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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游园梦

    疯子!


    孟月渠内心惊涛骇浪,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席卷全身,在男人单手掌控下,他的身体轻微发着抖。


    视觉黑暗,可那幅戏子图却不停地闪现在脑海中。


    鲜红的、绚烂的。“杜丽娘”又或者说是孟月渠,身披戏服,低垂眼睫的面容淡丽温婉,饱含悲情浓墨神韵,抖袖的动作勾勒的惟妙惟肖。


    将唱戏的人成画,此刻在孟月渠看来,未免太过骇然。


    靳述白是出于何种心思画下他?


    男人一直蒙着他的双眼,带着他往前走。他不知道靳述白要干什么,滚了滚干涩的喉咙,双手紧紧攥住风衣衣摆。


    眼前的禁锢松开了,孟月渠眼球下垂,不敢掀起眼。


    “很漂亮,是不是?”靳述白嗓音低而沉,见他半天不抬起头,便强硬地掐住他的下颌让他看着戏子画,又问了一遍。


    “疯......子。”孟月渠猛地偏开头,眼眶泛红。


    “疯?为什么是疯?”靳述白轻笑,“这是爱啊,宝宝。”


    “这不是爱!”孟月渠大声说,抬手推攮了他一把,“靳述白,你心里已经扭曲了你知不知道!你到底想要什么?我说了,我不干涉你报仇,你放过我好不好,我们.....我们本就不是一路人.....”


    说着,酸涩涌上鼻头,孟月渠杏眼水蒙地看着他。


    “不可能,”靳述白黑眸幽暗,平静地说,“等一切结束后,我带你走。”


    “什么叫等一切结束?我有家人,有朋友,你凭什么带我走?”孟月渠感到好笑。


    男人双手插兜,缓慢踱步,皮鞋在空荡平旷的地下室发出异常醒耳的声响,他来到戏子画前,嘴唇勾起一抹弧度,“家人、朋友,于你而言这些是最重要的?”


    孟月渠警铃大作,呢喃喊了声,“靳述白......”


    “朋友说的就是滕匪吧,”靳述白笑意不减,“他这些天的确很忙,滕家在皇城根儿脚下稳扎这么多年,也是时候倒台了,总得给那些后起之秀一点儿机会不是。”


    “你.....”孟月渠错愕地说不出话。


    “放心,这是我和他的事儿,所有人都说一辈人有一辈人要做的事,对不对,”靳述白说,“所以你在担心什么呢?你的日子照常过,这些和你没有任何关系的东西,你又何必与我分手?”


    “你不是我当初认识的那个靳述白。”孟月渠倔强地摇头说。


    男人挑眉,“是我。”


    “你不是,你不是!”孟月渠持续往后退,就当他转身想跑时,男人反应极快地扯住他的手腕儿,随后拉近距离,那张极具攻击性的脸庞在他的瞳仁里放大。


    “你嘴上说不干涉报仇,可你所作所为还是偏向你那个竹马,”男人从头到尾冷静得可怕,“孟月渠,我可以放手你,但放手你的前提是,滕匪死,可不可以啊?”


    孟月渠拧着眉,扬手给了他一耳光,“我知道你手上不干净,你要不要把我也杀了?”


    “孟月渠。”靳述白阴沉地盯着他。


    “我累了。”孟月渠轻声说,挣脱自己的手腕儿。


    下一秒,他被男人摁住后脖颈压在了戏子画的书桌前。


    .......


    靳述白抱着身无寸缕的孟月渠出了地下室,魏巡站在楼梯口,似乎就在等他出来汇报事情。


    男人怀中的人儿毫无意识,一节纤细白皙的藕臂从风衣中掉落,上面还残留着力道重的红色痕迹,可见将人折腾得有多狠。


    “靳哥——”魏巡刚开口就别男人的打断。


    “他发烧了,叫医生过来。”


    魏巡只得应声。


    本来早上好不容易退下的烧,因为一场激烈的情事,回笼重新烧了起来,孟月渠浑身烫得厉害,嘴唇无意识都在发抖。


    医生过来看了情况,斥责了靳述白几句,魏巡在一旁插了一句,“他今天是在发烧。”


    说完,他见男人黑眸冷然的目光,面无表情闭上嘴。


    孟月渠做了好长的一个梦。


    梦里面他和滕匪回到了小时候,即使是在盛夏天,也没那么燥热,小河边的小鱼很多,三五两群的伙伴手里拿着钢叉去河里叉鱼。蝉鸣聒噪,玩累了就把镇在小河沟里的西瓜抱出来分了,那是他练戏的日子为数不多轻松惬意的时光。


    他错了。


    他先开始只以为靳述白长了一副不好追的模样,想在自己平淡的人生中找一找挑战,可当他面对这个挑战时,他又胆怯了。


    游园里的惊鸿一瞥,谁先动心动情,真真假假,说不太清。孟月渠也不知道那一首曲儿,究竟唱没唱进靳述白的心里。


    靳述白说得没错,他的确有私心,滕匪是同他二十多年长大的朋友,不是兄弟,甚似兄弟,如今遭遇这样的事,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和靳述白断了联系。


    靳述白放不下仇恨,因为他的母亲无辜。滕匪不会放任靳述白来报仇,他母亲照样无辜,两个女人本不该承担当年世家权力之争的因果。


    地下室里,靳述白在他腿间鞭挞,红着眼质问,“你还爱我吗?”


    爱不爱有什么意义吗?


    孟月渠□□得意识已经不清醒了,发烧使他大脑快要爆炸,还要接受男人粗暴的性.爱,他心中有气,颤吟着声音说,“不爱......”


    动作停止了。


    香港救他、曲终后第一个鼓掌、剧院暴乱、吴哥窟石洞的秘密......是爱的吧。


    但他不想承认。


    两颗心脏紧紧靠在一起,咚咚跳个不停,孟月渠费力地睁开眼,男人惯常沉郁的眉宇竟然布上他看不透的......无措?


    靳述白埋在他胸前,牙齿细细碾磨,像是回归母亲温暖□□的雏鸟,深深叹了口气,哑声说,“可是妈妈,爱我吧。”


    朦胧间,男人向他的手腕儿戴了一串冰凉的东西,嗓音由近到远,他听不太清。


    “醒来吧,醒来我就放你走。”


    孟月渠猛地睁开了眼。


    “醒了醒了,小月醒了。”


    这一瞬间,大脑像是装了电机一阵嗡鸣,孟月渠盯着天花板缓了好久,耳边传来家人的声音。


    熟悉的自己卧室天花板,难道他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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