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已是下班时间, 军部大楼里依旧虫满为患,一只平平无奇的帝国“军雌”投身进去,理所当然地没有掀起任何波澜。
科恩低调前行, 闪身错开风风火火的虫们,循着光脑中提前下载的军部地图,毫不犹豫地奔向了——
一楼的军部食堂。
一天内在屏幕里看了雌虫两顿清汤寡水的饭后, 再产生不了食欲, 科恩觉得也还是应该跟着勇敢尝试下。
毕竟那是他的虫亲自挑选的餐食搭配,就算试过后还是选择敬而远之, 起码有机会可以帮忙挑挑贵替。
S级雄虫是这么计划的, 也是这么做的。然而迎面而来的第一步却是在食堂排队时就陷入了僵局,只知道茫然地对着头顶的菜单皱眉。
后面等待的虫开始不耐烦,他错开半步让开打饭通道, 一边示意其他虫先行, 一边站到一旁拿起光脑翻到雄主后台的消费记录上,改换成上下对照着蹙眉。
“才刚配对返岗?”
许是他站在那三百六十度无死角比较的模样实在是太纠结, 一只食堂工作虫凑过来,好心建议道:
“钱不够可以去六号窗口, 那有军部特殊补贴套餐。”
科恩顿了顿,这下连眉毛都拧起来了。
但可惜工作虫误认他的不悦, 一副了然模样地拍拍肩膀,指向某个方向:
“没事, 都这么过来的。去那边窗口吧,两星币也能吃饱, 再打一碗免费的蛋花汤,一顿也就对付过去了。”
工作虫言之凿凿,科恩循着望过去, 更是深深地把脸皱成一团。
他居然看到了和早上中午收到的照片中如出一辙的难吃东西!
“还能回来就是好事,自觉点省点花,千万别持宠而骄,雄虫们很喜怒无常的,惹他们不高兴还是咱们吃亏。”
配对已久的工作虫喋喋不休地劝诫着,听在雄虫耳中,每一句“前辈的忠告”都是那么刺耳。突然,光脑震动,科恩愣了愣,低头看去。
尚在会议中的虫似乎十分害怕他会等焦急,一直在极力找着话题,屏幕上一条条全是他壮着胆子小心翼翼的试探,甚至不惜以他自己为代价,已经开始语无伦次地询问晚上可不可以脱光了再去找他睡,他想全身上下都能感受到雄主。
与此相对的,是后台里越发扎眼的两次两星币的刷卡记录。科恩想象着虫此时可能的诚惶诚恐模样,深吸口气——
他心疼他的虫了。
“我不吃那个。”
理清前后脉络的科恩迅速回了几句“好,没事,都可以”安抚给诺维后,挣脱开工作虫,拿起了署名“阿尔德·尤塔里”的ID卡,“我有钱,我还可以请你吃,你吃不吃。”
虽然虫员的表情极力显示他觉得科恩在吹牛,但当刷卡机上显示出一串数也数不完的零时,他的眼睛还是直了,无不羡慕地感叹道:
“你雄主对你可真好。”
“还行吧。”
科恩含糊着,一瞬间又是说不出的心软。
他这个雄主其实一点都不好,如果可以,他真的很想现在就不管不顾地冲上楼去摸摸他虫的脸。
帮乐于助虫的虫员刷过卡、又得了一通欢天喜地的感谢后,科恩再次选了食堂排行榜前三的菜品,端着餐盘转了一圈,最终将目光锁定到一群虫身上。
七八个明显是十八岁刚成年的军雌们吆五喝六地围坐在桌子旁,正激情澎湃地彼此交流着什么,他顺手抓了把头发,让自己的表情缓和地不那么像个多年老社畜后,也走了过去。
“嗨哥们。”
雄虫不会学雌虫的社交礼仪,科恩便模仿着研究所见过的雌虫同事们的样子,彬彬有礼地招呼道,“这里有虫吗,我可以坐吗?”
前一刻还兴高采烈着的虫们抬起头,目光在他身上同样的初等士兵军服上扫过,立刻热烈回复:
“当然可以啊兄弟,都是新虫,分什么你我。”
“不过兄弟你哪个集团军的,怎么看你又面生又面熟的。”
“可能我大众虫脸吧。”
科恩一边坐下,一边淡定地信口胡诌着,顺便回忆着他家虫的番号:“嗯,我第四集团军的。”
“第四集团军!”
某几只虫当即兴奋地骚动起来,一只愣头青级别明显要高出其他虫几个度的新兵虫连忙惊喜地凑过来,热情三连道:
“那你岂不是诺维学长的下属!怎么样,听说学长今天回来了,你见过他了吗!”
“你们那个诺维学长到底是谁啊。”
相较于科恩,桌子另一侧的眼镜虫首先不满道,顿时收获和他同侧的另几只虫深表认同地大力点头:
“你们西防星校区过来的天天‘学长’长‘学长’短的,但能不能告诉我们一下,你们那个诺维学长到底是谁啊。”
“就是第四集团军诺维上校啊!”
愣头青咻地站起来,夸张地在半空中画了个圆:“西防之光,全校区唯一一只压缩学制至两年还能全A成绩毕业、十六岁就特招进军部的虫!”
“不止呢!”西防星校区这边的虫七嘴八舌地跟上输出:
“校区对抗赛,西防星唯一一次没有被中央校区摁在地上摩擦,就是因为诺维学长扛了第三路线进攻推进到了敌后方,把中央校区都给打懵了。”
“对对对!”
似乎说到了他们最引以为傲的事情上,愣头青一边应和着,一边掏出光脑,噼里啪啦一番操作后,大方地展示给其他虫:
“喏,这是当时对抗赛结束后的表彰照片,就连向来眼高于顶的中心校区都承认我们西防星出了个天才,你们就说学长厉不厉害吧!”
不管别的虫是什么想法,科恩反正是第一时间就探头看了过去。
雄主后台里不会记录这些“无关紧要”的讯息,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军校时期诺维的模样:
颜色分明的灰蓝色眸子里还没有未来八年的蹉跎,内敛着风发意气,只一眼,就是再也挥之不去的惊鸿心动。
耳边旁虫的自豪都成了背景,满心满眼里只剩下他的虫的十六岁:
“怎么样,学长厉害吧。”
“确实。”
科恩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即使屏幕上的新闻标题大写加粗列明的是“歹竹出好笋,西防星的盐碱地里竟然也长出了天才?”,他还是不由自主地跟着感叹:
“特别厉害。”还特别漂亮。
“那为什么一个月前的新兵欢迎仪式他没参加。”
眼镜虫明显比其他头脑发热的同伴们冷静自持多了,还能发出疑问:“他不在军部本部吗?”
“呃……”
上一秒还激昂着的愣头青显而易见地顿了下,语气莫名有些扭捏:
“嗯,次要原因是学长休配对假去了,今天才返岗——哦对,据说今早军部门前的那场骚动就是他雄主送他回来上班引起的。”
“什么,今早的精神波动不是S级吗,学长居然配对给了那只S级?!”
好几只虫震惊地站起来,满脸悲愤,下一刻,又似想到什么,苦着脸彼此开解道:
“也行吧,虽然S级的精神力霸道,但听说他不举,学长跟他应该不会受太多苦,吧。”
顿了顿,像是退了一万步,“起码不用给他怀崽了。”
科恩头埋进餐盘里,重重夹了口土豆丝。
“那主要原因呢?”
难为眼镜虫还能记得最初的话题是什么,极力把一切拉回正轨:“连配对给S级都算是次要原因的话。”
“……”
没头没脑的愣头青难得沉默了下,他身旁另一只虫叹了口气,高深莫测地接过话茬,同时压低了声音:
“就是之前那件事,长官们都讳莫如深的。”
眼镜虫瞪大眼睛,不自觉也跟着放轻声音:“你是说——?”
那虫点点头:
“我也是听我哥哥的雄主的朋友的兄弟的雌君说的,说学长卷入了那个案子,都以为他必死无疑,没想到居然被那只S级截胡了。”
“虽然认识学长的都说学长不可能做那种事,但艾伯特长官坚持认为就是他。据说在军牢的时候,艾伯特长官还去见了学长,学长差点情绪崩溃签了认罪书。”
他耸耸肩,“不过幸好没签,不然学长还回不来呢。”
科恩从餐盘上抬起脑袋:“插一嘴,艾伯特是哪位。”
新兵们立刻用像看外星虫的表情看他:“艾伯特上将啊,第四集团军统帅、你的最高领导啊。”
“呃,”科恩依旧有些反应不过来,“那他跟诺维学长是什么关系?”
“他算是学长的伯乐吧。”
先前发言的那只虫纠结道:
“虽然学长在西防星很有名,但在整个军校范围内还是不够看的,尤其军部高层都是中心校区出身,像学长这种毫无背景的平民虫,即使特招进军部,也还是会被分去第八集团军先在远方要塞守个三年五载才能回主星。”
“但学长毕业那一年的新兵欢迎仪式上,艾伯特上将亲自把他选去了中央第四集团军。”
愣头青不服气接道:“艾伯特上将只是选了学长,可从没给过学长优待。”
“对。”
更见多识广的那只虫点头附和道:
“学长在艾伯特上将手下八年,出遍最苦最累的任务,据说有好几次苛刻到其他集团军都看不下去、为学长说话了。
尤其是第八集团军的派拉上将,总说艾伯特上将挖他墙角又不肯好好对待他的墙角。”
“不过学长自己也争气,一穷二白,家里、军部什么借力都没有,也能硬生生靠着军功八年就徒手升到上校。”
万事通耸耸肩,“如果不是这次出这个事,学长应该能升少将,听说授勋文件都草拟好了。”
新兵虫们顿时唏嘘不止,科恩低下头闷不做声地喝汤。
无论他们说的有几分是真相,起码有一件事是确定的了,就是早上那只尖酸刻薄的老匹夫,应该就是他家虫十六岁从军校出来就一直跟着的老领导,某种程度上算得上亦师亦父的艾伯特上将了。
那还骂那么难听。
科恩撇撇嘴,有些忿忿:管他呢,反正他不改我就不改。
“不过那件事到底是怎么发生的?”
不光科恩感兴趣,其他虫也不禁好奇问道,“目前一点细节都没流露出来过。”
“谁知道呢。”
万事通一摊手,“相关涉案虫全都三缄其口,但是认识学长的都说他肯定是被冤枉的。”
“那肯定的啊。”
西防星出身的虫们立刻叽叽喳喳起来,“那可是学长啊,他要是会干那种事,还让不让我们其他草根虫活了,干脆都一头撞死算了。”
新兵虫们你一言我一语说个不停,科恩一边喝着汤一边在脑中渐渐勾勒着旁虫眼中的诺维。
雄主后台不会描述雌虫的功勋,因为那对他们的使用功能毫无用处,所以这是第一次,他得以窥见到别虫眼中的那个他的虫:
十六岁全A成绩军校毕业,努力、刻苦、认真、忠诚,除了是冰冷的雄主后台里他的雌奴以外,还是千千万万新生军雌崇拜的、强大内敛的诺维学长。
“呀,他们开完会了。”
正失神着,突然听到同桌虫惊呼,随即整桌新生虫全都正襟危坐起来。
科恩也跟着坐直,循着望去,正看到一群明显是高级别的黑色军装虫走进食堂。
一只腿长腰细脚踝上还带着电子脚铐的蓝黑色军装虫稍稍落后,正低头发着什么,与此同时,手腕上的光脑收到消息。
诺维:雄主,我开完会了。
“是军部参谋会。”
勤劳的万事通声如蚊蝇还在孜孜不倦地努力跟其他军区的虫炫耀着:
“走在最前面那只是元帅,后面是八个集团军各自的上将、中将、少将,再后面就是我们学长,整个军部只有他一只校级能参加这么高级别的会呢。”
万事通非常与有荣焉地昂然挺胸,科恩也不禁骄傲地抬起头。
诺维仍在低头发着什么,科恩担心他不看路,刚起身准备招呼,就见走在前的一只虫脚一转,突然回身勾住诺维的肩膀。
那只虫看起来相当自来熟,而诺维居然完全没有拒绝的意思,被勾肩搭背着完全没办法站直也不恼,任由那虫嘻嘻哈哈地凑过来说笑不停。
似乎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他整只表情都散发着全然不同的轻松,歪歪扭扭被带着走的时候,唇角甚至微微带了丝笑意。
科恩的手一下子僵在半空中,然而万事通还在后面追着杀:
“呀,那不是塞伊少将吗,军校双杰的关系还是这么好啊。”——
作者有话说:完完全全的突发更新[笑哭][笑哭]
第32章 有情绪了
军!校!双!杰!
关!系!还!是!那!么!好!
以S级雄虫高高在上一览众山小的绝对俯瞰视角, 未见得能理解新兵虫嘴里这个名头和这句“关系好”到底意味着什么。
但遗憾的是,他长眼睛了!他能亲眼看到他的虫是怎样不同寻常的放松状态。
科恩顿在原地,起身那一刻带了多少隐秘的炫耀心里, 这一刻就有多么搬起石头砸自己脚。
这边闹出的响动不小,诺维嘴角含笑地一边任同僚在旁边手舞足蹈,一边随意地把目光送了过去。
下一刻, 他猛然一愣, 随即挣脱开塞伊,快步走过来, 脸上微微有惊喜, 似乎不敢确认,开口便要叫道:“雄——”
“报告长官!”
科恩“刷”一下行了个军礼,重重打断, “属下来吃饭, 一会就回去。”
诺维霍地停住脚步,这才注意到科恩身上穿的居然是军部的初等士兵军服, 顿了顿,被迫止住几欲脱口的唤出, 硬着头皮换成一句“嗯”。
雄虫显然地不想暴露身份,言行举止都是对待外虫长官的恭敬疏离, 雌虫再不情愿也只能像是真的见到新兵下属一样慰问两句,然后一步三回头地回去高级军官那边, 整只肉眼可见变得沮丧起来。
“学长这是怎么了?”
五大三粗的新兵们看不懂其中的暗潮涌动,纳闷着窃窃道。科恩没事虫一般坐下, 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回头望去。
军部的高级军官和士兵们一样,都是吃食堂大锅饭, 因此当参谋会其他军官都跑去买饭、唯有诺维一只坐在位置上时,就显得格外兮兮。
尤其那另一只军校双杰还在热情洋溢地招呼他过去插第四集团军将军们的队,他全摇头拒绝掉,只孤单单坐在背对着新兵虫们的地方,低头发送着什么。
科恩腕上的光脑一震。
诺维:雄主,我可以过去跟您坐吗?
也不知道是斟酌了多久才敢发出的小心试探,科恩想着他的失落模样,极力压抑着现在就去抱抱他的冲动,叹了口气,拿起光脑,把早先拍摄的食堂菜单发送过去,并圈出其中几道。
“这个、这个、还有这个,主食米饭,再盛碗汤。”
“买完和他们一起吃,我这边不方便。一会我也先回去飞行器等你,慢慢吃。”
雌虫的屏幕应该一直都停留在和自己的聊天页面上,几乎是发出的同一瞬间,在后的科恩就看见虫一下子挺直了腰板。
再不复之前塌肩低头的颓然模样,快速回了个“是”就赶忙起身去买饭,走过路过时还婉拒了塞伊少将诚挚的插队邀请,老老实实地独自站去队尾。
科恩一心两用地一边听着新兵虫们继续八卦一边用余光留意着,三分钟后光脑收到消费提醒,他低头点开,这才稍感满意:
对嘛,以这个破食堂茶叶蛋都要两块三毛五的可怕物价,一顿吃上这些钱才算达标。
无论秉持的是多么平易近虫的亲民政策,当高级军官们举着餐盘开始找位置时,食堂内的其他虫还是以最快速度扒拉完了碗里的饭,紧赶慢赶地给领导们让出足够空间。
初生牛犊的新兵们也不敢再做逗留,呼啦啦起身准备离开。科恩跟着步出食堂,离开前最后回头看了眼——
围坐成一桌的高级军官们看似和睦实际却是波云诡谲得厉害,而他的漂亮虫,就这么坐在张牙舞爪的魑魅魍魉中间,循着自己的命令,垂着眸,只专注埋首于自己为他挑选的三菜一汤中。
*
帝国新兵着实热心肠,好不容易挥别“坚持要送怎么哪哪都不知道、看起来有点路痴的自己回营地”的虫们,科恩像模像样地又往里走了会,才绕路回了停机坪。
初级士兵的军服并不那么合身,他上去飞行器,一边脱掉衣服换回衬衫,一边头也不抬地连接起帝国登记处来。
“给我办个非临时非虚拟的军雌身份,顺便送几套我尺码的合身军装过来。”
通讯接通,他看都不看一眼地直接吩咐道。
对面当即传回一声冷哼,科恩回头,看清屏幕后忍不住挑挑眉。
“哟,公爵阁下,怎么是你老虫家搁这接S级专线,我那几位认真负责的专员虫呢。”
“休假了。”
帝国登记处最高负责虫、帝国公爵威廉阁下懒懒道:
“就你天天威胁他们给你办的事,全帝国除了我,还有哪只的权限遭得住这么祸祸。”
听此科恩毫无愧疚感地耸了耸肩,表示接受谴责。威廉也完全不指望他良心发现,习以为常地继续道,莫名有些沾沾自喜。
“不过下午你打来通讯时我就猜到你估计还会再要个完整身份,已经先一步联系虫口管理局给你办好了。”
说着,他点开早就准备好的操作页面示意科恩去看:
“喏,你光脑现在应该能看到两套完整的身份ID,分别是雄虫和军雌。切换权限也已经下放给了你自己,你可以后台自由决定对外展示哪个ID、以及对哪些虫展示哪个ID。”
“对了,”他又想到什么,“你军雌账号准备叫什么?还用‘阿尔德’我怕摄政殿下知道半夜喊你起来聊虫生。”
事实证明经验丰富的帝国登记处也是最清楚如何能最快说服S级的,科恩想了想,果断道:“也叫‘科恩’吧,叫别的我也不习惯。”
“嗯。”威廉低头操作了下,“可以了,你看下吧。”
“雄虫ID还是你本来的账号;军雌的话,履历背景造的是帝国登记处今年借调给军部第四集团军的工作虫员,这样也可以解释你为什么经常性不在军部了,对外就说被召回帝国登记处总部就行。”
跟着威廉的解说,科恩一边翻着光脑信息一边不住点头。
不得不说,公爵阁下在帮S级造假这方面绝对称得上登峰造极,不但明面上能提前打算出他回研究所上班时的措辞,暗地里还能用帝国登记处这个著名不讲理机构作出一道保护屏障,绝掉其他虫想要打探来历的想法。
他收起光脑,由衷道:“可以,谢了。”
“别光谢啊。”
正事聊完,帝国登记处负责虫又忍不住开始发散起思维来,探着脖子好奇问道:
“事都给你办了,你能不能跟我交代句实话,费尽心思要这军雌身份到底是准备干什么?总不能还是为了你家里那只雌奴吧。”
科恩面无表情地看向他,就见他灵机一动,猛地以拳击掌,仿若突然恍然了什么。
“难道说你喜欢军部的虫们?!”
“你今早还跑去军部门□□发精神力,现在又想进军部——”
威廉越说越觉得自己太有道理了,兴奋不停:
“会不会三个月后军部的虫们全都集体怀孕生崽?那这批虫崽的雄父级别这么高,到时候质量一定很好。”
“……”
科恩无语地望着他,极力用眼神表达着无言以对。
威廉原本还强撑着兴奋,眼见唯一的观众就是不捧场,也重重叹了口气,整只虫泄气般瘫在屏幕前,禁不住开始大倒苦水。
“真不能怪我啊兄弟,我们帝国登记处压力真的好大。”
“你又不是不知道,A级五十年没有了,最近十年B级也生不出来了,这样下去可怎么办,总不能真的改评定标准,以后就指着C级硬说是A吧。”
“……”
科恩继续用沉默回应。
“所以!”
也多亏隔着屏幕碰不到,科恩只需要假装听不到就行,而不必真的动手拒绝威廉强加在他肩上繁衍之任的苦口婆心。
“就当帮兄弟一把,生几个吧。”
科恩想也不想张口就是:“我不举。”
威廉改口的丝滑程度也毫不逊色:“就当帮兄弟一把,不举也生几个吧。”
“……”
话已至此,科恩觉得自己真是跟繁衍机构没什么可说的了,果断切掉通讯。
他顺手把通讯器扔到沙发上,机器弹了几下又落回皮面。科恩看着,莫名想起早上送诺维来上班时他的虫乖巧坐在这张沙发上的漂亮模样,顿了顿,又不情愿地回忆起某个画面。
……不过,这么久了,他的虫怎么还没出来。
如此琢磨着,科恩皱起眉,一转头,惊讶地发现雌虫居然已经回来了,只是一直安静地站在门外等他挂掉通讯。
他顿了顿,骤然意识到自己没给过雌虫飞行器自动开门权限,赶忙过去打开门。
雌虫站在飞行器下,仰头望回来,灰蓝色眸中涌动着说不出的情绪。科恩避开对视,一边念叨着他怎么都不敲门叫自己,一边将虫拉上去。
“雄主。”
上来的姿势刚刚好,因为趔趄,正好投入了雄虫怀抱里。
诺维便顺势抓住雄虫刚刚换好的衬衫袖子,踌躇着询问道:“您怎么过来军部了。”
“没事,随便来看看。”
雌虫整只都极力地想要得到触碰,但破天荒地,雄虫什么都没做,仅仅只是一边漫不经心地敷衍着,一边礼貌隔开,把虫扶稳后就绅士地松开手,让出非常社交的距离。
还握在手里的雄虫衣服登时变得烫手起来,这小小一攥竟成为他们两只唯一的接触点。
诺维不禁抿紧唇,灰蓝色眸子微睁。他不想放手,于是再次不确定地唤道,声音中不自觉带了忐忑。
“雄主……”
“嗯,累一天了,你去沙发上躺会,我去开飞行器。”
科恩避开他的眼睛,忽视掉里面陡然升起的大雾弥漫,佯装正常地吩咐道。
虫总是听话的,即使再如何不情愿,还是强迫着松开手,循着命令乖乖去躺沙发。科恩看着他略显失落的背影,说不清究竟在恼怒什么地叹了口气。
他不知道别的雄虫是如何处理这种事情的,但他心里的确是一直在微微别扭着。
诺维和那只什么军校双杰亲密的样子始终挥之不去,他一边觉得自己有病一边又控制不住有病——
他有情绪了。
但他是高贵的S级雄主,他没法说。
这种不能说的诡异氛围就一直持续到回家。
在军部食堂吃过晚饭的两只进了家门后就各忙各的,还微微别扭着的雄虫先生瘫在沙发上装死,同样忙碌了一天的雌虫则忙来忙去到处收拾家。
科恩的日常食材是帝国登记处每日新鲜配送到家门口的,无论家里有没有虫在都会如期送达。
倘若第二天过来发现前一日的还没被领回家,便会将旧的那份拿走送去给其他低级别雄虫,但依旧会为S级配送当日最新、最好的。
诺维翻了翻,今天的菜里科恩喜欢的口味比较多,便一起拎了回来。
准备放到冰箱前他深吸口气,像是终于积攒出足够勇气能够若无其事出只言片语,如常询问道:
“雄主,今天的番茄很好,您喝不喝番茄鸡蛋汤,我给您煮。”
“没事。”
话里的体贴一如既往,但雄虫躺在那里,就是能让他听出其中的不同,“你也累一天了,早点休息吧。”
大概没想到会被拒绝,诺维愣了愣,垂下眸,没说是或否,只俯身安静地把东西分门别类地放好。
雄虫的冰箱很满,无论是帝国还是帝国里的虫们,都用行动表达着S级的重要性。他怔怔望了会,突然合上冰箱门,抿紧唇,像是下定决心般走向雄虫。
“雄主。”
挨着沙发边,他慢慢蹲下,让自己的视线处于和躺着的科恩同样的高度、确保他一扭头就能看到自己的脸后,小心翼翼地伸出手。
万幸的是雄虫虽然没应声但也没阻止,让他得以颤抖着攥住想念已久的修长。
雄虫依旧毫无反应,他顿了顿,带着那份干燥温暖摸上自己的脸颊,模仿着雄虫安抚他时最喜欢做的那样,摩挲而过。
“雄主。”在终于得到的被触碰中,雌虫颤栗着低下头,轻轻道:
“我有些难受,您能帮我取出来后面的东西吗。”
再大的别扭也得在这句话面前让步,听此科恩立刻不躺尸了,赶忙坐起来。
同样的二楼,同样的客卧卫生间,同样的洗手台哗啦啦流水声,不一样的是,这一次诺维是背对着科恩撑在墙上的。
身后的雄虫做着一贯的事前认真清洁工作,诺维敛目,安静等待着。
在雄虫洗完手过来后,也安静任摆弄,全程乖巧,只在那微微带有潮意的手指准备拽出东西时突然收紧阻止。
“雄主,”背对着的雌虫敛下眉,在无法控制的狼狈瑟缩中轻轻开口:“他叫塞伊,是我军校的同期。”
科恩动作的手一顿。
诺维维持着这个坦白姿势,垂眸继续道,“我被带走的时候,他一直在为我发声,坚持我不可能是叛徒。”
“他现在是第六集团军的少将,日常驻扎第一要塞……我们很久没有见过,平时也不会有工作上的接触……”
他回过头,灰蓝色眸子闪过不安,“对不起,雄主。”
雌虫未必知道雄虫的别扭点是什么,只能靠一遍遍回忆排除。
最大的变数就是他和塞伊的接触,他知道有些雄主的控制欲强到拒绝一切包括同性的接触,他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原因,只能惴惴不安地先道歉。
科恩叹了口气,突然就觉得自己到底在别扭个什么劲。
就雌虫对同事笑得轻松灿烂但都没对自己笑过这种理由也能成为不平衡的原因,怎么就舍得让他的虫平白无故担惊受怕这么久。
“没事。”
雄虫一只手摸上他的脸颊,诺维敏锐注意到,这是雄主最喜欢、也是他最喜欢的安抚方式,“别害怕。”
说着,身下的另一只手使力,雌虫猝不及防被抽出一下子软倒,科恩顺势抱住他。
“是我别扭了。”科恩沉声解释道,“不用刻意逃避接触,你有这么好的朋友我为你高兴。”
而至于那个笑容区别对待的问题,高贵的S级雄主先生在心里无声叹息:还能怎么办,这不都是自己努力不够导致的,继续相处吧。
*
从卫生间出来,心结打开、又着实劳累了一天的两只虫便准备睡觉了。
诺维现在已经非常习惯性来到主卧、习惯性被科恩抱着睡。
他像是在光脑聊天里自我建议的那样,脱/光后红着脸钻进雄主被窝里。科恩隔着被抱住虫,关上灯后贴在他耳边和他说着话。
“那老东西今天还有为难你吗?”
怀抱柔和了黑夜,诺维反应了下才意识到能获S级口中老东西殊荣的是哪只后,半张脸埋进被子里,摇了摇头。
“没有,艾伯特上将很忙,我今天都没怎么见到他。”
“嗯,那老东西脑子不正常,你别在意他。”
科恩毫不客气地先诽谤了一句后,又继续问道:
“参谋会和食堂吃饭时呢?那些虫没搞什么幺蛾子吧。”
诺维依旧摇头,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下眸。
“开会和吃饭时一直都在想着您,没怎么留意他们。”
完全出乎意料的回答,科恩一怔,无边温柔霎时涌进眼底。
他禁不住用力抱住虫,片刻后又嫌不够般伸出手,在指尖带上安抚精神力,轻轻摸过虫的脸颊。
“抱歉。”
黑暗的遮掩中,终于能够正视真心。科恩重重吐出一口浊气,轻声道,“是我的问题,今天我失态了。”
诺维猛地抬眸,若不是被紧紧抱住,下意识的本能反应就已经将他带去地上跪着请罚了。
雄主对雌奴的道歉实在太耸虫听闻,他不安地想要动动身子,却被更坚定的力道重重回应住。
“即使我可能依旧控制不住我自己,但我保证,下次绝对、绝对不会再晾着不理你了。”
如水夜色包裹着一切,抚平绝望,汹涌出新生的渴望。
诺维怔了怔。他被雄主抱着没法躲,所以每个字就那么响彻在耳边,从虚妄的海市蜃楼里化作沉甸甸的承诺。
他缓缓垂眼,藏起灰蓝色眸中的波涛,将全部惊心动魄汇成唇边一声又轻又重的“嗯”,怦怦而起地是一颗滚烫的真心。
科恩知虫心潮涌动,摸了摸他的头发,又将他往自己怀里揽了揽。
安抚精神力刹那间四散而开,他抱着他,轻柔安抚道:“睡吧。”
怀里的虫应了声,乖乖埋起脑袋,科恩便也跟着闭上眼,准备入睡。
半睡半醒间他听到虫在叫他,迷迷糊糊应了“嗯?”后,就听到一声很小声但是很坚定的“雄主,谢谢您”。
隔了一会,科恩猛地睁开眼睛。
夜晚的黑暗中,眼前的灰蓝色眸子却亮得惊虫。
他看起来还有些不好意思,可依旧执着地抬着头,让羞涩无处遁形,也让他最希望的雄主清晰听到每个音节里带着的轰鸣心意。
“谢谢您收留我,让我成为您的雌奴。”
“谢谢您送我去上班,谢谢您接我回家。”
“……也谢谢您,愿意向我道歉。”
咫尺间两虫相望,说完这些诺维有些害羞,尤其科恩看起来异常淡定,全然没有反应,让他不由得难为情地偷偷藏起脸。
但雌虫不知道的是,他冷静自持的雄主其实是被冲晕了理智。本虫在床上,替身小虫却已经在满脑子跳着脚叫嚣了:
那什么军校双杰让我家虫笑算什么,他能让我家虫躺怀里说谢谢吗!——
作者有话说:真让你家虫躺别的怀里说谢谢你又不高兴。[托腮]
===
周六+周日的[可怜]
第33章 上校
有了返岗第一日兵荒马乱的经验, 第二天的两只就显得有经验多了。
八个早起闹铃响过后,科恩居然仅仅只挣扎了六分钟就从床上爬起来,一路火光带闪电地洗头洗澡洗漱挑衣服穿衣服, 最后竟比前一天足足提前了两分钟出门,看得早早就穿戴整齐在一旁等待的诺维是眼花缭乱。
不过这短短两分钟并不足以让雌虫做好心理准备,因此今日份的放东西依旧是在飞行器上进行的。
得益于雄虫早上过于争分夺秒的时间安排, 雌虫每日只能自己为自己挑选要放进身体里的东西。
今天也一样, 他站在消毒柜前抿着唇踌躇了好一会,最终在一堆没见过中选了一个看起来没那么吓虫的。
外观上来说, 和之前的钢笔差不多长短, 虽然要再粗上三四圈,但对于习惯过两支钢笔的他来说应该没那么负担。
他这么想着,乖乖伸出手把东西展示给雄虫。
而焕然一新的雄主在看清他手里的东西后, 却是异常促狭地挑了挑眉。
“你第一次用, 一会试下,白天在军部就不给你开震动了。”
雄虫接过, 边用极其一本正经的语气好心建议道。
诺维顿时浑身一僵,突然开始痛恨起自己当时为什么要害羞, 好好看说明书是不是就不必陷入此时此刻开盲盒的窘迫中,不然就只能徒劳地寄希望于自己手气还算佳。
然而事实证明, 连这东西都学会了用老实外表骗虫。
直到下飞行器,他都觉得那短暂十五秒颤动带来的头皮发麻感未完全散去。
物体含在里面、抵在不知名深处, 什么都不做就有说不出的顶胀存在感,让他忍不住停下脚步, 在进入军部前最后回头望了眼。
“去吧。”
雄虫果然还没走,站在门口,看见他望回来立刻笑着摆手, “晚上来接你。”
诺维点点头,敛眉收回视线,在雄主的注视中慢慢走进去。
他到底是能忍的,饶是再大的异物感也能强迫自己恢复成如常模样,一如既往地投身到军部紧锣密鼓的工作中。
白日里的两边生活照旧,唯一的变化是科恩在暗/访发现诺维打饭是以价格为唯一衡量标准后,果断收回了他的虫自由选择菜品的权限,改要求他每顿先拍摄菜单发送过来,再由自己圈图指定。
一贯听话的雌虫这次也是乖巧听令。
早上和中午,科恩在一众看不出原材料的菜色中皱着眉观察半天,另一种意义上的以价格为标准精挑细选了顶配款三菜一汤,又等到雄主后台推送相应金额的付款记录才可算放下心来。
下午时分,热爱工作的科研者先生再次早退去军部接虫。
帝国登记处已经依照吩咐先一步把合S级尺寸的军服送了过来,科恩躲在飞行器里换好衣服、又熟练地贴上空白纹身贴,赶在军部下班点之前,再一次混了进去。
“雄主,我今天可以准时下班。您已经到军部了吗?”
有了前一天的前车之鉴,这次雌虫早早就发来消息询问,显然已是对他雄主明明身为雄虫却能神出鬼没游荡在军部一事毫不意外。
科恩边往食堂匆匆而去边用语音回复道:“嗯,到了。我先过去食堂,一会你直接过来找我。”
屏幕上立刻弹出一个卡通小虫的点头表情包,科恩见过,他研究所的雌虫同事们也很喜欢用,据说是当前的最流行,以好看好玩著称。
他收起光脑的时候突然开始考虑,要不哪天摁着他家虫拍一组只能对他使用的表情包吧。
这风靡帝国的卡通小虫哪有他的虫漂亮,比起那些花里胡哨的,他可更想看他的虫亲自冲他乖乖点头。
*
虽说还不到下班点,但军部食堂里已是虫山虫海,到处都是嗷嗷待哺的军雌们。
跟随着虫流,科恩参考着军部食谱推荐和前后左右各位雌虫的选择,买好了他和诺维的饭,又挑好僻静的角落刚准备坐下,一扭头,竟意外看见昨日那几只一饭之交的新兵虫们。
“呀,兄弟!”
新兵们显然也看见了他,隔着大半个食堂热情洋溢地打起招呼来。
科恩笑着回应,更热心肠的愣头青见此颠颠跑过来,看模样是打算邀请孤家寡虫的他再次共进晚餐,但目光扫到桌子上的两个餐盘,禁不住惊讶道:
“咦,兄弟,原来你在军部有熟虫啊。”
“……嗯,有一只。”
一瞬间科恩其实是很想不那么矜持地暴露出“就是你们学长呀呀呀、不仅仅是熟虫而且每天晚上都能抱着睡觉哦哦哦”,但又觉得自己这个行为实在太小虫得志了,果断在脱口前阻止掉自己的头脑发热。
“有熟虫好啊,多个朋友多条路。”
善良的愣头青立刻接道,随即一拍脑门,像是猛然想起什么:
“不过兄弟,你今天怎么过来这么早,第四集团军那边不是说在做新兵培训吗,已经完事了?”
“呃。”
淳朴的新兵虫是真的在好奇,可也的的确确难住了假军雌先生。科恩顿了下,刚准备祭出帝国登记处强行结束打探,身后突然传来一声轻咳。
依旧是愣头青反应最快。他循声转头,并在定睛的0.1秒内完成了瞳孔震动、手忙脚乱、立正站好等一系列高难度动作,昂首挺胸激动道:
“学长!……不对!长官!”
这个称呼只属于某一只虫。科恩跟着回头,在周遭一片此起彼伏的“长官”、“长官”声中,看到那只虫缓步走过来。
大概是因为身处军部,诺维整只都散发着截然不同的气质。
得体的蓝黑色校级军服冷峻着表情,将他衬托得愈发清冷,尤其不笑时,更是充满了高高在上的淡漠感。
略带上位者压迫的目光浅浅扫过,什么都不说,眼神中的疏离就能压得新兵虫们不敢造次。
可那全部冷漠又戛然而止于他面前,垂下眸只用余光在他身上蜻蜓点水地快速略过,搅起唯有彼此才知晓的勾魂夺魄。
科恩一下子没控制住,勾起嘴角,学着其他虫那样招呼道,只是语气是细细辨别才能识别出的尾音微微上翘:
“上,校~”
诺维一顿,继续若无其事地和新兵虫们说着话,看起来和之前没什么两样,但仅有科恩知道,侧向他的那半张脸是如何瞬间浮出一层薄薄红晕的。
上校状态的虫非常漂亮——且是一种只可远观无法被触碰、非常非常有距离感的漂亮。他看第一眼,就明白为什么能学长光环闪耀天际了。
面对军校学弟和军部下属时,雌虫灰蓝色眸中不自觉带了丝威严,即便放松时唇角也是微微抿起,表情稍稍有些严肃。
但内在的芯子又着实很柔软,连句重话都不会说,不轻不重地教训两句“军部当差,非自己职权范围内的事情不要乱打听”就让新兵虫们走了,科恩在旁边看着,必须要用极大的意志力才能抑制住伸手摸摸他虫脸颊的冲动。
“雄主。”
外虫们甫一离开,上一秒还严肃着的诺维上校便顷刻缓和了表情,下意识地先向雄虫方向凑近了一步,又左右张望了下无虫注意,才小声问道:
“我刚才有没有说错什么话?会不会影响到您后续来军部办事情?”
“没有,不会。”
虫看起来有些不安,科恩想也不想地立刻回答道,一边示意他坐下,一边继续解释着:
“我这身份是帝国登记处给造的,明面上是你第四集团军的下属。没事,下次不必强出头,天塌了有帝国登记处顶着呢,而且我就是来看看你。”
“啊……”
诺维依命在对面坐下,听此微微抬眸,灰蓝色眼中霎时簇出星星点点意气,刹那间科恩觉得自己好像窥探到了那只在西防星口耳相传的传奇学长的踪迹。
“雄主是我下属的话,那我更应该维护雄主了。”
“……”
科恩深吸口气,骤然觉得什么黑的白的对的错的,雌虫眼睛闪闪的模样实在是太动虫了,他现在,就是非常、非常想摸摸他。
可毕竟还是在虫来虫往的军部食堂里,他再失去理智,作为名义上的下属摸长官脸颊还是太耸虫听闻了。
科恩顿了顿,垂目打开光脑,决定用自己的方式表达赞扬。
对面正低头准备夹菜的诺维突然一下子攥紧筷子,片刻后抬起头,弱弱控诉了雄主一眼。
身体里的小东西猛地弹跳,虽然只有一瞬,也依旧惊得他差点叫出来。
“嗯。”
这次科恩是再也没忍住,在雌虫带着水汽的无声指控中,弯起眼角真心夸赞道:“我家虫最棒了。”——
作者有话说:天呐,是真的周二!
第34章 真的飞行器
军部食堂这顿饭照例吃得科恩无奈, 主要原因依旧在于,他的虫实在是太乖了。不反抗、不拒绝,给什么就吃什么, 温顺得让他心软。
到最后,再次无功而返的雄主重重叹气,决定还是应该再琢磨个别的办法来探知雌虫的真实喜好才是。
不过好在, 吃饭只是顺手, 他今天来接虫,其实还有一个别的小心思。
而当载着他和虫的飞行器降落到家时, 那份一直以来的暗戳戳筹谋终于应验成真。
在他的命令下, 回来路上全程闭眼低头的雌虫乖乖睁开眼,依令抬起头。
雌虫不知道他雄主突然的不许他看是源于何,但依旧听话顺从, 也因此在得到抬眸指令的那一瞬, 猝不及防地就被窗外的庞然大物闯入眼帘。
许是没想到真的会在家门前见到这样东西,漂亮的灰蓝色眸子不可思议地瞪大瞪圆, 饶是再习惯隐藏也禁不住那一刹那的情绪外露。
他怔怔望着窗外,而那视线尽头, 是一台崭新的黑色飞行器,停靠在院子里, 低调地彰显着存在感。
“今天下午刚送到。”
如愿见到虫惊愣表情的科恩在后面解释道,一边说着一边笑着伸出手, “走,去看看你的飞行器。”
即使在4S店看过宣传图册、且日常也有乘坐过雄虫的同款, 当真的站到那台飞行器面前时,诺维还是不由自主地放轻了呼吸。
实物看起来要更大气一些,他远远观察了好一会, 终是没忍住,循着本能慢慢上前,无法控制地伸出手。
只是在即将触碰到的前一刻,像是想到什么,回头望向科恩。
科恩笑着颔首:“去吧,这是你的。”
被戳破惶惶的雌虫不好意思地垂下眸,重新转回身。
这一次,在雄主的授权中,他颤抖着指尖,缓慢着轻轻触碰到飞行器冰冷的金属外壳上——是属于他的飞行器的触感。
其实那天,直到最后科恩刷卡,他都对“自己也会有一台飞行器”这件事没有太多实感。
因为帝国法律对雌虫置办飞行器或房产这类大型资产的限制实在是太多了。
未成年时需要得到雄父许可,成年后配对前需要有雄虫兄弟帮忙做担保,配对后则要完全依赖雄主授权。
即使中间可能会出现没有适配雄虫的权利空窗期,也必须要额外取得其他非血缘非配对关系的雄虫背书才可以。
黑市上甚至由此应运而生出了“提供雄虫豁免服务”的交易,不差钱的雌虫们会通过购买陌生雄虫的授权来规避检查。
——总之,没有雄虫的许可,单单一只雌虫是买不到这些东西的。
而这些情况对于诺维来说,更是如此。
成为雌奴前他没能认识什么能给他提供授权的雄虫,自然也便没有机会购置到一台飞行器。
成为雌奴后便更是认命,即使他真的很喜欢、很喜欢,也只能将一切埋葬进心底,假装从未渴望过。
哪怕4S店是雄虫带他一起去的,就算他亲耳听到了雄虫是怎么和销售虫说的,他也本能觉得,自己不可能会得到一台飞行器。
自由时都没能等到的峰回路转,作为雌奴时又是何德何能。他也根本不敢去想,那一天的雄主,到底是不是真心的。
然而今天,真相大白。
雄主竟是真的想要送他一台飞行器。
……送给身为雌奴的他。
“上去看看?”雌虫难得外溢喜好,眼里和动作皆是爱不释手,却只敢用指腹小心翼翼地一遍遍轻轻摩挲外表面,看得科恩心头禁不住阵阵发软,忍不住走上前,笑着建议道。
雌虫顿时乖乖点头,连忙转过身面向雄主等待他领自己上去。
然而被他翘首以盼着的雄虫却突然停下脚步,仅仅微笑回视,并没有任何下一步动作。
“雄主?”诺维歪歪脑袋,似乎不理解停顿,模样颇有些不知所措。
见此科恩的笑容一下子扩大,掩唇轻咳了声,理所当然道:“嗯,那你开门呀。”
诺维霍地瞪大眼睛,仿佛不太能听懂这句话的含义。科恩继续强忍笑意,牵起他的手。
“这台飞行器我只保留了强制接管权,日常使用的权限在你那里。”
说着,他抬起他的手腕,调到光脑后台,点开控制开关。
“所以,例如现在这样不接管的情况下,你不邀请我,我也上不去的。”
造价高昂的飞行器舱门如约缓缓打开,却是从雌奴光脑上发出的指令。诺维已经有些反应不过来了,他几乎是懵懵愣愣地被雄虫带了上去。
S级亲自下的订单4S店丝毫不敢怠慢,尤其该当事S级还为此支付了相关可观的一大笔钱,更是恨不能把最贵最好的全都顶上。
内部空间依照雌虫的通用使用习惯做了改装,同时,又根据S级的额外勾选配备了全套器载式小家电。
诺维站在门口,目光一点一点扫过,怔怔打量着里面的别有洞天。
雄主为他一应俱全了所有东西。甚至雄虫本虫那台上面都潦草地只使用着随时可能坍塌的折叠床,却为他配备了床垫、床脚凳、床头柜,以及一个诡异的家庭用床边护眼阅读灯。
“雄主……”
丝丝望去,寸寸都是真心。
他一一触碰而过,突然转回头来,站在飞行器中间亮晶着眼睛望向他的雄主,漫天星光散落眸底,化成灵魂深处最纯粹的心意。
“您可以允许我抱下您吗?”
闻声科恩立刻大方地张开双臂,笑着挑挑眉。
雌虫顿了顿,即便请求是他提的,但他看起来还是要更羞涩一些,仿若下定决心般轻颤着睫毛走过来,捉过雄虫的一只手搭在自己腰上,同时靠进雄虫怀里、脸埋入他的肩膀上。
“一分钟……不,三分钟。”
闷住脑袋的雌虫连耳朵尖都是红的,声音却是前所未有的坚定,“雄主,您帮我打开后面吧。”
身无长物的虫只有他自己作为筹码,科恩当即反应过来这是他的虫在无声道谢。
虽然S级雄主并不觉得送自己的虫东西有什么好值得大不了的,但他的虫都邀请他了,他还是很乐意大吃几口的。
但他也着实恶劣惯了,打开后台控制页面后并没有动作,反而是递到雌虫面前,礼貌询问:
“你来?”
无论再有多少次,诺维依旧会被雄主的无耻彻底震惊住。
那些求欢的话已经耗费了他莫大的勇气,可雄主偏偏还要他成为自己对自己的帮凶。
诺维深吸口气,羞得脸上几欲滴血,既不能不从也不敢抬头,就这么倚靠着雄虫的手臂,偷偷露出一只眼,颤抖着手指去操作光脑的控制页面。
他同雄虫说的是三分钟,但当他自己设定的时候,也不知道怎么敢的,竟然颤着长睫又向右多摁了两下,让屏幕最后停留在一个光想想就头皮发麻的数字上。
五分钟。
“唔……”
早上的十五秒竟然还是雄虫放水了,平平无奇的小东西剧烈程度完全超乎想象。
手刚刚抬起,那个不规矩的小东西立刻就疯狂震动起来,激得他瞬间腿软。
他埋起脑袋,双手紧紧抓住雄虫衬衫的衣摆,因为强烈的不可自抑两条腿都在发抖,却甘之若饴地忍受这一切,将最滚烫的真心袒露到雄虫面前。
苍劲有力的手臂横在腰后,而雄虫,就这么紧紧回抱住他,一边感受着他的炙热献祭,一边伸出手,将指尖挤进他脸颊和胸膛的缝隙间,无限温存地摸着他的脸。
终于,漫长的五分钟过去,一切变得安静下来。
科恩继续摸着他的虫安抚,隔了好一会,软倒在怀里的虫突然伸出手,颤抖着攥住他的手指。
虚软的虫一边执着地让他的触碰继续停留在脸上,一边汗津津地抬起头,将眼里的点点星光展示出来。
“雄主,”因为方才的小折磨他整只虫都是软的,但并不妨碍他弯出璀璨星河,“谢谢您。”
——谢谢您的出现,谢谢您为我做的一切——
作者有话说:天呐,是真正的周三。
第35章 送饭
不管雌虫对于拥有一台专属飞行器是什么心态, 对科恩来说,是真的解放虫了。
他终于不用再强求自己和诺维一个点起床,当晚就毫不犹豫地把八个早起闹铃全都调后到六点五十。
诺维躺在床上懵懵地听他家雄主念念叨叨地算, 除了预留必要的八分钟晨间收拾、十二分钟赖床项目和家到研究所的四十五分钟车程时间外,还在如此分秒必争的早晨时光里为他额外争取了五分钟。
单纯的雌虫最开始还不明白这黄金五分的含量,直到第二天, 早早起床、早早收拾妥当的他站到消毒柜前, 穿戴整齐地对着里面琳琅满目的东西时,终是避无可避地重重吞了吞口水。
他没想到雄主居然未雨绸缪的是这个, 微微颤抖的手指间攥着刚从消毒柜里取出的东西, 一点点磨蹭着回到主卧。
实际踏进来的感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羞耻。
还没有起床打算的雄虫身上潦草地套着黑色家居睡衣,可军装上衣已经一丝不苟扎进武装腰带的他,却要被迫返回这份昏暗中, 自被窗帘遮挡得严严实实的别样暧昧中, 慌乱着眼神去捕捉雄虫的身影,莫名有些缺氧。
时间在一分一秒流逝, 紧迫着感官。诺维抿着唇踌躇片刻,在巨大的压力下, 别无选择地张开嘴,轻轻唤道。
“雄主……”
他其实只是想先尝试恳求下, 毕竟这么多天的相处里,他也知道雄虫是多么的起床困难户。
然而没想到的是, 轻若蚊蝇的话音落下,他这位平时总是能赖床赖到虫神共愤的雄主, 居然顶着凌乱的鸡窝头,真的从床上爬了起来。
刚刚醒来的雄虫表情有些冷,诺维被冻得禁不住想要退后, 下一刻,却被迎面而来的温暖怀抱紧紧包裹住。
诺维直直站着,尚穿着睡衣的雄虫还处于迷迷糊糊的混沌中,裹挟着被窝里带出的暖气,温热呼吸打在一尘不染的蓝黑色军服上,莫名有种在道早安的温情。
与此同时,修长手指挤过腰带,轻车熟路地探了进去。
昏暗得透不进光的房间和五感里充斥得完完全全的雄虫气息模糊了神识,在那极有耐心地缓慢试探进出中,他有些恍惚地独自在想,雄主是不是又长高了,怎么感觉现在比作为军雌的自己还要高出一点了。
也每每只有在这样的时刻,他才会恍然意识到,帝国声名鹊起的S级雄虫实际年龄比自己还要小上两岁。
无论外虫眼里多么理智、疏离、高高在上,本质都是一只每天早上都要和起床气大战三百回合的二十二岁雄虫。
“唔……”
诺维猛然回神,即便雄虫真的耐着性子帮他适应了很久,过大的东西依旧让他忍不住短促地呜咽出声,下一刻又像骤然反应过来般,赶忙低下头,将一切未决的声音阻断在唇边。
可惜还是晚了一步,在只有他俩在的清晨卧室里,那声懦弱清晰地犹如雷鸣。
上一秒还一副颓然睡不醒模样的雄虫倏地睁开眼,半睡半醒间努力捕捉到最后那丝清明,一边用力地将雌虫禁/锢在怀里,一边用留在外的那只手摩挲过他因强烈异物感而下意识抿紧的嘴唇,摸上他的脸颊。
“难受?”
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是只提供给他的安抚。
诺维红着脸摇了摇头,忍不住将头埋进雄虫怀里,看不见便自欺欺虫地假装彼此都在黑暗中,笔直地将两条穿着军裤的长腿/微微张/开,由着雄虫更方便动作。
清醒过来的雄虫自然更不可能让他受伤,一边摸着他的头发,一边耐心帮他习惯着。
好半天那个东西可算被彻底送进去,雄虫指尖又多停留了好一会,确定他真的没有异样后才终于肯抽出来。
“那你今天自己去军部,我不送你了?有什么事情给我发消息?”雄虫细心地为他整理着衣服,边再次确认道。
诺维乖乖点头,于是雄虫再次温和地摸了摸他的脸,松开手,倒退半步。
二十二岁的S级雄主在放手的0.1秒内就恢复成起床气被鬼重的状态中,一个飞身闪回床上,一刻不停地钻回被窝里,继续他无虫能撼动的赖床事业。
诺维低头看了眼表,殿堂级卡点达虫严丝合缝地刚刚好,从开始到结束真的耗时五分钟,唇角无意识地刚要染上一抹笑意,又惶惶着落下。
他突兀意识到,紧锣密鼓的早晨里雄虫硬生生挤出的这五分钟,不是为了给起不来做缓冲,而是提前预估好了帮他适应的时间。
从最开始,雄虫就没想过侵占这五分钟,即使在最起床气的时候,也一定会耐着性子坚持全套,不让他有丁点受伤可能。
*
虽然异物感会让军部上班变得必须时时刻刻警惕起来,但诺维其实并不排斥雄主为他放东西的过程——准确来说,有时是隐秘的期待。
因为短暂的五分钟算是两只时差虫早上上班前唯一的交际点,某几天甚至一度成为他们一天内唯一的面对面交流机会。
之前的心不在焉立马来了报应,不用送虫去军部上班后,科恩当即便开始了一种被数十条死线日夜追逐的紧急状态中,瞬间就脚不沾地起来。
刚刚复工的诺维倒是没有那么忙,但他体谅科恩的忙碌。
二虫的交流除了每天雷打不动的三餐圈菜外,就是有时科恩会在两次忙碌中间突然冒出来一句记得喝水、按时吃水果的催促。
更偶尔的时候,则是诺维会借着乱七八糟的由头刷个卡,然后专心致志地等待雄虫倒出时间来询问一嘴,由此开始寥寥几句对话。
很大程度上S级算是领导们最喜欢的那种打工虫,为虫谦和不说,还相当敢为虫先。
单身时候能几天几夜守在实验室不回家,连续二十四小时工作后还能神采奕奕着,无论是精神力还是精力都富足到可怕。
即使在配对后,也仅仅只是提前成最多加班到十点,保持着天塌了都要十一点之前到家的底线,继续奋斗在第一线。
无论旁虫怎么想,科恩眼里的他自己,已经比配对前有长足进步了。起码每天十二点都会出现在家里的床上,准时抱上他的虫上床睡觉。
然而几天后的一天,在他如常掀起被子、等雌虫赤/裸着钻进来后,雌虫缩在被子里,突然踌躇着叫道:“雄主。”
“嗯?”
科恩一边伸手给虫掖着被角一边随口应道。诺维半张脸闷在被子里,只露出一双灰蓝色眸子,看模样是犹豫了很久终于下定的决心,小小声询问道:
“晚餐我可以不在军部食堂吃吗?”
科恩顿了下,转向他,指尖先追进被子里安抚地摸上他的脸颊,才温和着问道:“怎么了?”
他第一反应是那群老东西特别某只又欺负他的虫了,他明天得抽时间去军部再砸次场子了。
可雌虫只是轻轻摇头,敛下眉,似乎一边在觉得自己的话难以启齿,一边又控制不住地用脸颊去讨好他的手。
“我想回来做饭……然后等您一起吃。”
完全出乎意料的回答,科恩蹙起眉,孤疑对上雌虫惶惶着躲避的目光后,愣了下,终于恍然大悟起来。
早上他起不来,晚上回来得又晚,最近这段时间里雌虫想跟他说句话都只能在睡前这有限的时间里争分夺秒地说上几句。
虽然交流是相互的,可概念又是全然不同的。
因为雄主后台会事无巨细地推送有关雌虫的点点滴滴,即使他忙得没时间听虫亲自说,也能在上下班的飞行器里随手翻阅到全部信息。
包括雌虫相比刚到他家时足足胖了一斤半这种连当事虫自己都未必知晓的事,他也能在电子脚铐监控仪的协助下尽数了然于胸,完全没有曾错过什么的感觉。
但后台信息是单向透明的,也就意味着,对于雌虫来说,他不说他就什么都无法知道。
哪怕再渴望知晓讯息,即便是最简单的几点到家,没有他的告知他也没有任何获知渠道,只能没有尽头地独自等在客厅沙发上,在漫长的期待中翘首以盼着他下一秒就会突然出现在玄关口。
……这样不对。
第一次当雄主的科恩先生难得反省了下自己,看着身旁因为觉得自己提了个无理请求而忐忑不堪的虫,先释放出安抚精神力。
“抱歉,”他跟着躺下,伸手将虫捞进怀里,郑重承诺道,“明天会早点回来。”
又顿了下,让雌虫看到他眼底簇满的笑意,“以及可以,我也想你陪我一起吃饭了。”
S级说到做到,第二天七点之前就硬是把所有需要在研究所处理的工作全部解决完,又将剩余任务装进光脑后,八点准时出现在家门口。
躲在厨房里的雌虫满脸通红,一边羞耻着自己到底怎么敢跟雄主开的口,一边又隐秘的有种说不出的开心感。
雄虫的大房子里是有特别定制的书房的。
但在第一天吃过晚饭后,拿着光脑准备加班的雄虫堂而皇之地坐在了一楼客厅的沙发上,一边处理着未完工作,一边伸手招呼雌虫也跟他一起坐过来。
两虫并肩在沙发上,科恩埋首在光脑里,蠢蠢欲动的手随时随地准备伸出,在身旁不会拒绝他的雌虫脸上摸过。
雌虫有时候也会用光脑处理会紧急工作,更多时候就只能乖乖坐在那等待被消遣。科恩抬头无意瞥到他娱乐活动的匮乏,第二天再回家时就给他拉了一整个清单。
全是星网投票前几的最受雌虫欢迎的小说、电影、电视剧、游戏,完全不懂得享乐的雌虫被迫照着名录磕磕绊绊地尝试了几天,最后愁眉苦脸地选择了单机倒计时通关版消消乐,在雄虫工作的时候就在旁边安静地玩着游戏。
科恩忙里偷闲地瞅了眼,雌虫还是不怎么会玩,手忙脚乱又眼花缭乱得很,他忍不住勾起唇角,赶在倒计时归零前,探身帮虫操作了下。
屏幕上立刻弹出大大的“过关”,因为没开声音,连庆祝都是无声的。诺维愣了愣,抬起头望过来,科恩伸过去的手便顺势摸上他的脸。
“我玩这个可厉害了,现在研究所消消乐大赛的冠军记录保持者还是我呢,等忙过这阵我教你。”
他眨眨眼,莫名有些自豪,“没有黑幕,我是匿名参赛然后横扫的哦。”
雌虫略略惊讶,虽然他还是个被虐菜的新手,但仍然无法把高高在上的雄主和这种幼儿园虫崽都不屑参与的单机游戏关联上,忍不住瞪大眼睛。
科恩被他迷糊地有些心软,不禁决定先把工作搁置一边,转而拉过虫,翻转成背对自己的姿势后,让他靠近自己怀里,从背后抱住他。
“来,试试下一关。”
科恩下巴垫到雌虫肩膀上,一边随意地点开下一关,一边示意道。
大片大片花花绿绿的图案再次簇拥到眼前,可理应的操作者雌虫却已经完全无法思考了。
只隔着薄薄一层衣服的接触暧昧地犹如赤裸,他甚至能感受到雄虫手臂上凸起的血管脉络,控制不住地喉结翻滚,滚烫着咽下口水。
“试试这样。”
宽厚掌心覆盖住他的手指,带着他去试验另一个方向,温热呼吸打在颈侧,刹那间便染红一片。诺维登时更是失了神,几乎是跟随本能在动作,全然没注意到身后雄主突然揶揄着挑起的眉。
“唔。”
他猛然一颤,顷刻回神,控诉般抬眼,似乎不明白雄主怎么什么预兆都没有就无端开启这么剧烈的震动。
就见雄虫耸耸肩,一边漫不经心地继续攥着他的手玩游戏,一边非常无耻地表示:“好吧,果然只有这样你才能专心。”
“……”
深觉雄主欺负虫功力渐长的雌虫有苦说不出,只能深吸口气,强迫自己把注意力放回雄虫的教学上。
但显然雄虫的无赖是非常彻底的。
玩过一局后他本虫松开手重新投入到工作中,身后的震动却一直不肯给他停下,以至于诺维需要一边忍受着下面一边继续玩着游戏,还要留意雄主时不时就会伸过来摆弄的手。
大概是真的很喜欢他颊边那抹因为忍耐和乱七八糟的情绪而带出的微红,雄虫的手指停留在他脸上的频率和时间都明显增多。
到后来几乎不会拿下去,就保持着一边爱不释手一边埋头处理工作的姿势直到今日任务结束。
即便科恩自己是只极其擅长昼夜颠倒的虫,但多年的军校军部生活让他的虫作息非常规律,因此十一点一过,不管前一秒还沉浸在什么数据里,报时声响起他都会迅速抽离出来,立即起身带他的虫上楼睡觉。
自省了雄主责任没有履行到位的S级痛定思痛,预留出睡前作为固定不变的和他的虫交流时间。
雄主后台还是会尽数推送,但这次他想听虫自己说,譬如飞行器用得顺不顺手需不需要增加什么改装、例如最近军部的工作中有没有难解决的等等等等,一件件一样样,都想听一遍虫的答案。
有时他也会提两句自己的事情,但由于过于潦草到分不清东南西北的日常,大部分时候便还只能是他问诺维答。
就这样,两只虫按部就班过了着实一段温馨后,S级雄虫引以为傲的精准卡点终于迎来了阴沟里翻船。
这一天,他拼尽全力也没能在七点前完成全部实验。
原本就隔阂着疏离、总是面无表情的脸上这下更是冷出阴风阵阵,惊得走过路过的同事虫们都屏气静声,生怕不小心卷入S级的冲天怨气里。
可就算有再多不情愿,科研者先生终归还是认真负责的。
科恩无奈地叹口气,避无可避地掏出光脑,给远在家中的虫发消息,让他先吃不要等,自己还得一个小时才能下班。
独自在家的诺维握着锅铲,敛目望着光脑上雄虫特意发来的提前交代,面前的锅里正咕咚着今日份晚饭。
按理说他应该乖乖回答“是”的。
但在氤氲出的巨大水蒸气里,他望着望着,突然生出了一个荒谬的可怕想法,且随着时间的流逝这个想法愈演愈烈,几乎压抑不住——
他想带着饭去研究所找雄主,和他一起吃。
诺维从来都不是一只能有勇气恃宠而骄的雌奴,但这个念头确实在脑中盘旋着久久不散。
他定定神,从雄虫的橱柜中翻出一整套连塑封都没拆过的保温餐具,一边强迫自己不要先行假设,一边垂着眸颤抖着手一点点清洗干净。
脑中两只小虫在拼命左右互搏,一只在跳着脚告诫他不要轻举妄动,那可是帝国的S级,军部百万军雌都没有他一只重要,帝国不会亏待他的。
另一只则在轻轻诱惑,万一呢。
雄主那么嫌弃研究所食堂的千篇一律,而他,也只是想让他的雄主在繁忙工作以外也能尝到喜欢的味道,而已。
诺维深吸口气,终究是恶魔小虫抢占了理智高地。
他细心地把做好的饭菜一点点盛进餐盒里,又好好打包起来,拎着它们站在玄关口,抿住唇攥紧拳头颤抖着为自己打了好久的气,终是下定决心般迈出第一步。
——他惶惶决定,第一次在没有取得雄虫授权的情况下,走出家门,去科研所为雄虫送饭。
雄主后台虽然能够同步电子脚铐的实时定位记录,但有关雌奴自己的突发奇想,还真没法提前提醒雄主本虫注意。
也因此,当终于忙完的科恩抬起头,居然透过研究所大开放实验室的玻璃门看到了雌虫,足以想象那一刻他心里地动山摇的震撼。
雌虫应该是从家里过来的,脱掉军服换了一身亚麻色休闲装,额外带了个口罩,遮住大半张脸,只将漂亮的灰蓝色眸子露在外面。
周围虫来虫往,即使超出下班时间已经快四个小时,研究所里也处处皆是步履匆匆的科研虫们。他的突然到来显然引起了波澜,走过路过的惊疑目光都会在他身上扫过,从脸上的口罩到脚踝的电子脚铐都会被打量个遍。
然而身处视线中间的虫毫无反应,就这么安静等在外面,也不打扰,乖乖望着他等他忙完。
一股难以形容的情绪涌上心头,科恩毫不迟疑地大步迈出,一边用赶早八的超绝速度摘掉手套脱掉防护服,一边在这短短几步中融化掉眼里的疏离,面向雌虫时已能弯出完整笑意。
“过来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保安虫们没为难你吧。”
没有洗手,科恩不想直接去摸他的虫的脸,便改去牵他的手。
但一边叨叨着一边低头,这才有机会注意到雌虫手里拎着的东西,不由得又是一愣。
诺维倒没有注意到雄主的愣神,快速摇了摇头。
得益于S级雄虫的亲自申请,原以为会费些周折的进门历程顺利得不可思议。
光脑刷在闸机上,除了显示出他自己的名字和照片外,还弹出了科恩研究所系统里的工牌照片,一行黑字明晃晃地标注在下面,仿若一个思想钢印,从上到下、从里到外地将他深深烙印。
【高级通行权限:来访者,研究员科恩·尤塔里授权之亲虫】。
即使更亲密的事情也和雄主做过很多,这个正式系统里突如其来的标记还是让他无法控制地通红了脸颊。
而此时,这份红晕在科恩提及后又渐渐升起,他突然庆幸自己带了口罩。
“没有,雄主。”
回过神的雌虫连忙道,隔着一层布说话有些闷,于是乖乖举起手给科恩看手里的保温盒。
“您吃晚饭了吗?我给您带了饭。”
“……没有。”
科恩顿了顿,看起来完全任何异常,如此平淡回复道,边说着边伸手去牵雌虫。
诺维被他拉住手,顿时有些惴惴。
被突然的头脑发热冲走的理智终于摇晃着回笼,他骤然有些无措,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僭越了,雄主会不会觉得他太自作主张,他——
然而正当他胡思乱想着不安之时,就感觉牵着他的雄虫突然疾行两步,伸手刷开了开放大实验室的感应门,然后倚在门口,目光飕飕望进去,随机挑选离门最近的那只同事,面无表情地招呼道:“吃晚饭了吗?”
“啊?……啊!”
入职五年也没能有幸跟S级说上一句话的科研虫被这突如其来的寒暄顿时吓一激灵,手忙脚乱地站直,连忙道:“没、没——”
“真可惜啊。”
S级还是那副拒虫千里之外的模样,语气没什么波澜,但不知怎么的,在场所有虫都能听出他宛如同时燃放了六百个二踢脚那样璀璨光辉的内心世界。
“我准备去吃了,这位就是我家虫,他今天来给我送饭了。”
同事虫:……
现场有意无意旁听的其他虫:……
毫无防备被炫一脸的同事们如鲠在喉,一时间竟是不知道该如何反应才好。
不过好在S级并不需要旁虫的捧场,如此炫耀完就低调地和他的虫牵手离开,挥一挥衣袖,只留下满场目瞪口呆。
“雄主。”
进了电梯后,科恩立刻就把诺维抵在厢壁上,伸手为他摘下口罩。
诺维乖乖叫道,即使雄虫的表情看起来和平常无两,他也有足够胆量去识别其中的差异了——连续加班都没能产生负面影响,他的雄主,此时的心情非常、非常好。
“嗯。”
没洗手不方便碰虫,于是便半圈住他,以一个近乎拥抱禁/锢的姿势问道,“你吃了吗?”
诺维乖巧摇头,科恩伸手摁了顶楼的摁键:“那先回我办公室,吃了饭再回家。”
雄虫的办公室还是一如既往,自打诺维上次收拾过后,就一直维持在一种诡异的又整洁又凌乱状态中。
新的文件堆在茶几上,但除了茶几以外,其他地方都保持着之前的一尘不染,显然雄虫最近忙得都没什么时间回来,能祸祸的区域也变得有限起来。
进了门科恩便松开虫先进去卫生间洗手,诺维则跑去收拾茶几。
把文件抱到一旁后又把保温盒拿上来,按照雄虫口味精心制作的饭菜也一一摆放出来,科恩洗完手出来,看着雌虫弯腰敛眉在茶几旁布菜的样子,色香味俱全,只觉得各种意义上的食指大动起来。
“去洗手。”
他走过来,自然地接过诺维手中的餐盒,顺手先摸了摸他的脸,才吩咐道。诺维由着雄主抢走,乖巧点头,只是没走,站在旁边看雄虫亲自打开盛汤的保温盒。
香气飘出来的一瞬间,雄虫餍足地长舒口气。诺维这才稍稍松口气,可算放下心来。
今天的一切都太铤而走险了,直到现在,他都有一种悬崖边走钢丝的不可思议感。
不过好在,目前结果是好的。
他敛下眉,脑中恶魔小虫在掐着腰大笑,嚣张宣布着胜利。
还好,雄主是喜欢他的……
不光喜欢他的脸,还喜欢他的手艺。
在自己这间惯常冷清的办公室里品尝雌虫做的饭,是个光想想就很值得纪念的体验。
科恩一边吃着,一边默不作声地在光脑上操作着什么。诺维本能觉得雄主还在处理工作,便也不说话,乖乖闷头吃。但片刻后,门外居然响起了敲门声。
诺维循声转头,先他一步,雄虫已经站了起来,如常地走过去,如常地开门,在看清来虫后也如常地走出去虚掩着门和对方说话。
他目送雄主出门,不禁也放下筷子,等待雄虫回来。
“科恩先生啊。”
一门之隔的走廊上却是另一幅景象。
从家里几个百米冲刺火急火燎赶来研究所的所长先生点头哈腰地谄媚道,已分不清额头上是跑的还是吓的,全是汗。
“您这么晚申请要进行季度绩效访谈是有什么心事吗?哪里做的不顺心吗?您告诉我,我立刻改。”
“没有。”
科恩淡定道,要多正常有多正常,“是有件事情想要麻烦领导您。”
这话听得所长汗毛都竖起来了,连忙摆手道:“您说您说,我作为领导自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也不是那么严重的事情。”
科恩伸出手,继续如常道,“把光脑借我用下就行。”
所长不明所以,但还是赶紧双手双脚奉上。
脱离群众太久的领导虫不知道此时此刻研究所各个小群里的轩然大波,自然也对S级莫名其妙的行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S级在接过后,低下头熟练地操作了什么,不一会又还回来,面无表情宣布道:“可以了。”
“好的好的。”
所长连忙恭敬接回。S级当然也不想大晚上和老领导谈绩效,做完自己想做的事便不再停留,像模像样地寒暄过几句后就转头回了办公室。
待S级下属合上门进去,哆哆嗦嗦的所长先生躲在角落里,才终于敢打开光脑,循着S级的操作痕迹去追踪他到底干了什么。
很显然,S级操作成谜。
就这样,他一头雾水地跟着点进内网,又下拉进入研究所内部论坛,一层套一层,最终在闲聊区的首页,终于得见那个发帖虫一栏赫然写着自己、发帖时间也是可怕的“刚刚”的飘红帖子。
作为研究所明面上的最高领导,所长在内部论坛的权限高到连S级都无法企及。
也因此,那个署名“研究所所长”的帖子得以高挂首页,热烈地刺激着每一只点进来的、包括他尤其他的脑神经:
【置顶】你们都是怎么知道科恩今天晚上不用吃食堂的?据说他家虫今晚来给他送饭了,真是令虫羡慕啊
所长:………………………………
沉默,沉默是今晚的中央星。
一无所知的领导虫迎头就是暴击,毛骨悚然的同时,第一反应是要不要现在立刻马上打通讯给帝国登记处,告诉他们不好了,帝国的命根子好像被夺舍了!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怎么也无法想象,平日里冷静到不近虫情的S级居然会跟个未成年愣头青似的,大晚上辛辛苦苦把他折腾过来一趟,就是为了用他的高权限账号发这么耸虫听闻的炫耀帖子!
天杀的,这才不是帝国的S级!把我们外热内冷实际上外冷内更冷的S级还回来!
“是所长。”
不管门外的所长在经过怎样无法置信的天崩地裂中,返回办公室的科恩对上诺维望过来的目光,立刻如常解释道。
雌虫点头,乖乖等待雄主过去继续一起吃饭,然而雄虫却突然绕路去了办公桌那边,俯身从抽屉里翻出一个文件夹。
“研究所最新课题,研究雌虫诱发性信息素捕捉失调和日常需求倾向之间的关系的。”
一边说着,他一边把文件夹递给雌虫,脸不红心不跳地信口胡咧咧道:
“刚才所长过来就是问这个的填报情况的,说是要求科研所每只虫都提供一个样本,我答不了,你给他填一下吧。”
闻此诺维点头,连忙放下筷子伸手便要去接。科恩偏开手,先瞥了眼他碗里,瞅着差不多到雌虫平时的饭量了,才又偏回来把东西交给他。
文件夹里的纸质问卷足足三大页,诺维翻了下,便立即站起来想要去寻支能答题的笔。
但他环顾四周,率先看到的却是那支和他曾有过极限亲密接触的入职纪念钢笔,顿了顿,微红着脸佯装若无其事地移开,继续寻找其他。
“就那支吧。”
科恩头都没回,瞥到雌虫脸上的红晕就意识到他看见了什么,忍不住勾起唇角,一本正经道,“我清洗过了。”
“而且,”说着,他抬起眼,挑了挑眉,这次任语气里充满促狭,偏偏表情又诚恳得不行。
“我前两天使用了下,现在笔身的手感特别好,被泡得特别光滑。”
饶是乖巧如雌虫,一瞬间都有种想要冲上去捂雄虫嘴的冲动。
诺维深吸口气,再也受不住调侃,在雄虫控制不住的闷笑声中,埋着头快步走向办公桌。
不知道是不是被雄虫的揶揄影响,笔身上凸起的纹路咯着掌心,莫名有种还在烙印着某处的错觉。
他深吸口气,挥退脑中那些奇怪想法,改将注意力集中在眼前的问卷中。
军部有时也会帮研究所做一些研究调查,甚至有时候还会有虫被选中拉去抽血。
大部分军雌对此都抱着“不懂但一定很厉害”的敬畏心理顺波逐流,他也被抽过好几管,按理说应该是习以为常才对。
但他从没见过这样的问卷——专不专业无法评价,只是,从上到下,全是主观题。
从食物偏好到颜色喜好到搭配优先,海纳百川,应有尽有。他粗粗浏览了一遍,抿唇思考了下,埋首认真回答起来。
一时间偌大的办公室里只剩下笔尖和纸张摩擦的沙沙声。留在茶几边的科恩一边继续安静吃着饭,一边不动声色地拿出光脑,轻车熟路地点进内网,翻到首页飘红的那个帖子上。
帖子结果出乎意料地不尽虫意,如此优质的流量位置居然收获了可怕的“点赞:0、回复:0”的惨淡数据。
科恩不禁微蹙起眉,正考虑着是黑掉阿尔德的账号还是找帝国登记处去顶一顶帖子时,无意间瞥到旁边的:
分享:10w+。
研究所前前后后加起来总共才三万虫,这分享量刨地三尺,算是把各虫祖宗八代都召集上了。科恩略一思索,矜持着收起光脑,勉强满意。
好吧,起码研究所现在应该虫尽皆知他有虫来送晚饭了。
真是想低调都不行啊。
第36章 喜欢甜的
“雄主, 我答完了。”
正洋洋自得着,身后传来雌虫的招呼声,科恩循着转头望过去, 就见他腿长腰细的虫乖乖走回来,双手把问卷奉上。
“您看我回答的可以吗。”
科恩伸手,先越过问卷攥住雌虫的手腕把他拉坐回沙发上, 才从他手里抽走文件夹, 一边翻阅检查着,一边习惯性地用空闲的另一只手摸上他的脸颊。
“番茄炒鸡蛋、黑色、讨厌香菜……”
如果说看前几道答案他还会浅浅惊讶他的虫居然和他这么同频, 那么一路看下来, 再发热的头脑也能察觉出不对了。
尤其在看到最讨厌的事情那一栏写着“早上起床”时,科恩沉默了下,完全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虽然他很有名, 但配对前一门心思在军部的单纯虫应该也没什么机会能关注到他的日常, 配对后以帝国登记处的里挑外撅劲,更是不太可能会向一只他们眼中的消耗品雌奴透露他的丁点信息的。
那他的虫此时回答的这整整三大面, 大概率是他独自一只从日日夜夜的相处中默默观察总结出来、又牢牢铭记于心的他的喜好。
……也难为他能收集出这么多了。
科恩不禁有些心软,转头看向旁边的虫, 指腹用力摩挲了两下他的脸颊,极有耐心地循循善诱道:
“不是按照我的偏好填, 是答你自己的真实想法。”
雌虫开口,要多乖巧有多乖巧:“我的和您一样。”
“真的?”
科恩挑眉, “你也最喜欢吃番茄炒蛋?”
雌虫想也没想地就重重点头,脸上一点不情愿都没有, 仿佛他也真的觉得这是虫间第一美食。
于是科恩更大力地挑了挑眉,放开手,慢慢站起来。
“虽然我不是这个研究项目组的, 但老领导的要求,我的虫总不说实话确实不太好。”
话里的意思堪称是在问罪了,诺维一惊,慌慌忙忙地想要跟着站起来,却反被科恩压住肩膀无法动作。
科恩的手肘搭在他肩上,一边慢条斯理地单手解着衬衫扣子,挽起露出一小截健康有力的小臂,一边继续道:
“但没关系,毕竟我一直觉得,我的虫不肯说实话,一定是我这只雄主做的不到位。”
“所以——”
说着,他转过身,面向雌虫而站,在后者不知所措几欲抬起的灰蓝色注视中,俯身摁住他的肩膀,将他推靠到沙发靠背上。
接着,在雌虫懵懵愣愣完全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条腿强硬地挤进/他两腿/间,强迫他分开。
眼下的姿势骤然变成了雄虫的一条腿被自己夹/在双腿/间,雌虫登时通红了脸,控制不住地用力咽了咽口水。
可这却不是终点,那条本就不怎么老实、突兀横在腿/间极其有存在感的腿,在站稳后,居然毫无防备地突然抬起,弯曲着跪在他被迫分开的两腿/间让出的一小块沙发上。
诺维吓一跳,下意识就把整个身体靠后,以便为雄主让出更多地方。
谁知那条腿竟然得寸进尺,毫不客气地跟进上来,一寸不退让地侵占到底,直到他后背死死贴住沙发背、整只虫避无可避地被完全限制住,也依旧紧紧抵在他微微颤抖的腿/根上,丝毫不肯退让。
这个模样实在是太危险了。意识到此的诺维喉结剧烈翻滚,无措地抬头去望雄主。
科恩站在他面前,见他望过来,弯起笑意,借着这个居高临下的姿势,俯身摸了摸他微红的脸颊,继续宣告道:
“——我打算自己来问。”
言毕,他抖了抖手中的问卷,“第一题,最喜欢吃什么?”
即便此时的模样极为羞耻,诺维依旧温顺地抬起脑袋,在将脸上的服从展示给雄主后,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番茄炒鸡蛋。”
科恩轻笑,没说对与否,只是突然地转了话题。
“话说,你的那台飞行器用得还习惯吗,不给你了,把它卖掉好不好?”
熠熠的灰蓝色眸子骤然闪烁了一下,饶是雌虫这么会隐藏的都禁不住有了一瞬间的情绪外泄。
他不敢低头,便仅仅只是垂下眼避开对视,话里是一如既往的乖巧听话。
“是……唔。”
身体里安静蛰伏了一天的东西突然毫无征召地动了下,且幅度是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无法忍受的剧烈。
诺维猝不及防,被瞬间而至的强大感官刺/激到,整个身体宛如下在油锅里濒死的鱼一般,猛然弹跳起来,条件反射地想要夹/紧/腿,却只夹/住了雄主的西装裤。
他悚然一惊,尚来不及羞耻,下一刻,身体里的强度便降了下来,却依然是没有尝试过的持久难耐。
他被激得禁不住身体前倾,忍不住去抱触手可及的那条腿,颤抖着也分不清是想磨蹭求解脱还是搬走这条让他狼狈尽显的罪魁祸首。
然而先一步,熟悉的指尖温度追逐上脸颊,他听到雄虫的声音,又远又近,又真又假,也又温柔又残酷:
“不绑你,手自己背到后面去,乖。”
诺维顿住动作,即使现在真的非常、非常不想顺从,依旧在垂眸片刻后,慢慢强迫着自己松开桎梏,别无选择地背到身后。
手中唯一能攥到的只剩下自己的另一只手了。
他重重绞着手指,任雄虫的腿堂而皇之地继续抵在那里,也任身体里的震动没有丝毫停下来的迹象。
就像大海里一叶孤独摇晃的扁舟,瑟瑟着画地为牢,合不上腿、也阻止不了雄虫的给予,能做的唯有狼狈漂浮,在胆颤中惴惴听令。
脸颊上的手安抚般重重抚过,他再次听到雄虫的声音,依旧在执着地问着那个问题。
“把你的飞行器卖掉好不好?”
“……是。”
也依然是同样的回答,诺维惶惶张嘴,迎来的也是毫不意外的剧烈一动。
无论做了多少心里建设都无法适应,大腿内侧拼命战栗,强迫着自己不能再毫无廉耻地去夹雄虫的腿,可当灭顶的颤动袭来时,又只剩下无法抗拒的生物本能。
因为对抗,两条腿都在颤抖,离得那么近的雄虫一定能感受到他无法控制的瑟缩。
但这还不是令他最绝望的。
他无措地感受着身下的变化。有什么透过亚麻裤子渗透到雄虫办公室的真皮沙发上,又一点点蔓延向更远的地方,雄虫的西装裤抵在那里,一定什么都知道了。
他绝望地咬住呻/吟,即便两条腿抖得不行、背在后的两只手因太用力而指尖苍白,他也妄想掩盖掉什么。
可偏偏头顶一而再再而三地传出着同一个询问,诺维顿了顿,觉得自己要被逼疯了。
整个过程里雄虫的手始终都没有从他的脸上离开,明明是那么、那么如常的安抚,可在每一次回答“是”后,又都会收获身后毫不留情的一次猛烈震动,逼迫他像发/情一样在一次次条件反射中去夹雄虫的腿。
双手紧紧绞在身后,恐惧、害怕、无措、狼狈、难堪……
一切负面情绪纠缠在一起,几乎要将他淹没。
可他却连最简单的合拢腿都做不到。
雄虫穿着西装裤的腿始终坚实地顶在那里,成为最彻底的禁锢,让他只能犹如溺水般不断挣扎妥协,在巨大的真实虚妄中被渐渐抽离出全部神识。
他恍惚抬眼,雄虫装修豪华的办公室里大吊灯亮得刺眼,逆着光他看不清雄虫的表情,但他能听到那个始终温和的声音。
连丝混沌都没有,在他起起伏伏的同时,清醒且执着地一遍遍重复着那个问题:
“把你的飞行器卖掉好不好?”
“……不,好。”
一股难以形容的情绪涌上心头,在光影虚幻的缝隙间,他喃喃泄出真心,突然有些委屈。
他那么、那么喜欢那台飞行器,雄主也知道他的喜欢,为什么还要卖掉它。
……他已经被欺负成这样了,为什么还要卖掉它。
“好,不卖。”
身后折磨虫至发疯的剧烈震动终于肯降下,与之伴随的是雄虫的承诺。
雌虫微微颤抖着,大概是胆大妄为的勇气也随着那波震动被一起带走,在被逼迫出的真心话后,只剩下重重垂下抖个不停的长睫。
跟个泥虫似的由着他翻来覆去搓揉的雌虫都难得被欺负出了脾气,可这只乖乖巧巧的虫连发脾气都是小心翼翼的。
仅仅只是敛眸不肯看他,既没有拒绝他摸在他脸上的手,也让他的腿继续停留在那里,包括那两只被要求背在后的手,也一直听话地背在身后,在最狼狈崩溃的时候都没想过拿出来。
科恩看得心里发软,也知晓自己确实欺负的有些过分,保持着这个姿势,一边摸着他的脸一边俯身凑到他耳边,解释道:
“没想卖你的飞行器,只是想听你跟我说实话而已。”
雌虫依旧死死压着不肯抬眼,但顺着雄虫的力道,乖乖让他抬起了脸。
颊边被刺激出的成片潮红还没有褪去,虫敛着眸,在短暂到甚至称不上存在过的小脾气中率先回神,无措难堪道:“对不起雄主,我——”
道歉霍然止于唇边。
干净的薄荷香迎面而至,裹挟着他最熟悉也最渴望的雄虫气息,微凉唇瓣毫不犹豫地贴了上来,阻住了他未完的自贱,轻的甚至不像个吻。
诺维震惊地瞪大眼睛,巨大的空明以外,来自遥远深处的颤动让他下意识地夹了下腿,又忍不住去追逐雄虫渐行渐远的唇,挽留那吉光片羽的灵魂战栗。
可惜的是,在蜻蜓点水的一吻后,雄虫重新站直了身子,恢复成原本的模样。
“雄主……”
诺维茫茫抬眼,相亲过的唇瓣滚烫如火,灼烧不止,科恩轻笑,摸上他的脸颊。
“这是奖励,好好回答,继续亲你。”
说完,他拿起问卷,在这样起起伏伏分不清虚实的时刻,居然再次一本正经地问道:
“第一题,最喜欢吃什么?”
雌虫愣了愣,呜咽了一声,快速垂眸。
雄虫已经用实际行动展示了结果,不说实话就开震动,说实话可以得到亲吻奖励。
雌奴守则、雌虫管理法、帝国登记处监管——许许多多的行为准则都在条条框框着,他知道他应该继续去回答雄主喜欢的番茄炒蛋,他是雌奴,他怎么可以拥有自己的喜好。
可是,可是……
他用力闭了下眼,惶惶抬头。
诺维知道自己现在的模样一定非常不好看。
身下是控制不住流出的水,眼尾被强烈震动刺激成微红,明明没有被绑住依旧自我禁/锢的双手,战栗着不去触碰、却因无法阻止雄虫在他身下乱动而大张的双腿。
他这么狼狈这么不堪,但他依旧抬起脸,让他的雄主在一切懦弱、恐惧以外,得以看到他眼中最浓烈的献祭。
“……甜的。”
他缓缓张嘴,在唇齿间轻轻道,仿若一个穷途末路的赌徒,在一场并不公平的惊天豪赌中,孤注一掷地梭/哈了全部。
“……喜欢甜的。”
“乖。”
科恩弯起眉眼,如约俯下身,亲了亲他的嘴唇——因为终于袒露于口的不隐藏,雌虫的两瓣薄唇被恐惧逼迫,抖动不止,于是他多停留了一会,用全然不带情/欲的唇齿相碰寸寸安抚。
诺维恍惚失神,内心里有什么在膨胀,也有另一些在迅速消散。
被雄主亲吻的感觉实在太不一样了,他仰着头,微凉唇瓣碰在一起,细细摩挲,纯粹到让胸前的心跳在万籁俱寂中一点点响成再也无法被忽视的巨大轰鸣。
“下一题。”
好不容易用意志力放开虫的科恩直起身,望着眼前难得情绪外泄的诺维,极力克制着继续亲下去的冲动,一边用力摸着他的脸颊,一边竭尽所能地找回自己的正事,佯装正常的继续问道:
“喜欢什么颜色?”
就这样,一个问题一句实话一个吻,科恩问完了整整三大页。
诺维迷迷糊糊又沉沉浮浮,雄虫一直没给他关身后的低频震动,以至于每一次当科恩俯身下来时,他都分不清腿间的突然抽动战栗是由于后面的不安分还是面前雄主的亲吻。
他仿佛陷入到一场现实与梦境的极限拉扯中,一半生长在恍恍惚惚的妄想中,一半又沉浸在地狱的烈火里,上下之间,已然是分不清真真假假。
“好啦。”
终于,在最后一个问题也问完后,得到了自己全部想要信息的科恩松出一口气,收起问卷,笑着宣布道。
问卷的另一方却全然没有他的轻松感。
早在倒数第二个问题时就丧失了思考能力,全靠本能在回答,整只更是宛如从水里捞出来似的,满头都是汗。
身下的亚麻裤子也诡异地深色了一大片,科恩尝试动了动,感受着自己裤子膝盖处同样沾染到的浅浅水痕,顿了顿,罕见地开始反省起自己是不是欺负得太过了。
不过他暂时还不能把腿拿下去,除了雌虫每次抽搐依然会下意识夹住他的腿以外,S级雄主先生难得考虑到,倘若现在让雌虫看到他膝盖上的水渍,这只本就容易害羞的虫指不定会羞愤成什么样。
虽然他平日里恶劣地以看他的虫的害羞表情为乐,但很明显这场“逼供”把虫折腾够呛,远经受不住任何调笑了。
于是他没动,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一边细细摸着雌虫的脸颊安抚,一边静静等他恢复。
“雄主……”到底是多年军部摸爬滚打出来的虫,没用上多一会,就已经挣扎着回过神。
只是,没了问卷作借口,身下的一切变得明显起来。科恩的手和腿都离得很近,所以他清晰感受到,雌虫是如何在回神的瞬间就骤然绷起脊背,紧张地像是随时准备以他自己为代价证明着什么一般。
科恩没忍住,俯身又亲了他一口。
很显然,彼此都清醒状态下的被亲吻让虫的大脑有点宕机,他懵懵抬眼,科恩便顺势又在他的唇上亲了几下,把他亲成通红,才轻咳声,开了口。
“嗯,柜子里有备用的换洗裤子……还能站起来吗,我抱你去换?”
即使科恩觉得自己已经在尽量挑选不那么刺激虫的话说了,但对于杯弓蛇影的虫来说,还是让他的脸霎时红得能滴血。
尤其算起来,今天实际上其实什么都没有发生,甚至他们两只的衣衫都是完整的,却偏偏落成如此狼狈地步。
诺维顿时羞得面红耳赤,顾不得在意脸上雄虫的手指,快速垂眸,拼命摇头。
“……我、我自己就可以,雄主。”
“好吧。”
科恩放开手,听语气还有那么些遗憾。诺维低着头,眼睁睁看着他在这句之后,抬走身前的那条腿。
比想象中受波及面积还要大,剪裁良好的西装裤膝盖处湿了一大片。雌虫不由得屏住呼吸,极尽可能地缩小着存在感:
太难堪了,太难看了,他怎么可以这么丢虫,他、他——
那条抬走到一半的腿骤然重新压了回来,截断了他几欲溢出的自怨自艾。
诺维吓一跳,刚要抬头,就感觉熟悉的手指触感重新回到脸上,这一次,却不是在颊边肆意,而是拿着什么东西凑到了他的唇边。
“突然想到我兜里还有一颗糖。”
头顶传来雄虫毫无异常的声音,他愣了愣,跟着侧过脸,这才注意到送到自己面前的居然是一颗已经撕开包装的奶糖。
“来,张嘴,喂你吃点甜的。”
说不出的情绪涌上心头,诺维敛目,缓缓张开嘴,由着雄虫将那颗奶糖喂进来,还没来得及尝出味道,就被同样的那只手抬着下巴,扬起脸,无处遁形着所有不堪。
“怎样都很漂亮。”
眼前的雄主弯起眉眼,毫不吝啬着对他的喜爱,犹如无边黑暗中唯一的锚点,定住所有未知恐慌,“我都喜欢。”
甜腻腻的味道霎那间在口腔里四散开,伴随着这句话,汇成一股洪流,冲击着从未被善待过的味蕾。
诺维猛一颤栗,控制不住地骤然夹了下腿,又只收获到雄虫腿的阻拦。
这一瞬间的下意识反应让他比整个下半身的泥泞还要更觉得难为情,忍不住低下头。科恩轻笑声,又摸了摸他的脸后,终于肯放下腿。
“我去把今天的实验报告写了,不着急,你缓和好了再去换,我这边拖得多,怎么也得写一会。”
雄主膝盖处的深色水渍在眼前晃来晃去,但和身后的低频震动一样,他都没胆量再提了,于是便乖乖点头,由着雄虫转身去往办公桌,留下他独自在沙发上和着那一大片狼藉和解。
偌大的办公室里这次回荡的是雄虫写报告时的笔尖沙沙声,但诺维同样也没勇气去确定雄虫用的到底是哪支笔了。
他惴惴在沙发上独自适应了好一会,直到嘴里的糖完全化掉、只剩甜腻味在游荡后,总算感觉身下没有那么不能见虫了。
他趔趄起身,完全不敢去想身后亚麻裤子上莫名的黏黏糊糊感到底意味着什么,踉踉跄跄着快步走到柜子前,翻出雄虫留在办公室的换洗裤子,又抱着前往卫生间。
“对了。”
在他即将要进去卫生间的时候,坐在办公桌后看似专心致志写着实验报告的雄虫突然开口道。
诺维应声回头,雄虫坐在桌后,像是突然想起便不经意地提上一嘴,虽然话里的每个字都显示他是记挂在心头许久。
“这次来研究所你戴了口罩,是因为上次来,我给你戴了,你不清楚我的想法,所以才这次也戴的吗?如果是的话,下次再来,不用戴。”
他抬头,笑着望过来。
“我非常、非常高兴你能主动来找我,恨不能把你炫耀给全世界,所以下次,光明正大的来就好,不用考虑会不会为我添麻烦之类的,你做什么,我都很喜欢。”
明明嘴里的糖已经融化了,不知从何而来的甜味却充斥进口腔,难以想象的回甜起来。
诺维顿在原地,垂眸站立许久,半饷轻轻应出一句“是”。
他从来都不是一只幸运的虫,也从不认为自己会成为上天的宠儿,可在这一刻,他觉得,他好像吃到了虫生的糖果。
第37章 奖励
雄虫留在办公室的换洗衣物是他上班会穿的西装裤, 虽然诺维平时没少穿雄主衣柜里的衣服,但这条裤子所意味的私密程度还是让他忍不住红了脸,很是磨蹭了一会才出来。
时间耽搁得着实有点过长, 以至于外面的科恩打开雄主后台的电子脚铐监控记录来回确认了好几次,生怕他是腿软没站稳摔了或是遇到别的麻烦事情才这么久的。
不过诺维就是诺维,饶是他整只其实已是肉眼可见地不堪重负着, 出来时依旧能坚持假装若无其事, 如常地两条腿走着,只除了贴在裤缝处微微颤抖的手指尖就什么波澜都没有。
“来, 看看我的报告写的怎么样。”
办公桌后的科恩上下扫了眼, 立刻伸手招呼道。
他话音刚落,原本东飘西落就是不往他那边凑的雌虫当即望了过去,微不可查地迟疑了下, 依旧乖乖走了过去。
模样更是印证心里猜测, 科恩起身,礼貌让出桌前的些许位置等待起来。
见此雌虫顿了下, 那短暂到甚至无法被捕捉的停顿后,仍循着命令站过去, 垂眸望向桌子上的实验报告——
熟悉的指尖温度攀住左右两边脸,几乎在捏住脸颊的同一瞬间骤一使力, 强迫着他将脑袋转向一边。
他还没怎么能反应过来,下一秒, 熟悉又陌生的微凉唇瓣便追了上来,找到他无意识抿起的苍白唇色, 又轻又重地贴了上去。
因为过长时间的忍耐,雌虫的嘴唇有些凉。
科恩便一边细细摩挲温暖添色一边伸出另一只手将他圈进怀里,在他因动作变换趔趄愣神的时候指尖快速从裤子后滑过。
果然, 新的裤子又一次无法避免地在身后浸染出了一大片淡淡潮意。
这也难怪他需要这么长时间才能出来。后面的低频震动一直没关,他不但需要在脸上伪装出神色如常,还要在裤子里死死绞住刺激。
“受不了可以跟我说的。”
猜测结果被证实,科恩用力抱住他,一边无可奈何说着一边打开雄主后台关了震动。
诺维被陡然拆穿,整只都显得异常无措,脑袋埋进雄主怀里,好半饷才抬起一只眼,闷声闷气道:
“……可您喜欢看我那样。”
科恩想了想,无耻承认道,“确实喜欢。”
“但,”话锋一转,迅速道:“我更喜欢看你跟我不坚强的样子——譬如说,现在这种时候撒娇让我抱你之类的。”
这话实在太超限了,雌虫愣了下,随即呜咽了一声,被那想象骤然逼红了脸。
他低头禁不住想要把难为情藏起来,一半的时候却被科恩摸着脸颊抬起了头。
“下次可以试试。”
宛如打开了新世界大门的雄主先生弯起眉眼,凑过来,亲了下。
“不过我个虫建议,为了避免再次发生今天的事,我们坚强的诺维上校还是趁早学一学怎么跟他的雄主撒娇的好。”
坚强的诺维上校能不能学会撒娇不一定,但在又被亲了一会后,确实是腿软得站不起来了。
不过他也实在承受不住被S级雄主亲自抱下楼这种举帝国轰动的大场面,又独自坚强了一会,就被早已蓄势待发的雄虫武力镇压了。
科恩将他揽进怀里,保持着一个半搂半抱的姿势,就这么一只手紧紧圈住他,一只手提着收拾妥当的保温餐盒下了楼。
——是的,诺维怎么也没想到,他待在卫生间的那段时间里,尊贵的S级雄虫居然去亲自打扫了战场。
整个过程里他都占用着卫生间,所以他也没勇气探究,除却收拾茶几上未吃完的饭菜外,雄虫到底是如何在没有任何机器虫的协助下,亲手解决掉真皮沙发上那些他留下的诡异水渍印记的。
他错开目光,用力咽了咽口水:……那是光想想就头皮发麻的无地自容。
*
过来研究所送饭,诺维自然也是开了飞行器的。
不过眼下这状况着实不适合分开走,因此科恩犹豫了至多有一秒,就果断决定把自己那台暂时抛弃在研究所的停机坪上。
大不了明天少赖十分钟床提前乘公共交通来上班好了。科恩一边自我说服着,一边示意雌虫开门。
这还是雌虫正式拥有这台飞行器后,作为雄主的科恩第一次有机会上来。
相比较家里那个没什么使用机会的客卧,飞行器里充满了明显的雌虫个虫特征,科恩扫视而过就觉得:嗯,的确是他的虫的风格。
看得出雌虫相当爱惜,整个飞行器里非常、非常干净。
和他那台永远恨不能被子枕头叠放在一起、只有在需要时再平移到床上的潦草不同,雌虫是只不但会把被子叠成严丝合缝的豆腐块,还会精心设计沙发上抱枕摆放角度的虫。
机壁上还温馨的挂了好几幅手工制作的植物标本画,看花瓣模样,应该是军部门前采摘自行压出的。
整个机舱内都散发着一种被好好珍视的干净整洁感,导致科恩一眼望过去,第一反应是低头看自己的鞋,默默计算自己这上了一天班的颓然模样到底适不适合踏进雌虫小心翼翼维持的一尘不染里。
“……雄主,您坐。”
看科恩站在门口若有所思,诺维顿时不好意思起来,忍不住微烫着脸颊招呼道。
他本意是想打破这莫名氛围,但话音刚落,就见雄虫恍然般突然伸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从门口的柜子上抽了两个垃圾袋,然后弯下腰分别套在左右两只脚上。
“雄主……”
诺维登时有些懵,禁不住喃喃道。科恩倒是老神在在,踩着垃圾袋鞋套总算好意思进来了,便神情自若地参观起来。
身临其境更能感受到雌虫的用心,也不怪说卖掉飞行器能给泥虫逼出脾气。科恩顺着走过一圈,目光在落到桌子上时不由得一愣,忍不住上前,将那扎眼的东西拿了起来。
“《每天十五分钟新知识——帝国研究所专业组汇编》?”
他重复了一遍书名,刚挑着眉转身准备去看雌虫,就听一连串砸来,连丝停顿都不敢用,又急又快,模样颇有些同手同脚落荒而逃的意思。
“雄主您坐我去开飞行器。”
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足以彰显雌虫的逃离有多么迅速。科恩听着后面的动静禁不住勾起唇角,也没在意,反而翻起这本书来。
看起来应该阅读过一段时间了,雌虫做了不少摘抄,几大张A4纸上一板一眼地认真记录着里面的问题和答案,显然即便是科普类的十五分钟系列,对军雌来说也有那么点难度。
科恩扫了几眼不禁更加大笑意。
不过他更好奇的其实是雌虫从哪里搞来的这书,他印象里,后台记录里没有过书本支出。
于是他翻了翻,果不其然在扉页看到了帝国军部图书馆的藏书章。
他倒是记得雌虫在图书馆借书的事,毕竟他家虫一次性借了两百本,想忽视也很困难。
雄主后台当然也同步过那次的图书馆记录给他,科恩记得当时自己翻了两下看都是些什么“机甲操作维修”、“枪械图鉴”之类的军部专用就一键折叠了。
现在想来,某虫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把后台填满就浑水摸鱼掉那本他真正想借的。
被雄主发现书的存在显然让虫颇感无措,看起来是在专心致志地进行着研究所回家的工作,实际上手忙脚乱地什么都没做。
余光瞥见科恩过去操作台,便立刻垂眼假意在屏幕上斟酌,仿佛突然对挑选自动驾驶路线起了莫大的兴趣,科恩站到他身边,揶揄着看着他。
“我来开?”
诺维顿时把头摇成拨浪鼓,“不用的雄主,我来就好。”
“好吧。”
科恩无不遗憾地耸耸肩,在雌虫垂眸准备继续假装的那一刻,突然伸手抬起他的脸颊,凑上去亲了一口。
“那我付点路费,谢谢我的虫带我回家。”
诺维愣了愣,反应过来后刹那间通红了脸。
雄虫宛如无师自通了什么杀手锏一般,从作为奖励开始,现在居然无耻地将亲吻作为了酬劳,可更关键的是,他还根本无法拒绝那些诱惑。
“那您喝水吗?”
也不知怎么想的,雌虫就觉得脑袋一抽,脱口询问道,直到看到雄虫兴致盎然挑起的眉,才猛然意识到了自己问出了什么,顿时羞得耳朵根都红了。
“不喝。”
无意识主动邀请的虫更诱虫了,科恩笑着凑上去,又亲了亲他,“不过我可以先付点利息。”
大概是因为这次是他主动开的口,雄虫亲得比前几次都要长一些,他也就比任何一次都能感受到雄主在他唇上不带任何情/欲的细细摩挲。
他被亲得有些迷糊,结束时更是直接软倒在雄主怀里。科恩紧紧抱住他,在起起伏伏的朦胧间突然凑到他耳边道:
“不用躲在飞行器上,书带回家看,有想学的我教你。”
说着,他摸上他的脸,用他们彼此最熟悉的方式安抚道,“虽然瞒而不报很值得被罚,但我很高兴你想了解我。”
是的,从看到书的那一瞬间科恩就意识到他的虫怀揣着怎样的心思,因为这本科普书他难得有印象:他参与编撰过,一行。
别小瞧这一行,虽短却异常重要。因为这短短一行,让所长在列专业组成员时硬是异常有知识产权精神地给他也列了上去。
虽然科恩严重怀疑所长的真实目的是借他S级的名头给书过审,但这丝毫不妨碍他最后作为编者名列其中。
也因此,使这书达成了另一个结果——他唯一一个可以对公众公开的研究成果,如果那一行科普也算成就的话。
他大概能想到雌虫是如何在星网上绞尽脑汁变换着关键词搜索他许久最后还是只收获这一本书的场景的。
一直以来只能靠谨慎的日夜观察来了解他的雌虫应该也是别无他法,旁敲侧击地用一本专业科普书尝试去认识他的工作。
想到这科恩更是心软,忍不住更用力地抱住他的虫。
“下次有想了解的事情直接来问我就好,我很高兴你对我的事感兴趣。”
不单单是雌奴对他必须时刻侍奉的雄主的想要了解,更是一只雌虫对一只雄虫的想要了解。
S级以外,他的虫,也在想要知道他作为科恩的前二十二年。
*
研究所折腾这一场,虫是真的精疲力尽到不行,回到家拿出东西、又草草收拾过后,科恩便赶紧带着他去睡觉了。
诺维半阖着眼被雄虫抱进被子里,半睡半醒间感受雄主气息迎面扑来,下一刻被子下的唇被捉到,随之而来的是一个不带任何情/欲的轻吻。
他拼尽全力从困意中挣脱出来,强撑着睁开眼,声音里含着浓浓睡意,但依旧认真询问着,像记知识点一样努力要把每一次都牢记在心。
“这次是您奖励我什么的?”
是之前在卫生间里特别乖,还是考科普书上的知识点居然回答出来了两个。
“都不是。”
科恩弯起眉眼,俯下身,在他唇上细细而过,又重重落下一口,“只是我想亲亲我的虫了。”——
作者有话说:周二的[捂脸笑哭]
第38章 养虫
虽然说早在雌虫出院的时候, 科恩就大手笔地采购了全套家用电器并授权了使用,但对于诺维来说,研究所回来时一穿一带的两条裤子是怎么也鼓不起勇气扔进洗衣机里洗的, 只能悄悄藏起来,次日趁着比科恩早到家的那点时间偷偷手洗了晾干。
他一直自欺欺虫的假装雄虫不知道那条西装裤经历了什么,但他觉得雄虫一定知道。
因为当他红着脸好不容易下定决心把晾干的裤子还给雄虫时, 雄虫突然笑了下, 第二天家里就又多了三台干洗店同款的全自动洗衣烘干机。
“想怎么分类怎么洗都可以。”
下班回来的科恩指着新添置的家用电器解释道,“同色不同色、咖啡渍菜汤什么的, 全都行, 就是不许自己再用手洗了。”
“不过如果有实在需要手洗的也可以给我。”
他顿了顿,表情突然变得促狭起来,“上次我在研究所洗衬衫的时候发现我还挺有做家务天赋的, 手感不错。”
需要S级雄虫屈尊亲自动手洗的还能是什么, 虽然诺维很不想,但他还是顷刻就反应出来那件衬衫最可能的来源——他第一次去研究所因为失眠被雄虫缠在他身上又被他弄湿的那件。
明显那个“手感”也是在一语双关着什么, 雌虫顿时脸通红,见此科恩忍不住轻笑, 伸手摸着他的脸颊,抬起脑袋亲了一口。
“不许不用, 如果下次再偷偷干额外家务的话,就罚你——”
他又亲了下, 这次任笑意堆满眼底,显然蓄谋已久, “在我手洗衣服的时候站旁边看着,一处处跟我一起回忆讲当时的感受。”
大概也只有雄虫能想到这么有创造性的惩罚方式,雌虫呜咽一声, 低下头,这下更是红得不能看。
不过他也意识到,科恩是真的非常在意家里的任务分配的。
除了他明确授权过的以外,不允许他额外多干一件。即使是每晚从他身体里取出来、让他不停束手无策面红耳赤的那些东西,雄虫也坚定地划分成他自己的职责范围。
以至于雌虫只能无措地看着雄主亲自带它们去清洗消毒,修长手指间沾染着他身体里带出的粘稠湿漉漉。
诺维认真回忆过,雄虫明示过许可的其实只有先一步回家时准备晚餐这一件。因此研究所回去的第二天他从家门口取回帝国登记处每日配送来的新鲜食材,如常地收拾起来。
只是这次他多收获了一些,在常规食材之外,他竟然还在里面翻出了一块包装精致的小蛋糕。
他打量着外包装,盒子上印的昂贵标签就算是贫瘠如他也知道。在中央校区集训时他极其有幸地分到过薄薄一小片,是军校里某位受宠的小雌少爷过生日,他雄父特意买来招待同期的。
他还记得当时他小心翼翼地揣着他分到的那一小片回宿舍时,塞伊是如何夸张地大呼小叫。用他的话说,这牌子两口就够支付一只虫西防星四年学费了,一小块比他们命都贵。
诺维也不清楚这家号称“从不做临时生意、所有购买均需提前一个月预定”的高规格顶奢蛋糕是怎么突然出现在例行食材里的,但这显然不是雄虫口味的东西还是让他瞬间便如坐针毡起来。
他什么也不敢想,一股脑地先全塞进冰箱里。
晚上科恩回来更是不好意思主动提,磨磨蹭蹭地不说话,一直谨慎地考虑要不要偷偷送回门口让帝国登记处明天拿回去就当一切没发生过时,科恩突然开了口。
“不喜欢蛋糕吗,那下次我让他们换别的送来。”
说着便要拿起光脑去操作后台,诺维猛然一惊,迅速回神,赶紧摇头。
“不是的雄主……”他低下头,说不出的为难。
他不知道该怎么描述自己的惶恐,没受过善待的虫是没办法心安理得地接受别虫给的优待的,尤其那只虫还是他的雄主。
雄主对他太好了,可就是因为太好,他给他的越多他越有一种悬崖走钢丝的恐惧感,总忍不住去害怕这场美梦会有醒过来的那一天。
他无力改变结局,只能惶惶接受,能做的也只是尽可能地把自己放到低处,这样即便是他的空中楼阁坍塌,也不至于摔成粉身碎骨,还能苟延残喘几天,零零散散地拼装起来,假装还有恢复的可能。
虫肉眼可见地患得患失着,科恩虽然无法理解,但他觉得自己有义务哄哄他的虫。
于是他起身去冰箱里拿出蛋糕,又当着诺维的面一点点拆开,慎重地观察了会没识别出有什么需要他的虫格外在意的,便放在桌子上,推了过去。
“尝尝?”
雌虫没有应声,明明灰蓝色眸子里闪烁着遮掩不住的渴望,却将两只手背到了身后,并低下了头。
科恩看看蛋糕又看了看他的虫,没忍住笑了下,伸手拿过餐具袋撕开,先盛了一小口放进自己嘴里,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突然拽过他的虫,对着就吻了过去。
帝国顶奢蛋糕店的味道确实不错,奶油入口即化,饶是科恩这么不嗜甜的都罕见地觉得不错。他快速偷袭过后便松开虫,舀了一口正式递到他唇边,笑着问道:
“试吃结束,如何,来点正餐?”
同样的甜味送到唇边,但诺维其实已经不太能反应了。
雄虫吃那么一点其实感觉不出区别,顶多在唇上沾染丁点,但这个的象征意义实在大过其他。
他懵懵低着头,半饷,下意识地偷偷舔了下嘴唇,在雄虫看不见的地方用舌尖轻轻扫掉唇上残留的触感后,才宛如触电般猛然一惊,惶惶抬起眼,不管不顾地张开嘴,由着雄虫先喂下一口。
科恩眼里笑意更浓,雌虫吃他的投喂看起来是欲盖弥彰的本能,极力在遮掩着什么。
因此他估摸着这口吃的差不多了、即使突然动作也不会导致他的虫呛咳后,伸手抬起他的脸,在他唇上快速而过,同时在虫刚刚伸出舌尖偷偷舔过的地方,也又轻又快地舔了下。
诺维登时浑身一颤,整只僵住。但科恩已经迅速分开,如常地眨着眼,仿佛他真的是这么觉得的。
“礼尚往来,也让我试吃下。”
被触碰过的地方火辣辣的滚烫着,诺维顿时有种既想落荒而逃又想继续着什么的感觉,忍不住抬眸,无措地用灰蓝色眸子向雄虫无声求助。
科恩被他看得越发心软,一边摸着他的脸颊安抚,一边将蛋糕推了过去,笑着示意道:
“我预定的是每周一块,我的虫这么乖,可以得到甜品奖励。”
说完,又重重摸了把他的脸,松开手,把蛋糕留给他,自己先去沙发上准备工作。
诺维垂眸怔怔望着,好半天才磕磕绊绊地坐下,一口一口慢慢吃掉他的渴望已久。
只是在最后一口含进嘴里后,他没有吞咽,而是鼓起勇气走到雄虫身边,伸手拽了拽他的衣服。
“怎么了?”
正忙碌着的科恩回过头,对上诺维红着耳朵、微微鼓着脸颊、明明害羞得不行但依旧在极力对抗羞涩本能、邀请他做点什么的模样瞬间了然。
笑意当即簇满眼底,他如约凑前,像雌虫想的那般,在他唇上印下一吻。
“嗯,果然更好吃了。”
雄虫别有深意地感叹道,自觉自己做了件惊天动地大事的诺维更是心乱如麻,通红着脸敛下眸,也不敢问到底是什么更好吃了。
不过随着“逼供”的结束带来的第二个变化是雌虫终于有胆量和雄主坦白到底想吃的是什么了。
他依旧会每天早上中午给科恩拍菜单,只是在乖乖发过去后开始学着主动询问自己可以吃某几道吗。
最开始的时候诺维其实颇有点害怕,每一次开口前都是反复确认计算过菜价的,确保自己请求的都是均价以下的才敢点击发送。
不过他发出去的十五秒内,不但能收获到雄虫的一句“可以”,还会额外收到两道全场最高价菜的补充,没有技巧,只看价格,哪个贵挑哪个,综合算起来比他直接提真正想吃的还要贵出一大截。
雌虫谨慎地算了几天账后,便渐渐开始尝试去说自己的真实想法,除非因为价格达不到科恩的餐标而被加菜,大部分时间他都可以选择自己喜欢的。
甚至有一天,军部食堂供应新品苹果醋,他驻足观察了好一会,垂眸询问科恩,十秒后也如愿品尝到了。
也是随着这个,科恩发现其实他的虫在甜品以外,饭菜实际上更喜欢的是酸甜口。
然而严苛奉献的军部怎么能允许有一只喜欢糖醋里脊的上校,他被便压制进条条框框里,不被允许、也不被在乎喜好,就只能墨守成规地伪装成和其他虫一般的寻常模样,吃和别虫一样的口味,随波逐流地假装着,生怕自己成为异类。
但在科恩的刻意纵容和一定会给的保护下,他可以不必非要选择正确的,而是能够探出自己的触角,小心翼翼地去试探他全然没见过的、充满着诱惑和陌生的世界。
同时在他胆怯的尝试中,一只手又要被紧紧抓住,不能失去锚点,困了累了害怕了恐惧了都可以随时被拉回来。
科恩自然很乐意提供这个依赖角色,只不过除此之外,他还兴致勃勃地拉了表格,一边严谨地归纳着雌虫的喜好,一边同步调整着给帝国登记处的食材偏好登记,确保他家的饭菜也能越来越合雌虫的胃口。
诺维倒是不知道他雄主的这些暗中操作,对他来说,他逐渐地陷入另一种微微烦恼中。
雄虫非常非常喜欢亲他——这本来没什么,对于雌奴来说,能得到雄主的喜爱是莫大的荣幸。
但,雄主就只是亲他。
他在厨房做饭,科恩走过路过会毫无征兆地突然伸手转过他的脸亲一口,然后再一句话不说地走开。
他晚上陪雄虫在沙发上加班看科普书,摸在自己脸上的那只手也会时不时地突然发力,转过他的脸亲一下。
即使在拿放东西的时候、晚上在床上的时候,科恩也会抱着他,从上至下地笼罩住他,一边摸着他的脸一边亲他。
可这全部又都只限于嘴唇相碰的细细摩挲。他被圈进被子里抱住,感受着雄虫纯粹地不带任何情/欲的亲吻,白日里存放过东西的地方莫名在渴望,赤裸在被子里、不着一物的两条腿总会莫名地想要夹住什么。
他甚至能回忆出几十分钟前雄虫的手指是如何耐心地在里面进出的,但他目之所及,感受到的也依然只有纯粹的嘴唇相碰。
——是的,即使虫没有什么学习相关知识的经验,他也隐约知晓深吻、热吻这些的区别,也当然明白雄主和他之间的某种奇怪。
他还曾想过要不要硬着头皮去咨询军部里其他配对过的雌虫前辈们,但每次说上几句又会很不好意思。
他实在没办法描述他其实被迫尝试过市面上绝大多数的小玩具、甚至此时和他们说话的时候他身后还含着会动的一个。
也没办法形容他作为雌奴却可以每天被雄虫裹在被子里抱着睡,并且雄虫无时无刻都在用行动表达着想摸他的脸、亲他的想法,导致他被刺激得每天都要换床单被罩。
更没办法说哪怕都这样了,他们的实际进度也才只到亲吻——是的,连接吻都算不上。
他一面觉得雄主和他之间应该放在午夜场,一面又觉得纯情地能够放进少儿频道。
更让他苦恼的是,整个帝国好像只有他一只有这样的不知所措,军部没有虫能理解他的困惑,偷偷求助于虫多势众的星网论坛,又只收获到无情嘲笑。
回帖们纷纷表示现在十六岁未成年虫们谈恋爱都不会两个月了还只在亲小嘴环节,他一只大龄配对虫不要没事硬装纯洁。
诺维顿觉有苦说不出,蔫蔫地独自琢磨了很久,不过很快,他就没空在意那些了。
因为随着成为雌奴的时间进入到第二个月末,他的光脑收到了一条新的推送,提醒他“三检”即将启动。
第39章 三检
日子过得太温馨, 科恩几乎要忘了他们的美好生活之外还蹲着个虎视眈眈着随时准备里挑外撅的帝国登记处了。
得益于他怒拉到120%的雌虫管理权限,三检时间确定下来,他的雄主后台甚至比当事虫本虫的光脑还要先一步收到消息通知。
二检怎么折腾虫的还历历在目, 科恩皱起眉,顾不得那些瓶瓶罐罐实验的死线追赶,先摘了手套、脱掉白大褂, 走到旁虫听不到也看不到的视觉听觉死角, 一个通讯拨去给了帝国登记处。
“跳过三检。”
“跳不过。”
屏幕里浮现出帝国登记处最高负责虫威廉公爵的脸,此时此刻他老虫家拄着脑袋, 显然已是等他许久。
“猜到你会打通讯来闹这事, 我下属们没胆量跟你说,只好由我亲自来了。”
他长吸口气,一气呵成:
“跳不过, 死心吧, 赶紧老实安排你家那只受检。”
科恩眉峰高高蹙起,明显不信:“为什么跳不过, 以我的权限没道理这点小事都跳不过。”
“是,你的S级权限确实可以, 那之后呢。”
威廉看着他,满脸无奈:
“科恩, 你是聪明虫,你比我更明白, 帝国摁不死你,但背着你弄死你家那只雌奴可太轻松了, 你不能总这样,你也得做点什么让我能交差不是。”
这话已是极限,涉及到太多心照不宣, 往深往浅的任何一步都会变得很危险。
屏幕两端陷入彼此心知肚明的沉默中。科恩抬起头,隔着两个摄像头面无表情回视;而另一端,被S级狠狠注视的公爵阁下只觉莫名惆怅,要不是不会,他都想非常没有公德心地在公共场合点一根烟抽抽了。
半饷后,终是科恩先偏开目光,松了口。
“三检不去帝国登记处,来我家。”
说完,毫不犹豫地挂掉通讯,不留下任何一点拒绝可能。
如果他还是帝国孤家寡虫的那只S级,他一定会硬刚到底的。
管他黑的白的长的扁的,反正他前二十二年都是这么过来的。
然而现在不行,他有了他的虫,就算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他也不想他的虫陷入到那种未知风险中。
但三检确是来势汹汹,准确来说,三检比二检还要更严格一些。
他百忙之中还抽空下载了整个三检规则细细研读了一遍,严苛的三检几乎是没有任何余地的强制要求必须检测出承受痕迹,否则就算做失败。
可他不清楚这个承受痕迹可以到什么程度,直到晚上躺在床上抱住虫还在心里琢磨着这个事。
诺维乖乖任他抱住,这次也学乖了,丁点不敢隐瞒,被雄虫圈住的第一时间就赶紧坦白。
“雄主,您看到讯息了吗,三检要开始了。”
他心跳如雷,深吸口气,对自己即将出口的邀请有些羞涩,但依旧颤着睫毛坚持着,“这次需要有使用痕迹,您——”
科恩顿了顿,伸手将虫更捞进怀里,二话不说先俯身亲了过来。
诺维立刻噤声任他动作,与此同时无法遮掩地在心里悄悄雀跃着。
被子下不着片缕的身体已完全清洗干净的敞开状态。雄虫帮他取出东西、他独自留在卫生间的时间里,他还偷偷做好了充足准备。
他猜测着或许是今晚,或许是现在,或许——
“三检结果还是待定的话,会有四检吗。”
一触而过的亲吻划过,随之而来的是怎么也没料想到的当头棒喝。
诺维瞬间被话里的意思砸懵了,全然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但他太习惯隐藏,几乎是在0.1秒内就迅速垂下眸敛掉所有失落,如常地乖巧点头,出口的话也温顺到辨认不出丝毫波澜。
“三检还待定的话,一个月后会进行四检。”
“好。”
科恩若有所思地回复道,已然是在艰难地做着什么比较。
诺维低眸又乖乖等了会,良久后还是什么都没等到,便缓缓活动着僵硬的脖颈,慢慢地、慢慢地把脸和说不出的难堪一起藏进被子里。
对三检的恐惧都不及此时此刻感受到的不堪。
他闷起脑袋,无措地瞪大眼睛,不着一物的身体和特意的精心准备好像都成了笑话,灰蓝色眸子没有焦点地望进黑暗中,只徜徉出无尽不知归处的迷茫。
他很想去问为什么,但他并没有真的胆量能问出口。
虫的勇气只有一下,被狼狈消耗掉后就极难再积攒出来。
他只能用比往常更乖巧听话的模样待在雄虫身边,不声不响任为所欲为,给亲给抱,甚至于雄虫突发奇想用玩具磨得他汗涔涔都抿着唇忍耐,乖给雄虫看。
虫这副模样科恩自然也察觉出异常,但他惯性把锅甩向帝国登记处,理直气壮地归咎他们的欺行霸市和莫名其妙的三检规则吓到了他的虫,于是便愈发增加亲吻、拥抱时间,并且提升了送甜品的频率,希望能借此安抚住他的虫。
诺维垂眸坐在沙发上,慢慢吃着蛋糕,目前每两天他就能收获到全新的一块。
雄虫在旁边处理着紧急任务,看似全神贯注在工作里,但一只手始终都停留在他的脸上不肯拿开,以至于他每次低头都必须小心翼翼,才能注意不沾到雄虫的手指上。
蛋糕的口味非常好,最近为了哄他更是变换着花样来。
他一点一点品尝着,其实从许许多多的细节中,他都能感受到雄虫对他那种不加掩饰的喜爱,亲他、抱他、调整后台登记内容给他挑爱吃的。
可他从没想过的是,会有一天,他感受的越多,就越是有说不出的绝望。
就像他不懂,为什么亲他、抱他、哄他,却偏偏不肯使用他。
……即使三检当前,也依旧执拗地不肯使用他。
但无论诺维抱着怎样的茫然心里、又是否能够得到答案,帝国针对雌奴的三检还是汹汹而来。
约定的三检日一大早,全副武装的帝国登记处便蓄势待发地等在门口,敲响了S级的房门。科恩应声打开,意外在密密麻麻的虫员中居然看到了帝国登记处负责虫威廉公爵阁下。
“哟,”他靠在门框上忍不住挑了挑眉,“您老虫家怎么还亲自来了。”
威廉诚恳道:“机会难得,我也想来你家看看。”
虽说科恩强硬地把三检地点放在了家里,但对于雌虫来说,这个房子里能够称得上熟悉的范围也着实有限,为了让他不至于太害怕,科恩挑剔的目光一路跳过一楼和旁边的客卧,毫不犹豫地定在了相对最能让雌虫感觉安全的主卧他床上,也因此,帝国登记处相当有幸能进入到领地意识也是S级的S级雄虫的卧室里。
房门虚掩着,一推开,处处弥漫的S级信息素就瞬间浓郁到虫发慌。穿着一件明显是雄虫衣服的受检雌虫安静地跪坐在主卧的床上,脸上带了一个口罩,脸颊微微有些鼓起,看模样应该是嘴里还额外含了东西;耳朵里塞了耳塞,一小截尾巴从裤子边缘探出来耷拉在裤子外,顺着望进去,足以想象裤子里正在发生着什么。
他双手放在大腿上,察觉到他们进来也仅仅只是微微偏了偏脑袋,并没有抬起头。
科恩扔下其他虫抢先走到床边,一只腿支撑在地上,另一只单膝跪在床上,探身摸上雌虫的脸。
即使他特意留了很多信息素,被剥夺听力听不到任何动静的雌虫依旧有些瑟瑟,含了口塞的脸颊轻轻蹭在他掌心,溢于言表地害怕着。
科恩心里更是不忍,摸着他的虫,转头面向帝国登记处的工作虫员时,语气更是生硬冰冷:“检吧。”
紧随其后的随行虫员们面面相觑,顿时皆有种不知如何是好的感觉。
S级雄虫优先占据了所有可成为检查内容的渠道,就留给他们这满屋子浓得化不开的信息素,这还检个毛啊。
正犹豫着,一只虫员突然手伸前,不怕死地试探着想要去拽雌虫露在外的那截尾巴,可惜还离得大老远,就被S级蹙着眉阻止。
“让你们检,没让你们碰。”
科恩的声音硬得可以砍死虫,指着他们手里的信息素检测仪,毫不客气地指示道,“像二检那样,多挥两下有得交差得了。”
这下可真是没得聊了,虫员们站在原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全都迟疑着不知道该怎么办。
“科恩。”
不过好在还有最高负责虫在。抱臂站在门外的公爵阁下揉着太阳穴,无奈道:“三检结果一定会上报的,你总得让步点什么。”
科恩喜怒不辩地转向他,威廉平静回视。两只位高权重的雄虫隔空相望,一下子就把房间里的温度骤然拉低十度。
诺维听不到他们的交谈,也听不到房间里瞬间的鸦雀无声,但他能感受到气氛的变化,忍不住用脸颊轻轻讨好着唯一能触碰到的掌心,微微瑟缩着。
“……好吧。”
手中的虫在无法控制地害怕着,半饷,科恩终于开口,缓缓吐出两个字,顷刻十里寒冰。
可他转向诺维时又收拢起全部寒意,无限温和地捧起他的脸,在雌虫惶惶的灰蓝色眸子注视中,轻声用口型安抚道,“别害怕,我在。”
诺维不明所以,依旧乖乖点头。科恩便一边摸着他的脸颊,一边用另一只手帮他摘下口罩,小心地取出嘴里含着的东西。
为了不给帝国登记处留可乘之机,这次口塞选的有点大,不管是含在嘴里时还是拿出在外面,他的两颊都有难以形容的酸胀感。
好不容易等东西取出,他微微活动着酸疼不已的口腔,还什么都没来得及做,就感觉一只熟悉的手掌覆住他的眼睛,与此同时,另一只手重重揽住了他的腰。
他猝不及防身体前倾,这个动作让他整只跌进面前怀抱里,但因为被蒙着眼睛仰起头的动作而越发送上了自己的唇。
他有些慌张,这个模样让他看起来像是在索吻,忍不住想要跪直,下一刻,就感觉有什么干燥温暖贴了过来。
诺维一愣,意识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已经先一步对熟悉的嘴唇做出应答。蒙着眼睛被众虫围观亲吻让他有些害羞,但身体第一时间就循着亲吻来源乖乖送上自己的脸,让科恩可以亲得更方便。
出乎意料的,这次却并不是简单的触碰。雄虫含住他的嘴唇,微微探出的舌尖在短暂试探后,居然生生撬开了他的牙齿,长驱直入地伸了进来。
熟悉的同款牙膏薄荷香登时盈满口腔,诺维无法控制地浑身一颤。
身体在下意识地附和着雄虫,被剥夺的听力和视力又让一切触感变得更加明显。眼前和腰后的温厚掌心灼烧着本就通红的肌肤,热流迅速席卷全身,他无法控制地猛然夹了下腿,却只能徒劳地徜徉在科恩掌中,瑟缩地感受温存。
他在雄虫怀里起起伏伏,只肆意沉沦。所以,被堵住耳朵的他也并不知道,在科恩吻上他的那一瞬间,整个主卧里有多么热闹。
几乎是同一时间,所有工作虫员手里、身上挂着的提示器全都蜂鸣大作,威廉手里那个更是顷刻就嚎出惊天动地的响声。
虫员们刹那间个个脸色大变,手忙脚乱地纷纷去关,威廉更是跟捧了烫手山芋一般,连忙摁熄声音。
而在一片虫荒马乱中,忙碌的科恩抬起眸,别有深意地重重扫了一圈,其眼神里的意味之多之深,当即给公爵阁下都给瞥立正站好了。
“好了。”
一吻过后科恩放开虫,把被他亲得不知是缺氧还是害羞而面红耳赤的虫摁进怀里,非常危险地看着威廉,“现在可以了吧。”
S级已经做出这么大让步了,威廉还能说什么,麻溜带下属虫们撤退。
帝国登记处风风火火而来,不那么风风火火而去,科恩目送他们离开,直到楼下的关门声响起,一边用光脑操控启动家里的自动扫拖一体机器虫迅速打扫外虫痕迹,一边借着拥抱的姿势给虫拿下耳塞。
诺维乖乖巧巧地靠在他怀里,依然有些昏沉,科恩看得心发软,忍不住低下头,抬起他的脸一点点安抚亲过。
“雄主……”
诺维被亲得晕晕乎乎,关系的更进一步让他似乎找回了那么一点力量,朦朦胧胧地抬起眸,分不清楚到底是在渴望还是在绝望:
“……您要使用我吗。”
科恩顿了顿,继续安抚吻过,罕见地假装起没听见来。
虫根本积攒不出问第二次的勇气,就抿着唇也假装着什么都没发生过,一如既往乖巧地任由摆弄,只是在雄虫看不到的地方,在眼里堆满涩意——
作者有话说:dbq宝宝,后面的今天实在改不完了,明天就让你们把误会解除[可怜]
第40章 钥匙
三检过后的日子非常平静又不平凡, 诺维没勇气再提,但他能感受到S级雄虫身上某种突如其来的莫名偏执,最直接的表现就是更热衷于亲自己、且更想把自己绑在他身边了。
雄虫研究所的工作还没有忙完, 每天正常作息的他便被要求下班后直接从军部过来研究所找雄虫,等他们两只一起在研究所食堂吃完饭后再携手回家。
虽然这对于他来说会有些折腾、对于雄虫来说也意味着要继续忍受食堂千篇一律的饭菜,但他默默计算过, 这样的话可以至少比之前早到见面两个小时, 因此便一句话不说,毫无异议地乖乖执行着。
源于对S级“配合”三检的感谢, 极其懂得投桃报李的帝国登记处也主动自发将每日的食材配送分成了两份, 常规的送去家门口,涉及到雄虫单独挑选的蛋糕、甜食等,则随着他的路程改变一起送来了研究所。
科恩给他申请了相当大的权限, 让他身为客虫却能独自一只畅通无阻地上到顶楼的办公室, 且不会受到任何阻拦。
而每每他发送出去“已到达”的消息,无论科恩当时手头正在忙什么, 都一定会抽身出来一趟,把小蛋糕提上来, 并摁着他亲上一会。
“雄主,四检……”
正式收到四检通知那天, 他鼓起勇气,尝试着在科恩亲吻他的时候又提了一次。
“没事。”科恩打断他, 动作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但依旧能让他敏锐地从中察觉出一丝与众不同的波动。
诺维惶惶发现, 雄虫的亲吻开始有了些许迫切意味,似乎是想用亲吻证明着什么,又好像总是得不到想要的答案。
明明望向他的眼神和给予的安抚都没有任何变化, 他能感受到强烈的被喜爱着,可透过无波的水面望向眸底,万丈深渊下又好似对视到了一只濒临暴走的困兽,暴躁地踱来踱去,嘶吼着找不到出口。
他知道雄主的模样不太对,但他已经胆怯到不敢去想了。
在又一次被科恩顶在墙上亲得晕晕乎乎、情壮怂虫胆地鼓起勇气去触碰、却只感受到雄虫安静蛰伏的下半身时,便丧失掉了全部胆量。
他小心翼翼地缩回自己的壳里,在现实与虚幻的夹缝中无措地抱住脑袋。
一只不会对雄主产生吸引、也不会被雄主使用的雌奴有什么存在的意义。
足以淹没一切的巨大绝望中,他甚至忍不住破罐子破摔地去设想:要不给自己下一次药吧。
这样看在他狼狈自/贱又意乱情迷的份上,雄主会不会愿意使用他一次。
然而这个念头只在脑中短暂停留了一瞬就迅速被晃掉,雄虫不会允许这么伤害他身体的事情发生的。
不过那个时候惴惴思考的他并不知道,这个灵机一动的馊主意居然也有能应验成真的一天。
三检结束后的第七天,诺维下了班后如常来研究所找科恩,如常地等在他的办公室,如常地想要帮他简单收拾下桌子,却在站起后并不如常地感到身体里一阵难以形容的燥热。
他不在研究所的基本推送权限里、又身处远离大实验室的顶楼,因此既没有收到警告提醒、也没能听到紧急疏散铃声,自然也不知道,楼下那个研究雌虫诱发性信息素捕捉失调和日常需求倾向关系的实验室意外遭遇T0级大事故,一整罐实验用信息素泄露,是能诱使三千只虫同时发/情的可怕致死量。
研究所大楼里处处都是尖叫着逃窜的雌虫同事们,作为唯一一只不受影响的雄虫,科恩用S级权限刷开了所有常闭紧急疏散门、又砸开装有屏蔽面罩的仓库门后,逆着虫流,转身毫不犹豫地向楼上而去。
顶楼的信息素蔓延地没有楼下那么厉害,但也足够诱导出额外状况了。科恩刷开办公室的门,“啪”一声拍开房灯开关,首先就被房间里浓郁的气息扑了满脸。
他的虫满头大汗地蜷缩在沙发上,应该是被动拖入此种状态的一瞬间能抓到什么算什么,整只身体犹如痉挛般,不住抽搐、寒颤不断。*
这样被强行激出的模样非常危险,科恩沉了眸色,快行两步,连忙抱起虫向卫生间而去。
“雄主……”
被充斥地全然无法思考的大脑在闻到渴求以求的熟悉味道时终于有了片刻清明。*
什么能好,能缓解灭顶渴望就好。*
迷迷糊糊间他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只剩下被摆弄的意识。*
他靠在熟悉的怀抱里,浑浑噩噩中感觉一切就绪,竭力等待着*——
头顶的花洒突然降下冷水,饶是科恩已经尽量将他摁入怀里遮挡,还是顷刻被浇成透心凉。
被异样淹没的大脑终于有了那么一丝感觉,他迟钝地抬起眼,在最多的意乱情迷中簇出再也无法被隐藏的狼狈无措。
倾盆落下的哗哗流水声响成巨大空明,眼前的雄主明明还是那么温和的语气,可这一刻,话里的含义比头顶刺骨寒冷的凉水还要更冷上几分。
“乖,对身体不好。”*
一边说着,一边悬空抱起他,在瓢泼而至的寒意中,仅仅探出指尖。
他闷哼出声,手臂不自觉伸出,颤抖着去攥眼前唯一能触碰到的雄虫的袖子。*
雄虫衣服仅仅只是被水打湿,还妥帖地穿在身上,什么变化都没有发生。
意识在肆意起伏弥漫,一切都非常、非常有耐心,极力地帮他纾解着困境,视若珍宝地对待着他。*
可越是这样他越是绝望。
他两只手紧紧抓住科恩后背的衬衫,整个身体都能感受到科恩的存在,可他还是绝望。
他想嘲笑那个曾经想给自己下药的自己,看,即使这样了,雄主还是不会使用你。
你这么狼狈、这么渴望,可雄主还是不会使用你。
他微微阖着眼,在终于泄出的情/欲中,再也无法缓解的难过淹没了一切。
混杂在头顶凉意惊虫的冷水中,他像抓着自己唯一的救命稻草般紧紧攥住雄虫的衣服,在绝望里,在起起伏伏的情/欲里,任一滴眼泪混在凉水里,沿着脸颊,啪嗒落下。
身上亲吻着他的科恩动作一顿,而后用手肘控制着将花洒温度调整成了温热。
卫生间里迅速升腾出大片的雾气。*
被如何对待也激不出额外反应,只不声不响,仿佛无法割舍般更用力地攥紧他的袖子。*
科恩抱住他的腰,改用另一只干净的手捞起他的脑袋。
虫乖到不行,科恩顿了顿,指尖试探着覆上虫的脸颊,佯装无事地缓缓划过,干燥指腹触过眼角,近乎胆战心惊地一滞——
果然带着微微湿意。
头顶噼里啪啦的花洒温水持续落个不停,纠缠着彼此间最真实的心跳,交响出万籁俱寂里最盛大、也最无法忽视的轰鸣。
他又何尝不知道他的虫在难过什么,可是……
“抱歉。”
科恩突然道,妥协般叹了口气,保持着悬空拥抱的姿势,后退靠到洗手台上。
他一边将虫更大力地揽入怀里,让他的腿能够放到洗手台上借力,一边在有了力点支撑后,将圈着虫的那只手下移回归。*
诺维无意识哼声,下一刻却又本能敞开自己。*
科恩心里愈加发软,忍不住伸出另一只手摸向他的脸颊,用他们彼此最熟悉的方式安抚道:
“抱歉,是我的问题。”
诺维通红着眼努力摇头,身后的触感和藏在心头的酸楚让他说不出话来,但他知道,这又如何能怪科恩。
雄主无法对他产生欲/望怎么会是雄主的错,是他——
“不,”科恩打断他,像是终于放弃抵抗,懊恼地叹出一口气,“就是我的问题。”
他探身,先细细地亲吻过来。
“首先,我必须要说,我喜欢你,非常、非常喜欢你,我从来没有对你产生不了欲/望过,我对你的一切都有反应,就只是——”
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帝国的S级十六岁之后第一次在虫前展示出这样的不知所措。
“……我找不到最后那把钥匙了。”
诺维愣了愣,湿漉漉地抬起灰蓝色眸子,喃喃重复道:“钥匙?”
“嗯。”话至此科恩也没什么好隐瞒的,长长吐出一口浊气,坦白道:
“二检三检四检这些乱七八糟的流程是帝国登记处用来管理雌奴的手段没错,但你身上的,是冲我来的。”
他伸手,用力环住虫,力道重得像是要将他摁进身体里:
“四检终检,失败就处置,哪有这样的道理,还只给一个月的时间,他们就是要逼我表态。”
被科恩严丝合缝压在怀里、依旧有些怔忪的诺维懵懵道,稍稍恍然:
“这就是您最近在焦虑的事情。”
“是,我这么这么喜欢你,我不可能让四检失败的,可我,找不到最后那把钥匙了。”
抱住虫的实感让心里那头失控许久的怪兽终于肯略微安分下来,但科恩沉默地抱了一会后,还是选择松开手,让他们两只得以面对面地看到彼此,也让他不会错过他眼中任何一丝波动。
“因为一些……缘故,我的精神世界不那么正常,潜意识里上了很多很多我自己都不知道钥匙是什么的锁。”
“你可以想象成一个运行中的既定程序,平时我在外虫面前展现的就是最常规的运行模式,我受过很好的教育、读过很多书,这些足以支撑我表现得像只正常虫。”
他笑了下,似乎是想缓和下气氛,只是语气有些沉重,“或许也不那么正常,不过不重要,这些能够维持我一个基础运转的假象就可以。”
“但牵手、拥抱、亲吻、接吻这些,对于我和我的既定来说,都太超过了。若想见到这些,就要一步步在我的潜意识里解锁,打开第一层箱子才能打开第二层。”
他摸着诺维的脸,在这样的情景下,还是先在眼中簇出浓浓暖意:“其实有时候也不是故意欺负你的,实在是我还在第一层呢,你就送上来给我欺负了。”
科恩显而易见地失控着,又在竭力克制着,诺维怔怔望着他,感受着脸上从没有变过的温和安抚,灰蓝色眸子倏然垂下,伴随着这个动作,本来只乖乖承受的地方骤然吞吐了下里面乱动的手指。
悸动顺着被讨好的手指而上,如一股洪流涌向心房,在这个完全不应该的场景里,竟奇迹般地被平复掉所有暴躁。
科恩一怔,随即无法控制地弯起眼角。
他的虫大概永远也不知道,他带给自己的是怎样的动荡。
帝国的S级从来都不是外虫眼中的光鲜亮丽。他遍布荆棘、层层上锁、已经打定主意不要再遭受任何胁迫、就孑然游荡到死的孤独世界里,有一天突然被叩响了门。
绝望的漂亮虫被硬塞到他的门口,无法逆转地成为他可以给予任何生杀大权的那只虫。
那么无助、又那么坚强,站在那漫长的、没有终点的亏待中望向他,平静地没有一丝波澜,却又在无声的呐喊里惶惶渴求着他施舍下丁点怜悯。
那晚门前的路灯下泄露出太多心悸,于是他打开了自己的第一道锁,将那只已然很疲惫的漂亮虫领回了家。
他警告自己这是因为他们身处雄虫聚集的豪宅区,这么漂亮的虫独自一只待在室外太危险了,他只是在做好虫好事而已。
他自认为冷静地划着安全距离,强迫自己拉清界限、再喜欢也不要让任何成为软肋,可之后的发展又全然超出预料。
不可能真的把虫独自一只扔在医院吧、都进医院了怎么不得把虫好好养养、这虫这么漂亮又这么听话万一被别的坏虫欺负了怎么办……
他毫无底线地一次次退让着,让这只小心翼翼的虫一点点占据进他的生活。
尘封已久的锁被一道道打开,他开始无法忽视自己最本能的渴望——他想摸他的脸、想抱他、想亲他。
甚至于到现在,面对帝国登记处的威胁,他也会迫切地想真的做点什么,把他彻彻底底的变成自己的虫、深深刻进生命里——
然后他找不到最后最关键的那把钥匙了。
诺维茫然地看着他,“如果找不到,会怎么样。”
“就像现在这样。”
科恩苦笑了下,示意自己的下半身,“我亲你抱你吻你,对你也有感觉,但想再进一步,就会这样。”
说到这,他烦躁地抓了把头发,在并不适合的氛围里,二十二岁的S级非常难得表现出一丝与年龄相符的毛头小子急躁:
“我都想是不是跟帝国登记处装多了导致的,这种事情居然也能一语成谶吗。”
诺维懵懵地注视着他——那绝不是一只成年雄虫该有的反应。*
帝国内的绝大多数雄虫都是被欲望驱动的生物,头脑一热什么形式什么条件下的繁衍交/配都可能发生,科恩也知道自己所言太天方夜谭,忍不住叹口气,“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会——”
“没关系的,雄主。”
诺维摇摇头,罕见地打断雄虫的话。
他坐在雄虫身上,身体仍然疲惫着,但在深度的困顿过后,灰蓝色眸中一点一点燃起了燎原的光。*
“谢谢您告诉我这些,也谢谢您让我知道,您并没有不喜欢我。”
他仰起头,微微探身,极轻极轻地在科恩唇角印下一吻。
“您不必强迫自己,不过是四检而已,我没有那么弱。何况,比起您为了四检强行使用我,我更渴望能被您真心实意的喜欢、真心去使用。”
不远处花洒的水流声还在继续,浓密的热水蒸汽为小小一间卫生间里氤氲出影绰朦胧。他望着他,在所有的不确定里给出了唯一确定的那个答案。
“不是再给您一点时间,是再给我一点时间,让我能够让您更喜欢我一点。”
陌生感觉汹涌在身体里,科恩伸手,无法控制地将他重重抱进怀里,像是攥住自己灵魂深处的缺口,又重得像是想要将他血肉相融成再也无法分割的同一部分。
绝大多数时间里科恩其实都知道自己身上存在的问题,但没办法,他是帝国的S级。
他必须高贵、强大,也一定要将自己高悬成帝国的不可逾越,没有弱点,也不能有软肋。
可现在,他觉得,似乎有弱点有软肋也没那么可怕。
因为他也有了他的虫。
*
即使诺维吸入的很少、且科恩第一时间就帮他做了处理,他也依旧昏沉地厉害。
加上情绪大起大落更是浑身瘫软,科恩便一直把他抱在怀里,找了干净的衣服给彼此换上后,就这么带他回了家。
但诺维到底是诺维,饶是难受成这样,飞行器停落在家里的院子里时,还硬是挣扎着从浑噩中清醒了过来,并坚持着自己走进家门、自己回去客卧洗澡洗漱,又坚持着用两条腿走回主卧。
“雄主。”
科恩已经靠在床头等待多时,见他进来赶忙掀起被子。
然而诺维却没有如常钻进来,而是赤身站在地上,指着科恩身上盖着的另一床被,像是询问任何一件普普通通的事情般询问道:
“雄主,我可以跟您睡一床吗,我想您能直接抱着我。”
虫在用他自己的方式竭尽所能地安慰着作为雄主的他。意识到这点的科恩顿了顿,青筋着手背,慢慢掀起了自己身上这床。
诺维立刻钻了进来,科恩身上比任何时候都要亲密了。
薄薄一层被子为一切悸动提供了遮掩。科恩感觉他的虫难得大胆地摸索着拉过他的手,牵引着他的掌心覆在他赤裸的腰上。
接着,他整只虫缓缓靠过来,贴住他的胸膛,同步着彼此的呼吸,也同时用最有力的心脏跳动去回应茫茫宇宙里另一颗律动的不朽。
“晚安,雄主。”
诺维缩在他怀里,轻轻道。
完全不带任何情欲的肌肤相亲平静了所有的动荡,在这个疲惫不堪的夜晚,只剩下彼此的相互依偎。
“……晚安。”
科恩用力抱住虫,慢慢闭上眼。
浩瀚星海、辽阔长河里,何尝有幸能遇到一只契合灵魂缺口的虫。
他沉寂许久、荒废许久的精神世界里扎根出一棵挺拔漂亮的树,生长在无边无际的荒野里,是一片贫瘠里唯一的绿洲。
=====40章正文到此,以下是因为删多了必须存在的小剧场QAQ=====
很久之后科恩才发现诺维那段时间背着他的搜索记录:
【雄主不举还讳疾忌医怎么办?】
【如何委婉地建议雄主去看雄科?】
【雌奴可以帮雄主挂号雄科吗。】
【雌虫医院有雄科吗,如果在不告诉雄主的情况下,医生会配合雌奴帮忙检查吗?】
【求能不让雄虫反感的去看雄科的话术,注:雄虫的级别和社会地位都比较高,如果要举例的话,大概像S级那么高】
科恩:……
一无所知举着新鲜出炉的小蛋糕兴冲冲而来的诺维,“雄主,您看——”
科恩头也不抬,拿着阅读器阴阳顿挫地念道:“如果雄主不举怎么办?”
诺维顿了下,想也不想,转身就要跑。科恩快走两步,上前一把摁住他。
“雄主我错了,”诺维马上道,“我不应该怀疑您。”
“我觉得我家虫怀疑的很有道理。”
科恩抱住他,“所以,就劳烦诺维医生再帮我治疗下吧。”
==========
都是我的战绩可查QAQ!!!——
作者有话说:本质是相互救赎的甜甜恋爱
诺维需要科恩的时候,科恩也是非常非常需要诺维宝宝滴。
以及帮科恩宝宝辟个谣:他真的不是不举[可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