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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1章 心疼巧儿

    巧儿当真睡了一会儿。

    只是睡的并不安稳。

    她做了梦。

    梦中是一片荒无人烟的空地,耳边不断传来叮铃的厮杀声,她的身体好像被人提到了半空,晃的她胃里上下翻涌,几次都想吐。

    然后有人温柔地抱住了她,用热热的帕子给她擦着手和脸,让她的身体清爽起来。

    可是下一瞬,她的身体再次陷入混乱,胃里呕吐的感觉又袭来,巧儿的头朝侧面一歪,连连吐了三口才停下来。

    “娘娘,娘娘?”

    耳边有人一直在吵,巧儿艰难地睁开如千斤重的眼皮,看到小红儿担忧地蹲在她面前,手中的帕子正在擦巧儿的脸。

    “娘娘,你终于醒了。”紧绷的心情一下子放松,小红儿说话的声音还带着哭腔。

    巧儿只觉得自己的身体疲惫得像是多日未睡一般,她眨眨眼,看着略带昏暗的房间,问道:“我,我怎么了?”

    飞云道:“御医已经来看过了,说娘娘的身体冷热交替,引发了肠胃不适,这才呕吐的。不过吐出来就好了,娘娘好好休息,明日就能康复。”

    冷热交替?那估计是因为她陪宝嵘说话的时间太长,身体一直用被子捂着,后来又喝了带凉气的粥,才会这般的。

    巧儿道:“现在什么时间了?”

    飞云道:“快子时了。御医说娘娘今夜要禁食,如果渴的厉害,可以用水擦擦嘴唇。娘娘,你渴了吗?”

    “没有。”巧儿说完,环顾屋内,除了飞云和小红儿外,并无他人。

    小红儿和飞云相视一眼,解释道:“当时娘娘昏迷不醒,只捂着肚子喊痛,婢子出去请御医。路上碰到了公主,她叫了御医过来给娘娘看的。只是天色晚了,怕打扰太皇太后,就没去慈安宫禀报。”

    飞云接着道:“勤政殿那边也是,圣上好像有什么大事要处理,一连宣召了好几位重臣入宫,也不便去。不过婢子已经托公主的婢女转告泉总管了,他会给圣上说的。”

    巧儿点头,吸口气刚想说话,肚子上肠道的地方又传来一阵绞痛。

    她按着痛处,放慢呼吸,想要忍过去。

    飞云也为她揉着肚子,“御医没有开药,说是药三分毒,现在娘娘最重要的是排空胃部和肠道。今夜娘娘会痛几次,等挨过去就好了。”

    绞痛只持续了大概十息,等痛感过去,巧儿昏昏沉沉,“太晚了,飞云留下,红儿你先回回去休息,两两个时辰后再再来。”

    她太虚弱了,每说几个字都要停下来歇息后,才能继续说。

    小红儿看看飞云,见她点头后,站起来退了出去。

    巧儿平躺在床上,飞云又为她擦了擦脸后,继续为巧儿揉着肚子,“娘娘,睡吧,睡着了肚子就不痛了。”

    巧儿点头,她是想睡,可肚子里时不时传来的痛感,让她的神志无比的清醒。

    又一阵绞痛袭来,这次比上次更加汹涌,疼的巧儿弯着腰侧躺,额角也冒了汗。

    “娘娘。”飞云加大了力气,快速地揉着她疼的地方。

    过了好一会,痛意渐退,巧儿的身体如秋日的落叶一般,坠落在床上。她大口地护着气,“飞云,去叫御医来,让他开开药。”

    什么是药三分毒,再不控制,她还没被毒死,就要被这绞痛疼死了。

    “这,”飞云犹豫,“那个御医是公主叫来的,给娘娘看完以后就离开了。要不婢子去御医院的值班处看看吧?”

    夜里御医院肯定会有值守的御医的。

    “算了,”只要绞痛不出现时,巧儿觉得自己还是能忍过去的。“等天亮再再说吧。”

    若飞云大张旗鼓地去御医院,肯定会惊动太皇太后和圣上。现在她的处境,不方便出这么大的风头。

    飞云也觉得御医半路离开有些不妥,按照宫规,如果主子们没有康复,负责的御医是不能半途就走的。可是这御医是公主的人,飞云也不好说什么。

    “好,娘娘躺好休息,婢子再给您按按肚子。”

    距离天亮还有三个多时辰,这中间巧儿也记不得自己又疼过多少次,她昏昏迷迷,只记得在天色蒙蒙亮的时候,她才睡着。

    看她睡着了,飞云和小红儿才舒口气。

    小红儿道:“飞云,你再回去睡一会吧,我在这陪着娘娘。”

    这一夜,飞云也就睡了一个多时辰。

    飞云摇头,“我不困。你在这看着,我去端些热水来,娘娘夜里出了这么多汗,等会给她擦擦身子,也好让她舒爽些。”

    “好。”

    她话音落下,外头的房门就被打开了。

    圣德帝皱着眉头走了进来,看到两人在,他的眉头皱的更深,“你们两个怎么回事,这屋里怎么这么难闻,小结巴呢?”

    他说着话,边往里走,正看到床边地上放着巧儿呕吐物的盆子,两人憔悴的模样,以及床上盖着绣了鸳鸯戏水大厚被,嘴唇还干的起皮,头发汗湿成缕的巧儿。

    圣德帝看向飞云,沉声道:“说。  ”

    飞云道:“昨日下午圣上走后,公主和娘娘说了很久的话。公主走后,婢子端了冰粥给娘娘,娘娘喝了小憩,再醒来就开始呕吐,腹部绞痛。婢子出去找御医,碰到公主,就送了御医过来。御医说娘娘短时间冷热交替激了肠胃引起不适,要禁食一日,不用喝药。婢子们就在此照顾娘娘到现在,她才睡着不久。”

    圣德帝叫来小泉子,“去让周元正过来。”

    周元正是负责太祖,先帝和圣德帝身体的御医。

    圣德帝来到床边,“为何不给朕禀报?”

    飞云道:“公主说圣上有要事处理脱不开身,婢子也看到圣上接连宣了要臣入宫,锦绣宫又离不得人,就拜托公主转告此事。”

    圣德帝从小红儿手中接过湿帕子,一点点地沾着巧儿的嘴唇。

    他想更细致小心一些,可从未做过如此精细的活,手一个不小心,湿帕子就落在了巧儿的下巴上。

    幸好没有惊醒她。巧儿凝眉嘤咛了一声,又陷入沉睡。

    “圣上,给婢子吧。娘娘绞痛熬了一夜,这会刚睡不久。”飞云道。万一惊醒她,再想入睡就难了。

    外厅候着的驰敏也适时提醒,“圣上,该出发早朝了。”

    圣德帝把湿帕子还回去,他本想在早朝前来此,和巧儿说他准备派兵攻打落霞山庄之事,已经取得了宋老头的同意,好证明当时他们的赌约是他赢了。

    没想到会遇到这种事。

    他站起身,“让周元正在此等着,她醒了才能走。”

    说罢,他转身走出房间,“去长安宫,把宝嵘叫来,朕下朝要见到她。”

    驰敏迟疑着,没有立刻应声。

    宝嵘的脾气,圣德帝还是了解的,“你就告诉她,朕下朝之后第一眼看不到她,未来三年她别想再出宫门一步。”

    正如他了解宝嵘,宝嵘也了解圣德帝。

    听到驰敏的转述之后,宝嵘立刻来到了勤政殿的后殿,一直等着散朝的钟声传来,看到门口的人影,宝嵘站起来,“皇兄。”

    圣德帝面色阴沉,“等多久了?”

    这次早朝因牵扯到落霞山庄,再加上他故意拖延了时间,到结束时已经将近两个时辰。

    虽说不能磨一磨她的性子,圣德帝估计,也能让宝嵘胡思乱想一番。

    “没等多久,”宝嵘殷勤地跟着圣德帝走到侧间,“皇兄一大早让驰敏去叫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圣德帝摘下冕冠递给小泉子,闻言斜了宝嵘一眼,“你说呢。”

    “人都说圣心难测,皇兄在想什么,我哪知道。”宝嵘笑道。

    “你这么聪明,怎么会不知道朕在想什么。”圣德帝看着她,意味不明,“你都能替朕做主了,不是吗?”

    宝嵘装傻,“皇兄在说什么,宝嵘不懂。”

    “你不懂?”

    圣德帝冷笑,“宝嵘啊,有句话叫聪明反被聪明误,朕想送给你。”

    宝嵘吸口气,脑海里劝了自己好几遍,还是忍不住,“我就是不懂,皇兄,那个小结巴有哪里比得上柴韵,你为何就选了她?”

    这是第一次,圣德帝从别人的口中听到‘小结巴’这三个字。

    他从未觉得这三个字,会是如此刺耳。

    圣德帝眯着眼睛,紧紧地盯着宝嵘:“魏宝嵘,这是朕最后一次警告你,她是朕的婉仪,是你的皇嫂。”

    虽说平时很得圣德帝的宠爱,但他冷漠起来,尤其是登基的这三年他身上积威渐重,宝嵘还是很怕他的。

    被他这么一盯,宝嵘立刻就心虚了。

    可是身为柴韵的好友,宝嵘也不允许有人抢走柴韵的位置,宝嵘鼓起勇气说:“她,皇嫂就皇嫂。她有什么好,我就是看不惯她那样子。”

    “所以你故意套她的话,泄露她未侍寝的消息想让皇祖母惩罚她。然后一计不成又生一计,你看出来她在装病,又故意拖延时间闷着她,然后叫走夜里为她看病的御医,阻止朕和皇祖母知道她生病的消息。”

    看着自己做的事情被他一件件地说出来,宝嵘吓的心跳如鼓,又不甘心败下阵来,鼓起勇气承认:“对,是我做的!”

    “魏宝嵘,你好大的胆啊,朕真是小瞧你了。”圣德帝咬着牙说。

    宝嵘梗着脖子,不服气地道:“我这都是为了你好,不忍心你的英名脸面被被她拖累。”

    圣德帝不欲再和她多言,“驰敏,带公主回长安宫,以后没有朕的允许,谁都不许迈出宫门一步。”

    宝嵘吓的声音都尖了起来,“皇兄,你要幽禁我?我要去慈安宫!我要告诉皇祖母!”

    “你想见她,不用去慈安宫。”

    听到他的话,宝嵘心里涌出不好的预感:“你什么意思?”

    “她现在就在长安宫等着你,去解释这些事。朕倒要看看,皇祖母若是知道了,会同意朕的决定,还是替你求情。”

    这事几乎不用思考,按照皇祖母公平公正,厌恶阴谋耍心计的脾性,宝嵘就知道皇祖母一定会同意皇兄的决定。

    第32章 一唱一和

    “皇兄~”

    宝嵘害怕,可怜巴巴地叫他。

    圣德帝视若罔闻,冷漠地朝驰敏道:“带回去。”

    宝嵘了解圣德帝说一不二的脾气,遂不敢再言,低着头跟着驰敏一起离开勤政殿。

    驰敏也算是看着宝嵘长大的,看她如此低落,于心不忍,“公主,娘娘已经是婉仪了,这一点谁都无法改变。就算是太皇太后,公主想必也知道,她也很喜欢婉仪娘娘。”

    换句话说,这宫里地位最尊贵的两个人,已经默认了宋婉仪的地位。她一个公主,是改变不了的。

    宝嵘道:“我也知道,可是驰哥哥,你真的觉得小结巴配得上皇兄吗?她当皇后,只会辱了皇室的尊严和名声。等以后大家说起皇兄,不说他的丰功伟绩,只会先说他有一个结巴皇后。”

    驰敏沉默片刻,突地道:“婉仪娘娘她,当不了皇后。”

    宝嵘立刻追问:“为何?”

    “公主就别问了,”前方就是长安宫,驰敏停下脚步,劝道:“圣上心中的气还没有散,公主这几日就先在长安宫待着吧。”

    “哎呀驰哥哥你告诉我嘛,为什么小结巴当不了皇后。”

    驰敏自觉失言,想找理由搪塞过去,“她是婉仪,距离皇后还有那么多的品阶,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当上的。”

    “哦。”宝嵘失望,她还以为皇兄会纳别的官家之女进宫呢。

    看着宝嵘安静地走进长安宫,驰敏长舒一口气。

    别的他也不希望,只希望宝嵘能安静一阵,别再出来找婉仪娘娘的茬。

    驰敏转身回了勤政殿,却不见圣德帝。他问了门口的侍卫才知道,太皇太后身体不适,派人叫走了圣德帝。

    驰敏又立刻往慈安宫走。

    太皇太后是真的身体不适。

    她一大早听说圣德帝已经把攻打落霞山庄的事提上了日程,怒急攻心,一下子吐了血出来。

    周元正还在锦绣宫看着巧儿,确认巧儿无事之后,圣德帝又把他叫到了慈安宫给太皇太后看诊。

    没多久,醒来的巧儿,被关禁闭不到半个时辰的宝嵘,连带着一直锁在储秀宫的林照喜全都来到了慈安宫候着。

    圣德帝沉默地站在窗前,等着御医周元正的看诊结果。

    宝嵘被他威胁的也不敢再明目张胆地靠近巧儿,只敢一个人默默地坐着。

    巧儿并不知道宝嵘和圣德帝之间的事,听说自己肠胃不适还是宝嵘叫来的太医,遂对她感激地笑了笑,“昨夜之事,多谢公主相助。”

    宝嵘摆摆手,声音小小的,怕惊动圣德帝,“没事,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巧儿也担心太皇太后,说了这句话后,就沉默地坐了下来。

    他们四个不说话,来往的宫人更是脚步轻轻,连大气都不敢出。

    安静之中,周元正终于从里间走了出来,“圣上。”

    圣德帝立刻转过身,“如何?”

    周元

    正道:“太皇太后并无大碍,只是年迈,一时情绪翻涌,再加上怒火攻心,身体无法承受如此大的转换,这才吐血。往后还要静心养护,方能恢复。”

    “好,去开药吧。”圣德帝道。

    周元正让学徒提着诊箱向外走去。

    内殿里,秋姑走了出来。圣德帝又问她:“秋姑,皇祖母醒了吗?”

    秋姑点头,“太皇太后想见圣上,至于公主,娘娘和郡主,就请先回吧。”

    宝嵘不想走,她才刚出来,再回去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被皇兄放出来。她张口想说话,圣德帝像是料到一样,回头淡淡地看了她一眼。

    宝嵘立刻低着头,和林照喜一起走了出去。

    巧儿也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慈安宫。

    因为担心太皇太后,三人都没有说话。等到了前方岔路口,林照喜沉默地走上了回储秀宫的路。

    宝嵘看看巧儿,道:“巧儿姐姐,你送我回长安宫吧。正好你还没来我宫里看过呢。”

    这一路沉默,她想明白了一件事,皇兄只说不准她出长安宫,可没说不让别人进来。就算是有侍卫询问,她也敢当面驳回去。

    巧儿其实不想去,她刚醒没多久,身体还虚弱着,因为担心太皇太后,才硬撑着,勉强起床梳洗,又从锦绣宫走到慈安宫,几乎累的她气喘吁吁。

    她想早点回锦绣宫休息。

    可是宝嵘昨夜刚帮了她,现在邀请她去长安宫说话,巧儿实在是开不了口拒绝。

    “好。”

    宝嵘笑嘻嘻地抱着她的胳膊,“我就知道姐姐你最好了。”

    巧儿被她晃的头晕,强撑着听她说话,幸好宝嵘走的也慢,好歹让巧儿撑到了长安宫内。

    自从三岁之后,宝嵘被安排搬离先皇后的宫殿,就一直居住在长安宫内,身为先皇唯一的女儿,她自小就受尽宠爱,光是这长安宫内的景致布置就能看出来。

    宝嵘拉着巧儿穿过精致的庭院,来到了正殿中。她们刚到,就有宫女送来了茶水糕点。

    茶是玫瑰甜浓茶,糕点是各种花样五颜六色的蒸糕炸糕。

    宝嵘一看就皱了眉,“快把这些东西拿下去,姐姐肠胃不适,去送点清淡的来。”

    宫女在一旁委屈地低头:“可是这些都是公主爱吃的。”

    “我爱吃的怎么了?现在姐姐大,我自然跟着姐姐走,快去换。”为巧儿出头,宝嵘凶巴巴地道。

    她俩一唱一和的,倒让巧儿觉得不好意思。她拦下宝嵘,“没事,周院判让我禁禁食一日,不能吃喝。”

    宝嵘道:“那好吧,委屈姐姐了。等姐姐病好了,我再请姐姐吃好吃的。”

    “多谢你。”巧儿答谢,算起来她已经一夜半日没有进食和喝水,嘴唇倒还好,飞云一直用湿帕子为她擦着,还没有干裂,就是喉咙里干的厉害,她只能咽唾液润滑一下。

    让宫女们都下去,宝嵘仰头咕咚喝了一杯玫瑰甜茶,自言自语道:“也不知道皇祖母怎么样了,好好的怎么会吐血呢。”

    玫瑰茶又甜又浓,在她打开茶杯的一瞬间,似乎室内的空气全都被染了甜香味。

    巧儿道:“听周院判的意思皇祖母是气着了,不过还好,以后好好养着想必会康复的。”

    宝嵘点头,用叉子夹了一块云片白玉糕咬了一口,“肯定是因为皇兄不让你侍寝气的。以后我可得乖乖听话,不能再惹皇祖母生气了。姐姐你也是啊,多做些让皇祖母高兴的事,她每日开开心心的,身体自然就好了。”

    “好。”

    宝嵘又吃了两块糕点,“对了姐姐,皇祖母现在病着,我不好再出宫为你找那个针灸的大夫了。不过我当时进宫的时候带了一本古籍,里面好像有治说话重言的偏方,我找找拿给你,你回去试试。”

    她说风就是雨,站起来开始翻右厅的书架。

    巧儿也跟着她站起来,“不不用着急。”

    “这怎么能不急呢,你早一点治好,说不定皇祖母一高兴,身体就好了呢。我听说皇祖母很疼你的,她也一定很关心你的身体。姐姐,你可千万不要让她失望啊。”

    太皇太后很疼爱巧儿,这一点倒是真的。巧儿也知道宝嵘的话对,自己的毛病如果真的能治好的话,太皇太后肯定会很开心。巧儿这般想着,便没再说话,让宝嵘继续找那本古籍。

    宝嵘没两下就找到了,把古籍递给了巧儿。

    巧儿接过来一看,果真是本古籍,书册的封面上还透着股霉味。

    “姐姐,”宝嵘握着巧儿的手,“这是我从外祖父的书房里偷偷拿来的,是他的珍藏呢,我估计是孤本,看过的人不多。你可一定要好好翻一翻。”

    “好,宝嵘,让你费心了。”

    “姐姐不必和我客气。姐姐身体不适,我让人送姐姐回去。”

    巧儿站起身,“不用,飞云在外面,那我就先先回去了。”

    飞云担心巧儿的身体,还带了水囊过来。出了长安宫后,她把水囊拿出来,“娘娘渴不渴,周院判说现在可以小口喝两口温水了。”

    此地还在长安宫附近,巧儿总觉得暗中有人在盯着自己,她心里直发毛。遂拒绝了飞云:“不用,回回去再说吧。”

    飞云把水囊收好,“本来婢子还想着抬轿子过来,又觉得有些张扬,太皇太后病着,还是小心些好。”

    按照宫规,婉仪品级是可以坐软轿的。

    巧儿道:“还是你心细,这这点路我可以走回回去的。”

    两人走在宫内的甬道上,后面值守钟英不远不近地跟着。

    飞云道:“等回去娘娘再歇会,估计就能吃东西了。小红儿在厨房给娘娘熬粥呢,说是她独创的,婢子想看她还不让。”

    巧儿笑笑,“她喜欢做些创创新的菜,每次都是我先尝,有一次我吃了,也是肠肠胃痛,腹泻了好多天。”

    飞云同情地道:“真是苦了娘娘。”

    两人相视一笑,巧儿又叹气,“也不知道太皇太后怎么样了。”

    飞云也担心,“太皇太后的身体一向健朗,这次突然吐血,想来是受了什么大打击。”

    巧儿也想不通,想着晚些再找圣上打听一下。

    两人回到了锦绣宫,小红儿还在厨房没有出来,巧儿让飞云去看着,自己则在房间里翻看宝嵘给的古籍。

    里面确实是本医用古籍,记录的都是各式的疑难杂症。

    巧儿按着目录,找到了针对她这种后天重言的毛病,解决办法和宝嵘说的一样,针灸舌根的穴位。不过此法太过考验医者的经验和患者的耐力,通常能坚持下来的非常少。

    巧儿只幻想针灸扎舌头,就感觉到身体发颤,她自觉没有什么耐力和忍痛力,立刻放弃了这个办法。

    再掀开下一页,还有另外一种办法:口中含石。通俗来讲,就是舌头下放一个小石子,含着它说话,用石头去磨舌头来锻炼它的灵活度。

    这个办法倒是可以一试。

    等到晚间的时候,巧儿简单吃了些粥,又喝了药,歇了半个时辰后,精神恢复了许多。正好天也黑了,她让飞云和小红儿回房休息,自己则趁着天黑,端着茶壶来到了院中。

    她记得院中花架下的小花盆里,铺着一层鹅卵石,很圆滑,用来磨舌头正好。

    院内空无一人,安静的只有花坛中不知名的虫儿的鸣叫声。

    巧儿左手提着灯,准确地找到了小花盆,又在里面挑挑拣拣,选了一块指腹大又圆又滑的小石头,用茶壶里的水清洗干净之后,放入了口中。

    猛然放入这么大的异物,口腔里难受的厉害,舌底也被硌的疼。

    第33章 嘴巴上药

    巧儿张嘴想吐出来。

    可在张嘴的那一瞬间,她脑海里想到宝嵘的话,不能让太皇太后失望,不能给圣上,给皇室的脸面抹黑。

    纵然她不想承认,巧儿也知道,宝嵘的话说的有道理。

    一个说话重言的宫妃,确实会让皇室成为天下笑柄。

    再说,这本古籍她检查过,确实很有年份了,应该是真的。

    巧儿又把嘴闭

    上,活动舌头适应了小石子之后,又拿出怀里放着的《史论》,开始小声朗读。

    刚念两句还好,越往后念,舌头活动,那圆滑的小石子就像是长出了尖刺一样,每动一下,就用尖刺刮一下她的舌头。

    又疼又麻又辣。

    她想停下,为了太皇太后,为了圣上,为了皇室颜面,巧儿又不允许自己停下。

    低头吐出一口唾液后,她又蹲着挪了个地方,继续小声朗读。

    圣德帝过来的时候,就看到乌漆嘛黑的角落处,蹲着一个模糊的人影。通过依稀分辨的衣服颜色和影子,可以看出此人是巧儿。

    “小结巴?”

    巧儿愣了一下,站起来转身看着他,“圣上来了。”

    小泉子机灵,挑着灯上前,想要照亮他们两个中间的路。

    结果他手中的灯刚挪过去,就看到巧儿嘴角的血,还有她一笑,嘴里被血染红的两排牙齿。再加上此时天黑夜浓,还真有些阴森森的可怖。

    “啊呀,娘娘!”他震惊地叫道。

    圣德帝也看到了巧儿的样子,立刻上前,托着巧儿的下巴,“张嘴。”

    巧儿张开嘴,露出舌头右侧的小石子。

    “这是什么,吐出来。”

    巧儿正好也不想坚持了,低头想把石子吐到地上,可是她左右看看,地上一片漆黑,她不知道该吐到哪里。

    下一刻,圣德帝伸开手掌放到了她的嘴边。

    巧儿张嘴,把小石子吐到了他的手上。

    石子混合着她的唾液和血迹,湿乎乎的,很黏腻。

    小泉子忙掏出手帕,“哎哟圣上,哪用的着您动手啊,快给奴才吧。”

    圣德帝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他随手把石子扔到花坛里,然后扯过巧儿胳膊,用她的衣服擦手,嫌弃地道:“脏死了。”

    巧儿也任由他擦,抬头对他歉疚地笑笑。她刚才也是昏了头了,竟然直接把嘴里的东西吐到了他手里。

    圣德帝擦干净手,抬脚往正殿走。

    巧儿连忙拿着《史论》和古籍,又要去提茶壶和灯笼。

    小泉子道:“娘娘先进去吧,奴才来拿。”

    巧儿抱着两本书,跟着圣德帝一起进了正殿。

    殿里光亮,圣德帝一眼就看到了她嘴角还没有干的血迹,以及她龇牙咧嘴忍痛的表情。他站到灯旁,“过来,朕看看。”

    巧儿走过去,“什么?”

    “张嘴。”

    巧儿就是不想张嘴才装傻的。嘴里那么疼,肯定有伤口出血了,又是丑陋的伤口又是混合着唾液的血水,还不够吓人的呢。

    圣德帝催促她:“快点。”

    逃不过去,巧儿张了嘴。

    圣德帝掐着她的下巴,左右翻看,又摘掉灯罩,拿着蜡烛仔细看了两圈。

    那蜡烛闪烁着烛光,随着他手位置的移动,在她脸的上空来回挪,巧儿害怕烛泪滴在自己脸上,推着他的胸膛想让他挪远一些。

    圣德帝看出她的害怕,举着灯挪远了一些,“现在知道怕疼了?”

    他把灯放回原处,“你是疯了还是傻了,还是你嘴痒想磨牙?你要是想磨牙,去膳房找两根肉骨头,能吃肉还能啃,不是比那破石头更好?”

    最初的麻劲已经过去,现在巧儿的嘴里,只剩下密密麻麻的疼。

    疼的她连话都说不出来。

    巧儿翻开古籍,找出那一页,不停地指着‘口中含石’这四个字,“啊啊呜呜”地给圣德帝看。

    圣德帝拧眉,又看看前后页,“你要是信这个,怎么不找御医给你针灸啊,还扎舌根,疼死你。”

    巧儿委屈,她受这么多罪还不是为了皇室颜面,现在还要被他如此打击。

    她一低落,圣德帝就发现了,“那你说,你为何这么做?”

    巧儿嘴里疼,只敢一个字一个字地向外蹦:“臣、妾、不、想、再、当、个、结、巴。”

    圣德帝愣了愣,他想起太皇太后说的女子心细,不许再叫她外号的事,当时他只是随口敷衍,并没有多想,现在看她认真说这句话的样子,他叫她外号,肯定是伤了她的心。

    圣德帝的心,一瞬间堵的厉害。

    他随手翻着古籍,含糊道:“朕知道了。”

    大不了他以后不再叫,也不允许任何人叫。

    圣德帝略带心烦意乱,手指用力,翻到了古籍的扉页,上面盖着一个印章,字迹很乱,应该是行书,圣德帝能看懂,那是一个名字。

    他外祖父的名字。

    他合上书,漫不经心地问:“宝嵘给你的?”

    巧儿点头,“她、特、意、从、宫、外、给、我、带、回、来、的。”

    “就中午在慈安宫那么点空,你们还能说上话,还能送个礼,大魏的探子要是有你们这么精明,朕早就称霸天下了。”

    巧儿撇嘴,别以为她听不出来,圣德帝在讽刺她和宝嵘。

    小泉子敲了敲门,弯着腰送过来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个拳头大的青色瓷碗,碗上是同色的木塞盖子,“圣上,御医院说用这个涂在伤口中,保持片刻等药化了即可镇痛。”

    圣德帝点头,让他退下。

    圣德帝拿着药碗,拔开木塞闻了一下,一股腥臭的味道扑面而来。他只闻闻就受不了,不禁担心小结巴不禁担心宋婉仪是否能接受。

    “宋婉仪,过来。”

    宋婉仪?巧儿愣了愣,才反应过来圣德帝是在叫她。

    圣德帝再次重复:“朕让你过来。”

    巧儿走到他面前。

    “张嘴。”

    巧儿也闻到了那股腥腥的味道,她能猜出圣德帝想干什么,“就不劳烦圣上了。”

    圣德帝眯着眼睛,“别想躲过去,张嘴。”

    “不张。”

    “嘿你个小宋婉仪!朕命令你,张嘴。”

    看她依旧不为所动,圣德帝开始威胁:“你敢违抗圣旨,明天早朝朕就找你爹的麻烦!”

    巧儿:“”

    算了吧,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巧儿朝他张开了嘴。

    圣德帝把烛台放到两人中间,低头弯腰去看她嘴里的伤口。

    “张大一点。”圣德帝捏紧她的下巴。

    “臣妾怕吓吓着你。”

    “嘁,你就是舌头断了都吓不到朕。”

    巧儿闭着眼睛,彻底张大嘴。

    “再大一点,”圣德帝震惊道:“嚯,好一张血盆大口!”

    巧儿:“”

    忍忍,他是担心她的伤口。

    圣德帝此时也收起玩笑的神情,转为认真地看着她嘴里的伤口。舌侧的伤口已经不流血了,只剩下鲜红的伤口,红艳艳的肉在来回抖动。

    圣德帝用小签子蘸着药膏,想等她的舌头不再动时,再把药膏抹到伤口上。

    可没有人可以控制自己舌头的颤动,巧儿嘴巴都酸了,睁眼见他还盯着自己的嘴,一动不动。她左右活动下巴,“你抹,不抹?”

    “抹抹抹,你张嘴。”

    “最后一次。”

    圣德帝看准时间,把小签子上面的药膏抹到了她的舌侧。

    如今天气热,她的嘴里更热,药膏一碰到她的舌头,立刻化成了药水,流到她的舌底。

    巧儿吸着嘴,不敢咽也不敢吐出来,不停地朝嘴里用手扇风,“苦苦,太苦了,还臭。”

    圣德帝捏住她的下巴不让她动,“你别乱动,一动药全化了。”

    巧儿伸着舌头,嘶嘶哈哈,还吸溜着不让嘴里的药水流下来,难为的她眼都红了。

    看着她委屈又可怜的眼,乱颤的舌尖,圣德帝手指微颤,松开她的下巴,别扭地转开头,“你真是,要不然你喝口水,把药含在嘴里吧。”

    稀释一下,味道应该不会那么浓了,最多药效会减弱,多含几次估计也有用。

    巧儿觉得此话甚是有理,她端起桌上的茶水,仰头喝了一大口。

    茶水热,碰到还在开裂的伤口,烫的她张嘴喷了出来。

    这一瞬间,巧儿真想问问圣德帝是不是在报复她。

    下一刻,待看到圣德帝后腰处被她喷湿的衣服时,巧儿却什么都问不出

    来了。

    幸好圣德帝没发现。

    巧儿喝的热茶,现在天还热,所以热水喷在衣服上,异物感并不明显。

    圣德帝是先听到她喷水的声音,再转身时她已经喷完了,“怎么了?”

    巧儿指着茶壶,心虚地道:“有些烫。”

    “麻烦。”圣德帝又倒了一杯水,用两个杯子来回倒,就这么交换了十多次,他用手背碰了下杯子,“现在好了,抹一次,你含着。”

    巧儿哪还好意思折腾,现在就是往她嘴里扔刀子她也能忍住。

    呃,扔刀子是有些夸张了。巧儿含着水,乖巧地坐着看着圣德帝。

    圣德帝擦干净手,“朕来是告诉你,皇祖母无事,已经歇下了,你不用担心。另外这本古籍,朕没收了。”

    他拿着古籍不松手。

    巧儿急了,那可是宝嵘公主借她的,还要还回去。

    圣德帝道:“放心,朕会和宝嵘说的。”

    巧儿点头。

    圣德帝起身,“你也别折腾了,早些休息,朕明日得闲再来。”

    他拿着古籍出了门。

    待走出锦绣宫的大门时,圣德帝立刻脱下外衫扔到小泉子的手里,“去备水,朕要沐浴。”

    小泉子捧着衣服,又仔细嗅了嗅,总觉得这衣服上有些异味。

    圣德帝走了两步又停下来,审视地看着他:“你拿的那药,没问题吧?”

    小泉子就差跪下来了,“圣上放心,是周院判亲自检查交给奴才的,绝对没问题。”

    圣德帝想想也是,宝嵘那个小丫头也就能使些小心思,还动不了御医院的人。

    他皱眉,“你去,传朕的旨意,长安宫没有朕的允许,任何人不得出入,为期半月。另外找两个严厉的教养嬷嬷,去给宝嵘重新讲一遍宫廷礼仪。”

    小泉子应声,心里为宝嵘公主默哀。

    圣德帝不放心,又重复了一遍,“要严厉的,越不近人情的越好。”

    得让她好好的吃顿苦才行。

    第34章 自卖自夸

    巧儿是第二天在慈安宫和太皇太后请安的时候,才知道宝嵘被关了紧闭。

    她不解,“昨日臣妾还还见过宝嵘呢。”

    “惹她哥生气了呗,”太皇太后解释说,“宝嵘年纪小,顽皮了些,哀家也没精力管教,让她哥管管也好。”

    用的是‘哥’,不是皇兄。哥和皇兄虽是一个意思,可表达出来的却不是一个意思。

    太皇太后握着巧儿的手,“不过他到底是男子,和宝嵘说不了心里话。哀家也老了,幸好你来了,巧儿啊,宝嵘一天天长大,一些女孩子的心事,她也就只能和你说了。若是她哪里做的不对,哀家先给你致个歉,你当嫂嫂的,还要多多包容她。”

    巧儿嘴里的伤还没好,不过周院判的药臭归臭,但药效很好,现在她几乎感觉不到伤口的疼痛。“皇祖母放心,巧儿知道。”

    “你是个乖孩子,哀家一直都知道,你是个乖孩子。你放心,有哀家在,谁也动摇不了你的位置。”

    太皇太后说着,可能是心情有些激动,呼吸开始微喘起来。

    秋姑帮抚着胸口帮她顺气,“太皇太后,放松一些。”

    太皇太后舒口气,“看来人不服老还真不行。从前那么多大风大浪都过来了,现在竟然被气的吐血了。”

    秋姑劝道:“太皇太后放心,圣上还是在意您的,这不,一大早就收回命令了。”

    太皇太后点头,“唉,哀家还能活多久呢。”

    “太皇太后长命百岁。”秋姑道。

    “百岁也好,千岁也罢,这大魏的未来,以后还是要彻底交给他们年轻人的。”

    太皇太后言罢,和秋姑相视一笑。秋姑扶着太皇太后起身,对巧儿道:“婉仪娘娘,太皇太后该休息了。”

    巧儿没听出她们在打什么哑谜,但也知道自己该离开了。她站起身,“皇祖母,那臣妾就就先回去了。”

    太皇太后摆摆手,让秋姑扶着进了内间。

    巧儿转身出了慈安宫,她在犹豫要不要去长安宫看看宝嵘。

    结果刚出慈安宫的门,门外墙根上圣德帝正靠着墙,看到巧儿出来,朝她伸出了腿,想绊巧儿,“嘿,宋婉仪!”

    他那么大的人,身后又跟着小泉子和驰敏,巧儿怎么可能看不见。她向另一侧退了半步,脸色平静,“圣上。”

    圣德帝收回腿,“给皇祖母请安呐?”

    巧儿点头,“圣上怎么不进去?”

    “朕现在进去,除了被皇祖母念叨之外,得不到第二个结果。”圣德帝站直,和她并排走,“皇祖母今天精神怎么样?”

    巧儿回想:“挺好的,就是容容易累。”

    巧儿想问问他不敢进去,是不是因为关了宝嵘,怕被太皇太后念叨。可是看着他那张脸,巧儿立刻又想到他在太皇太后面前嫌弃她的语气,心中的问题,也不想再说了。

    两个人是并排走的,圣德帝眼看着他们中间的缝隙越来越大,他道:“离那么远干什么?留这么大的空,让小泉子走这啊?”

    后面跟着的小泉子默默放慢了脚步,走在了驰敏的身后。

    巧儿朝他的方向移了一步。

    “嘴里的伤都好了吗,张开让朕看看。”

    巧儿朝他快速地张了一下嘴,又立刻转头合上,“好都好了。”

    她动作快,除了那块粉红的舌尖外,圣德帝什么都没看到。

    两人并排走了一会,圣德帝道:“其实你不必在意,人无完人,任何人都有自己的不足之处。就比如朕吧,朕呃”

    巧儿看着他,等他继续往下说。

    圣德帝还认真地想了会,“虽然朕一时还想不到朕的不足之处,但朕相信,朕也是有缺点的。等时间长了,说不定朕就发现了。”

    巧儿:“圣上今年贵庚?”

    “二十一啊,怎么?”

    “圣上二十一年都没没有发现自己的不不足之处,可见圣上是个完美的人。”

    圣德帝嘿嘿一笑,“是吗,朕也这么认为。”

    巧儿扭头就走。

    圣德帝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是在安慰她,不应该自夸。他追过去,“虽然朕完美,但像朕这样的人,全天下也没几个,你不能和朕比是吧。你看驰敏,他又黑又壮,还刻板,比朕还大两岁呢,现在连亲都没定。”

    驰敏:“”

    娘娘,有很多姑娘喜欢属下想嫁给属下呢!

    圣德帝才不管他,又继续对巧儿说:“还有小泉子,整天笑嘻嘻的,人家都说他是笑面虎,当面一套背地里一套,阴险两面派,整个宫里除了朕都没人搭理他。”

    小泉子:“”

    娘娘,奴才的朋友遍布天下!

    圣德帝也不管他,“还有照喜,年纪轻轻的眼就瞎了,看上个老男人。宝嵘,心眼小还记仇。所以啊,说话重言只是你最小最小的缺点了。”

    巧儿还嘴:“那可不,臣妾最大最最大的缺点,是长的像父亲。”

    圣德帝沉默一会,声音不像上一句那么大,“宋婉仪,你还在生朕的气啊?”

    巧儿无辜:“没有啊。”

    “还没有,”圣德帝指着她的脸,“你瞅瞅你现在这样子,愁眉苦脸的,皱纹挤的比皇祖母脸上的褶子都多。”

    巧儿:“”

    你要是不会说话,可以不说。

    “臣妾要告诉皇祖母,你嫌弃她!”

    圣德帝哑然,憋了好一会,才说:“宋婉仪,你真会脑补,怪不得这么大气性。”

    “臣妾气性

    大吗?”

    “不大吗?不大朕一句话,你这气了两天了都。”

    巧儿现在是真的生气了,“臣妾不不该生气吗?你那是人身攻击,你攻击臣妾也就算算了,你还攻击我爹!”

    “所以你果然是听到了朕和皇祖母的话。”圣德帝肯定地说。

    巧儿心虚地眨眨眼,强撑着说:“听到又又如何!”

    “朕也没说要怎么你啊,再说,朕后来不是给你,”圣德帝停下话,扭头不耐地看着小泉子等人,“你们跟这么近干什么?”

    别以为他不知道,小泉子和驰敏那些人,私下偷偷看他笑话来着。

    众人连忙向后退。

    圣德帝拉着巧儿向前走,边走边说,“朕不是给你道歉了吗。”

    “什么时候,臣妾为何不不知。”

    圣德帝指着她的嘴:“那天朕可是亲了你两下呢!”

    看他那为难的样子,巧儿简直气不打一处来,“哦吼,那可真是委委屈你了!”

    听他的意思,亲她就相当于亲她爹,可不是委屈是什么。

    说了一大通,他嘴都说干了,她就记住了这一句。圣德帝简直要被她气笑,“看来朕的眼光真没错,你就和你爹一样犟,认死理,说不通,油盐不进!”

    巧儿回道:“多、谢、圣、上、夸、奖!”

    “不、客、气!”

    两人各自朝对方‘哼’了一声,不欢而散,分道扬镳。

    圣德帝气的大步向前走,“朕还没追究他们宋家两头骗呢,现在她还敢生朕的气。”

    他能这么说巧儿,驰敏和小泉子可不敢搭腔,免得他回过神来,再教训他们以下犯上。

    驰敏用手肘捅了小泉子一下,示意他先说话。

    小泉子刚想笑嘻嘻,想起圣德帝说自己是笑面虎,又沉下脸色佯装严肃道:“可能婉仪娘娘担心太皇太后的身体,一时心绪不佳。”

    “她心绪不佳?她心绪有佳的时候吗?前两天还闹着要侍寝呢,现在又拒朕于千里之外,反反复复阴晴不定。朕什么时候给人道过歉,小泉子你说,朕给你道过歉吗?”

    小泉子惶恐低头,“奴才不敢。”

    “哼,朕看就是太过纵容她了,才养成她这幅无法无天的性子。小泉子你去,关她个两三天,看她还敢不敢对朕甩脸子。”

    小泉子道:“圣上,照喜郡主和宝嵘公主都关着,若是再关着娘娘,可就真没人陪太皇太后了。”宫里就那么三四个主子,一个个的都被关了起来。

    “朕不是人吗?”圣德帝没好气地说。

    “圣上日理万机”

    恭维的话还没有说完,圣德帝道:“算了,先不关了。朕就是不懂,她刚进宫的时候还是听话小白兔的样子,现在怎么成了张牙舞爪小狗崽了?”

    合着娘娘前后都不是人呗。

    小泉子不想接这个话,用眼神示意驰敏上。

    驰敏自认比小泉子聪明的多,他故作深沉,一语道破:“娘娘还是以前的娘娘,是圣上的心情不同了。”

    “朕的心情?”

    驰敏点头:“圣上之前觉得娘娘是倾心您才进宫的,她对您死心塌地一心一意,所以哪怕娘娘犯了些小错,您对她也很宽容。现在嘛”

    圣德帝恍然大悟,现在嘛,他是知道她被宋老头骗着进宫的,她对他压根没有那种感情。她做的这一切,侍寝也好,治结巴也好,都是为了巩固她的地位,为了维护皇室的颜面。

    为了这个为了那个,就是没有一样为了他!

    “是哦,朕怎么忘了她不是心悦朕,为了进宫要死要活闹着要绝食。”圣德帝皮笑肉不笑地道。

    亏的他还去给她解释这解释那,为了她还去罚宝嵘,今天还巴巴地过来看她的嘴好了没有。

    圣德帝懊恼,早知道就不天天嚷嚷自己是什么爱民如子的好皇帝,嚷的时间久了,他自己心性都变了,光是一个婉仪,就让他操了这么多的心。

    他以后要到处嚷嚷,他是个残暴无情的冷漠皇帝!

    圣德帝心中默念了两遍‘朕是残暴无情的冷漠皇帝’,又想起一件事,“驰敏,朕上次安排你去找治结巴的大夫,怎么样了?”

    驰敏上前回道:“已经安排下去了。”

    “没用朕的名义吧?”

    “没有,用的御医院选拔治疗疑难杂症人才的名义。”

    圣德帝放了心,“那就好,等人找到之后,让周元正直接给锦绣宫递消息,可‘千万’别提朕的名字。”

    “圣上放心,保证一个字都不会走漏出去。”驰敏信誓旦旦地保证道。

    圣德帝张张嘴,什么也没说,脚下却走的更快。

    落在最后的小泉子:傻,圣上的意思是如果能治好娘娘,就卖个好,让娘娘记住这件事是圣上暗中安排的,好促进他们两个的关系。

    他都能看出来圣上的意思,就驰敏个傻的,一点人情世故都不懂。

    第35章 巧儿愧疚

    巧儿和圣德帝的心情不一样。

    她慢悠悠地往回走,路上还去了一趟储秀宫看林照喜。

    可惜林照喜还和从前一样,没见她。

    小红儿从前来过两次储秀宫,已经和林照喜的婢女混熟了,巧儿回去说起林照喜的时候,小红儿道:“郡主正伤心呢,听说那个孟将军要带兵出征了。”

    “出征?”巧儿好奇,“是去南境?”

    小红儿摇头,“去攻打落霞山庄。圣上这两日可气坏了,说是落霞山庄在佘州城附近,杀了好多无辜的女子,那个山庄的庄主为了练功走火入魔了,要搜集童女练什么阴功呢。”

    巧儿心道,怪不得圣上最近的心情不太好,动不动就暴躁。她还以为是天热的原因呢。

    “不过也许也不止因为这个,”小红儿暧昧地笑笑,“许将军得了圣旨,日日往储秀宫跑,也可能郡主不想看见他,才关了储秀宫的门。”

    巧儿道:“是那个许硕啊,他还真是有有毅力。”

    “可不是,”看巧儿感兴趣,小红儿逗她开心,“宫里人私下都在打赌呢,看许将军能坚持几天。婢子也押注了,婢子觉得许将军能赢的郡主的芳心。”

    巧儿悄咪咪地说:“去拿锭银子,我也押,和和你一样。”

    就冲许硕那厚脸皮的样子,巧儿就很看好他。

    小红儿转身要去拿银子。

    飞云阻止:“娘娘先别着急,小红儿,这个打赌押注的事情,谁做庄?”

    小红儿压低声音,挑了眉头:“圣上。他以为大家都不知道,其实我们都知道,只是装作不知道罢了。”

    巧儿:“”

    她不是很相信。

    巧儿看向飞云,从她的眼中也看到了震惊和不可思议。飞云道:“小红儿,你该不会是被骗了吧,圣上怎么可能参与这种事,是谁联系你的?”

    看着她们的反应,小红儿后知后觉,也觉得像押注做庄这种事,对圣德帝来说,太过了。圣上日理万机的,哪有闲心做这种事。

    她犹犹豫豫,“是采办处的小德子,他和内监处的人交好,听他们说的。”

    内监处是小泉子的底盘。大家都默认内监处的人,就是小泉子的人。他们说的话,自然也是小泉子说的话。

    小泉子可是圣德帝的贴身内务总管。

    他们说这件事是圣上做庄,大家谁不相信。

    巧儿也觉得有些不对劲,她问道:“此事有多多少人押了注?”

    小红儿想了想,“不少吧,光婢子知道的,前前后后就有三十多人。”

    飞云道:“太皇太后最是厌恶赌博押注之事,觉得是祸害百姓的毒瘤,早就下令严禁宫中发生此事。但这次有圣上亲自做庄,又是私下玩玩,大家肯定都相信。”

    小红儿不知道此事背后竟然牵扯这么广,说不定还会牵扯到娘娘。她满脸歉意,“娘娘,现在怎么办呀?要不婢子去把银子要回来?”

    看巧儿没说话,飞云道:“要不我们假装要押注,从采办处小德子身上顺藤摸瓜?”

    巧儿摇头,“咱们势单力薄,再说敌暗我明,此法行不通,说不定还会打打草惊蛇。”

    最重要的是,后宫大权还在太皇太后的手里。巧儿如果私下调查此事,说好听了是帮

    助太皇太后管理后宫,往难听了说,就是她的手伸的太长。

    她越权了。

    巧儿起身,“走,去勤政殿。”

    小红儿坚定地道:“娘娘放心,婢子肯定一五一十地全都告诉圣上。”

    “告什么圣圣上,”巧儿道,“此事因小泉子而起,就得由他善后。除非他他这个内务总管,不不想干了。”

    他不光要摆平此事,还要瞒着太皇太后和圣德帝。不然这两个哪个主子知道,都够他喝一壶的。

    巧儿是准备瞒着圣德帝的,所以来到了勤政殿之后,还把准备押注的那锭银子塞给了值守的侍卫,让他悄悄叫小泉子出来。

    那侍卫也是个耿直的,说什么都不要银子。小红儿硬塞,他还红了脸,转身向里跑。

    “娘娘。”小红儿拿着银子,不知该怎么办。在她的想法中,拿钱办事,不收钱就证明此事不好办。

    巧儿道:“先等着。”

    她们没等多久,就看到小泉子气喘吁吁地小跑着过来,“哎哟婉仪娘娘怎么亲自来了,您有事派个人过来叫奴才就是。”

    巧儿让小红儿退下,示意小泉子跟着自己来到偏处,把押注之事告诉了他。

    小泉子越听,脸色就越冷。

    等巧儿把话说完,他的额角紧绷,嘴唇也抿的紧紧的,眼中的冷意似乎能变成利剑。

    他弯腰想朝巧儿跪下,语气严肃:“奴才多谢娘娘的救命之恩。”

    巧儿没扶他,只是说:“站好。”

    小泉子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方才侍卫去通禀时,圣上正在内殿里看书。他不敢肯定此时此刻,圣上会不会在某个地方看着他们。

    既然娘娘是私下叫他过来,就是说她不想把此事闹大,不想圣上和太皇太后知道,想让他悄悄处理了。

    他如果真的跪下,回去圣上肯定要过问他为何要跪娘娘。

    小泉子擦着额角的汗,站直了身体:“是。”

    巧儿道:“此事宜早不宜迟,迟则生变。”

    “奴才知道,多谢娘娘指点。”

    说完了此事,巧儿的心情有些许放松,“现在回到正题,告诉我几个圣上的爱爱好吧。”

    “啊?”小泉子没反应过来。

    巧儿嫌弃:“你身为圣上的总管,应应变能力也忒差。你回去圣上问你我我们说了什么话,你如何说。”

    小泉子:“”

    娘娘怎么也变得和圣上一般毒舌了。

    “圣上每日要上早朝,去慈安宫给太皇太后请安,然后召见大臣,或者批阅奏折,偶尔去御花园转转,再者就是靶场射箭或者马场跑马,和驰敏对练几招,其它没什么了。”

    “爱爱好呢?你得说点不不一样的,对得起这顿打。”

    小泉子苦着脸:“奴才怎么还要挨打啊?”

    巧儿理所当然:“和宫妃泄泄露圣上消息啊,少不了要挨打的。不不说点劲爆的,挨打不亏亏了嘛。”

    面子上挨顿打,雷声大雨点小,还是被圣上发现纵容宫人聚众下赌,孰轻孰重,小泉子还是能掂量的。

    他想了想,决定说个大秘密,遂咬着牙道:“娘娘,奴才这次可是豁出去了。”

    看他郑重的表情,巧儿做好心理准备:“嗯,你说吧。”

    小泉子道:“娘娘知道为何圣上会同意你入宫吗?”

    巧儿疑惑:“难道不是因因为我父亲有本事?”

    小泉子神秘兮兮地摇头,又点头,“也算是宋大人有本事吧。”睁眼说瞎话的本事还是有的。

    “少打哑谜。”

    小泉子道:“因为宋大人在御书房里,鼻涕一把泪一把,哭诉娘娘心悦圣上多年,为了圣上要死要活闹绝食,已经病入膏肓了。圣上第一次见到这么直白的场面和娘娘对他的心意,这才同意娘娘进宫的。”

    巧儿惊讶地张大嘴巴:“”

    怎么可能。

    她都没见过圣上。

    小泉子能看出她想表达的意思,“但是咱们圣上单纯啊,他就信了,还想着不辜负娘娘的心意,要对娘娘好一点,不然锦绣宫那些布置,什么秋千花架花坛,还有宫里的装饰摆件,珍珠玛瑙珠宝首饰,是怎么过去的,娘娘的品阶为何升的如此之快,那都是圣上对娘娘的心意啊。”

    巧儿震惊地捂住嘴巴。

    她依稀记得醉酒的那天晚上,圣上过去锦绣宫问她为何进宫,她说什么来着,哦对了,她说是父亲让她进宫吹枕头风来着。

    还说天下美食这么多,她怎么可能为了某个人而绝食呢。

    “不会吧?”巧儿不可置信。

    小泉子点头,“娘娘,要直面现实啊。”

    巧儿捂着额头,“我要先缓缓缓。你先回去,面对你你的狂风暴雨吧。”

    小泉子:“”

    娘娘你不厚道。

    本着好人做到底的原则,小泉子最后提醒:“圣上还是心疼娘娘的,也没准备纳其她人。所以娘娘尽可放心,在圣上面前服个软,圣上就会很开心了。”

    他说完,弯身退了下去。

    小泉子一路低着头,回到了书房。

    书房内,和他离开的时候一模一样,圣德帝坐在书案后,正认真地看着手中往年秋闱答卷。也对,再过几日,今年的秋闱就要拉开帷幕了。

    小泉子朝前走了两步,还心存侥幸,觉得圣德帝没有发现他和婉仪娘娘见面的事情。

    直到站到书案旁边,看到桌上圣德帝惯用的茶杯旁,滴了两滴茶水时,小泉子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圣上最讨厌这些污迹,他敢保证这两滴茶水,绝对是圣上偷看他和婉仪娘娘说话时,不小心碰到茶杯滴落的。

    小泉子决定先坦白:“圣上。”

    圣德帝翻了页答卷,也不看他,平静地道:“宋婉仪和你说什么了?”

    看吧,他就说这事逃不过圣上的眼睛!

    小泉子不得不佩服婉仪娘娘的先见之明,他拿出和她商量好的话:“娘娘和奴才打听圣上的喜好。”

    圣德帝不动声色:“她还在生朕的气,怎么可能主动来打听这些。朕要听实话。”

    小泉子腿一软,直接跪下:“奴才有罪,奴才把圣上知道她不是倾心圣上,是被宋大人两头骗才进宫的消息,告诉娘娘了。奴才有罪,请圣上恕罪。”

    圣德帝快速眨了两下眼睛,话声并不严厉,反而很轻柔:“你真是,有罪。”

    “奴才一心都是圣上和娘娘,只想让圣上和娘娘早日解除误会才这么说的,求圣上恕罪。”

    圣德帝看着他,反复问他:“早日让朕和她解除误会?你这样让朕如何面对她?你知不知道,你让朕在她面前,丢了多大的脸。”

    小泉子解释道:“奴才这么做,是为了激发娘娘心中的愧疚。圣上没看到,娘娘当时可内疚了,她知道锦绣宫从当初那个偏僻荒凉的院子,不足一月就到如今花团锦簇,布置精致,各式珍珠奇玩应有尽有,这一切都是圣上对她的疼爱和在意。对比圣上对她的付出,对宋大人的包容,娘娘心里可愧疚了,还觉得歉意,没脸见圣上,才回了锦绣宫。”

    圣德帝怀疑地看着他,“真的?”

    “奴才拿自己的脑袋担保。”小泉子信誓旦旦地说。

    圣德帝沉默片刻,“起来吧。”

    小泉子心中舒口气,他觉得自己这口才,不去当御史真亏了。

    圣德帝又翻了两页试卷,冷不丁地又问道:“她还说什么了?”

    小泉子现在已经平静下来,谎话张口就来:“娘娘说她先回去平复一下心情,等想清楚之后再来答谢圣上。”

    “哼,算她有良心。”

    第36章 再次强吻

    巧儿确实是回锦绣宫平复心情了。

    她心绪复杂,脑海里一直回想着小泉子的话,她能进宫  ,是因为父亲在圣上面前死皮赖脸,甚至豁出脸面才求来的。

    父亲为何执意要送她进宫。

    如果只是单纯的‘吹枕头风’,她是如何都不会相信的。

    看她巧儿不在焉,小红儿担心地扶着她,“娘娘?”

    巧儿回过神来,“没事,那银子他收下了吗?”

    想起那个侍卫的窘迫,小红儿点头,笑道:“他一直说不要,婢子扔到他怀里,他也想扔回来,婢子就背着双手不接,婢子说他要是敢砸到婢子身上,婢子就躺地上讹他。娘娘不知道,他那张脸都急红了。”

    巧儿心道,怪不得她回到勤政殿门口的时候,看到那个侍卫红着脸,手足无措的样子。

    “你少逗人家,他们可都都是带刀的御前侍卫,真急了还不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

    小红儿点头:“婢子知道,娘娘放心,婢子心里有谱的。”

    回了锦绣宫后,巧儿坐在花架下搭的秋千上,看着她刚来时还光秃秃的大院子,如今有花架千秋,中间还有花坛,东侧还种了桂花树,靠墙的地方还放了两个大缸,里面养了盛开的荷花。

    先不用说房里的布置,只看院内,巧儿就能感觉的到,小泉子的话是真的。因为父亲诉说她对圣上的情谊,圣上也在用心地对她。

    就算他如今知道了这一切都是父亲骗了他,圣上也没有惩罚父亲,还让小泉子给她拿药治嘴里的伤。

    他说得对,他一直都是个爱民如子,心地善良的好皇帝。

    可是她呢,她却没有尽到一个宫妃的职责,没有侍寝不说,还和他吵闹对他生气。

    晚上躺在床上的时候,巧儿还在反省,就算圣上对她真的下不了嘴又如何。不对啊,他下的了嘴,还亲了她两下呢。

    难不成当时他是闭着眼,看不见她的脸才亲下去的?

    巧儿仔细回想他亲她时的场景,怎么都想不起具体的细节以及他当时有没有闭眼。

    反正她强吻他的时候,是闭眼了的。

    巧儿在床上翻来覆去,想了大半夜,终于下了两个决定。

    如果圣德帝对她能下的了嘴,闭眼的情况也算,那她就好好学习如何当一个尽职尽责的宫妃。

    如果他闭了眼还下不了嘴,她就请旨出宫,出家也好,隐姓埋名也好,什么都好,给圣德帝未来喜欢的女子腾位置。

    决定下好之后,巧儿就开始计划如何才能测试圣德帝,对她到底能不能亲下去。

    直白地问,按照圣德帝的性格,肯定不会说的,就算是说,也不知道是不是实话。

    所以还得寻找合适的机会。

    机会很快就来了。因为夜里没睡好,次日巧儿一直都没精神,还不住地打哈欠,飞云担忧地问她:“娘娘若是困的话,不若先回房休息会?”

    巧儿摇头:“睡不着。”

    飞云问道:“娘娘是身体不舒服吗?要不婢子去请个御医过来?”

    “不用。”

    小红儿在一旁,侧面打听:“婢子瞧着,娘娘是有心事吧?”

    昨日从勤政殿和小泉子说完话回来,她就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这一点,她们两个都发现了,只是谁都没有主动提起。

    飞云道:“是泉总管的事办的不顺利?”

    小红儿紧张地追问:“还是这件事已经被圣上和太皇太后发现,连累到娘娘了?”

    早上她们去慈安宫请安的时候,娘娘和太皇太后说话,她俩都没进去,也不知道太皇太后对娘娘说了什么。

    巧儿笑道:“没有的事,是我夜里没没有睡好。”

    飞云想了想,道:“听说御花园花房里的金星垂雨开花了,娘娘要去看看吗?”

    金星垂雨?听着名字怎么这么熟悉。

    巧儿很快就想起来了,上次她手掌受伤不能食荤腥,膳房就做了金星垂雨豆羹过来,当时还被圣上嘲笑是菊花豆腐汤。

    “金星垂雨不不是菊花吗?应该秋日开吧,这还没立秋就开了?”巧儿问道。

    飞云道:“主子们想看,花房的人有的是办法。”

    “我没想看啊。”

    飞云含糊道:“或许是太皇太后,或者公主提过吧。总归是提前开了,娘娘要去看看吗?”

    去散散心也好,巧儿起身,“那就去吧。”

    花房在御花园的东北侧,和锦绣宫是完全相反的方向。等巧儿带着飞云过来的时候,就看到花房门口站着御前带刀侍卫。

    这就代表,圣德帝在里面。

    巧儿停下脚步,她还没想好该怎么测试圣德帝对她能不能亲下去,这不机会就来了。

    她主动走过去。

    花房的门也在此时适时地打开,小泉子笑嘻嘻地走出来:“哟,奴才见过婉仪娘娘。”

    被圣上说笑面虎就笑面虎吧,小泉子决定该笑嘻嘻的时候,还是要笑出来的。他给人当奴才的,对着主子总不能冷着脸吧。

    他又不是活够了。

    巧儿道:“圣上在里面吗?”

    小泉子点头,“赏花呢,娘娘这是要进去?”

    “可以吗?”

    “哎哟这哪能不行啊,娘娘请进。”他迎着巧儿向里走,又低声提醒:“圣上正等着娘娘呢。”

    巧儿疑惑,正等着她?圣上怎会知道她来赏花?

    “你连我身身边的人都买通了?”巧儿怀疑道。

    可不是嘛,从她决定来花房赏花,到她从锦绣宫步行来到花房,这段时间内,小泉子得到消息,又不动声色地劝圣上来此,再到他们到达,如果不是买通她身边的人,效率不会如此高。

    小泉子笑道:“娘娘说笑了,奴才们做这么多,可都是为了讨娘娘和圣上的欢心。”

    “饶饶你这一次。”

    小泉子弯腰为她推开门,唱答道:“多谢娘娘~”

    巧儿进入了花房内。

    也不知是花匠们如何做的,花房内的温度比外面稍凉一些,但又不至于让人起冷颤。进了花房后,巧儿一眼就看到了站在侧面花墙前,那道挺拔隽秀的背影。

    花墙是用枯树枝搭建的,上面爬满了绿油油的藤枝,以及中间盛开的粉的,红的,白的五瓣月光红的花朵。

    不知从何处吹来的风,带动花墙上的枝叶和花朵,颤巍巍的想要落下,又坚守在花墙上,只留清香随着风,从那人的身边掠过,又捎带上他身上特有的清木香,来到巧儿的面前。

    香的她脑海一片空白。

    只有嘴里喃喃叫道:“圣上。”

    一听她迷糊的声音,圣德帝就知道她看自己看迷了。

    他暗自得意,也不枉他在花房了寻摸了各个地方,找到能展示他魅力的最佳角度。

    这一夜他也是想通了,以前宋婉仪没为他要死要活也就算了,现在进了宫,他就不信凭借这么完美的他,还不能吸引住她。

    早晚有一天,那句‘为了他要死要活闹着要绝食’,一定能成为现实!

    圣德帝暗中摆摆手,让在角落里扇风的驰敏和其他侍卫们都退下,又抿着嘴唇,慢慢转身,佯装才发现巧儿一般,“宋婉仪也来赏花?”

    巧儿点头,“听听说这里的金金星垂雨开花了。”

    圣德帝微抬下巴,“坐。”

    花房的侧面放着一张木质桌子,和两把竹编的座椅。桌子上放着青花瓷茶壶,两个倒了

    茶水的茶杯,以及一叠玫瑰花糕。

    巧儿走过去,看到两个茶杯里,茶水上飘着的小花瓣不一样,茶水颜色也一个偏青一个偏粉。

    可桌上只有一个茶壶。

    圣德帝看到她的疑惑,拿起茶壶解释说:“这是阴阳壶,里面可以盛放两种不同口味的茶水,壶口设了机关,按动机关即可倒出茶水。”

    巧儿道:“圣上早就知道臣妾会会来?”

    所以才准备了两种茶水,还提前为她倒好。

    圣德帝:“”

    小泉子有时候做事,就是太周道了。

    圣德帝道:“自然不是,是朕想试试不同口味的茶才如此的。”

    “那这两个茶杯,为何不不在一个方向?”

    而是一个在他面前,一个在对面。

    圣德帝一本正经:“不同口味的花茶,自然要在不同的位置喝,不然分辨不出来其中味道的差别。”

    巧儿认真地思考他的话,“真的吗?”

    “自然是真的。”圣德帝催促,“别问这么多,你坐下尝尝。”

    巧儿坐下来,喝了口面前粉色茶水的花茶,又吃了口玫瑰花糕,“果然,甜甜的,又不浓,很清淡,有股花的味道。”

    圣德帝也坐下,学着她的样子,喝了口青色的茶水,也吃了口玫瑰花糕:“朕这个带着雨前龙井的茶香,混合着微微花香,也很不错。”

    “是吗,那臣妾尝尝。”

    巧儿快速说完,站起来朝他倾身,伸着脑袋想去亲他的嘴。

    圣德帝向后仰身躲过,“宋婉仪,你想干什么。”

    巧儿保持着上半身悬空在桌面上的动作,双手撑在桌面上,又向前进了半步,“尝尝你说说的茶香。”

    圣德帝用手抓着桌沿,上半身依旧后仰,下半身的双腿绷直,鞋子里脚趾紧紧地抠着鞋底,来保持身体的平衡。

    再仰下去,他就要屁股朝地,从椅子上摔下去了。

    他连下巴都在使劲,“你想尝,桌上有茶水。”

    他的拒绝太明显,巧儿只得缩回去,重新坐在椅子上,喝着自己的茶,意兴阑珊地道:“臣妾又不不想尝了。”

    圣德帝抓住桌沿,坐平稳后松口气,差一点,差一点就要在她面前摔个四仰八叉了。

    他心有余悸地喝了大口茶,看巧儿也把她杯子里的茶水喝完,又殷勤地提起茶壶,给她的茶杯里倒入自己的清茶,“你不是想喝吗,尝一尝。”

    巧儿心道,她想尝的是这清茶吗,她想尝的是他的嘴。

    总不能再像上次那样,她过去强吻吧。

    也不是不行啊,今日这么好的时机,有花有草,花美人美,还只有他们两人,真是天时地利。

    得想办法让他站起来,缩短两人之间的距离。

    巧儿起身,看着四周的花盆,“不是要赏赏花吗,哪个是金星垂雨?”

    圣德帝立刻也跟着起身,指着两人面前的花盆,“这个啊,你看看,它的花瓣像不像是星星从天上落下来的轨迹?”

    金星垂雨的花枝很高,几乎到巧儿的肩膀,花瓣是浅黄色的,细长,又很弯。从花枝的顶端垂下去,正落在巧儿的鞋尖。

    巧儿低头,不满道:“哎?花粉掉掉在臣妾的鞋上了。”

    圣德帝走到她身边,“朕看看。”

    巧儿得意一笑,直起身子伸开双臂,朝圣德帝扑过去。

    圣德帝刚想躲,就听到巧儿惊恐地尖叫一声,缩在了他怀里。

    她的害怕不像作假,圣德帝抱住她的背,“怎么了?宋婉仪?”

    巧儿趴在他胸膛上,吓的声音都颤了,“有人!有人!花墙里有人!”

    她看到花墙里有密密麻麻的眼睛!

    白的眼仁,黑的眼珠,那是人的眼睛!

    “别怕,朕看看。”圣德帝把她的脑袋按在怀里,不让她动,自己则转身看去。

    驰敏带着三个侍卫,无声地跪在了地上。

    圣德帝懊恼地叹口气,他忘了,花房只有一个出口,他和巧儿在这里,驰敏等人根本出不去。为了防止巧儿发现,他们只能藏在花墙下。

    本来藏的好好的,他们刚放松下来,哪想到巧儿正赏花呢,会突然看向花墙。

    第37章 下得去嘴

    圣德帝一时理不清头绪。

    怀里巧儿双手捂着脸,趴在他胸膛上吓的发抖。

    身后驰敏带着侍卫们跪着,走也不是,留下来也不是。

    怕此事再在巧儿心里留下阴影,圣德帝咬咬牙,轻轻拍着巧儿的肩膀,说了实话:“别怕,是驰敏和侍卫。”

    巧儿闻言,从他怀里怯生生地抬起头,湿漉漉的眼睛睁的圆圆的,像个懵懂的小鹿似的。在得到他肯定的眼神后,才鼓起勇气踮着脚尖,越过他的肩膀向后看。

    正看到驰敏和侍卫们跪在地上,他们的身上和头发上还挂着枯藤的碎叶。

    巧儿看看他们,又抬头疑惑地盯着圣德帝,用眼神无声询问他们为何在此。

    圣德帝怎么好意思说实话。

    他一本正经地道:“他们躲在暗中,是为了保护我们的安全。你也知道,前阵子锦绣宫遇到刺客,朕怕他们卷土重来。”

    原来如此。巧儿松口气,“吓吓死臣妾了。”

    “是朕考虑不周,没有提前告诉你。”圣德帝言罢,挥手让驰敏等人下去。

    驰敏等人站起来向外走,他们没有刻意放轻脚步,是以巧儿亲耳听着他们四个一点点向外走,最后关上了门。

    她从圣德帝的怀里抬起头,四处看了一圈,发现只剩下他们两个,才嘘口气放松下来。

    “他们怎怎么想的躲花花墙里面?”

    “就是说啊,满墙的花中冒出一双双眼睛,谁看了不害怕。这般欠考虑,”圣德帝附和,“等出去了,朕罚他们二十大板。”

    巧儿连忙阻止,“还是算了,他们也是为了保保护我们。”

    圣德帝立刻答应,“行,听你的,这一次饶了他们。”

    他答应的太快,像是个被美人迷惑,荒庸无道的昏君一样。

    巧儿觉得有些不对劲。

    好像他就在等着她说这句话一样。

    莫非,驰敏是圣上故意安排躲在那里的?

    巧儿怀疑地盯着圣德帝,心里的疑问还没说,又突然想到一个最重要的点。她睁大眼睛求证:“驰敏是一直躲躲在那里的?”

    圣德帝点头,“是啊。”

    完了!

    那她方才爬桌子上,想要突袭偷亲圣上的事情,不是被驰敏等人瞧了个干干净净!

    她的形象啊!

    巧儿惊讶,懊恼,后悔,难堪,羞涩,外加气急败坏,恼羞成怒。她重重地跺了一下右脚,用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语气娇嗔道:“你怎么不提醒我呀!”

    “提醒什么?”

    圣德帝刚开始没反应过来,看到巧儿不知道是气红还是羞红的脸,他恍然大悟:“哦~你说那件事啊,没关系,他们该瞎的时候会瞎的。”

    “瞎什么瞎,”巧儿道:“我看……看到有个人偷……偷笑了!”

    圣德帝撸起袖子想要冲出去:“谁!谁敢笑朕的婉仪,朕把他的嘴给撕叉!”

    “哎呀你,”巧儿能分辨出来他是在开玩笑,也可能是逗自己开心,想让她放松下来。可是现在她的心情,不是一个逗趣就能放松下来的。

    和他说不通,巧儿泄气:“算了,不……不和你说了。”

    她转身向外走。

    “你不赏花了?”圣德帝想抓她的手,又被巧儿躲过去,最后只能朝她的背影喊。

    巧儿脚步匆匆,气恼道:“不赏!”

    她走出花房,正看到驰敏在笑着和小泉子说些什么,两人一看到巧儿,立刻收住笑容,低头肃立。

    巧儿觉得,驰敏肯定在和小泉子讲自己在花房中如何胆大妄为地勾引圣上的!

    她走到两人面前,抬头看着驰敏,语气严肃:“驰总管。”

    驰敏拱手,“娘娘。”

    纵然脸似火烧,巧儿佯装平静镇定,“圣上说,你该瞎的时候,会瞎的,是真的

    吗?”

    小泉子看向驰敏:啊?驰敏瞎了?天大的好事啊,他怎么不知道?

    驰敏立刻就抓住了巧儿想要表达的意思,他保证道:“娘娘放心,属下对花粉过敏,一到花房里眼睛就肿了,什么都没有看到。不光是属下,他们三个和属下是一样的毛病。”

    “那就好。”巧儿沉声说道。

    她转过身往回走,脸红的更厉害。

    驰敏这么说,更是侧面表明他看到了自己想强吻圣德帝的画面。

    真是丢脸丢到家了。

    她走的快,一路低着头。飞云跟着她,担心道:“娘娘,是有什么事吗?”

    巧儿摇头,眼睛余光瞥见飞云粉缎鞋尖,双眼一亮,“飞云,你方才一直在在花房门口,可有听见驰敏和小泉子在说笑些什么?”

    飞云道:“泉总管嘲笑驰总管头上的枯叶,说他狼狈不像是侍卫总管,驰总管说你行你来,泉总管让驰总管先自宫,两人换一下位置。”

    巧儿:“所以,他没有提花花房内发生的事事情?”

    飞云摇头,“私下妄议圣上,可是死罪。”

    巧儿有稍稍放心,驰敏瞧着不像是爱说闲话的性子,还很稳重,应该不会乱说的。

    可是真的很羞耻啊啊啊。

    巧儿回了锦绣宫,把飞云赶出房间,自己躲在榻上继续懊恼。

    没一会,飞云又笑盈盈地进了门,“娘娘,圣上说您没看够,让花房的人把金星垂雨送过来了。您看是放到房间里,还是在院子里单独搭个棚?”

    说实话,巧儿现在是一点都不想看到这个金星垂雨。

    “院子里吧。”

    飞云又走了出去,安排人开始搭棚。

    巧儿在锦绣宫里躲了两日都没有出去。

    直到这天阴雨连绵,圣德帝带着小泉子冒雨来到了锦绣宫。

    进了屋后,圣德帝脱下沾了雨滴的外衫递给飞云,然后来到巧儿所在的偏厅里,“听皇祖母说你身子不舒服?”

    巧儿点头,“臣妾来来了月事,不想走动。”她这两日没去慈安宫给太皇太后请安,用的就是这个理由。

    巧儿现在还是不想看到圣德帝的脸,所以只低着头佯装继续看书,来回答他的话。

    圣德帝倾身,看她手中的书,“还是《史论》,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吗?”

    “没有,挺挺好的。”

    圣德帝低头呷了口茶水,茶具是他用惯后特意带来的,茶叶也是他常喝的,小泉子办事机灵,他带来之后没说话,小泉子就把这些东西全都留在了锦绣宫内。

    他当然看出了巧儿在躲着他。

    “还在想那日花房的事情?”

    巧儿放下书,怒瞪着圣德帝:“你还说!要不是你,臣妾能能出那么大的丑吗?”

    “这怎么能是出丑呢,他们四个连一个成家的都没有,咱们这是给他们当师傅,教他们夫妻相处之道呢。”

    “哪有这样的相处之道,明明一直都是臣臣妾死皮赖脸在主动,你还躲躲臣妾。”

    呃,圣德帝心虚地避开她的目光。

    他早就准备了合理的说辞:“朕当时没想到你会这么主动嘛,朕那完全就是本能的反应,总不能来个女人朝朕嘟着嘴,朕都要去亲吧是不是,朕也没那么饥渴。所以宋婉仪,你得给朕适应的时间。”

    巧儿完全听不进他的解释,“反正你你就是不不愿意,你还是下下不了嘴。”

    说来说去,怎么又回到原点了。

    圣德帝道:“朕当时就是和皇祖母胡说的,你也知道皇祖母那么难缠的人,要是说不出一个正当的理由,她能想个招把咱们关到一个房间里,然后再下药强迫朕。”

    巧儿小声嘟囔,还不如下药呢。

    圣德帝只顾着解释,没听到她的话,“所以朕当时就是随口胡说的。你就记住了这一句,难道忘记朕曾经说过,你和宋老头长的一点都不像,朕还说你说不定不是他的亲生女儿呢。”

    巧儿仔细回想,他好像真的说过这些话。

    她沉闷阴郁了多日的心情,有些许的好转。

    巧儿抬头看着他,“那你能下得去嘴吗?”

    圣德帝立刻道:“当然能啊,你忘了,朕还亲过你呢,还不止一次哦。”

    说的也是。

    也许在花房里,真的是因为太突然了,他才躲她的。

    既然能下得去嘴,那她就不自请离宫了,好好留下来当他的宫妃。

    打定主意后,巧儿的心情豁然开朗,身体也不自觉地放松下来,说话带着一丝喜悦:“行吧,臣妾就就原谅你了。”

    圣德帝刚想松口气,又听到巧儿发愁的语气:“可是臣妾还是觉觉得丢脸,臣妾以后还怎么怎么见驰敏啊。”

    圣德帝道:“你是主他是仆,只有他觉得丢脸的份,哪轮得到你不好意思见人。朕悄悄告诉你,驰敏这两日都睡不好觉,眼睛里都布满红血丝了。”

    “啊?为何?”

    “怕你换了他。这是一种人际关系的经营之道,当有人知道了你的秘密,那人要么成为你的心腹,要么被灭口。只有这两种情况,你的秘密才不会被泄露出去。这一点,驰敏很明白。”

    巧儿听的认真。

    圣德帝继续道:“驰敏身份在此,灭口不现实,那唯有把他调走,调到边疆去,远远的此生不再回来。可是边疆那么远,这辈子都不能再见家人一面,就算是成为封疆大吏,也不如在宫里当朕的侍卫总管来的如意。所以你现在不用着急,该急的是他。”

    巧儿道:“啊?臣妾没没想那么多,也没想把他调调走。”

    “所以啊,你就别把此事当回事,不然你越在意,他就越紧张。他一紧张,值守的时候走神,那朕的安全,不就松懈了吗。”

    “行行吧,那臣妾试试。”

    有些事情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难,巧儿说试试,在看到驰敏的时候,还是觉得难为情。

    圣德帝心中冒出一个主意,他站起来,看向窗外,“如此好的雨景,不仔细欣赏一番,倒辜负了上天。宋婉仪,陪朕去观雨亭吧。”

    他的话题转的太快,巧儿没跟上他的思路,“啊?现现在吗?”

    圣德帝道:“是的,现在,此时,此刻。”

    观雨亭在御花园西北侧的心湖旁,和锦绣宫虽然同处一个方向,但宫路曲折,绕来绕去,没个两刻钟走不到的。

    外面的雨虽然不大,要真走个两刻钟,他们身上的衣服不全湿,也能把裤腿湿个大半。

    巧儿还没说话,圣德帝又否决了自己的提议,“不行,你月事来了,冒雨出去受了凉可不好,容朕再想个别的地点。”

    巧儿犹豫片刻,她月事并没有来,那只是她不想出门找的理由而已。

    但是现在让她解释,她又说不出口。

    在她迟疑是否要解释的时候,那边圣德帝已经开口,“就你院里花廊吧,朕看上面搭了棚,又不漏雨,花香袭来,雨帘密密,这么唯美的地方,最适合演戏了。”

    “演戏?”

    圣德帝挑眉:“霸王硬上弓。这次朕来主动,你拒绝朕。让他们看看,这些只是我们关起门来的小情趣而已。如此这般,你心里该不会再有压力了。”

    巧儿心下感动,但也觉得此事没必要,“不不用了吧?”

    “用的用的,朕还没演过这样的恶霸呢,你就满足朕吧。”圣德帝朝外叫飞云:“飞云,准备一下,朕和

    宋婉仪要在花廊下赏雨。”

    锦绣宫里东西齐全,飞云甚至还搬了个美人榻,放在了花廊里侧。

    一刻钟后,两人已经站到了花廊下。

    圣德帝搓着手,“宋婉仪,咱们开始吧?”

    他说话的语气那么兴奋,巧儿都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上当了。

    他其实不是为了打开她的心结,而是想过一过当恶霸的瘾吧。

    巧儿看着他:“从哪里开始?”

    圣德帝盯着她的胸口,想说要不从撕衣服开始。又觉得一上来就这么刺激,有些过了。他道:“要不先摸个手?”

    第38章 cosplay

    雨珠串成线,密线组成帘。

    雨帘把花廊隔成了一个小小的世界,这个世界里只有相对而立,双手交握的两人。

    巧儿和圣德帝面对面站着,自己的双手也被他握住,静静地等着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

    但是过了许久,他都没下一步动作。

    “你是不是不知知道下一步该做什么?”巧儿问道。

    圣德帝是真不知道。

    但他能在巧儿面前承认自己的无知吗?

    当然不能。

    圣德帝握着巧儿的手,把她拉向自己怀中,“朕怎么可能不知道。”

    巧儿被他这一拉,整个人没站稳,摔向他的怀里。她用手肘抵住他的胸膛,仰头道:“下一步该该言语上调戏,没没这么快就动手动脚的。”

    “哦。”圣德帝点头,刚想问怎么在言语上调戏,想到她如此肯定的语气,忽又反应过来,“你为何知道的如此清楚?”

    巧儿理所当然地道:“这事,臣妾有有经验啊。”

    “有经验?!”

    圣德帝惊呼,双手扶着她的肩膀让巧儿站直,“有人调戏过你?是谁?”

    巧儿摇头:“没有,臣妾在在逛街的时候遇见的。”

    “遇见也不行啊,脏了你的眼。那个恶霸是谁,你说,朕替你做主。”

    巧儿小心地觑了他一眼,“是顺昌侯府的二二公子。”

    圣德帝的姨母就嫁到了顺昌侯府,这个二公子,打的就是当今圣上亲表弟的名号,在外面作威作福。

    巧儿的父亲就曾参过顺昌侯府,可惜效果甚微。

    “是那个小子啊,朕知道了。”圣德帝点头表示记下,“按你说的,那接下来朕该如何言语调戏你?”

    巧儿也就随口提一句此事,能让圣德帝关注顺昌侯府更好,不能她也没什么损失。念及此,她脑袋里忽然冒出一丝亮光,她今日所为难道就是父亲口中的‘吹枕头风’?

    本以为参顺昌侯府是件难于上青天的事情,还真的让她无心插柳,给办成了。

    难不成,父亲送她进宫,真的只是单纯地让她给圣上吹枕头风?

    圣德帝看她一直发呆,伸手在她眼前打了个响指,“朕问你呢,接下来该如何用言语调戏你。”

    巧儿回过神来,“这个简简单,臣妾来给你示范一下。”

    她把圣德帝拉到美人榻边,伸手推着他的胸膛,想把他推倒躺在美人榻上。

    哪想圣德帝依旧站着,丝毫未动。

    巧儿看向他:“你怎么不不倒啊?”

    圣德帝回头看看美人榻,又看看她的手,恍然大悟:“你在推朕啊?朕还以为你在抚摸朕调情呢。不过也怨不得朕,你这力气也太小了,朕倒不下去。”

    不知道他是在假装,还是真的没看出来。巧儿无奈,“你就不能配配合臣妾吗,咱们是在在演戏。”

    “演戏也要基于现实吧,朕这么高大威猛,总不能你小小的个子,一只手就把朕推倒了。这也太扯了。”圣德帝一本正经地道。

    要不是他提出想‘霸王硬上弓’,巧儿都怀疑他是故意在折磨自己。

    “现在是你演的臣妾,臣妾演演的你。”巧儿解释。

    圣德帝像是刚明白过来,“就是说,朕把你推倒在美人榻上,好方便调戏是吧,行,朕懂了,你再推一次。这次要大力一些,不然朕不好倒下去。”

    巧儿咬着牙,双手握拳放在他胸膛上,使出最大的力气,朝圣德帝狠狠地推了一下。

    圣德帝顺势,向后倒去。

    仿佛是为了证实他‘高大威猛’的话,随着他倒在美人榻上,他身体所带的惯性让美人榻重重地撞向后面撑着花廊的栏杆。

    ‘咚’的一声,有五六根栏杆大幅度地晃了晃,连着整个花廊都在轻颤。

    声音穿过雨帘,传到了正殿。这番动静,终于引来了站在殿外驰敏等人的注意。

    可惜雨势大,密密麻麻的雨帘挡着,使得双方都只能看到模糊的人影。

    侍卫想过去查看一番,看驰敏站着不动,问道:“驰总管?”

    驰敏道:“再等等看。”

    花廊下的两人也被这番动静吸引,巧儿道:“你力气太太大了!”

    “朕没经验嘛,下次就知道了。”圣德帝躺在美人榻上,嘻嘻笑了下。接着又急道:“快,宋婉仪,朕看到驰敏朝这边看了,你快继续!”

    巧儿连忙弯身,伸出食指挑着他的下巴:“小美人儿~,给爷笑笑一个。”

    圣德帝朝她龇牙咧嘴,憨厚一笑:“嘿嘿。”

    像个傻子。

    巧儿嫌弃,“不不对,你该挣扎!”

    圣德帝这会倒听话了,立刻蜷着双臂,挡住胸膛,整个身体晃来晃去,夹着嗓子不知是哭还是喜:“不笑不笑就不笑~”

    巧儿:“”

    算了,对傻子别抱太大的期望,知道拒绝就好。

    她恶狠狠地嘿嘿一笑,掐着他的下巴,蹂躏着他脸颊上的肉,“爷的小乖乖,跟爷回去,爷天天赋异禀,一定让你舒爽的笑出来。”

    圣德帝举一反三,连挣扎着蹬腿都学会了。

    巧儿站在榻的一侧,弯着腰,上半身悬在他的上空。从侧面看,圣德帝的身体弯曲,在美人榻上蹬着腿,不住地向下踢着,依稀可以看到在被巧儿遮住的上半身,他在奋力挣扎着。

    “啊啊啊~不要啊,你个恶霸,快走开~~救命啊~谁来救救我啊~~”

    美人榻是根据巧儿的身高,由内务局精心打磨送来的。圣德帝比她高,躺下来的时候,整个小腿都在悬空。

    他演的正高兴,又很投入,双腿向下蹬的起劲,尤其是悬空的双脚碰到一个支撑点的时候,随着剧情来到高潮点,他蹬腿的力气开始加大。

    巧儿没注意他下半身的动作,看他假的不能再假的‘惊恐害怕又兴奋’的表情,得意地大笑:“哈哈哈,你叫啊,今日你就算是叫叫破喉咙,都没人来救救你的。”

    随着她的话,花廊侧边放着半人高的桂花树盆栽,被圣德帝蹬倒,啪的一声,摔在了花廊外的地上。

    没了桂花树盆栽的遮挡,正殿廊下的众人透过雨帘,看到了花廊里的情景:圣德帝躺在美人榻上,衣服散乱,脸上带着惊诧和激动。

    而宋婉仪则站在一旁,双手捧着圣德帝的脸,好像正弯腰,做什么事情。

    做什么事情呢?

    众人收回‘娘娘好生猛’的眼神,不敢往下猜,一个个你看我我看你,最后作鸟兽散,四下胡乱地跑到了房间里。

    巧儿不可置信地收回目光,看看圣德帝的动作,又低头检查自己的行为,愣了小半天才回过神来,她无力地收回手,“圣上,臣妾要要被你害惨了。”

    圣德帝方才笑的脸上肌肉都僵了。他双手搓着脸上的皮肤,肯定地说:“不会的。”

    巧儿全身失去了力气,推开圣德帝的腰,让他往里挪,然后坐在了榻上,“臣妾再也不不玩这个了。”

    “别啊,那下次朕演恶霸行不行,朕现在有经验了,保准把你欺负的哭都哭不出来。”

    “才不要。”巧儿兴致缺缺。

    “那怎么办,”圣德帝依旧躺在榻上,歪着头向上看着巧儿,“经过今天,你对朕霸王硬上弓的形象,在他们心中已经根深蒂固了。”

    巧儿转脸,谴责他:

    “你是不是,故故意的?”

    圣德帝挑眉,“那怎么可能,朕被你压着,传出去朕也没面子的。”

    话虽是这么说,可惜他眼中的趣味和得意泄露了他内心最深处的想法。

    巧儿忍无可忍,上手拍了拍他的胸膛,“你就是故意的!”

    圣德帝佯装震惊:“宋婉仪!你这句话说的很流利哎!中间都没有停顿的!”

    巧儿被他气的脑袋都昏了,皱着脸指责他,手上打人的动作不停:“你就是故意的!就是故意的!”

    圣德帝躺在美人榻上,哈哈大笑,扭着上半身不让她的拳头打在自己身上。

    “好吧好吧,朕错了。”圣德帝摊开掌心抓住她的手,“朕保证,以后再也不作弄你了,别气了嘛,宋婉仪?”

    巧儿扭头不看他,“哼,臣妾的桂花树都被你踢倒了。”

    圣德帝屈起上半身,伸着脖子去看倒在地上,花盆都碎了三瓣的桂花树盆栽,“这个不吉利,等明日天晴了,朕让花房的人给你送盆金枝玉叶过来。你见过金枝玉叶吗?”

    巧儿道:“没有。”

    “那你可亏了。这金枝玉叶,顾名思义,就是花枝是金色的,叶子像玉一样白,好像是落霞山庄培育的。你知道落霞山庄吗?”

    巧儿点头,“听说过。”

    圣德帝追问:“宋老头和你说的吧,他都说了什么?”

    “不是,爹娘从未提起,是我哥哥说的,他少少年事情常外出游游学。”

    “哦。”没得到想要的信息,圣德帝有些失望,“宋老头在佘州城任职过,那里距离落霞山庄不足百里,朕还以为他很了解呢。”

    巧儿知道她父亲一直在阻止朝廷派兵攻打落霞山庄的事情,听着圣德帝的话,心道莫非是他以为父亲这么做,是因为对那里有感情。

    “他不喜江湖之事,对落霞山山庄也是深恶痛觉,我偷偷听到他和我娘说话,提起这个山山庄就骂。”

    圣德帝随口道:“他就是那个直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狠起来的时候连朕都骂。”

    巧儿惊讶:“啊?”她爹这么勇的吗,骂圣德帝还能让他听见?

    圣德帝看出她的震惊,道:“当然,不是当着朕的面骂的。”

    说着看巧儿的表情有些不对劲,圣德帝道:“怎么,他当着你的面骂过朕?”

    不用巧儿回答,按照他对宋老头的了解,圣德帝肯定地说:“他骂过对不对?他都骂了什么?”

    巧儿摇头,抿紧嘴唇,好似在说,打死她也不说。

    圣德帝能猜得到,什么朽木不可雕也,什么嘴上没毛办事不牢,什么你要是我儿子,老子腿给你打断等等之类的。

    不过看着巧儿双手捂着嘴,眼睛里透着小心翼翼和固执的样子,圣德帝又起了逗弄之心,他朝巧儿伸出双手,恶魔一般低语:“你不说是吧?”

    她怕痒,他上次就差点被她给骗了。现在知道了巧儿的弱点,圣德帝的手直接朝她的腰腹而去。

    “你说不说,说不说?”

    “哈哈哈,不说,臣妾什哈哈哈,什么都不知道。”巧儿扭着腰身想躲过去。

    她本就坐在美人榻的边缘,现在这一躲,几乎要掉下去。

    圣德帝双手掐着她的腰,提着她的身体,把她拉着坐到了自己腿上。同时威胁道:“还不说是吗?再不说,朕就不客气了。”

    事关父亲的前途,巧儿哪能如此容易就认输。

    她仰头‘哼’了一声,自觉傲骨铮铮,满脸大义:“臣妾什什么都不知道!”

    “你不知道是吧?”圣德帝左手扶着她的腰,免得她从自己身上掉下去,右手去挠她的脖子。

    他知道她耳后到脖子处有块皮肤,最是怕痒。

    巧儿只被他碰了一下,便忍不住笑出声。

    “不行,哈哈哈,你放开。”

    她扭着身子,想要躲过他的攻击。

    圣德帝才不管她,“说不说,现在说不说?”

    “不说!我就不哈哈哈,不说!我不知道。”

    她怕痒,圣德帝的手又紧追不舍,巧儿挣扎的厉害,根本顾不得自己此时坐在什么地方。

    于是她那双手,在无意之中,按在了圣德帝全身上下最怕痛的地方。

    也算是成功地制止了他的动作。

    圣德帝吃痛,本能地收回了扶着她腰身的手,去捂被她按痛的地方。

    巧儿本就坐的不稳,他的手一撤走,她身形摇晃,又见圣德帝痛的皱眉,心中更是担心,主心骨一失去,她的身体就要从榻上掉下去。

    “啊!”她失措地尖叫一声。

    圣德帝又去伸手拉她。

    紧张之中,力道没有控制好,只见巧儿的身体在半空中晃了晃,上半身直接扑在了他的胸膛上。

    胸膛可比某些地方坚强的多。

    至少她的力度比方才无意中碰到重多了,他却没有凝眉呼痛。

    巧儿双臂撑在他胸膛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圣德帝。

    雨声唰唰地响,没有丝毫要减弱的趋势,空中的风轻飘飘地吹来,带着细细的雨雾,落在了两人朝外的脸颊上。

    气氛晕染到如此,巧儿想起之前看过的《秘戏图》中,就有男女两人在朗朗乾坤之下做出不可言说之事。

    至少他们两个,还在花廊的遮掩之下,不算头顶乾坤。

    神思转换之间,巧儿双臂一软,朝圣德帝的嘴唇亲过去。

    圣德帝是有过犹豫的。

    他可以很肯定地说,他是犹豫过的。

    第39章 她亲晕了

    圣德帝反客为主,占据亲吻的主导地位,不过是瞬息的时间。

    美人榻上,两人逐渐痴缠在一起。

    巨大的情潮迎面而来,压的巧儿手足无措,毫无招待之力。

    无法呼吸几近窒息的时候,巧儿终于切身体会到了《秘戏图》上那句,‘情欲如在深渊坠落,而他是唯一支撑’,的真正含义。

    圣德帝掐着她的下巴,迫使她张开嘴,沉声道:“吸气。”

    巧儿丝毫感觉不到鼻子的存在,听到他的话,张着嘴,大口地吸气,又重重地呼出来。

    来回五六下,她的脸色才由白转红,恢复红润之后,神志也渐渐回笼,巧儿茫然的眼神望向圣德帝。

    好似在问,发生了什么事。

    下一刻她回过神来,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涨红起来。

    巧儿扭过头,想把头埋在圆枕里。

    圣德帝哈哈大笑,笑完了又说:“天天嘴里说着要侍寝侍寝的,朕还以为你有多大的本事,原来一个亲吻就能把你憋晕。宋婉仪,你有些外强中干了哦。”

    巧儿忍了忍,小声反驳:“谁知道你这这么有劲。”

    她嘴唇都麻的没有知觉了,他还啃着那两片肉不愿意松口,也不知道往里转移一下阵地。

    圣德帝以为巧儿是在夸他,得意地说:“那是,男人嘛,在这种事情上都是天赋异禀的。”

    巧儿不想和他直说,推开他自己下了榻,“哎呀我不不和你说了。”

    只是双脚刚触底,她的腿软的像是踩在了天上的云朵上。巧儿回头瞪了他一眼,又跺了跺脚,离开花廊往房间里跑。

    幸好此时雨也下的小了,她穿过院子跑到房间,也只是外衫微湿。

    圣德帝被她推了一下,一屁股坐在了美人榻的尾部,看着她的身影进入雨幕,又回了房间,他意犹未尽地摸摸嘴唇,觉得和她亲吻的感觉还不错。

    看来,他的决定是对的。

    回味结束,圣德帝神清气爽地跳下榻,“驰敏,走了。”

    驰敏从正殿的廊下撑着伞过来,手中还拿着一个青布包着的东西。他递给圣德帝:

    “圣上,飞云给的,说是娘娘送给圣上的东西。”

    “给朕的?”

    圣德帝接过,又坐下来打开布包,里面是一个册子,他笑着说:“让朕看看,宋婉仪又送给朕什么好”

    话音戛然而止。

    在看到册子上的名字是《亲吻十二法》之后,驰敏憋笑,目光看向远处,假装没看到圣德帝忽然伸手盖住册子封面的动作。

    圣德帝心虚地咳了一声,不动声色地用布包重新裹好册子,自言自语:“这宋婉仪就是爱操心啊,给朕一本养生大法。”

    驰敏接道:“这是娘娘关心圣上的身体。”

    谁让她关心了。圣德帝心道。

    他站起来,也不让驰敏碰,自己拿着布包向外走,口中咬着牙道:“那是,等下次朕可要好好的‘谢谢’她。”

    巧儿躲在房间里,把这一幕尽收眼底。笑容不会消失,只会从圣德帝的脸上转移到她的脸上,她‘啪’的一下关上窗户,躲在窗户下得意地嘿嘿笑。

    她嘴唇还肿着,小红儿担心道:“要不要抹药啊娘娘,不然婢子去一趟御医院取点消肿的药吧。”

    巧儿摸摸唇角,又麻又烫,热辣辣的,只是不怎么疼。

    她道:“不用了,等晚上,或者睡睡一夜就该消肿了。”

    锦绣宫没派人去御医院,次日一大早,御医院的周元正倒带着人来到了锦绣宫。

    下了一日的雨,天气也凉爽了很多。巧儿在廊下盯着花房的人修花廊,看到周元正来,还以为圣德帝又憋着招报复自己,想让周元正给自己把脉开些苦药调理身体。

    周元正却道:“娘娘,此人是御医院的御医,专治各种疑难杂症。娘娘说话重言,不若让他看一看。”

    巧儿怀疑地看着他身后的御医。

    她爹在朝中是三朝元老,又因为她的原因,很关注御医院的各位御医,尤其是周元正说的擅治疑难杂症的。这些年,被他请到宋府为巧儿看病的御医,没有上百也有好几十个。

    巧儿从未见过这位御医。

    巧儿道:“我好像没没见过这位御医。”

    周元正早就准备好了说辞,“御医院每年都有一次从地方筛选优秀大夫的惯例,这位高御医,就是地方过来的。”

    御医院的这个惯例,巧儿是知道的。

    “既如此,就劳烦高高御医了。”巧儿回到厅中坐下来,准备让高御医查看。

    周元正也跟着一起进了殿。

    巧儿在心中练习了三遍,佯装无意问道:“是皇祖母让你来的吗?”

    这次她说的快,中间几乎没有停顿。周元正在想着这个高御医到底有没有本事,能不能治好娘娘的重言,又该如何给圣上交差。

    所以听到巧儿的话时,周元正道:“不是,是”

    他愣了愣,“是宋大人曾拜托过微臣,有相关的御医就带进来让娘娘看看。”

    巧儿并不信。

    这事,十有八九是圣德帝安排的。

    她心下感动,决定原谅他吻技不好让她嘴唇痛的事。

    其实巧儿的重言并不是先天的。娘说她小时候说话可流利了,小嘴叭叭的,和爹吵架的时候,能把他气的吹胡子瞪眼的。

    巧儿想想也是,言官的女儿,怎么可能不会说话呢。

    后来她生了场大病,昏迷了好几日,再醒来的时候,说话就变成这样了。

    娘说就是因为生病昏迷,巧儿在阴曹地府的门口转了一圈,见到了阎王爷和牛头马面。阎王爷不收她,就缝住了她的唇舌,让她不能把在地府里看到的事情说出来。

    爹也是这么说,但每次听说哪个御医会治重言,还是想方设法把人请到府中。

    听完巧儿的话,高御医问道:“敢问娘娘,小时候的那场病,病因是什么?”

    巧儿摇头:“记不清了,好像是做了噩梦,打打杀杀的,或者被人绑架过?走丢过?父亲母亲也也没有对我提起过。”

    周元正道:“你的意思是,病因才是导致娘娘重言的根本原因。”

    高御医道:“心病还须心药医,要想知道娘娘为何突然说话重言,还是要找到根本。”

    “有没有别别的法子,我多练习练习说话呢?”巧儿问道。

    高御医道:“也是一个办法,最重要的是娘娘还是要直视内心,从心底里放松心情,不要压抑自己的本性。”

    这话说了和没说一样,巧儿内心失望,牵强笑道:“好,多谢高御医。”

    高御医又叮嘱了她一些练嘴皮子的小窍门,才跟着周元正一起离开锦绣宫。

    巧儿让飞云跟着,看他们出去的方向是去御医院,还是勤政殿。

    飞云隔了会才回来,“去的勤政殿。”

    和巧儿想的一样,还真是圣德帝让周元正找的人。

    不过她此时却并没有雀跃的心情,能让周元正领过来的御医,还是从地方来的,应该是真的有些本事在的。

    可是这样的人,都没有把握能治好她说话重言的毛病,看来这辈子也没别的希望了。

    看她的情绪变得低落,飞云和小红儿相视一眼,担忧地叫她:“娘娘。”

    巧儿抬头,神情蔫蔫,“怎么了?”

    飞云觉得这一刻脑子里冒出来的聪明才智简直要用掉她十年寿命。

    “婢子方才经过储秀宫,看到孟将军来了,估摸着是去找照喜郡主的,娘娘要去瞧瞧吗?”

    巧儿兴致缺缺,“不去了。”

    下一刻又反应过来,“谁?孟谨孟将军?皇祖母让让他和照喜见面了?”

    飞云点头。

    “快快快,去去去。”巧儿瞬间恢复了精神,她呲溜一下滑下了榻,“鞋呢,我的鞋呢?”

    巧儿发誓,她真的不是去看热闹的,而是这件事太过于奇怪。

    她到储秀宫的时候,就看到有两个人鬼鬼祟祟地趴在门缝上往里看。

    而驰敏则站在一边,观察着四周警戒。

    远远的看到她,驰敏给了趴门缝的小泉子一拐。

    小泉子正看的起劲,被他打疼了,皱着眉转头想骂,就看到巧儿已经走到了他们面前。

    小泉子低下头,“奴才见过娘娘。”

    同时又小心地去拽没听到声音的圣德帝的袖子。

    他可不敢像驰敏给他一拐那样,去对圣德帝。

    圣德帝没注意到他的小动作,还伸手推了一下小泉子的肩膀,然后依旧保持着原来的动作,专心致志地看着里面。

    巧儿挥手让他们走开。

    被她盯着,小泉子不敢再有别的动作,只得和驰敏一起退到了远处,内心祈求等圣上被娘娘发现之后,可千万别怪他没有提醒。

    巧儿则站到小泉子原本的位置上,学着他的样子,弯着腰透过门缝向里看。

    门缝开的不大,但位置很巧妙。巧儿一眼就看到了院里站着的孟谨和林照喜。

    孟谨不知道说了什么,林照喜捂着耳朵不想听,嘴里还喊着什么。

    巧儿看着她的唇形,再加上此情此景,知道林照喜说的是‘我不要听。’

    只是听不到孟谨说了什么。

    巧儿转着脑袋,想要把耳朵贴在门缝上,好听清楚他们在说些什么。

    她今日梳的飞仙发髻,髻上插着鎏金珍珠步摇,最顶端是一朵用金丝构成的五瓣重叠芍药花。花蕊是用铜丝挂着小小的珍珠,顶端再打一个金丝结,很好看。

    就是吧,步摇的最尾端,缀着一片用白玉打磨的花叶,叶子的顶端尖尖的,容易刮到皮肤。

    就比如此刻正专心听他们说话,手扶着门栓的圣德帝的手上的皮肤。

    手背上传来一阵密密麻麻的刺痛,圣德帝一低头,就看到巧儿半蹲着身体,抬头眨巴着圆圆的眼睛,无辜地看着他。

    圣德帝的回忆还停留在他和小泉子在此偷听的画面,眼前之人由小泉子变成巧儿,圣德帝本就心虚,现在更是吓了一跳,口中也不由地‘啊’了一下。

    院里的声音立刻停了下来。

    巧儿也心虚地笑笑:“好巧啊,在这里碰碰到圣上了呢。”

    她边朝他挥手,边站起来。

    那个步摇上尖尖的叶子也随着她的动作,在圣德帝的手背上留下一道白色的划痕。

    圣德帝抽手向后退,左手扶着门不自觉地用了些力气,原本就没关严的门随着他的动作,吱呀一声,缓缓地打开。

    两人心道不好,同步转头向院里看去。

    第40章 一见钟情

    四目八目相对。

    没有什么比偷听还被人发现,更尴尬的事情了。

    孟谨倒还好,林照喜掐着腰,气势汹汹地瞪着他们,好似下一瞬就要冲过来找他们算账。

    “呃那个,”巧儿从呆愣中反应过来,朝圣德帝道:“昨日那个,”

    按理说,在孟谨和林照喜面前,圣德帝作为君主,还是要保全颜面的。但这两个人一个是他的爱将近臣,一个是他的表妹,关系又没有那么远,偶尔亲近一下也未尝不可。

    他讪讪笑了下,想找个理由解释。

    “册子,对,册子!”巧儿开始胡言乱语,头脑混乱,脑子里冒出一句话想也不想地就向外说:“圣上,昨日的册子,你看了吗?”

    听到她这么说,圣德帝不由得看向巧儿的嘴唇,回想起昨日两人的亲热,他的头脑也开始宕机,“没有。”

    “还没有?这都一天一一夜了,你还没看!”巧儿气的跳脚。

    圣德帝顺理成章道:“那不如现在我们一起去看?”

    巧儿重重地点头:“好!”

    然后拽着圣德帝的胳膊,快速地离开储秀宫的门口。

    穿过甬道拐了弯,巧儿回头看孟谨和林照喜没有跟过来,她才松口气,“吓吓死我了。圣上,你配合的真真好。”

    “那是咱们有默契。不过,”圣德帝饶有兴趣地看着她,“方才说大话的时候,可不见你害怕。”

    巧儿毫不客气地反击他:“方才偷听人说说话的时候,也没没见你觉得尴尬。”

    “嗬,伶牙俐齿。”圣德帝被气笑,又拽着她向前走,“歇够了就走吧。”

    “去哪?”

    “勤政殿啊,你不是要和我一起看那本册子。”圣德帝理所当然地道。

    小泉子和驰敏远远的跟在身后,圣德帝说话也不用避讳,“还《亲吻十二法》,嫌朕吻技不好你直说啊,何必送这册子来羞辱朕。”

    他盯着巧儿,眼神似乎要在她脸上剜个洞,“你等着,等朕看完这个册子,拿你好好的练练手。”

    巧儿被他这一眼看的心里直发毛。

    她想拽开他的手,双脚贴着地面,身子向后仰着不想再往前走。

    “我不不去。”

    她的力气,哪能比得上圣德帝的力气。

    圣德帝向前扯着她的胳膊,“你以为现在还容得你拒绝?”

    他连扯带拽,把巧儿弄到了勤政殿的书房里,又拿出那本《亲吻十二法》,扔到她面前,“来,朕同你一起学习,翻开第一页,念!”

    巧儿用力地闭着眼睛,“不不念。”

    圣德帝掂了下衣袖,然后伸出双手,用大拇指和食指分别拨开了她双眼的眼皮。

    “晚了,睁眼,念。”

    眼皮被他的手指按着,巧儿被迫睁开双眼,想眨眼缓解一下眼珠都不能。

    她的眼睛很快就酸涩了起来,盈起一层水雾。

    落在圣德帝的眼中,她的双眼亮晶晶的,比他那颗琉璃珠漂亮多了。

    双眼之下,是她小小的有些肉肉的鼻子,然后是他昨日刚品尝过,觉得味道还很好的红润的嘴唇。

    在她眼眶中盛满的水雾想要流下来的时候,圣德帝心尖微颤,松开她的眼皮,低头再次盖住了她的唇。

    巧儿被迫仰着头接住他的吻。

    双眼的眼角,同时流下两颗清澈的泪滴。

    圣德帝这次非常自信,因为他昨夜里偷摸把《亲吻十二法》看了个滚瓜烂熟。

    他甚至自己还隔空练习了好大一会。

    所以在这次亲吻结束之后,看着巧儿晕乎乎的眼神,圣德帝嘴角带笑,“怎么样,朕的技术进步了吗?”

    巧儿还在晕着,说话似嘤咛:“啊?”

    看她这反应,不用问,准是被他亲迷糊了。

    圣德帝又朝她的唇狠狠亲了一下,“看样子,这里面还是有些门道在的。你那还有没有类似的册子,让朕看看。”

    巧儿的神志这时候才开始回笼。

    刚想说话,就听到房门被人敲响,小泉子的声音也传了过来,“圣上,宋大人来了。”

    听到是父亲过来,巧儿猛地一个激灵,握住圣德帝的手腕就钻到了桌下藏着。

    她还没意识到自己的身份,脑袋里只想着若是被父亲看到自己和人亲嘴,腿都给她打断。

    圣德帝被她拉了一下,身子跌坐在椅子上,一低头就看到她蹲在地上,仰着头祈求他不要乱说话,可怜巴巴的眼神。

    圣德帝坏从心起,他咳了一下,正襟危坐:“请宋大人进来。”

    宋庆河推门而入。

    看他想跪自己,圣德帝道:“宋爱卿是有何事要见朕啊。”

    宋庆河半屈的腿,顿时僵住。

    圣德帝一向都叫他宋老头,何时这么礼貌过,说话还笑盈盈的,嘴角翘的都要刺到太阳穴了。

    他有充足的理由怀疑圣上是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附身了。

    得找个事情试探一下圣上。

    宋庆河是个想到就要做到的性子,他专挑能让圣德帝暴躁的话来讲,“臣思前想后,还是觉得圣上当年卸臣的马车,导致臣摔断了胳膊的事,圣上做的不对。”

    圣德帝‘啧’了一声,想要拍桌子却发现自己的双手被巧儿拉着。

    他忙拦下宋庆河的话,“宋老头,这都多少年前的事了,再说朕不是给你道歉了吗,朕还被太皇太后打的在床上躺了半个月才起来,你都说两清了,怎么还提?!”

    还在宋婉仪的面前提!

    宋庆河摸着下巴上的胡子,咂摸了一下,对味了,是他记忆中的圣德帝。

    “事情已经发生了,总不能因为年代久远,就让所有人都忘记吧。”

    圣德帝低头看看巧儿,见巧儿没看他,他呼口气,“朕懒得和你计较。说吧,到底有什么事?”

    巧儿是没看他,她还在想着父亲的那句话。

    她记得那时候她从书堂里回府,看到父亲吊着胳膊,一问才知道他从马车上掉下来,摔断了胳膊。

    当时父亲解释说,是马车年久失修,车辕断了才摔到他的。

    现在看来,这背后的主谋,竟然是圣德帝啊。

    想到父亲当时痛的惨白的脸,巧儿气不过,伸手在圣德帝的手背上掐了一下。

    掐的不严重,但力度也能够让他疼上一会。

    圣德帝疼的‘嘶’了一声。

    这动静立刻就引起了宋庆河的注意,“圣上?”

    圣德帝摇头,“无事,你继续说。”

    他能怎么办,说宋老头你闺女在桌子下藏着,她替你抱不平,想要惩罚朕?

    这么一说,宋老头不笑的更厉害。

    宋庆河朝他拱了拱手,“臣今日进宫,是来请罪的。”

    圣德帝被他这话逗笑,“今日莫不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宋老头,从朕懂事起到现在,也有快二十年了,还从未听你说请罪二字。说吧,你何罪之有?”

    “臣犯了欺君之罪。”

    圣德帝本来还在和蹲桌下藏着的巧儿‘眉来眼去’,听到宋庆河这么一说,面色立刻正经起来,他看向宋庆河,语气也严肃了,“从头说来。”

    宋庆河面带羞愧,“臣当时说小女巧儿,心中倾慕圣上,为了进宫要死要活闹着要绝食,臣心疼女儿,豁出老脸求圣上让她入宫之事,臣欺瞒了圣上,恳求圣上降罪。”

    圣德帝:“”

    还以为是什么天大的事,能让宋庆河说出犯了欺君之罪。

    “这事啊,朕”他放松下来,靠着椅背,眼睛向下

    瞥着去看巧儿的反应。

    巧儿是真不知道此事。

    她还以为圣德帝是看在父亲三朝元老的身份,才让自己进宫的。

    哪知道父亲还编了这么一大段话。

    什么倾慕圣上,为了进宫要死要活闹着要绝食,她进宫之前从没有见过圣上一面好吗?

    底下宋庆河还在说:“臣汗颜啊,用这个理由骗取了圣上的同情,小女这才得以进宫。可是臣这些日子辗转难眠,心中甚是愧对圣上。”

    圣德帝察觉到一丝不对劲。按照他对宋老头的了解,他这会儿说这么多话,肯定另有目的。而且这个目的,他还没有说出来。

    “宋老头,你到底想干什么?”

    宋庆河说到现在,语气内疚的几乎要泪涕横流:“臣就想着,早日把这些话告诉圣上,哪怕圣上震怒,贬臣的官,把小女赶出宫,臣也会叩谢圣恩的。”

    圣德帝眯着眼睛,毫不费力就猜出了宋庆河此举的目的:他想带着巧儿离宫。

    圣德帝的心中,冲出一股怒火。

    他还真当这皇宫是菜市场啊,想进就进,想出就出。

    要不是宋老头的女儿是巧儿,别说倾慕他闹绝食要进宫了,就算是她自尽在宫门口,圣德帝的眼睛都不会眨一下的。

    要不是宋老头是巧儿的父亲,就凭方才这段话,他的脑袋能保住就算他有本事。

    圣德帝哼笑一声,刚想出口讽刺宋庆河两句,手心里痒了一下,圣德帝低头看去,巧儿双手合十,改蹲为跪,冲他摇了摇头。

    圣德帝安抚地握着她的手,对宋庆河道:“今日之事,朕权当没听到。你回去吧。”

    宋庆河祈求:“圣上,求圣上可怜臣一番爱女之心。”

    “你放心,宋婉仪在宫里,不会出丝毫的差池。朕向你保证。”圣德帝道。

    就像是圣德帝了解宋庆河一样,宋庆河可以说是看着圣德帝长大的,自然对他也是非常了解。看着圣德帝认真的样子,宋庆河知道此事,没有转圜的余地。

    他再三犹豫,在圣德帝坚定的目光中,终是败下阵来,低着头退出了房间。

    听到关门声,巧儿顿觉丧失了全身的力气,趴在了圣德帝的右腿上。

    圣德帝扶着她起来,“吓到你了?”

    巧儿点头,又摇头,“父亲他他也是为了臣妾。”

    圣德帝道:“他要不是为了你,朕早就治他的罪了。”

    巧儿看着他:“你早就知知道了?”

    “什么?”

    巧儿内心忐忑,“臣妾进宫之之前,并未见过圣上,何何来的倾慕和生死追随。”

    圣德帝其实并不想说的。

    但是看到她眼中的不安,知道此事今日若是解不开,怕是会成为她的心结。届时两人之间好不容易得来的亲密,怕是又会回到原点。

    圣德帝道:“见过的。”

    “啊?见过?”

    圣德帝点头,“嗯,见过。所以你不知道当宋老头说你倾慕朕,想进宫的时候,朕心里有多高兴。”

    巧儿仔细回想,“不不应该啊,圣上如此英姿,臣妾若是见过,该有有印象才对。”

    听她夸自己,圣德帝暗爽片刻,又为她解释:“那次朕出宫,想要找呃,找宋老头的麻烦。”

    圣德帝羞于启齿。

    他小时候,当时在位的是他皇爷爷。那时候就听宫里的内监说,有个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年轻人,经常直言不讳,惹的皇爷爷生气。

    他那时候小,活动范围处处受限制,就只能在大臣们上朝之前休息的内厅里活动。

    于是联合小太监,给那个年轻人使绊子。

    后来皇爷爷驾崩,父亲继位。年轻人经历三降三升之后,变成了中年人,又回到了京中,开始气父亲。

    他年纪也大了,活动的范围开始增加至整个宫中,有时候还能出宫转一转。他抓住这个机会,每次出宫都要去这个气父亲的中年人家中,想方设法搞一搞他。

    就是那次害的宋庆河摔断了胳膊,圣德帝被太皇太后打的半个月没下床。好不容易下了床之后,还被逼着出宫去给宋庆河道歉。

    圣德帝不服气,甩掉侍卫之后独自在京中闲逛,结果钱袋被人偷走,他吃了东西没银子付账,被小二嘲笑的时候,巧儿也在酒楼里吃饭,听不下去,帮他付了银子。

    他到现在还记得那天的情景,她穿着浅黄色的衣裙,像个飘逸的仙女一样,从二楼的楼梯口走下来,拿出一锭银子放到了小二的口中,语气温柔又暗含威胁:“够不够呀?”

    当时他只顾着看她,连她的姓名都没有问。

    后来还是听店里小二说的,才知道巧儿是宋老头的女儿。

    听了他的话,巧儿笑道:“所以你对臣妾是是一见钟情?”

    她眼中的洋洋得意太过于明显。

    圣德帝没有反驳她,肯定地道:“对,朕对你,一见钟情。”

    所以不要害怕,不要自卑,不要委屈自己。

    你拥有这个世界上,最大的底气,在这个宫里尽情地做你自己。

    “那你呢?”圣德帝问,“你从前不倾慕朕,现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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