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京砚说完,将刚刚脱下的西装外套重新穿上,顺带舒展了一下宽阔的肩膀,兴致寥寥的样子。
白元皎“嗯”了一声站起身,平静的跟在他身后。
还挺乖。
司京砚眼底的隐晦转瞬即逝。他跟另外几人打了声招呼,示意自己先走了。
那几人看了眼白元皎,显然是误会了什么。
眼底都透着几分了然与调侃。
白元皎挺恶心这些眼神的,他抿住唇却发现了道不一样的。
是顾与舟。
他还靠在台球桌旁边,隔着人群看向他的眼神夹杂着兴味,丝毫不掩饰。
白元皎面无表情的收回视线,跟上了司京砚的步伐。
回到车上,天色已经不早了。
司京砚靠着半开的车窗抽了根烟,白元皎就静静的坐在旁边等他抽完。
开源离这里不远,车刚上路没几分钟就看到酒店的高楼了。
全程司京砚没说一句话,薄唇紧抿,眼神比寻常冷漠了不少。
白元皎显然也不是会主动开口找话题的人。
直到车停了下来。
他侧身,微微低着头用右手去解安全带。然而卡扣刚被解开,他的手腕就被人猛地拽住。
白元皎措不及防的前倾了几分,再抬眸,高大的身躯压下一片阴影。
“不请我一起进去吗?”
司京砚俯身逼近,语气暧昧。看向白元皎的眼底却藏着轻嘲。
他抓着手腕的力道不算轻,甚至有些狎昵的揉捏了几下。
白元皎眉间微折,语气冷了几分:“松手。”
司京砚的视线顺着声音移到了他淡色的薄唇上,隐隐还能看到一点湿红的舌尖。
妄图用美色走捷径的人,受点惩罚也是应该的。
他喉结滚了滚,伸出手。指尖刚触及那一抹柔软,白元皎就强行挣脱开他的手摆正了坐姿。
在窗外的灯火辉煌相映下,少年秀气的侧颜如恺恺白雪般淡漠清峻。
过分清瘦秀气的身形会给人一种脆弱,好掌控的感觉。
可偏偏白元皎身上那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淡疏离感太强了。
强到直接冲淡了那股脆弱,形成了一种令人难以言喻的致命吸引力。
司京砚突然就想到了陈老板跟他说过的话。
傲气。
他收回手,扯了扯嘴角。
对于傲气的人而言,不论是刚刚他的举动,还是之前在包间里的待遇都是一种羞辱。
除非是有什么必须要接近他的目的,才会选择容忍。
然而下一秒,少年语气仿佛淬了冰:
“司先生,你貌似误会了什么。”
他轻揉着自己微微泛红的手腕,转头看向司京砚的眼底没有丝毫暧昧,只有冷漠疏离。
“常先生纠缠我,你为我解围。我感谢你,所以可以适量的顺从你对我的安排。”
司京砚嘴角的弧度渐渐抹平。
白元皎又冰冷道:“但这并不代表,我可以容忍你对我的冒犯。”
车内一时寂静的可怕。
司京砚语气顿了顿,多了几分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服软,“刚刚是我举止不当,下次…”
白元皎拉开车门,面无表情的打断了他的话:“我想,我们应该不会有下次。”
车门合上的声音混合着少年骄矜冷淡的尾音。
司京砚脸色微滞,薄唇动了动想说什么。
可是少年的身影早已消失。
回到酒店套房,白元皎先是去洗手间将手腕仔细冲洗了几遍。
他以前没有洁癖的。
太过贫穷的环境爱干净也是一种错。
他慢条斯理的擦拭着手腕上的湿润,视线略过那抹显眼的红痕时短暂的停留了一会儿。
也是个贱狗。
白元皎冷漠的想,像这种满脑子情色的狗东西就应该破产。
正咒骂间,门铃响起。
白元皎脸色如常的打开门,是酒店的工作人员。
“先生,有件事需要跟你说一下。”她的语气有点为难,“今天有个男人,大约四十多岁,一直在前台要求我们给他你的房间号。当然,我们并没有暴露您的任何隐私,不过他说他要每天都来…”
白元皎眉头微折,几乎是一瞬间就意识到了是谁。
“不好意思,这件事我会去解决的。”
工作人员脸色好了许多:”好的,如果先生有什么需要。请随时联系我们。
关上门,白元皎脸色冰冷的打开手机。
果然收到了几条信息。
是新的号码。
[元皎,能不能出来见一见爸爸?]
[爸爸真的是没有办法了,你在白家待了那么多年身上不可能十万都没有的吧?]
[爸爸不要多,你先发我一万块让我应急就行。]
[元皎,爸爸连吃饭的钱都没有了。我是你亲生父亲,你总不能看着我饿死吧?]
白元皎熟练的拉黑了号码。
他叫了客房服务送上来一份价值不菲的晚餐,动作优雅缓慢的吃了起来。
钱是最容易获得的。
幼年时的天文数字于他现在而言不过是动动脑袋就能获得的东西。
但有些东西不是有钱就行了的。
吃完饭后,微信消息提示音忽地响起。
白元皎打开看了一眼。
是一条好友申请。
昵称:减号
【备注:我是司京砚】
白元皎冷笑一声,毫不犹豫的点了拉黑。
对于轻视他羞辱他的人,他一向不会给好脸。
更何况,太容易得到的东西,没人会好好珍惜。
他没去管司京砚是通过什么渠道加上他好友的,站在高位的人往往只需要动动嘴,就会有大把的人赶着去献殷勤。
这边,某个独栋别墅区。
司京砚坐在沙发上,盯着手机看半天,发现没什么动静后皱了皱眉。
没看见?
他看了一下时间,估计在吃晚饭。
将手机放下,他去健身房做了几组日常运动。
司京砚今年28,精力异常旺盛。
平日里除了工作外还需要大量的运动来消耗精力,所以家里的健身器材很丰富。
时间宽裕的时候还会去拳馆打几场。
这会儿刚刚结束,身上肌肉线条起伏,像是只爆发力很强的黑豹。
他用毛巾擦了擦后脑的汗打算先去洗个澡,听到手机的消息提示音后又换了个方向。
然而手机刚打开,是顾与舟的消息。
他皱了下眉,又刷新了一下页面。
什么都没有。
难道被系统吞了?
从来都没被人拉黑过的司京砚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他这人性格强势张扬,不管是对待朋友还是合作伙伴骨子里都是说一不二的性子。
那是他与生俱来的傲气。
这股傲气和白元皎的不一样。
白元皎的傲气更多的是对自我的认知。
而他的傲气是对外,就比如,司京砚觉得不可能有人会拒绝自己。
他在搜索框里重新输入白元皎的号码。
然后发送了添加好友的申请。
下一秒。
【对方拒绝你添加他为朋友】
?
白元皎躺在床上,准备睡觉。
临睡前,他看了眼手机,了解了一下明天的行程,打算退出的时候却撇到了什么。
是德音附中的匿名群聊。
[话说白元皎的最新动向有人知道吗?]
[我知道,今天我去李鸣青的讲座听讲的时候看到他了。]
[李鸣青?我记得之前有人传闻白家要去牵线李鸣青。当时我还羡慕嫉妒了一下,还是有钱人爽。哈哈哈哈现在好了大家都一样了。]
[@xx,你去听讲肯定有拍照的吧。发两张看看?]
[对,兄弟快来两张让我看看!]
[图片图片]
[…………]
[…………]
[谁要看这个老头啊…不是,我的意思是你有没有拍到白元皎。最好是高清怼脸照,能让我们欣赏一下他落魄时脆弱无助的可怜小表情那种。]
[图片图片图片图片图片图片图片图片图片图片图片图片图片图片图片图片图片图片图片图片]
[咳咳,当时刚好无聊,就顺手拍了几张。]
这些照片有白元皎进门时微微侧眸的模样,应该是在找位置。也有白元皎坐在位置上认真听讲的冷淡侧脸。还有白元皎穿着银白衬衫脊背挺直如松的背影……一共二十张,每一张都美的不像话。
但无一例外,没一张是正脸。
白元皎脸色冰冷,看着这些不知道什么时候拍下的照片指尖泛白。
他深呼吸了一口气,干脆关掉了手机。眼不见心不烦。
然而群聊还在继续。
[@xx,你是偷窥狂吗?不是能不能大胆点拍正脸?]
[我需要正脸。]
[视频]
[???]
[???]
[???]
不知道是谁拍下了那天白元皎在盛世上台演出的视频,发在群里后瞬间掀起了议论热潮。
[兄弟,你才是兄弟。]
[我看了五遍,感觉挺一般的啊。发隔壁2群,2群里一堆女生搁那尖叫舔屏,搞不懂。]
[女生就喜欢这种脸蛋雪白,四肢纤细。看起来像个瓷娃娃一样精致漂亮的小白脸。我们大老爷们不用去理解她们的审美。]
[哈哈哈看了十遍,终于让我找到破绽了。他有个音慢了0.5秒!!!果然是个只有脸的水货!]
[拍视频的人谁啊!?会不会拍?就不能放大对准脸拍吗?离得这么远你让老子怎么欣赏白元皎落魄时拉琴的脆弱神情???]
[楼上我劝你小声点,视频貌似是陈少发出来的。]
[那就不意外了,他们那群人不知道什么原因一向都很恨白元皎。]
[和群里一个原因呗。不过群里的各位更是小丑哈,人白元皎压根不认识你们哈哈哈哈。]
[舔狗团又打过来了,兄弟们我先撤了!]
发视频的人就是那天在场的少爷之一。
姓陈,他看见群聊的消息后顺手就发了。
发完又顺手转发到了一个私人小群,这个群里一共二十几个人。
群聊名称:a市太阳花
别看名字幼稚,这群里几乎是聚集了a市所有同年龄的富二代。
年龄太大的,家世不够的通通进不来。
视频发出去后,一群少爷们纷纷留言:
[夏天不二家:@陈皮话梅什么画质啊,要不要哥给你换个新手机?]
[陈皮话梅:@席二]
[夏天不二家:艾特席少没有用,他现在还在国外比赛呢。]
[周三:席少和白元皎相看两厌了这么多年,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结束,啧啧啧。]
[叫我顾哥就好:结束?难道不是代表着单方面的猎杀开始了吗?(笑)]
[周三:话说,白家今天放出消息说要给真少爷办宴席,有人去吗?]
[叫我顾哥就好:哈哈哈凑热闹的事谁不去?]
[陈皮话梅:这个真少爷什么性格,有人接触过吗?]
[周三:才刚接回来几天啊,谁能见过?@白开水这可是你真堂哥,人咋样?]
[白开水:???什么真堂哥??]
[白开水:我哥什么时候去演出的?艹了怎么没人告诉我?!我要杀了所有去看的人!!!]
[陈皮话梅:周三你是不是忘了。你小子上个月就被贬去国外了,原因不详。]
[陈皮话梅:说不定现在还不知道他最爱的堂哥是假的哈哈哈]
[夏天不二家:回复陈皮话梅:他被贬的原因我以为大家都知道呢。]
[周三:什么原因??]
[叫我顾哥就好:对着白元皎照片撸管被家里人发现了。]
[…………]
[…………]
[白开水: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哥不是我哥!!!]
[白开水:我要干死他。]
[席二:我回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