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儿不懂，侍寝明明是他占她的便宜，现在怎么变得她主动，他如此抗拒。
难道真如林照喜所说，他在为柴韵守身如玉。
“圣上为何不愿意？”巧儿问他。
圣德帝正站在门边，研究门框上面掉了指甲大小的红漆，闻言他道：“朕说了啊，朕还没做好准备呢。”
“圣上要准备什么？”
“准备，”圣德帝也答不上来，他总觉得这事发生的太突然，有些不正常。
“你给朕点时间，让朕缓一缓，缓一缓。”
巧儿搬了凳子放到他身边，“好，你坐着，缓一缓。”
随着她的靠近，清淡的香气袭来，圣德帝不由得向后退了半步。听到她的话，他抬头：“啊？现在就缓啊？”
“不然呢，还要等等什么时候？”
行吧，现在缓就现在缓。
圣德帝坐在凳子上，语重心长地劝诫她，“小结巴，朕告诉你啊，这女子太主动了不是好事，得矜持一些。矜持，你懂吗？就是那种欲拒还迎的，你来我往，这样才有意思。”
巧儿摇头，“听不懂。”
“你怎么和宋老头一样固执啊，真不愧是父女，油盐不进。”
圣德帝不放弃，“你这样下去不行的，传出去大家会说你太豪放了，这于你名声有损啊。宋老头不是最在乎名声了吗，你这样会”
巧儿：小嘴叭叭说什么呢，听不懂，想亲。
反正《秘戏图》上说了，霸王硬上弓不是男人的专属，女人来了兴趣，也可以霸王硬上弓。
巧儿走过去双手一下子捧着圣德帝的脸，朝他的嘴唇亲去。
她的动作又快又大胆，让圣德帝始料未及，也没有躲开。
不过在巧儿贴过来的时候，他明智地咬紧了牙关，抿紧了嘴唇。
于是巧儿只感觉嘴唇碰到了两条绷紧的肉条。
忒没意思。
但是没关系，她看了那么多的《秘戏图》，已经成了侍寝大师，这点小事完全难不住她。
她有的是耐心，磨开他这个难为情的童男。
巧儿双腿一跨，干脆坐在了他腿上，抱着他的脑袋毫无章法地啃。
憋的圣德帝连气都没办法换。
他不敢张嘴，怕嘴唇一松，就被她找到进攻的机会。
等到嘴巴周围都湿哒哒的，她也亲累了，圣德帝才来得及推开她的肩膀，大口地呼吸：“小结巴你，你太生猛了。”
巧儿自信道：“臣妾今日可是看……看了一日的《秘戏图》，绝对比……比你有经验。所以你没什么可……准备的，跟着臣妾……走就行了。”
“你要是有这个毅力，干什么不成，怎么偏偏热衷这种事。”
巧儿压下如擂鼓一般的心跳，抹了下发麻的嘴唇，湿乎乎的，沾着她的口水，“过了今夜，臣妾就……就不热衷了。”
圣德帝愣了愣，什么叫过了今夜？难道她是把他当一夜郎？侍寝的工具？
圣德帝扶着她的肩膀，把巧儿推的更远，“小结巴，你把朕当什么人？”
巧儿一直是坐在他腿上的，被他推着也没有离开，她理所当然地说：“臣妾把你当当圣上啊，只要侍寝了就就行了。”
她伸出食指，“一次就好。”
还真是把他当一夜郎啊！
“去你的一次就好，”圣德帝双手下沉，掐着她的腰把巧儿提了起来，又把她放在地上，“没良心，用完朕就舍弃，朕才不会答应你。”
原来是在乎次数，巧儿紧追不舍，想要去抱他的胳膊，“那要不然两次。”
圣德帝甩臂躲开，满脸正气，“两次也不行。”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巧儿决定换战略：“你是不是不行？不行就就要去找御医，圣上，不不要讳疾忌医。”
圣德帝眯着眼睛看她：“激将法对朕没用。朕行不行，你以后就会知道。”
“以后知
知道和现在知道，不不就是时间的差别吗，早早一会和晚一会而而已。”
她今天说了这么多话，就这句话圣德帝听着有感觉。其实细想也是啊，小结巴进宫，都成婉仪了，自己却连她小手也没摸过，更别提侍寝了。
虽然他也不是很想摸她的小手。
但是想不想摸，和有没有摸过，可是有很大区别的。
圣德帝觉得，他还是吃亏了。
“行吧，今晚就今晚。”圣德帝说完，拍了两下门，“飞云，别堵门了，去备水，朕要沐浴。”
门外有人影晃过。
圣德帝朝外面翻了个白眼，对巧儿道：“你的人都和你一样，没良心。”
巧儿道：“有没有良心，那看是对谁。对臣妾来来说，飞云是非常有有良心的。”
圣德帝懒得和她辩解，抬脚往沐浴间走。
他走一步，身后巧儿也走一步。
他往沐浴间走，她也往沐浴间走。
听到她的脚步声一直跟着自己，圣德帝边走边脱衣，“怎么，你还想伺候朕沐浴？”
“可，可以吗？”
巧儿的声音蠢蠢欲动，沐浴间也是一个侍寝的好地方。
《秘戏图》上说的。
“”圣德帝郑重地道：“不可以！最多只允许你站门口等朕。”
“好吧。”
巧儿蔫蔫地站在门口，看着小泉子带着小太监抬了热水进去。没多久几人出来，只留圣德帝独自在里面。
巧儿等的无聊，想趴在门缝上往里看，又什么都看不到。她侧耳靠着门缝，听着里面的水声，哗啦啦的，声音很大，她道：“圣上你现在在洗肩膀？”
里面的水声立刻小了一些，巧儿继续说道：“现在是洗屁股吗？还是大腿？你要洗洗干净一些啊，要不要臣妾进进去帮忙？”
只听里面一声叹息，水声又小了很多。
那应该是到脚了。巧儿道：“现在是在洗脚吗？”
话音落下，眼前的门，猛地被拉开。
一道白色的人影出现在面前，巧儿吓的立刻闭上眼睛。
头顶上传来圣德帝咬牙切齿的声音：“小结巴，你是色鬼转世啊，这么会都等不急？！”
圣德帝真的要怀疑她是被什么鬼魂附身了，不然怎么一日未见，不就是看了几本《秘戏图》，她怎么就变得如此急不可耐。
巧儿只睁开右眼，看到圣德帝已经穿了寝衣，应该没擦身，肩膀上的寝衣已经有了湿迹。因为情绪过于激动，他胸膛大幅度地起伏，上面该湿的地方，也湿了。
她呆呆地看着那块印记。
圣德帝顺着她的目光看下去，自己上半身凸出的地方，寝衣湿透之后，几乎变成了透明色。
两处好风景，可谓一览无余。
圣德帝面色窘迫，左手捂上面，右手捂下面，呵斥道：“你看什么！”
巧儿脸色通红，双手捂眼：“不看了，不看了。”
圣德帝又叹口气，这次是被气的。
“不是要侍寝，进来吧。”
巧儿分开挡住眼睛的食指和中指，跟着他进了卧房。
看着圣德帝身后因为走动而晃动的两团肉，巧儿可以肯定，他绝对是只冲个澡，就匆匆穿了寝衣出来了。还有这寝衣，质量可真差啊，稍微沾点水，什么该漏的不该漏的，全都漏完了。
圣德帝走进卧房，封闭又安静的环境内只有他们两人，他紧绷的心情稍微放松些许。
刚回身看她，就见巧儿的目光随着自己的转身而移动。等锁定她眼神的位置，知道她在看什么之后，圣德帝认命，不住地劝自己，算了，看就看吧，他是男人，他不亏。
“你不是看了一日的《秘戏图》吗，现在该怎么办。”圣德帝仰头给自己灌了一杯凉茶，等到肚子里的燥意都冷静下来，他问道。
巧儿想说这事该他主动，又觉得他说得对，自己看了《秘戏图》，算是侍寝大师了，他没看过，能知道什么。她道：“要不我们先先去床上？”
床上有被子，可以遮挡一下他暴露的身体。圣德帝道：“行！”
他个子高，三两步就走到了床边，自己爬到里面躺下。
巧儿随着他，规规矩矩地躺在外侧。
两人动作一致，一起拉过被子盖到胸膛。
氛围静默了一会，看她一直不动，圣德帝问：“现在呢？”
“现在啊，臣妾想想。”巧儿仔细想了想，她今日看的《秘戏图》太多，好多内容都混在一起了。
“要不，亲嘴吧。先先培养一下感感觉。”
圣德帝：“行，你先来。”
“怎么又是臣妾先来？”
“朕可没看一日的《秘戏图》，朕没有经验。”
“好吧。”
怪她嘴太快，为达目的，把这种事都往外说。
巧儿从被子下钻过去，摸到他的身体，而后翻到他身上。
两人身上盖着被子，她没掀开，反而在被子下蠕动着挪过去，动作难免使了些力气。圣德帝皱眉，“你慢一点，压到朕了。”
“哦。”
巧儿自己找了舒服的位置坐下，算是骑在了他身上。
她双手按着他脑袋下的枕头，俯低身体，伸着脑袋，想要去亲他的嘴。
也可能是她坐的位置不对，也可能是她对自己的身高太过自信，反正就是她判断失误。她的嘴都噘出二里地了，始终都碰不到他的唇。
她一点点，尝试着地向上挪着身体。
噌的圣德帝完全没了脾气。
他提着她的腰，让她坐在了自己的肚子上，然后按住她的头靠近自己，在两人的唇几乎要碰到的时候，他松开了她的头。
巧儿：“嗯？”
“嗯什么嗯，你主动！”圣德帝没好气地说。
第27章 现学现卖
她主动就她主动。
巧儿伸胳膊，从两人头顶的柜子上摸出一本《秘戏图》，“你等等，臣妾看看看接下来应该怎么做。”
“哪有你这样现学现卖的啊？今日你不是看了一日的《秘戏图》吗？这会儿全忘了？”圣德帝嫌弃道。
巧儿居高临下地看他一眼，又认真地翻着册子，“臣妾太激动，忘忘了嘛。你等等，我一目十行，看书很很快的。”
“这事你也能忘，可真行。”
圣德帝悠闲地枕着双臂，见巧儿看的仔细认真，没注意他的动作，圣德帝起了坏心，突然挺了一下腰。
巧儿原本是坐在他肚子上的，注意力又在册子上，并没有防范他的突然袭击。
随着他的动作，她的身体在半空中闪了一下，幸好巧儿反应快，用右手撑着身体才没有摔下去。
圣德帝哈哈笑出声来。
巧儿气不过，伸手在他的胸膛上锤了一拳头。
圣德帝没躲闪，口上不饶她：“大胆小结巴，竟然敢对朕动手。”
把书上的内容记住之后，巧儿把《秘戏图》扔到地上，像个采花大盗一般，“哼哼，臣妾不光要动手，还要动动嘴。”
她俯低身体，在他的脖子间嗅来嗅去地蹭着他。
圣德帝怕痒，脖子上被她呼吸间喷出的热气勾的痒痒的，顿时左右摇着头，想要避开她，挣扎着要她从自己身上下去。
“别蹭了，你先从朕身上下去。”
“就不！”
难得压制住他，巧儿自然不愿放弃这个机会，遂抓住他的肩膀，从呼吸的气流变成了朝他耳后吹气。
吹出的气体又细又热，浓烈如茶壶上奔腾的水汽，清淡似春日和煦的风，一会出现一会消失，圣德帝受不了，努劲翻身把她压在了身下。
又转守为攻，去挠她的痒。
可惜他计划失败，本以为能看到她在他手中控制不住地笑着投降，却见巧儿睁着亮晶晶的眼睛，无动于衷地看着他。
圣德帝不信邪，在她的腰上四处点火。
巧儿依旧没有反应，“圣上，你失策了哦，臣妾自小就不怕挠痒痒。”
她无辜又
单纯地眨了眨眼睛。
圣德帝几乎都要放弃了。
然而就在他收手的那一瞬间，他看到了巧儿拼命压抑着的颤抖的唇角，和她眼眶中出现的一层水雾。
他的手腕一转，去挠她的后腰。
巧儿终于忍不住，弯着腰想要躲，同时张口哈哈笑出声。
圣德帝恍然醒悟，她哪里是不怕痒，她是憋着想骗过他呢。
“好啊你小结巴，竟然敢欺君！看朕不罚你笑个三日三夜！”
巧儿说不出话，被他挠痒笑的几乎眼泪都要出来，扭着身子想要逃离他的手。
圣德帝左手箍住她双手的手腕，整个人悬空蹲在她身上，右手不停地寻找她身上的痒点。
“哈哈哈，臣妾错，哈哈哈，错了，哈哈哈，圣上饶，哈哈哈，哈哈哈，饶了我吧。”
“饶你？做梦吧，这辈子你都别想逃脱朕的手掌心。”圣德帝脸色狰狞，发现侧腰是她的敏感点后，右手不停地挠着那处的位置。
身体被他压着无法移动，巧儿只能前后扭着腰来躲避他的攻击。
“别，哈哈哈，圣上，我错了，错了，哈哈哈，真的，哈哈哈，错了。”
“哼！”
圣德帝轻蔑地笑了声，刚想威胁她，就听到房门被人敲响，接着传来小泉子的声音：“圣上，驰敏回来了，想要求见圣上。”
圣德帝的脑子里只有‘镇压住’巧儿的爽感，哪想得起驰敏，他张口斥责：“滚！”
小泉子的声音顿时消失。
圣德帝奸笑着，朝因为他停止了挠痒，而有片刻休息的巧儿伸出了恶魔一般的手。
房外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声音的主人由小泉子变成了许久未出现的驰敏，“圣上，是属下！”
圣德帝不耐烦地道：“你也滚！”
听到他的骂声，小泉子撇嘴，朝驰敏翻了个白眼，“还以为自己多特殊呢，不也被圣上给骂了。”
他老早就劝过驰敏，有什么事明早再说，现在圣上在和娘娘培养感情，哪容得下他们。要是耽误了他们的好事，挨板子也有可能。
偏偏驰敏不信啊，硬要闯进来。
现在好了吧，连累自己也被圣上骂不说，说不定以后还会被娘娘记恨上。
驰敏不服气，继续拍着门：“圣上，属下有重要的事禀报！”
房内的动静小了下来，过了两息，圣德帝脸色阴沉地打开了门。他沉沉地看了驰敏一眼，抬脚向外走。
小泉子连忙拉着驰敏跟上，小声念叨，“你最好真的有非要现在说不可的事情，不然就等死吧。”
驰敏道：“管你什么事。”
“嘿你个没良心的小玩意，不是你求哥哥叫门的时候了？！”
驰敏没搭理他，跟着圣德帝一起进了勤政殿的书房。那里是宫室禁地，没有圣德帝的允许，就连茶水都送不进去。
小泉子知道驰敏不是个不知道轻重的人，现在闹这么大，估计是真的有什么事。他收起拂尘，站在了书房门口。
房内圣德帝的脸色，在走了这么一段路后，终于有了些缓和，“什么事？”
驰敏道：“属下奉命调查娘娘遇刺一事，隐姓埋名去了落霞山庄，发现下追杀令的正是山庄的副庄主。奇怪的是他同时下了三十七道追杀令，属下查了被刺杀的对象，皆是和娘娘年纪相仿的女子。”
想到那个小太监喊的‘家族余孽’，圣德帝敏锐地察觉到这些女子之间，肯定有某些关联。
“小结巴的身世有问题？”圣德帝问道。
驰敏点头，“属下也是如此想的。按照娘娘出生的年份，那时候宋大人在佘州城任刺史。佘州城和落霞山庄距离不足百里。所以属下回城的时候，去了一趟佘州城，找了一些刺史府的老人打听。他们说宋夫人当年确实生了女儿，只是那个女婴体弱，大夫断言活不过周岁。”
想到她在床上给自己的那一拳，圣德帝现在还能感觉到被她打中的胸膛在隐隐作痛。
“小结巴现在的身体，可不弱。”他道。
但是身体健康归身体健康，小结巴现在最大的弱点就是说话结巴，这一点几乎能成为她的致命点。幸好宋老头和宋夫人教的好，小结巴才没有因为这个缺点而郁郁。
驰敏也意识到了这一点，道：“所以属下就想，这些女子到底有什么影响，能让那个副庄主费那么大的力气，也要灭口。”
他看着圣德帝，说出了自己查到的结果：“落霞山庄现任的庄主韩影，是入赘给前庄主秦令梅的。他们夫妻两人曾有个女儿，出生年月和这些女子相似。据说在韩影反叛的时候，庄里的人护送秦令梅和小姐出去。过了有半月，韩影的人找到了她们母女的尸首。只是小姐因为只有一岁多，又被野兽啃食，已经面目全非。”
圣德帝道：“所以是韩影怀疑当年死的不是他亲生女儿，所以才下令追杀当年所有和她女儿年龄相仿的女子。”
驰敏没说话，算是默认了圣德帝的猜测。
圣德帝握拳，抵在额边，用指关节不停地点着额头。
一下一下地，咚咚咚，驰敏越听，心底越沉。
娘娘由他们侍卫护着，并没有什么危险。可其她女子的处境就不好了，光是他自己得到的消息，就已经有十一人殒命了。
沉默之下，圣德帝终于开了口，“让山庄里的探子准备动手。另外，宣，孟谨即刻入宫。”
听这意思，是要对落霞山庄出兵。驰敏犹豫片刻，道：“圣上，山庄上任的庄主秦令梅，是秦小落的女儿。这个秦小落，曾是太皇太后的闺中密友，两人少年时曾闯荡江湖，并称‘京城双姝’。”
落霞山庄是秦小落和她的丈夫一手创建，后来传给了他们的女儿秦令梅。秦令梅和韩影成亲之后，因为身孕，把山庄之事逐渐交给了韩影。没想到韩影心藏狼子野心，趁此夺取了山庄大权，把秦令梅和他们的女儿赶尽杀绝。
如此就说得通了。
圣德帝听说过这个秦小落的事迹，说起来不管在江湖还是在京中，她都是个响当当的人物。却没想到她的女儿秦令梅，竟然会有此遭遇。
驰敏道：“属下的意思是，此事要不要和太皇太后说一声。”
“嗯，朕会和皇祖母说的。”圣德帝随口应道。
想到太皇太后，圣德帝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他心里涌动，好像要破土而出，却总差了最后一步。
驰敏对圣德帝敬礼之后，准备退下去宣孟谨入宫。
他刚回宫，还没有来得及换衣服，身上穿的仍然是混迹江湖的浪荡公子装扮，头上玉冠正中间，那颗闪闪发亮的猫眼琉璃珠因他的转身，在灯光照耀下发出一抹彩色的光。
“等一下！你等一下！”圣德帝开口叫住他。
驰敏回身，“圣上？”
“别说话！”
不对劲，有哪里不对劲！
圣德帝反复思索着最近发生的事，快了，快了，他心中的疑团，就快要解开了。
他猛地站起来向外走。
驰敏跟上去，“圣上？”
“随朕来！”
驰敏小跑着，为圣德帝打开门，两人一道走了出去。
站在门口的小泉子昏昏欲睡，被两人的动作吓了一跳。看圣德帝一路疾行，小泉子用眼神询问驰敏，“怎么了？”
驰敏摇头，他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圣德帝在前面带路，三人直接来到了锦绣宫。
小泉子：“”
驰敏：“”他小声问小泉子，“圣上带我过来，该不会是想让我给娘娘道歉吧？”
毕竟是因为他，打断了圣上和娘娘的好事。
小泉子赞同，同情地看着他：“那估计是 ，驰敏，你就等着吧。”
第28章 进宫真相
能在侍寝的途中，脱身而去，不管是巧儿还是飞云小红儿，都觉得圣德帝会一去不回。
所以巧儿让飞云把喝了两口的葡萄酒搬过来，一主两仆准备在殿内喝个尽兴。
当然，最后喝了尽兴的只有巧儿一人，飞云和小红儿始终都记得自己的身份，只浅尝辄止，保持着两分清醒。
圣德帝带着驰敏和小泉子来到锦绣宫的时候，就看到巧儿醉醺醺的坐在榻上，脸蛋红彤彤，眼睛水润润的在和小红儿翻花绳。
飞云站在一旁，率先发现了圣德帝等人。
“圣上。”
圣德帝抬手，示意她不要再说话。他走到巧儿面前，让驰敏把小红儿提溜到旁边，“小结巴。”
巧儿抬头，看到他又回来，笑嘻嘻地站起来：“呀！圣上回回来了！臣妾要开始侍侍寝咯，你们快出快出去！”
她歪歪扭扭地朝他走过来。
其他人闻言，想要转身出去。
“站住。”圣德帝道。
其他人面面相觑，不知他这话是在让巧儿站住，还是让他们站住。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犹豫不决。
巧儿终于走到了圣德帝的面前，仰着头想要拽他的脖子。
圣德帝双手扶着她的肩膀，让她站直，“小结巴，朕问你个问题，你要如实回答。”
巧儿点头，双手在他胸膛上摸来摸去，似是要解他的扣子，又因为醉了酒眼花，摸不到扣子的准确位置。
“好～～”
圣德帝抓住她的双手，握在手心，不让她乱动。
“朕问你，你当初为什么要进宫？”圣德帝问她。
巧儿眨眨眼，选择了实话实说：“爹让我进宫吹吹枕头风。”
圣德帝眯着眼睛，哑声问：“是宋老头让你来的，不是你主动求他的？”
巧儿摇摇头，她摇头的力度有些大，晃的她的头昏昏的，想要吐。
圣德帝伸手托住她的下巴，“回答朕，难道不是你倾心于朕，要死要活闹绝食让宋老头把你送进宫的？”
站在一旁的驰敏的神情也严肃了起来。
事情好像有些不对劲啊，娘娘进宫的始末别人不知道，他驰敏可是一清二楚的。
娘娘之所以能进宫，最开始就是因为宋大人在勤政殿里，丝毫脸面都不顾，哭的眼泪一把鼻涕一把，哭诉他女儿为了圣上要死要活闹绝食，求圣上看在他三朝元老的身份上，让女儿进宫侍奉圣上。
怎么现在，看着娘娘对此并不知情。
不是，怎么现在，看着娘娘对圣上压根没那种感情。
驰敏看着巧儿，心中的期盼几乎要透过眼睛冒出来，不要承认啊！
可惜巧儿并不能听到他的愿望，她摇摇头，“天下的美食那么多，臣妾怎怎么可能会为了谁绝食呢。”
所以这一切都是宋老头主导的，是他两头骗，骗了他后又骗了小结巴，然后把她送进了宫里！
圣德帝扶着她的肩，让巧儿在榻上坐好，而后撤手，一言不发地向外走。
看着飞云眼疾手快地扶住摇摇欲坠的巧儿后，驰敏和小泉子又立刻跟上圣德帝。
等走出锦绣宫，来到外面的主干道上时，圣德帝才愤怒道：“驰敏！你听见了吗？小结巴不是因为喜欢朕才进宫的！她是被骗进来的！这个宋老头太可恶了，他还真是两头骗啊！骗朕也就算了，他怎么忍心，连自己女儿都骗？”
所以你生气的先是娘娘不喜欢你，然后再是宋大人两头骗？
驰敏心想，没敢说出来。
圣德帝继续道：“你说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为什么，冒着欺君的名头，也要把小结巴送进宫里呢？”
驰敏迟疑道：“为了后宫的权势？”
不应该啊，宋大人看着不像是贪权的人。
啊！对了！
驰敏道：“难道真如娘娘所说，宋大人想让娘娘给您吹枕头风？”
“呵，”圣德帝冷笑，“他就那么有信心，这枕头风能吹到朕的耳边？”
这个也不是，那个也不是，到底是为了什么。
想到两人在来此之前说的事情，驰敏模模糊糊有个猜想。
圣德帝道：“他是早就意识到了小结巴会碰到刺杀，想要把她送进宫来避祸。”
“宋大人若是提前就知道的话，那就说明”
圣德帝顺着他的话往下说，“说明小结巴的身世，真的有问题。也许，他们亲生的那个女婴，如大夫预言，真的没活过周岁。”
驰敏为宋大人求情：“或许这其中是有缘由的，圣上不妨宣宋大人进宫一议。”
“有没有缘由，很快就知道了。去看看孟谨到了没有，若是到了，让他直接来书房。”
……
巧儿并不知道圣德帝去而复返，她醉了酒，躺在床上呼呼大睡，一夜好眠，次日还是被飞云叫醒的。
马上就到去慈安宫给太皇太后请安的时辰了。
巧儿迷迷瞪瞪地醒来，又伸了个懒腰，神智逐渐回笼，看着规规整整的房间，心中遗憾昨夜失败的侍寝。
遗憾归遗憾，日子还是要过的。
巧儿掀开被子下床，在双脚踏上地面的瞬间，脑海里仿佛有一块模糊的记忆，“飞云，圣上昨晚又又回来了吗？”
飞云点头，“问了娘娘为何进宫，然后又走了。”
“哦，那没没什么关系。”巧儿没在意，梳洗过后去了慈安宫。
只是原本一向安静的慈安宫，此时却是笑声连连，听着除了太皇太后的声音外，还有一道娇俏的女子声音。
飞云小声提醒：“是宝嵘公主。”
经过林照喜的‘友好提醒’，现在听到宝嵘公主的名字，巧儿的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她问飞云：“宝嵘公主好好相处吗？”
飞云点头，“对宫人都挺好的，说话也很和气。”
巧儿心里松了口气。
秋姑侯在门口，看到巧儿过来，笑呵呵地上前，“见过娘娘，娘娘来的正是时候，宝嵘公主回来了，正在殿里和太皇太后说话呢。”
她一来，飞云就自动退了半步，巧儿的身边就由她换成了秋姑。
巧儿道：“我还没没见过公主呢。”
“娘娘放心，您是公主的嫂嫂，公主方才还说呢，她也早想回宫见您了。”
秋姑掀帘，一股带着果香的凉气迎面扑来。
巧儿看向秋姑，太皇太后身体弱，一大早慈安宫应该不会用冰散热才对。
秋姑道：“太皇太后怕公主热。”
看来，太皇太后是真的疼爱宝嵘公主。巧儿点头，抬脚走到里间，正看到太皇太后坐在上首，她旁边一个约莫十四五岁的少女，正挽着太皇太后的胳膊撒娇。
太皇太后朝巧儿招手，“巧儿快来，这是你妹妹宝嵘。”
巧儿先是对太皇太后屈膝福身，而后才道：“见过公主。”
太皇太后拉着巧儿的手，“哎呀都是自己人，你是她的嫂嫂，合该她先见过你才是。宝嵘，快见过你嫂嫂。”
对方没有立刻应声，巧儿抬头，朝宝嵘看过去。
圆圆的脸，俏丽的眼。她的脸蛋肉鼓鼓的，干净白嫩无暇，像是这世间最纯粹的白玉一般，没有一丝瑕疵。头上束着精致的十字发髻，上面带着光彩四射的金丝蝴蝶镂空金钗，发髻上小小的玉扣似乎都在发出矜贵的光。
宝嵘起身，对着巧儿微微弯腰，声音细腻温柔，“见过嫂嫂。”
太皇太后笑着，握着两人的手放在一起，“对嘛，你们是姑嫂，是这宫里最尊贵的女子，合该是和和睦睦的。”
宝嵘
乖巧又腼腆地笑了笑，“祖母说的是，宝嵘一定会和嫂嫂好好相处的。”
“对了嫂嫂，”宝嵘抬头，看着巧儿，语笑嫣然：“宝嵘还在外祖家时，就听闻嫂嫂说话重声，就寻了些在此行有声望的大夫，等晚些我再和嫂嫂细说。”
她说话温温柔柔的，让人听着很是舒心，也不忍拒绝。
巧儿道：“多谢公主。”
“叫什么公主，咱们是一家人，勿要如此见外，叫妹妹。”太皇太后笑道。
巧儿点头：“多谢宝嵘妹妹。”
“嫂嫂不用客气，祖母说得对，咱们都是一家人。我记得母后曾说过，宫妃是皇室的脸面，嫂嫂完美，咱们皇室才完美，皇兄的脸上也会增光，祖母说宝嵘说的对不对？”
太皇太后捏捏宝嵘的鼻子，宠溺地道：“对对对，哀家真没想到你回一趟外祖家，竟然比从前更乖巧懂事了。”
宝嵘歪在太皇太后的身上，“哪有，宝嵘以前也很乖巧好吧。”
巧儿看着她们祖孙亲热，心中有些异常的感觉。倒不是羡慕，而是因为宝嵘的那番话。
从表面上来看，并没有什么问题。可是细细想来，她宋巧儿说话重声，是有辱皇室脸面，给圣上脸上抹黑？
巧儿想想，又觉得是自己想多了。宝嵘公主看着是个性情单纯的人，说话应该不会含沙射影。
两人一块从慈安宫出来，在太皇太后的眼中，她们已经成了手挽手的‘好姐妹’。
宝嵘也随巧儿来到了锦绣宫。
“嫂嫂，你这里好漂亮啊。可是我记得锦绣宫从前不是这样，只有光秃秃的一个空院子，这些都是皇兄为你修建的吗？”看着院子里的花架和秋千以及花坛，宝嵘惊讶地说。
说着不待巧儿回答，宝嵘自顾自地说：“皇兄待你真好。我的长安宫的布置，皇兄都没有上过心。嫂嫂，我都要羡慕死你了。”
这话绝对是恭维。
“没，没有，是我自己胡乱整的。”巧儿道。
宝嵘正亲昵地拉着巧儿的小臂，“院景布置的如此漂亮，可见嫂嫂也是个雅致的人。正好我最近也想翻建长安宫，届时嫂嫂可要帮帮我呀。”
她撒起娇来，语气柔柔，眨着眼睛可爱极了，几乎能化了巧儿的心。
巧儿笑道：“当……当然可以啊。”
宝嵘笑道：“嫂嫂真好。不过这里好热，嫂嫂，我们进屋说话吧，我有好多话想和嫂嫂说呢。”
“好，快进来。”
正好膳房最近做了不同口味的冰乳酪，巧儿让飞云全部端了过来。
自从进屋之后，宝嵘的眼睛滴溜溜的乱转，这摸摸那看看，好像看什么都新奇。
巧儿心下奇怪，她屋子里的东西，怎么可能入得了自小就是锦衣华服金尊玉贵的宝嵘公主的眼。
可是看着宝嵘对什么都好奇的样子，巧儿也说不出什么拒绝的话。
正好飞云端着食盘进来，巧儿借机叫回在屋里四处溜达的宝嵘公主：“膳房送了冰乳酪来，宝嵘妹妹你快来尝尝，可有喜喜欢的口味。”
宝嵘摆手，“等会再吃。嫂嫂，”
她弯身在床边的柜子上拿起一本册子，好奇地道：“这个是什么呀，咦，《秘戏图》？”
巧儿三步并作两步地跑过去，抢过宝嵘手里的《秘戏图》藏到了身后，神情慌张：“就是普通的书。公公主，去吃冰乳酪吧，可可好吃了。”
“哦。”宝嵘表现出对《秘戏图》不感兴趣的样子，朝放着冰乳酪的桌边走去。
就在巧儿放松心情，准备把《秘戏图》藏起来的时候，宝嵘却脚步一转，又从巧儿手里抢走了，然后笑嘻嘻，快速翻看里面的内容，“这是什么呀，嫂嫂这么珍惜，肯定是好东西。”
巧儿：“”
天杀的，让公主还这么小就看了这种东西，她罪过大了啊！
第29章 宝嵘公主
宝嵘翻了两下，便像是碰到了什么瘟疫一样，把《秘戏图》扔在了地上。
一张圆圆的小脸上满是惊恐，“嫂嫂，你平时都看这些东西吗？”
不知道是不是巧儿的错觉，她甚至还在宝嵘公主的脸上看到了一丝恶心。
巧儿：“我不是。”
她好不容易和宝嵘公主的关系好一些，是真的不想给她留下一个骄奢淫逸的坏印象。
只是她的辩解有些无力，宝嵘公主撇过眼不再看地上的册子，“嫂嫂，快让人把它拿走吧，我不想看见它。”
巧儿挥挥手，让飞云把东西拿了出去。
她有些担心宝嵘会拂袖而去。
幸好宝嵘只是走过去坐在了桌边，端起桌上的桂花蜂蜜冰乳酪吃了两口。许是冰乳酪的凉意让她冷静了下来，宝嵘道：“嫂嫂，这些在宫中可都是禁物，你从哪里得来的？”
其她婢女见状，在飞云的提示下，一个个都退了出去。
就算屋内只剩下她们两个，巧儿也不好说这是秋姑给她的。
“这个”
宝嵘看出她的为难，震惊地道：“难道是皇兄拿给你的？不是吧，皇兄怎么是这样的人啊。”
巧儿不知该如何解释，这种事就是闺房之乐，在夫妻之间很正常。
可是看着宝嵘单纯的脸，巧儿又说不出口。
再不解释，圣上在宝嵘心里的英名就全毁了。
可是解释吧，巧儿又觉得自己有些亏，她之所以看这些东西，还不是为了侍寝。归根结底，原因就在圣上身上。
巧儿决定附和宝嵘的话，“对，就是他他拿给我的。”
他们是亲兄妹，威名英名什么的没了还有亲情。如果宝嵘对她的印象不好了，那她们的关系就不好修补了。
“皇兄太让我失望了，以后我都不搭理他了。”宝嵘用勺子敲了一下碗的边缘，噘着嘴不满地道。
巧儿的心中闪过一缕对圣德帝的愧疚，嘴上却继续附和：“嗯！失望！不不搭理他！”
“那嫂嫂，”宝嵘放下冰乳酪，握着巧儿的手，“嫂嫂也知道，宫里如此冷清，我能说话谈心事的，就只有嫂嫂了。不过我总觉得叫你嫂嫂太见外了，要不我叫你巧儿姐姐吧，姐姐妹妹，这样才显得咱们关系更亲密嘛。”
她的手刚端过冰乳酪的碗，凉凉的，从巧儿的手指骨节，沿着遍布全身的血管，一路凉到了她的心里。
巧儿心想，不是还有林照喜吗，她和宝嵘公主年龄差不了几岁，又是亲表姐妹，同时都是太皇太后的心头肉，经常在慈安宫见面，她们两个的关系应该很好才对。
不过看着宝嵘信赖的双眼，巧儿没有提林照喜，点头道：“嗯，宝嵘妹妹。”
“巧儿姐姐，你真好。那以后我们就是无话不谈的知心好姐妹了。”宝嵘笑道。
“好。”
“巧儿姐姐你吃。”宝嵘端了另外一碗红豆蜂蜜冰乳酪递到巧儿的手中，“红豆味可是我的最爱呢，给姐姐吃。”
巧儿舀起一勺放到口中，红豆已经熬开了花，软软糯糯的，加上甜甜的蜂蜜，和凉凉又滑滑的乳酪，“真好吃。”
宝嵘和她相视一笑，也吃起自己的桂花蜂蜜冰乳酪，状似好奇地问：“姐姐，皇兄对你好吗？”
巧儿道：“好。”
“那就行，我还以为皇兄会嫌弃姐姐呢。不过我想皇兄那般好的人，心胸应该不会那么狭隘。”
美味又舒爽的东西下肚，打开了巧儿的胃的同时，也打开了她的心。
又关上了她的警惕。
“嫌弃的，圣上嫌我笨，还叫我小小结巴，嫌我说话重言，还觉得我爹老是和和他作对。”
“啊，皇兄这么过分啊，”宝嵘谴责道，“等我见了他，一定帮姐姐好好出出气。”
巧儿拒绝，“不用了，就就这样吧，他说的也都是事实。”
宝嵘心疼道：“委屈姐姐了。不过还好，你是皇兄唯一的女人，等明年再为皇兄生下个太子，姐姐，你的地位就稳固了，他再嫌弃也没用。”
巧儿的手抖了抖，手腕一软，舀了一大勺冰乳酪。她一口吃下去，冰凉的感觉顺着喉咙下滑到食道，激的她打了个冷颤。
“生不了，我到现在，连侍寝都没有呢。”
宝嵘震惊地睁大眼睛，“姐姐都是婉仪了，皇兄怎么还没太过分了！”
巧儿这时才回过神，“此事只有我们两个知知道，妹妹可别和其他人讲，尤其是太皇太后。”
宝嵘含着乳酪，似懂非懂地点头。
“那好吧，我答应姐姐就是。对了，我之前不是说寻了好多办法治疗重言吗，有一个办法是针灸，姐姐你试过针灸吗？”
她绞尽脑汁地想着，似是真心为巧儿着想。
巧儿点头，“小时候扎过下巴，舌头，喉咙也扎过，说是里面有声带。”
“什么呀，那都是庸医。”宝嵘急道，“应该扎舌根，那里才是说话的的地方。姐姐你等着，我这就回去联系那个大夫，让他尽早过来为你针灸。”
巧儿想让她别那么着急，先把冰乳酪吃了歇歇再走，宝嵘却已经起身走到了门外。
和她皇兄一样，都是个急躁的性子。
巧儿把手里的红豆蜂蜜冰乳酪吃完，趁着外面天气还不是很热，就让飞云把院里花廊布置好，在下面看了会《史论》。
她看书的时候很认真专注，再加上虽说日头上来，有小红儿搭的遮阳草棚在，巧儿也没觉得热。
快午时的时候，巧儿写的手腕酸了，才收起笔。飞云实时上前，“娘娘，慈安宫里传话，让您午时去陪太皇太后用午膳。”
估摸着今日是宝嵘公主回来的第一日，太皇太后想一起吃个饭。巧儿起身，“好，我回去换换件衣服就去。”
昨日侍寝没完成，巧儿想着在慈安宫应该能见到圣上，她得和圣上约好下次侍寝的时间。
“姐姐！巧儿姐姐！”
宝嵘公主急切的叫喊声由远及近，巧儿向门口看去，宝嵘公主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她面色急切，几乎要哭出来，声音中带了无措的哭腔：“姐姐，对不起，宝嵘犯错了。”
巧儿扶着她的胳膊，“先坐下，什发生什么事了，你慢慢慢说。”
宝嵘歉疚地道：“我急着要出宫给你找大夫，皇祖母问我出宫的缘由，我编了理由骗她，结果被她拆穿了，情急之下我把你还没侍寝的事情说出来了，我说就因为这个，皇兄才没有宠幸你的。皇祖母很生气，已经把皇兄叫去慈安宫了。巧儿姐姐，现在可怎么办呀。”
巧儿心里咯噔一下，看宝嵘双眸含泪，安慰道：“没事，别怕啊，我现在去去慈安宫看看。”
“我也去。皇祖母要是罚，就罚宝嵘一个人好了。”宝嵘站起来说。
巧儿让她坐下：“说什么呢，听话，你先回长长安宫，我去看看怎怎么回事。”
“那好吧，”宝嵘失落地低下头。
巧儿也顾不得她，让今日轮值的孙小安护送公主回去后，自己则来到了慈安宫。
慈安宫的守卫让巧儿直接进了门，院内秋姑并不在，只有两个小宫女侯在院里廊下。
巧儿靠近门边，和她们打过招呼之后，想往门口走。
刚至窗下，就听到屋里传来太皇太后和圣德帝的说话声。
“哀家瞧着，巧儿是个好孩子。你以后就好好对她。”
“朕当时就是被宋老头气昏了头，才中了他的计，让他女儿进宫的。”
“不管当初进宫的原因是什么，说到底她在名义上已经是你的女人了，你老是这么晾着她，不让她侍寝，也不是个事。”
“可是看到她，朕就想起宋老头的脸，就那张老树皮一样的脸，朕实在是下不去嘴，哎呀皇祖母，你打朕干什么？”
巧儿的手搭在窗台上，手指僵硬，窗框上面凸起的小木刺随着她的动作，刺进了她的指腹内。
巧儿却感觉不到痛意。
她只知道，不能再听下去了。
不能再听下去了。
胸腔内似乎有只手在紧紧地攥着巧儿的心揉捏撕扯，力度很大，痛的她简直无法呼吸。
她从来不知道，圣上对她的讨厌竟然这么深。
她还以为，还以为……
算了。
圣上说的对，他是个爱民如子的好皇帝，做这么多，自然是为了顾全她和父亲的脸面。
巧儿不动声色地收回脚步，轻轻地向外走。
走到院中时，正好和去而复返的秋姑迎面对上。秋姑笑呵呵地道：“娘娘见过太皇太后了吗？”
巧儿的脸僵的像是干涸的土地，因为被烈阳炙烤，地面一块一块的分裂开来。
她勉强扬起唇角：“忽然想起锦锦绣宫还有有事，我先回回去处理一下，恐怕不能陪太皇太后用午餐了。等晚些再再来给太太皇太后请安。”
她的情绪明显很不对劲，整个人失魂落魄的，说话也比从前严重了许多。秋姑压下心间的怀疑，“好，那奴婢送娘娘回去。”
她是太皇太后身边最亲近的大嬷嬷，巧儿哪敢劳烦她。
“不用，我我自己可以。”巧儿伸手拒绝，自己抬脚向外走。
秋姑实在不放心，找了个小宫女远远地跟着她。
巧儿听到她说话了，此时真的没什么心情再说什么，只得随她们。
目送她走远之后，秋姑进了内殿。
殿内太皇太后正在和圣德帝说话，秋姑放下手中的篮子，“太皇太后，圣上，方才奴婢进来的时候，看到婉仪娘娘刚出去，她的神色有些不对，要不要找个御医过去瞧瞧？”
圣德帝愣了愣，抬起屁股想站起来，只是身体刚离开床铺，又重新坐下去，“小结巴来了？她怎么没进来？”
说着，他和太皇太后对视一眼，两人心中均想到一个不好的事情。
太皇太后瞪了他一眼，“你还不快去看看！”
“朕去看什么，她听到了正好，反正那都是朕的真心话，朕问心无愧。”圣德帝无谓地说。
太皇太后气的想对他动手，“你这孩子，哀家早晚要被你气死。”
“哪能啊，皇祖母千岁。”圣德帝笑嘻嘻地说了句，而后站起来，一本正经道：“前朝还有事，朕就先回勤政殿了。秋姑，好好照顾皇祖母。”
秋姑朝他福身，“是。”
太皇太后不放心，朝着他的背影提醒，“你去看看巧儿。”
圣德帝不耐烦：“朕那么多事，哪有时间去。皇祖母放心，她没事的。”
太皇太后还想再说些什么，圣德帝已经走了出去。
慈安宫外，看到他出来，驰敏立刻跟上，“圣上。”
圣德帝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回勤政殿。”
他向前走了两步，佯装无意提起：“小结巴方才来了？”
驰敏道：“是，进去小半刻钟，又出来了。秋姑还说要送她回锦绣宫，娘娘不让，秋姑不放心，找个小宫女跟着她回去了。”
“她脸色怎么样？”圣德帝问道。
“这”驰敏不好回答，娘娘是主他是仆，况且又男女有别，他怎么能随意看女主子的脸。
圣德帝本也没指望他能回答什么，“算了，你连个女人都没有，能看出什么。”
驰敏：“”
没有女人是他的错吗？
驰敏敢怒不敢言。
前方到了岔路口，两人眼前出现左右两条路。看圣德帝想往右边的小路走，驰敏适时开口提醒，“圣上，回勤政殿走左边。”
圣德帝：“朕在宫里活了多少年，能不知道走左边？也不是朕说你，你就是没眼色。你要是有小泉子一半机灵，早就儿女成群了。”
驰敏低头偷笑。
右边这条路通往锦绣宫，圣德帝接下来想去什么地方见什么人，他能不知道？
他就是故意这么说的。
不能直言反驳圣上，那稍微打趣他一下，看看他的笑话，驰敏还是敢的。
“是，属下得闲一定找小泉子公公好好‘请教’一下。”驰敏道。
圣德帝不再搭理他，走路的速度越来越快，几乎如脚下生风一般，不过片刻就来到了锦绣宫的正殿门口。
第30章 主动亲她
飞云正在门口守着，看到圣德帝过来，连忙行礼。
圣德帝抬手，边说边向里走：“小结巴呢？”
“娘娘说有些累，正在床上躺着休息。”看圣德帝的脚步不停，飞云伸胳膊想拦他，“圣上，娘娘说不想任何人打扰。圣上要不晚些再来？”
圣德帝睨了她一眼：“飞云，你是不是忘记了谁才是这宫里的主人？”
他的声音很温和，说话的时候甚至嘴角还带着丝笑。
可在那一瞬间，飞云只觉得遍体生寒。她立刻跪下，膝盖咚的一声磕在地上，稽首道：“奴婢不敢，奴婢失言，请圣上恕罪。”
圣德帝没说话，抬脚进了正殿。
绕过侧厅来到内房，果然看到床上鼓囊囊的，不用想就知道人肯定藏在里面。
他走过去坐在床边，问道：“睡着了？”
被子下没声音。
巧儿没睡着，就是单纯的不想搭理他。
她从慈安宫一路回来，吩咐让飞云在门口守着后，自己气得钻进了被窝里。
她走的快，如今的天又热又闷，让她几乎无法喘气，更别提路上再想些什么了。
现在闷在被子里，空气沉闷，被她呼出的热热的气体环绕，扑在脸上，巧儿觉得自己的脸都要烫起来了。
脑海中仿佛又响起圣德帝充满嫌弃的声音‘朕看到她那张脸，就像是看到了宋老头，朕下不去嘴’。
仔细想想也是，昨日侍寝，也是她主动亲的他，到后来在床上时，他只靠近她的脸，在最后关头也停了下来。
她那时候只顾着激动和控制羞怯，哪还有心思去看他的眼神里有没有嫌弃。
应该是嫌弃的吧。
真烦人，真伤心。巧儿在床上滚了一圈，整个身体包裹着被子，趴在了床上。还以为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圣德帝会喜欢她，然后两个人和和美美的到老呢。
她一直都是这么想的。
也这么计划的。
可是现在，他无情的话就像是一把砍刀，砍断了巧儿所有的梦想。
既然如此，那她也开始嫌弃他好了，嘴巴毒，说话不留情面，爱给人起外号，不尊重人，还自私小心眼，长相也不是完美俊美，脸上的皮肤还没她哥哥宋策之白嫩呢。要不是因为身份地位，她还看不上他呢。
对，就这么办。
打定主意，巧儿就不怎么伤心了。
被子闷的紧，她喘不过来气，刚想从里面出来换口气，就听到外面传来圣德帝的声音。
巧儿现在不想见他，紧紧地攥着被子，又藏在了里面。
圣德帝又推了她一下，“小结巴？朕和你说话呢。”
巧儿依旧不动。
圣德帝干脆上手去拽她的被子，巧儿在里面也拽着，终究是抵不过他的力气，蒙面的被子被扯下，露出巧儿被闷红的脸。
额上和鬓边还有两根被汗湿贴着皮肤的头发，连带着水盈盈的一双眼。
可怜极了。
圣德帝捻起那两根头发放到她耳后，声音不自觉地就柔了，“睡觉不要让被子盖住鼻子，容易憋气。”
巧儿点头，眼神中充满了不欢迎和你快走。
圣德帝张张嘴，真想质问她宋老头两头骗的事情。可是想想，她和自己一样，都是被宋老头利用了，再看看她现在的惨状，又于心不忍，最后说道：“热了吧，朕让人把冰盆端近一些。”
“不热。”巧儿固执地说。
“你当朕眼瞎啊，”圣德帝柔声道，“汗都滴下来了，还说不热。”
他伸手去拽她放到下巴处的被子。
巧儿双手拽着被子边缘，不让他动。
他拉，她扯。
他扯，她拉。
看着她执拗的样子，因为用力而紧紧地咬着牙，连带着嘴唇都崩的很紧，圣德帝忽地笑了，他弯腰凑近她，在她的唇上轻轻一吻。
巧儿惊讶他的动作，拽着被子的手立刻无力地松开。
圣德帝趁机，把被子掀开，扔到床的里侧。
手中没有了东西可抓，一下子空虚起来。巧儿的双手动了动，又立刻盖在了唇上。
圣德帝笑道：“昨日还那么生猛想要亲朕，现在怎么，害羞吗？”
“我现在又不不想侍寝。”
她的眼里充满控诉。
经过这一番，圣德帝哪里想不明白，她就是听到了自己和皇祖母的话。他想了想，低头在她盖着唇的手指上轻啄两下，“明白了吗？”
巧儿摇头。
圣德帝叹口气，略带无奈，“朕说你傻，你还觉得亏。朕都做的如此直白了，你还不懂。”他在皇祖母面前说下不去嘴，现在亲的这么主动，不就证明他说的那些话是反话嘛。
“那你别做，把话说的直直白一些，不可以吗？”
圣德帝面带一丝羞赧，“太直白了，会有损朕的威名。”
巧儿决定再给他一个机会，“那你过过来干什么？”
“过来呃，过来解释。”
“解释什么？”
巧儿追根究底。
圣德帝俯身，又想去亲她的唇。
巧儿眼疾手快，推开他的肩膀，同时自己顺着枕头向后退。
“你”
“皇兄！姐姐！我来了！”外面传来宝嵘公主的声音，“巧儿姐姐！你们让开，我要见巧儿姐姐！”
巧儿迅速扯过被子盖住自己，在原来的地方躺了下来，那动作迅速的比昨晚她强吻圣德帝的动作还要快。
圣德帝还没反应过来，腰上就被她踢了一下，“你先站站起来，别让宝嵘误会。”
圣德帝本能地站了起来，听着外面宝嵘的说话声，回头又看巧儿已经准备好了，才开口：“让她进来吧。”
宝嵘立刻从外面跑了进来，“皇兄，姐姐呢？”
圣德帝皱眉：“什么姐姐，她是朕的婉仪，你该称呼她为皇嫂才是。”
宝嵘朝他吐了下舌头，“我就叫姐姐，我们是姐妹，姐姐妹妹听着就比姑嫂亲，再说，巧儿姐姐也同意的。”
说着，她朝里间走来，看到巧儿正在床上躺着，脸颊红红，额上的汗还没有消，担忧道：“姐姐这是怎么了？”
巧儿闻言干脆装了起来，她咳了两声，虚弱地道：“许是着凉了，妹妹不用担心。”
宝嵘：“啊？这还酷暑呢，姐姐怎么会着凉。”
圣德帝瞥了巧儿一眼，打趣道：“谁知道呢，也许是夜里睡觉不老实，踢被子了吧。”
宝嵘信了圣德帝的话，替巧儿着急，“啊，姐姐你身体这么弱啊，这样还怎么给皇兄生太子呢。”
生太子？
圣德帝：“？”
巧儿：“！”
好妹妹，这话可不能乱说！
她躺在床上，看着宝嵘叽里呱啦的把两人的话全都吐露了出来，恨不得去捂宝嵘的嘴。
“都怪我，光顾着担心姐姐了，把你还没侍寝的事在皇祖母面前说漏了嘴。”宝嵘自责，“现在又连累姐姐病倒了，果然，皇兄说得对，我就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人。”
“不是你”看她都要哭了，巧儿使眼色让圣德帝安慰一二。
圣德帝才不想安慰，要不是宝嵘在其中搅合，能有他和小结巴如今的误解嘛。不过生太子之事，还是要计划一下的。
“人贵在有自知之明，宝嵘，你要记住这次教训，以后谨言慎行。”圣德帝教训道。
宝嵘眨了眨眼，里面的两滴泪顺着她肉嘟嘟的脸颊流下，她委屈地走到床边坐下，“巧儿姐姐 。”
巧儿还没说话，圣德帝先忍不住，严肃地道：“朕再和你说一遍，魏宝嵘，”
他指着巧儿，对宝嵘道：“此人是朕的婉仪，是你的皇嫂，不是你那个姐姐这个妹妹。你下次若是再叫错，朕就为你请三五个嬷嬷，让她们好好教教你皇室称呼。”
宝嵘瘪着嘴，倒也不敢真的再叫了。
圣德帝对巧儿道：“你们说话吧，朕晚些再来找你。”
他一走，宝嵘就不忍了，“姐姐你看，皇兄就会对我凶。”
巧儿拍拍她的手，“不要和他一一般见识。”
宝嵘点头，“还是姐姐对宝嵘好。对了姐姐，你去慈安宫了吗，皇祖母怎么说，她没有怪你吧？”
巧儿的脸色有瞬间的僵硬，又恢复正常：“皇祖母和圣上在说说话，正好我身体不不舒服，就先回来了。”
“如此也好，”宝嵘道，“姐姐，我托人给你找的大夫，已经回消息了，说是明日上午就能进宫。到时我带着他来见你。”
“好，多谢你。”
“哎呀姐姐和我还客气什么。”
宝嵘又和她说了好大一会话，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她一走，巧儿立刻掀开被子。虽说屋里有冰块散热，但身体长时间用被子盖着，处在不透风的环境里，依旧不停地出汗。
她的里衣已经被汗湿。
巧儿让飞云送了热水，擦了身又换了干净的衣服，才长长地舒口气。
她知道圣德帝过来是为了什么。
在慈安宫说看到她的脸就想起她爹，所以亲不下去。现在又巴巴地跑来锦绣宫亲她，不就是想说就算如此，他也能亲下去嘛。
不知道是不是太皇太后逼他过来的。
小红儿端着一碗绿豆百合粥走了进来，“娘娘，喝点粥吧。凉凉的，很好喝。”
巧儿一个中午都没有吃饭，这会儿说饿也不饿，说不饿吧，总要让飞云和小红儿担心的。巧儿接过碗，“好。”
小红儿静静地看着她，“娘娘。”
“嗯？”
“你的脸色看起来很难过。”
“是吗？”巧儿放下碗，双手狠狠地搓了两下脸颊，“现现在呢？”
小红儿摇头，“现在不了。”
但难过的心是搓不了的，她心里的悲伤，已经透过眼睛冒了出来。小红儿能看到。
巧儿咧嘴笑笑，“你和飞云也去喝一碗，我有些困，喝了再躺会，不必过来伺候。”
看着小红儿犹豫的脚步终于离开，巧儿两三口喝完碗里的粥，自己回到床上躺着准备小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