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见月海终于成功使用出了自己的技能。
至于上次, 他彻头彻尾地昏迷度过全程，连自己的身体过程中做了什么都没有丝毫认知，还不如没有使用呢。
当然, 估计也是由于这回的技能发动效果只有百分之六十，月见月海才能勉强维持自己的意识清醒。
使用咒术的感觉不好也不坏。
假如非要形容自己身处技能特殊状态下的奇妙, 月见月海心想，就和自己坐在一间屋子里的感受是一样的。目之所及的所有存在, 皆为自己所触碰, 皆可被自己所使用。
不会有任何秘密和隐喻在话语背后的暗示, 一切存在于此刻的月见月海眼前都是透明的。他感觉自己就像是获得了超级管理员权限, 平日里没什么特殊的存在感，可一遇到限制访问的情况就抓肝挠肺恨不得吧自己的手伸进屏幕里直接撕开那些个加密文件。
现在所有的障碍都不存在啦！
月见月海真的可以撕开那些挡在前面的障碍了，字面意义上的。
他拾起了【助高屋三兄妹】, 就像拾起路边的一枚硬币一样。对于开启技能的月见月海而言, 奇美拉式怪物的存在概念与那些乱七八糟的道具并无明显区别, 只不过是长得更丑一些也更没用一些罢了。
月见月海需要花点时间来处理物品栏中的怪物。
他颇为新奇地观察着【助高屋三兄妹】的每一寸肌肤，每一根毛发, 血管中流动血液甚至于神经元中传递的电信号……他可以清晰地看到和触摸到这一切, 就像是拖动文件夹中的各种数据文件。
从某种角度来看, 【助高屋三兄妹】就是一个人体压缩包, 空间的瞬间压缩对处于同一个空间位置的三个人进行了严丝合缝的压缩处理。普通人对此或许无能为力, 不过月见月海已经不是只能使用物理攻击的那个月见月海了。
选中【助高屋三兄妹】，进行解压缩。
很快的，占了超多背包位的巨型压缩包文件消失不见, 转而取代的是三人各种躯体的零散文件。数量还不少呢，月见月海往下翻过二页才能到底。
接下来就是拼接了。
【助高屋敏之的左耳_1】
【助高屋敏之的左耳_5】
【助高屋敏之的眼球】
……
【助高屋基之的食指_3】
【助高屋基之的耳朵】
【助高屋基之的右脚踝_8】
……
【助高屋允子的大脑】
【助高屋允子的膝盖】
【助高屋允子的锁骨_4】
月见月海分门别类地将有着相同名称前缀的道具放置在一起，拼拼凑凑好一会, 还是没能将三个人各自的身体凑整齐。他猜想，估计是在先前压缩过程中自动将冗余的部件删除了。
点着下巴挨个数过去，月见月海有些烦躁地啧了一声。怎么东缺一块西缺一块的，简直和组装模型到最后发现官方竟然漏放了组件一样令人头疼。
“算了，能分开来就不错了，至于组装完能不能运行……反正我已经尽过力，剩下的就不是我该烦恼的事情了。”
分批压缩。
一切繁琐的操作仿佛在瞬间完成，眨眼过后，已经被成功分离出来的缺胳膊少腿的助高屋兄妹三人，被扔往原先监控室所在的方向。
“很好。”月见月海看着清掉两页垃圾道具的背包，颇为满意地拍拍手上不可能存在的灰尘。
“接下来就要去看看那位将彦先生的命够不够硬到活下来。”
找到那位还差几个小时就要成为百岁老人的助高屋将彦，与【助高屋三兄妹】分解手术相比起来要简单直接得多。
月见月海朝着远处有【助高屋将彦】NPC名称标识的方向飘过去——技能开启后身上的羽织自带一股奇特的浮力带动着身体往上飞，他现在终于有些相信夜蛾正道以前分享的那个羽衣传说了。
没有飞多远，又或许是随着心念意动，那扇属于【助高屋将彦】的房门顷刻间便出现在月见月海的脚跟前。
深呼吸。
抬脚，猛踹。
“OPEN THE DOOR!统统不准动！”接地一个翻滚，再次站起来的时候，月见月海还不忘用双手比出手枪瞄准的姿势。
环顾四周，布置温馨的小套间，老旧的矮桌，掉漆的杂物柜。没有预想中那种挤满了丑陋怪物，也没有满地鲜血内脏的恶心场面。他收起自己有些滑稽的姿势，缓缓朝着最里面的空间走过去。
待到踏入卧室，月见月海终于得以见到传说中的助高屋将彦。
只一眼，他就无比确认，自己与庵歌姬所经历的这一连串事件，包括助高屋兄妹所苦恼的屋子里的异象，都是由眼前这位躺在床上、身上插满了各种管子来维持生命的老人所做的。
至于为什么……
“你明明有着人类的皮囊，为什么身体里塞着的却是其他生物的灵魂？”
月见月海也不避讳，随手拉来一张凳子坐到床边，对着病床上看似昏迷不醒的老人问道。
“你能听到我的话吧，我知道的，别装睡了。”
【DEBUFF:鸠占鹊巢X66】
仅仅需要一次安眠，醒来之后便判若两人。伴随着树木生长，每年一轮。
究竟是本性暴露，还是在不为人知的角落中已经发生过什么。这一切，或许只有被挤出去的那个ta才能知晓了。
有了技能加持，月见月海轻而易举地从“助高屋将彦”躯体上读到旁人不曾了解的NPC信息。
压在厚厚的被褥之下，老人的四肢抽搐，胸膛剧烈地起伏，喉咙口中发出的古怪声响仿若老化风箱的噪音一般。
终于，有一道扭曲的影子蠕动着从这具老化的躯干中坐了起来，从头顶逐渐伸出几根触须般的肢体，不断像上下左右延展试探，直至将整个床头都绕了几圈才停止动作。
‘你终于来了。’
【变异海葵？】的灵魂体用大概是心电感应之类的方式传达出它想说的内容。
以及，没错，月见月海凭借在厕所门口的惊鸿一瞥，再结合影子颇有特色的形状，勉强辨认出这两者属于同一种生物。
他没有说话，只是用不快的沉默催促【变异海葵？】的灵魂体尽快坦白罪行。
【变异海葵？】自顾自地传递着。
‘自从进入这具身体我就明白了，我要做的只剩下迎接死亡而已。’
“……不要把人描述得和死神降临一样。”月见月海不满，刚才还说是在等自己现在又改口说在等待死亡，果然小怪就是小怪连点好话都不会说。
‘我的种族掌握了穿梭时空并将精神投射进其他种族大脑的方法。我的降落地点并不应该在这个坐标系，可外力介入后我还是进入了他的身体。’
估计也是大限将至，又或者是月见月海确实满足了它对于“死神”的所有期待，【变异海葵？】的灵魂将所有的一切倾诉出来。
‘在尝试过数次之后终究以失败告终，无论开发出什么样的机械都无法再复现原本的效果。那些了如指掌的知识与能力在降临于此的那一刻起便被那个存在从我身上剥离，我再也无法离开这里。祂对我这么做的目的，就是为了……不，更准确的说法是，祂的所做所为并非是为了针对某一个我，一切只是随手之举罢了。’
月见月海此刻的脑回路从未有过的清晰，“你是想说，某个凌驾于整个世界的存在干扰了你的‘穿越之旅’然后迫使你困在这里无法离开。类比一下，该不会是你在作弊过程中正巧撞上GM被抓住了吧？”
‘……我的种族长久以来的延续深赖于此，为此掌握的技术和科技也远超于你们所在坐标的知识体系。’
就是想说不算作弊的意思吧。
月见月海看破不说破，他更关心别的，“那土生土长的助高屋将彦呢，他的灵魂又去往什么地方了。”
‘按照通常的投射进程，他会交换进入我的躯体中。可是那个存在将这颗星球锁了起来，在祂消遣够了之前，没有人能够忤逆意志出去。这具身体原本的精神体无处可去就——’
“在这栋他最熟悉的屋子里徘徊，直到消逝的那一天。至于为什么会在近段时间才被发现。”月见月海顺着对方提供信息推论，“这具身体大限将至了吧，外来的精神体和身体的链接会变弱，赋予你灵魂上的‘助高屋将彦’的概念即将消失，原初灵魂的存在感自然会上升。还有就是，唔……”
“你进来了。”
【变异海葵？】脱离出来的轮廓从透明变得具体，渐渐上了颜色，连交流的内心想法都带上了声带震动的实感。
“你解开锁，时间和空间才会开始流动。没有桎梏，以往制造出的那批装置也得以成功运行，我终于可以回到我应该前往的坐标系去了。”
原来如此，因为鸠占鹊巢的鸠即将离开，鹊的灵魂得加深与身体的链接。出现在助高屋三兄妹面前的那个影子基本就是助高屋将彦即将获得实体的生魂，也就不奇怪被摄像头拍到了。
“所以绕了这么一大圈，把这具身体的家和后代们都搞得乱七八糟的，你拍拍屁股就打算走人了？”
月见月海挑起一边眉毛，墙上挂钟的秒针不断跳动，他看对方的轮廓从外向内逐渐分解成细小的光子块，并扩散于空气中逐渐消失。
“他的后代们能品尝到智慧的余味已经是一种殊荣。”【变异海葵？】不为所动。
“好吧。”
月见月海耸耸肩。
【发动技能：蓄力。】
【获得BUFF：怒气，攻击力上升。】
【发动技能：拳。】
嘭的一声巨响。
就在时针、分针和秒针同时指向12的刹那，他的拳头精准地命中【变异海葵？】残留在这边土地上的最后一小块核心，并成功地打断其传送读条。
“正好，单独禁区的BUFF还剩个一分钟，不充分利用多浪费，你说是吧。”
咧开森森的白牙，月见月海笑着再次握紧拳头。
“你觉得自己大概值多少经验？”
第28章 游戏第二十八天 分界线
【击败■■■■■■■。】
【获得1024点经验值。】
【成功打击盗号份子。】
【获得1024点经验值。】
【获得道具：死亡的轮回。】
【你触碰到了世界的一角……】
【获得1024点经验值。】
【等级提升至LV7。】
【获得5点属性, 请前往人物界面分配。】
【等级提升至LV8。】
【获得5点属性，请前往人物界面分配。】
【等级提升至LV9。】
【获得5点属性，请前往人物界面分配。】
听着不断传来的悦耳提示音, 微不可查的烦躁顷刻消失不见，月见月海的心情再度高昂起来。细细摩挲着手中的【死亡的轮回】, 这是从已经干瘪掉的怪物尸体中掉落出来的类似于水仙球根形状植物的道具，除去道具名称没有提供任何有用的简介信息。
果然怪和怪的区别比玩家和NPC的区别都大。
看看, 什么叫精英怪, 什么叫BOSS怪。给的奖励就是丰厚, 和那种杂鱼医生完全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不仅有击败怪物的经验值, 还附赠了打击破坏游戏体验净化游戏环境的奖励。就说这玩意肯定是开挂才被捉住的，先前打败催眠系医生的时候都没弹这种提示呢。
只是为什么连系统日志里都没有记录那个【变异海葵？】的学名呢？
月见月海也只是短暂地好奇了一小会，很快地, 他便重新沉浸于获得三千多点经验的狂喜之中。
管他呢, 反正奖励到手就行。
加上之前厕所开门杀经验提升的两级, 不谈过程中的道具收获，打通这次封闭宅邸的副本总共连升五级。才下到第二个任务, 游戏体验倒是肉眼可见的好起来, 玩家数值膨胀的未来指日可待啊！
【等级9】
血量（HP）：317
咒力（MP）：5
体力：53+3
智力：-2147483648
魅力：20+1
敏捷：21
月见月海摩拳擦掌地打开角色面板, 选择将15点属性值平均分给体力、魅力和敏捷三项, 这才是均衡发展的优秀玩家的最佳选择。
什么？智力该怎么办？
月见月海已经学会忽视智力那一栏了, 反正自己无能为力，不去看就等于不存在。
喜滋滋地打开背包欣赏自己的好几页战利品，可在无数的杂货中翻来翻去好久也没看到【死亡的轮回】的图标。
不过术式还在运行中, 受到技能效果影响的月见月海感觉自己的思路从未有过的清晰和敏捷。
他根据道具的命名方式和获得时的经验反馈，轻而易举地想到，其和【新生的渴望】之间的关联性。多半是为了防止误销毁或卖出, 这种重要程度超级高的独占性道具才没有像一般类物品一样收纳进背包里。
再三确认过系统日志里的获得提示，月见月海放下心，转而蹲坐在怪物尸体前面有些不知所措。
至于该怎么处理【变异海葵？】残留下来的这层皮，这月见月海稍许犯了难。
其实在发起攻击的前半程他确实是带着些出气的念头，没有控制下手的力量。可到了中后期的时候，发觉眼前的怪物没有表现出任何反抗，一副彻底放弃抵抗的态势。不过这时候再收手拷问，也来不及了，只好直接杀死收割经验一了百了。
如今月见月海后知后觉，面对眼前的环境，该如何替自己辩解脱身呢？
连着的生命体征监控仪器发出刺耳的警报。
“助高屋将彦”身体的胸口没有多少起伏，眼看就要彻底断气了。
满地狼藉的房间。
活蹦乱跳一拳能打死一头熊的月见月海。
……以及他脚尖前堆积起来的怪物唯一留下的能够证明其存在过物证，一张长满杂毛粗糙又恶心到如同遍布霉菌的空瘪的皮囊。
月见月海一脸嫌弃的用两根手指拎起来，又忍不住地反胃，“唔呕，这个交给他们应该能证明我的清白吧。”
恶心就恶心点吧，虽然一想到要把这玩意塞进背包里就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脏了。不过他可不想因为拿着匕首出现在凶案现场就被指认作唯一的凶手。
【获得道具：■■■■■■■的第六张皮囊。】
【道具种类异常，道具收纳失败。】
【遗失道具：■■■■■■■的第六张皮囊。】
嗯？
月见月海来不及疑惑，只见系统栏又跳出一条新内容。
【温馨提示：请可爱的玩家不要把随便什么垃圾都塞进背包中，呕。】
还是用红色字体加粗的提醒。
字里行间中都是明晃晃的警告之意，非常聪明的月见月海选择不再作死地进行重复尝试，考虑是否要放弃这张连系统都婉拒的“怪物皮毛毯”。没等纠结出个结果，余光竟瞥见另一头的异常。
一道瘦高的身躯，乍一看仿佛是设置在房间的某个角落里的投影机器投出来的立体影像，直直地站在只剩下最后一口气的“助高屋将彦”身体旁边。
月见月海立即意识到，这估计就是助高屋三兄妹所恐惧的随机出现在宅邸中的影子，即是助高屋将彦本人被驱逐出来将近七十年的精神意识。
以为助高屋将彦的意识体终于能够回到身躯之中，月见月海默默地看着，等待这一切的发生，等待这时隔六十六年的再度融合。
出人意料的是，只见助高屋将彦的意识体没有去触碰他的身躯，反而将目标定在了维持躯体生命的仪器上。
月见月海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太迟了。
助高屋将彦的意识体竟然干脆利落地拔掉了机器的电源，随着监控的显示屏幕熄灭，意识体跟着一起瞬间消散。而整间房间立刻剧烈地晃动起来，熟悉的震动感让月见月海联想到自己和庵歌姬等人窝在监控室中经历的体验。
目光所及的天花板和墙壁，开始分崩离析。晃落的书架，倾倒的椅子，如同从展示柜中掉落至地面摔毁散落到遍地都是的乐高模型。
再继续待下去，自己就真的成傻子了。
月见月海骂骂咧咧地夺门而出，投身进入那片从光怪陆离逐渐变回正常的白色光芒之中。
感受到震动的不仅仅是月见月海。
守在监控室的庵歌姬一边守护着意识仍不清醒的委托人和警察，一边全神贯注地盯着监控室的房门。
似是而非的相同体验给她带来不妙的既视感。
虽说由助高屋三名老人组装起来的怪物已经变回原样，可令人不省心的后辈自从出去后便没有再回来。
期间，庵歌姬也曾效仿月见月海的举动那般使用手机联络外界。可拿出来的瞬间便傻眼，手机屏幕上大大的无信号字眼令她从脚底冒出凉意。越是尝试，越是失败，心生更多的恐惧和怀疑，自己明明亲耳听见月见月海手机外放出来的五条悟的声音。
难不成，如此逼真的场景是自己的幻想？
月见月海的存在、自己的对答、五条悟嘲讽的回音，从头到尾皆是她被困于此后的幻觉？
此时此刻的这几个人还是真实存在的吗？
那么，月见月海真的是出去而不是遇到了别的状况……他还活着吗？
庵歌姬低头看向缺胳膊少腿的三位老人，和仿佛没有任何呼吸的两名警察，脑子里一片空白。等反应过来，身体已经先意识一步站在房门前。
不，绝对不能掉入这种思维陷阱里。
她捏着门把手，手心中的汗水把金属手柄捂得湿热，心脏的跳动声甚至已经掩盖过她急促的喘息。
至少房间中依旧是安全区，自己必须要确认过月见的人身安全情况才能……
终于下定决心，庵歌姬的手不再颤抖，用力拧开——
巨响。
整扇门被踢飞。
以及没有被巨响盖住的爽朗呼唤声。
“月见！歌姬！还活着吧！”
高挑的少年收回脚，双手插兜往昏暗的屋子里探头，一眼就看到了被飞出去的门板连累到的庵歌姬四仰八叉地倒在地上。
在没有灯光的房间中那双湛蓝色的眼睛明亮得骇人，五条悟双手插兜，弯下腰与眼冒金星的少女对视，“哟，感动到站都站不住啦？”
好不容易驱散视界中冒出的金光，庵歌姬甚至都没有站起身，直接上手扯住五条悟。
“诅咒、不对、怪物……总之月见说是出去找助高屋将彦后就没有回来，快去帮他！”
五条悟的眉头紧张起来，他定定地看着歌姬没有出声。
“还愣着干什么！”
庵歌姬催促道，“再不快点的话，他的情况就——干什么！？”
不等再出声，五条悟干脆架起庵歌姬踏过那道限制她在里面待了不知过去多久的门框。
干净整洁。
一尘不染。
如同没有发生过任何异常的，家具布置与进门时所完全一致的一楼。
眼前景象让庵歌姬瞬间噤声。
可下一秒视角上移，所瞧见的又使她不由自主张大嘴巴，失去言语。
以通往二楼的楼梯最顶端为分界限。
何等光滑又平整的横切面，令人不禁怀疑是不是有一把巨大且锋利的刀刃将整个二层及以上楼层全部砍去消失不见，徒留没有房顶的一楼暴露在空旷且开放的蓝天白云之下。
一览无遗。
第29章 游戏第二十九天 天降
“不是我干的！”
撇清关系。
“我当然知道了。”
五条悟看着不停摆手的前辈, 略显无语。
“你真要有这种本事我也不会过来。”
庵歌姬满脸不可思议地走上台阶，登到顶端。
她张望周围，伸出手在空气中三百六十五度挥舞一圈确定并没有摸到任何东西, 才怔愣地喃喃道，“真的全部消失了。”
五条悟没有搭腔。
他缓步站停在水晶吊灯下。
豪华的巨型水晶吊灯看体型应该是从二楼甚至是三楼的顶部延伸挂垂至一楼的天花板处。当然原本是这样的, 现在由于二楼及以上部分被削掉，水晶吊灯也不例外的只剩最底下的部分水晶挂坠, 均匀地分布在悬空的半当中。
白发的少年眯起眼睛, 用手指去轻轻地拨弄残留下来的挂饰部件。
这个晶莹剔透的柱形挂坠并没有随之掉落, 反而因为受到外力开始有规律地左右轻轻摇摆。简直就像是依旧被挂在挂环中, 只不过其底座的部分被藏在未知空间里看不见而已。
这可太稀奇了，他还从没有遇到连六眼都无法观测到的情况。
从震惊中回过神，庵歌姬突然想到什么, “月见说要去找助高屋将彦, 不会也跟着二楼和三楼一起……永远消失了？”
“不, 还不能这么快就下判定。”
盯着终于停下摆动的，五条悟皱起眉头, 开始思考如何找回同伴的方法。
“我认为有把他救回来的操作余地。歌姬, 你过来看看这个灯饰——”
话音刚落。
两人不约而同收声, 屏住呼吸。
那是超越常规五感之外的特殊信号, 明明周围环境中没有任何的征兆, 可待在屋子中的两名咒术师却能感受到确实有什么东西被改变了。仿佛是，对，打开了尘封已久的盒子的那个瞬间, 所有的未知便有了定论。
与此同时，上一秒还悬空在那儿的水晶挂坠残体接收到指令，遵从重力的召唤, 齐齐地落下散开到满地都是。
凝固的气氛开始流淌，迎面而来的风也不复先前的浑浊和沉重。
“这是……”
庵歌姬大口大口地呼吸，不知是否错觉，总觉着吸入鼻腔的空气都更加轻盈。她想要说些什么，可话卡到嘴边又难以表达那股莫名的、慌乱与笃定并存的矛盾心理。
有什么要发生了。
五条悟反倒更加紧张，“不要放松，保持警惕。”
全方位的高度戒备，将能力发挥到极限。他很清楚，突如其来的变化带来的不仅仅是机遇。
静待片刻。
五条悟率先发觉了头顶上方逐渐逼近的异样。凝视着蔚蓝无际的天空，许久，看到了异样本体的他表情终于松动下来。
庵歌姬也学着他的动作，往上方仰起头。
好一会，直至看清楚那个存在的真身，惴惴不安的忧虑也消失不见了。
那是月见月海！
消失不见的月见月海！
庵歌姬本来想欢呼，想大声喊着对方的名字用力挥手示意。可面对越来越近的后辈，她再度丧失了说话的能力。
随风飞扬的下摆泛起优美的弧线，宛若漂浮和穿梭于在海水中轻盈又梦幻的水母。穿着羽织月见月海张开缓缓而下，面无表情，黑发舞动，逆着天光的轮廓竟然会让人产生一种作为神明俯视人世的错觉——
不是错觉，他真的在发光！
月见月海的羽织内侧真的在散发出不断变换的幽幽光彩，像是随着光线起伏波动的海面，又如夜空中连续变换的绚烂极光，至少整个地球上都找不出这样夺目的美丽。总之，超级漂亮也超级可疑，因为超级漂亮所以超级可疑。
五条悟就这样静静地与垂下眼睛的月见月海遥遥相望。
与地面上所感受到平静与神圣的截然不同，实际上此刻的月见月海心头满是焦急与慌乱。他甚至已经不去关注五条悟竟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赶过来的奇迹，因为术式效果马上就要结束了！
这白毛待在那里一动不动地干嘛呢，没看见这样慢腾腾地飘下来很浪费时间么，赶紧上来搭把手啊！
月见月海多想这样喊出来，可自己距离地面实在太远了，真要大叫出来底下的两个人还不一定能听到呢。而且这样很丢脸，他不愿意承认，好不容易营造出来的高大形象岂不是功亏一篑了。
继续在天上飘着的羽衣少年，试图用眼睛传递出讯息。
“嗯？”
双手插兜的五条悟终于注意到了天上之人细微却又古怪的脸部变化。
“月见的表情是不是有些不太对劲？”
闻言，庵歌姬用双手搭出遮阳棚挡在眼睛上方，使劲地瞧啊瞧。可天空中的所有光线实在太过刺眼了，再怎么聚焦视线也只能得到刺眼流泪的反馈。她盯了好一会，收获视界中出现白光残影的负面效果。
“混蛋五条，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随身佩戴墨镜啊。”
“那是你本来的视力就很差啦。”
五条悟摘下墨镜，这样能让他观测得更加清晰。
“真的诶，月见的动作也开始变得奇怪了。”
随着最后一个字落地，印证了某个白毛的乌鸦嘴，谈论的中心人物便以一种无可阻挡的势头从半空中坠落下来。即便与地面的垂直距离已经缩短许多，可从不到五十米的高度直接无缓冲落地，对317点血量53点体力的月见月海来说挑战性也太高了！
哪怕没有生命危险，在被运回到学校接受治疗之前，肯定也好受不到哪里去！
月见月海没有尖叫。
他闭上双眼不再去看飞速逼近的地面，以从未有过的平静姿态张开双手，然后同时比出了中指。
“[激烈的脏话]。”
预想中的撞击和剧痛没有到来，月见月海却感觉到自己的下坠趋势停止，身体被某个温暖的存在稳稳地托住了。
“……刚才那句话是在骂我嘛。”
睁开眼，先前被一并纳入脏话范围的熟悉面孔。
双目相对。
近在咫尺。
又或者太近了些。
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五条悟完好无缺地接住了月见月海。
看了眼距离自己鼻尖几厘米的那张精致面孔，又往下瞥了眼芝麻大小的庵歌姬。近就近一些吧，揽住眼前人脖子的胳膊更加用力，月见月海甚至为求保险将双腿一并架到对面腰上，整个人树袋熊似地紧紧缠在五条悟身上。
“回答呢。”
也不在意月见月海的动作，这头的蓝色瞳孔继续盯着，催促道。
“我问你，刚才那句话该不是在骂我吧。”
“……怎么可能！我只是在痛斥游戏数值设计譬如技能效果的不合理性，以及游戏制作方不存在于现实世界的赛博虚拟亲人。”
鉴于对方保住了自己免于亲吻地面的痛苦，涉及自身安全，月见月海还是很会读空气的。稍微低三下四一点怎么了，这种情况下嘴硬没有任何好处啊，对方一个不高兴直接松手就得不偿失了。
“对于千里迢迢感到此处营救小人的五条悟大人，铭感五内溢于言表，又怎么胆敢冒出骂人的念头呢！”
五条悟撇撇嘴，也不知道那副表情究竟是满意被救者的回答亦或是考虑到环境原因懒得追究。他翻了个白眼，然后将抱住对方腰部的手移动到对方夹住自己的大腿下方，停顿片刻后还是触上去用力托住。
“松手的话就不管你了。”
月见月海煞有介事地嗯了一声作为应答。
借助五条悟的术式，终于安全落地。
一踏到地面，月见月海立马忘恩负义抛弃了将自己解救下来的恩人，不管不顾地挣脱束缚跳下来。
庵歌姬连忙迎上来，抓住安全回归的后辈翻来翻去从头到尾地检查一遍，“你怎么样？有受伤吗？”
比出大拇指，月见月海炫耀着，“不仅没有受伤，我在打败BOSS后可是足足连升三级，很厉害吧！”
“B、BOSS……”听到游戏用词的庵歌姬傻眼。她还没彻底适应对方的交流时的独特方式，脸上是毫不掩饰“这孩子脑子有没有在战斗中受伤”的疑惑。
手心还残留着属于另外一人的体温和肌肤触感，五条悟吐出胸口的浊气，说出来的话都自带见怪不怪的从容，“安心吧，看他现在活蹦乱跳的就知道完全没有受伤。至于脑回路，是他自带的出厂缺陷。”
“要不是看在你稍微帮了点小忙的份上，我就对你不客气了。”
“哈，拭目以待。”
“我已经能成功使用技能了，在我生气前乖乖道歉，我还能给你留个组队的位置捡捡垃圾。”
“哦，是吗，那你现在用给我看看。”
“……唔、奇怪，为什么又不行了？”
“就知道你这种半吊子的家伙，绝不可能这么快上手的！”
想来也是。
看着与小学生吵嘴无异的幼稚到家的五条悟与月见月海，应该是这一天经历的跌宕起伏实在够多了，庵歌姬没有感受到任何的烦躁。
相反，大概是心中剩下的最后一丝忧虑也被打消，她再也支撑不住了似的彻底脱力，坐到地上笑出了声。
第30章 游戏第三十天 “中奖”
顺利汇合后的三人盘腿而坐, 围在客厅中间复盘整起任务的来龙去脉。
月见月海将自己找到助高屋将彦的所见所闻悉数告知给五条悟和庵歌姬，自然是隐瞒了自己获得重要道具的细节。
“最终BOSS是附身在老头子身体里的变异海葵怪物？那不就是咒灵吗？”
五条悟撑着下巴，听完对方所描述的打怪全流程依旧是云里雾里的状态。
“你口中说的助高屋将彦的尸体呢？还有消失的二楼三楼又去哪里了？”
“我也不知道。”
月见月海解释道, “我击倒BOSS后，亲眼看见助高屋将彦的灵魂拔掉维持身体机能的机器电源后, 来不及多想就趁着房间彻底坍塌前逃出来了。”
“是嘛。”五条悟不置可否地噘着嘴，看那副表情明显不太相信月见月海供述出来的行动流程。凭借他对眼前这个人的了解, 对探索NPC房间的过程以及打怪后的报酬奖励闭口不谈, 其中必有隐情。
“BOSS战的奖励是什么？”
滔滔不绝的聊天顿时噎住, 月见月海心虚的表现被一双湛蓝色的眸子收入眼底。
“一件、一件怪物皮地毯, 因为太丑所以我直接扔了……反正这都不是重点，我更在意的是障碍已经解决，为什么助高屋将彦的灵魂还要拔管子？总不见是为了报仇, 结果不知道身体里盗号的家伙被我处理掉, 导致报复错了对象吧。”
听到这里, 五条悟同样的不理解。
“意识顺利回归身体里，说不准能再活个五六年, 享受一下和孩子们团聚的迟暮生活吧。尽管他的孩子们早就到了领退休金进养老院的年龄。”
“或许。”
从刚才起便一言不发的庵歌姬, 突然出声发表她的见解。
“或许, 对那时的助高屋将彦而言, 即便回到自己原本的身体中, 一切也已经太迟了。”
“太迟了？”
月见月海不明白。
“假设月见分享的都是真实内容。一个遗失了六十六年时光的普通人，他的激情、梦想和未来全部被另一个存在剥夺了，他的人生也早就不是他的人生了。如今能不能回到身体中没有任何意义, 衰老到几近丧失正常机能的身体，完全没有培养任何亲情记忆的子女，比起孑然一身地困于衰老肉/体中迎接死亡或许在无知无觉中安宁地回归虚无才能更快地结束他的痛苦吧。”
庵歌姬叹了口气, 眉眼之间尽是悲悯的忧伤。
月见月海沉默半响，“好深奥，不太明白，就是创建游戏新档之后发觉被莫名其妙的其他人打通了结局，于是丧失了游玩动力干脆二手卖掉卡带的意思吧。不过我有把变异海葵暴揍一顿，至少算是替他出了口气。”
“倒也不是……唉，你要这么理解也勉强能说得通。”庵歌姬倒吸一口冷气，犹豫好半天，勉强点头赞同了月见月海的类比内容。
五条悟若有所思，“所以助高屋将彦的遗体也随着崩溃的房间一起永远的迷失在在不知名异次元空间里。至于歌姬待着的那件监控小房间，因为怪物本体消散，其引起的空间错位效果一并褪去，于是很幸运的又回到了原本应该在的地方。”
庵歌姬猛地挺直背脊，她像是被提醒着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那两个来自未来的警察！对啊，他们该怎么办？”
月见月海也后知后觉地啊了好长一声。
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冲向监控室。
打开门。
昏暗的小型空间，遍布散落杂物的地板中央，三名肢体残缺的老年人依旧昏迷着。而另外两名被脱得只剩内衣内裤的警察，理应躺倒的位置现在空空如也。
“不见了，真的是未来人……”
也称不上多意外，庵歌姬震惊的点在于自己竟然亲自与未来的人有过会面、交谈甚至还上手扒光了对方的外衣。
月见月海配合地点头，感慨中不失遗憾。
“早知道应该趁他们意识清醒的时候，多问一嘴最近开票的大□□号码之类的、好痛！”
五条悟收回手刀，“别尽想着走捷径。”
他对两人提及的从未来穿越过来的存在没有多大兴趣，眼神停留在宅邸现在的三名所有者升上。
“比起那种事情，你们想好怎么和这群身心状况都处于人生最低谷的老年人们解释发生在他们身上的变化了嘛。”
两人再度对视一眼。
这一回，从彼此眼中看见的是难以言喻的苦闷。
……
辅助监督姗姗来迟。
看着大变样的委托方的前·豪华宅邸、现·破烂平房，一口气没提上来憋在胸腔差点窒息在路道口。他是想不通才几个小时不到，天都还亮着呢，怎么变成这一看就是经历过激烈鏖战的战损版豪宅。
“五、五条君，难道是——”
辅助监督吞咽了好几次口水，颤颤巍巍地将目光投向极具破坏力的第一候选人。
碧蓝的眼睛一瞪，询问的话语被迫咽回去。
“所以就是庵——”
庵歌姬用手比出大叉打断。
“该不会，月见——”
月见月海连连摇头。
“那任务调查报告该怎么写啊。”
一阵头重脚轻，勉强稳住身形，辅助监督多希望此刻自己的所见所闻只是场随着闹铃响起便会立刻醒来的噩梦。
“而且这栋屋子可不是无人管理的废弃状态，之后还需同产权所有方商谈赔偿款和维修金……我当初看这个任务等级刚到三级才接下来的，为什么会遇到这种事情？”
他的工资、奖金、抽成，全都要飞走了！
辅助监督的眼眶泛红，眼泪就要流下来。
“调查报告就让月见整理好，你再照着他给的口述版本调整一遍视角随便应付应付差不多得了。”
五条悟笑得很不厚道。
“什么！？”
你这家伙为什么要给他平添工作量？
眼睛里射出比匕首更加锋利的视线，月见月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上去，眼瞧着又要和某拱火白毛闹起来。
五条悟眼疾手快地揽住月见月海的腰，将嘴巴贴到对方耳朵旁悄悄说道，“你自己写报告的话，就可以动手改掉一些事件中可疑的地方了不是嘛。”
“可可可可可疑什么的，我不不不不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瞳孔地震。
“你肯定捡到比那个怪物皮毛地毯更加有意思的重要道具，比如和上次那个什么渴望一样的升级道具。”
从墨镜中漏出来的眼睛里是掩饰不住的狡黠的笑意，五条悟继续怂恿着，“相信我，什么怪物什么未来人，通过辅助监督的记录递交给上层绝对不会有好下场。那群老家伙超级腐朽也不懂得变通，万一知道了你是游戏指定玩家，百分之百会将你关起来限制行动，再不济也会派人24小时跟着你，这样不就会影响你平日里的打怪练级接任务下副本么。”
“真、真的啊？”
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月见月海有些被唬住了。
“这游戏里的异能官方组织还存在这么黑暗的一面吗，我一直以为会像少年漫里面那样都是热血一根筋的肌肉老头或者战斗狂大叔……”
“上次有夜蛾老师替你掩盖其中的内容，这次机会来之不易，你完全可以借着将调查报告过程的编纂权握在手里从而逃过一劫。”
五条悟故作深沉地点头加强说服力，难免掺杂几份实话，手掌又不自觉摩挲着那寸被风吹久了而变得有些凉的皮肤。
“相信我，我可是从御三家出来的天才五条悟大人，类似的情况见得多了。”
“可以，那就由我对这次与咒灵的进行总结口述吧。”
勉强被说服了。月见月海双手环胸，不情不愿的松口答应下来。
庵歌姬将两人的全程互动收入眼底。
五条这个混蛋肯定是专门说了什么在哄骗月见，少女纠结片刻最终选择沉默。唉算了今天实在太累，她心道，不想再被卷入莫名的争端了。
比起在零五年某月某日想快点回家睡觉的庵歌姬，不知道具体节点的未来，存在着刚刚才从安眠中睁开眼的一名警察先生。
“要叫醒他吗？”
“直接叫救护车？”
“有种说法是不能随便叫醒这种状态下的病人诶。”
“你傻啊，那是梦游症患者，警部只是单纯地睡着了吧。”
“快看，他好像要醒了！”
当你经过一场无比满足的好梦，睁开双眼的瞬间发觉并不是躺在卧室的床上，看见的却是自己的下属们，会如何反应？
如今，中森银三体会到这种呆滞又迷茫的复杂感受了。
意识回笼，他跳起来，无措地打量这周围环境。豪华的别墅，围在身边全副武装的警察同事，如此熟悉，如此令人安心。
“这是……怪物呢？我逃出来了？哈哈哈，我逃出来了！”
周围的警察们面面相觑，一脸为难，用眼神鼓动着彼此。
“中森警部。”终于，被推举出来的一位警察硬着头皮，眼睛撇开尽量不去看自己的长官，“你最好先去穿上衣服。”
“衣服？”
中森银三低头，发觉制服散落在地上，自己不知为何全身赤裸只剩下一条短裤遮羞。他一把捞起外套裤子，恼羞成怒地厉声道，“愣着干嘛，都转过去！”
他们也不想看自己上司脱掉衣服的样子啊。
警察们无奈地背过身。
三下五除二地套上衣服，中森银三扯着领带，不忘询问跟在自己身后的另一位下属，“对了，海渡那家伙呢？他也安全回来了吗？”
“中森警部，我在这里。”
摩西分海的视线，聚焦的终点是与其他同事相同装扮的海渡茂夫，年轻人不明所以地举起手。
“但是我哪里也没去，一直待在这里守卫着一楼大厅。”
“哈？明明是你和我说报警人提出要更改时间，希望我们早点过去……”
话音越来越小，中森银三看着相继为海渡茂夫作证的其他人，不知是想到什么，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那一路跟在我后面又是什么东西？”
直挺挺地往后倒去。
醒来不到五分钟，中森银三警部再次陷入昏迷。
同一时刻，藏在宅邸外的某个树丛中，慌慌忙忙穿上外衣的一名少年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今天真是撞鬼了。”
自言自语一半，接连好几个喷嚏，以怪盗基德的另一重身份闻名于这片土地的少年暗自决定，“做梦吗？还是中邪了？要不要抽空去神社拜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