗物

    业界泰斗级别的大提琴家开展的讲座往往是一票难求,人满为患的。


    不少在校学生,又或者是已经小有名气的大提琴乐手都会前来观看。


    至于地点为什么是盛世。


    白元皎下车,抬眸看了眼盛世的大门。


    鲜少有人知道李鸣青的妻子姓司。


    按照辈分来讲,他应该是司京砚的姑父。


    司家的产业在音乐这方面涉足很深,掌控了大量的资源人脉。司京砚又很会做生意,可以说就算白元皎没有被赶出白家,以后也会在一个合适的时机被引荐到司京砚面前的。


    大堂里已经陆陆续续的坐了一批人,学音乐的大多长得不差。但是五官端正和五官惊艳是两回事。


    白元皎进去的时候,整个礼堂都沉默了一瞬。


    那些视线有含蓄的、偶尔撇上几眼。但大多数是毫不客气的行注目礼。


    白家真假少爷的事之前只是在富二代圈子里蔓延。但白元皎这张脸美的太特殊了,几乎是刚在乐坛出道就在圈子里打出了知名度。


    所以这会儿,在座的不少人都在偷偷打量着白元皎,试图从他脸上看出一丝落魄。


    而白元皎穿着银白高领衬衫,无视众人的目光,面无表情的找到了自己的座位。


    他性子一向冷淡,所以不管是认识他的,还是听说过他的都不敢上前搭话。


    事实上,白元皎话少是有原因的。


    穷人和富人的区别总是体现在方方面面。


    比如在贫民窟住了十年的白元皎有很严重的口音。


    刚到回白家的那天,还处在幼年期的白元皎绷着雪白的小脸隐晦又小心的观察着周围人的一举一动。就像是一只警惕炸毛的幼猫,对周围的所有事物都很敏感。


    他试图模仿他人的言谈举止,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格格不入。


    然而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就引来了其他白家人的嘲讽。


    那些暗含讥讽的笑意,高高在上的鄙夷曾一度是他噩梦的来源。


    后来的白元皎尝试改变,可十年的习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变的。所以他直接选择了闭嘴,不说没必要的话。


    久而久之,他身上就多了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淡疏离感。


    也就是众人眼中的高岭之花。


    讲座很快就开始了。


    李鸣青年纪不算大,刚到四十的年纪混成了业界泰斗。司家在其中的作用不算小,但其本人也颇有实力。


    这是白元皎听完讲座后的感想。


    他看着李鸣青在众人的簇拥下侃侃而谈,却并没有上前。而是选择了直接离开。


    毕竟他今天来的目的不在于此。


    然而刚出礼堂门,白元皎就皱起了眉头。


    总有贱狗来烦他。


    “元皎,你也在这里?”


    声音从侧边传来,常立的眼底带着欣喜还有意外。像是生怕白元皎转身就走,他上前两步挡在了出口的方向。


    “正好,跟我一起去吃个饭吧。”


    “不好意思,我还有事。”白元皎淡淡的开口,话里的冷淡已经很明显了。


    可常立像是听不懂一样,又往前走了一步直勾勾的盯着:“你要去哪里?我送你。”


    白元皎面色冷了几分,死缠烂打的举动加上冒犯的视线让他心底更加恼火。


    然而下一秒,他像是看到了什么,眼眸微动。那是一个很细微的表情,没有人能发现。


    常立还在试图说服他:“元皎,反正你待会儿也是回去的。就是跟我出去吃顿饭而已,我不会对你…“话说到一半,他视线一凝,话音堵在喉中滚了滚。


    白元皎抿着唇,鸦色的眼睫轻轻颤动。清凌凌的神态带着丝罕见的无助,让他整个人都透着股清冷破碎感,看得人心神荡漾。


    “常先生,你这样让我很为难。”他缓缓开口。


    路过的司京砚身形微顿,身后跟着的人立马用眼神询问什么事。


    白元皎是刚出礼堂就被堵住了,这会儿就在门口,是司京砚的必经之路。


    但他只停顿了几秒,就朝后摆了摆手,平静的收回视线,不怎么在意的大步略过两人。


    擦肩而过时西装革履的高大身影看起来很冷淡。


    “元皎…”常立咽了咽喉咙,语气放缓,动作却更加强硬。甚至直接控制不住伸手抓住了白元皎的手腕。


    “你跟我走吧,我保证不会让你吃苦。像你这样娇贵的小少爷怎么能…”


    白元皎心沉了几分。下颌绷紧,抗拒的微微后仰。


    然而下一秒,身前慢悠悠的压下一片阴影。


    男人的背影很高大,松弛慵懒的姿态透着几分锋芒外露的强势。


    “啧,这不是…”司京砚话到嘴边也没想起来眼前的人是谁,但他也没在意。扬着眉不紧不慢的等着常立回话。


    常立今天来这里的目的就是搭上司家这条路。因此,他两眼放光,下意识的谄媚道:“司总,我姓常。前几天在金源路我跟您敬过酒。”


    “是吗。”司京砚不咸不淡的回了一声。


    常立突然就察觉到了什么,他看着司京砚挡在白元皎身前的动作。心底凉了一下,笑得有些勉强:“司总这是…认识?”


    司京砚笑了一下,没说话。他今天穿着休闲的西装外套搭着圆领白t,很简单的穿搭,眉眼间那股久居高位的倨傲感却怎么也压不住。


    常立嘴角渐渐压平,什么都明白了。


    等人走后,司京砚才转身。他招了招手,跟凑过来的助理道:“进去先把东西给他,就说我还有事。”


    助理点了点头,进去了。


    白元皎眼眸微动,没说什么。


    这是两人第二次见面。


    司京砚将白元皎上下扫视了一眼,眼睛略过贴合腰线的地方,他微顿,又收回视线。


    腰那么细,难怪总被人惦记。


    “住哪?回去有人接吗?”他像是随口问道,语气很淡。


    白元皎垂眸,唇色淡淡的。像是在强行让自己平静下来:


    “住在开源。”


    开源,司京砚记得他入股过这家酒店。


    “现在出去可没人保的了你,待会儿顺带送你一程。”


    说完,他没管白元皎答不答应,转身大步走进礼堂。像是顺手发发善心做了件微不足道的好事。


    白元皎看着他的背影眼底的轻嘲一闪而过。


    也是个装货。


    司京砚很快就出来了,东西已经让助理送进去弄了。他进去只是跟李鸣青打个招呼,毕竟这人是他亲姑姑的丈夫。


    司京砚没妈,他爹也是个畜牲。以前被人骗得抛妻弃子,寻死觅活的。还是他姑姑和姑父养了他几年。


    出了门,助理还在里面,司京砚就只能自己开车。


    白元皎坐在副驾驶,雪白的侧脸线条流畅精致,靠在椅背上的姿态也不显随意。


    可能是上车的时候手腕沾了点露水,也可能是因为别的什么。


    他抽了张湿纸,垂着眸,细致擦拭着。


    司京砚偏头撇见了那截手腕,想起了刚刚在礼堂回头看见的那幕。


    干净雪白的手腕被一什么都不是的男人抓着。


    很难看。


    红灯亮起,车辆骤停。


    司京砚看着路灯,闲聊道:“常总我有印象,也算是个有名有姓的。”


    白元皎闻言偏头看他。


    “怎么不喜欢?”司京砚又道。


    车内气氛莫名寂静,白元皎将纸巾折叠装进口袋,平静的开口:“没这方面的兴趣。”


    司京砚想到了什么,不紧不慢的问道:“是对他没兴趣,还是对男人没兴趣?”


    这话就有点冒犯了。


    但白元皎只顿了顿,就反问:“司总对我的想法很感兴趣吗?”


    司京砚没回答,盯着路面,车开的竟然也挺稳。过了半响,他看了眼手机。


    “会打桌球吗?”


    “没打过。”


    “朋友有约,催的比较急。跟我去打两局?”


    司京砚像是在询问他意见,语气也挺客气的。但白元皎看着明显不是开往开源的路默了默。


    等到了地方,两人被迎到了一个很大的包间里。


    里面已经坐了几个人,有男有女。穿的都比较休闲,看来确实是亲友局。


    屋里的几个男人看到司京砚带着白元皎进来后很明显的愣了愣。


    其中一个梳着背头,模样周正,看着人的眼睛却透着股说不出的邪气。他盯着白元皎多看了几眼,然后笑道:“司少,今天怎么还带了位小朋友来啊。”


    白元皎只觉得一道饱含侵略的视线在自己身上扫荡,他罕见的皱了皱眉。


    “顺道带他来打两局,不欢迎?”司京砚啧笑说完,又扭头对白元皎介绍道:“顾与舟,叫顾少就行。”


    然后就没说什么了。


    顾与舟嘴角的弧度扩大了几分,周围围过来的人看着白元皎的眼神也多了几分意味深长。


    像这种社交场合,带人过来却不向朋友介绍其身份。


    那么只有一种说法,就是被带过来的这个人不是什么值得被正式介绍的人。


    白元皎显然也知道这个规则,但他面上看不出什么情绪,只不卑不亢的“嗯”了一声。


    司京砚貌似不怎么着急打,带着他不紧不慢的找了个位置坐下。


    白元皎看了一眼,是个环形沙发,边上还有几人。男的女的打扮的都很漂亮,看起来二十岁出头的模样。


    这几人之间没什么交流,视线或多或少都追随着桌上在打球的几人。


    看到白元皎后,几人眼底神色各异。


    却依旧没怎么说话,有种不是主人公的拘束。


    白元皎淡淡的收回视线,鸦色的眼睫掩住了眼底的情绪。


    包间里有两个台球桌,其中一个空了下来就有人催着司京砚去打。


    司京砚活动了两下脖颈,然后颇为狂妄的扯了扯嘴角:“怎么,上次没被打够?”


    另一人笑着说了句什么。


    这边,在司京砚走后那几人视线谨慎的打量着白元皎。过了几分钟,一个模样精致的女孩主动搭话:“你长得真好看,是明星吗?”


    白元皎的坐姿带着股习惯性的端正清雅,闻言,他幅度不大的摇了摇头。


    又有一打量了他好久的男生也开口:“加个联系方式?我给你介绍经纪人。你这长相进娱乐圈必火啊。”


    说完他像是觉得白元皎不会拒绝,直接将手机拿了出来。


    白元皎垂着眸,清冷的语气客气疏离:“不用了,我没有这方面的兴趣。”


    他对自己未来的规划很清晰。


    明星不适合他。


    司京砚拿着球杆,俯身一杆进洞。


    顾与舟打了一轮后,靠在桌子边,视线若有若无的看着白元皎的方向。他抽了根烟递给司京砚,然后道:“以前不见你带人,我还以为你对这事儿没兴趣呢。原来是看不上那些俗物啊。”


    司京砚也停下来,接过烟点上,袅袅升起的烟雾将他深邃英俊的五官遮得看不清神色。


    半响,他才道:“才刚认识,你怎么知道他是不是俗物?”


    顾与舟笑了笑:“你疑心病太重了。”


    司京砚哼笑一声没说话。他随意的撇了眼白元皎的方向,视线却凝了一下。


    隔着茶几上的觥筹交错,少年雪白的侧颜更加的醒目刺眼。


    他应该不怎么擅于应付这种场合,只安安静静的坐着。就像是象征着高贵、优雅、纯洁的白玫瑰。


    应该被人精心养育在温室里,而不是这种地方。


    司京砚眯了眯眼,突然掐灭了手中的烟。


    大步走向白元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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