储藏室的空间不大，空余的地面堪堪挤得下一张编织草席。编织草席下垫着一张海绵垫，谢乱将枕头和薄被一起抱来，铺在席子上。
把枕头靠在墙上，谢乱倚在枕头上，在手机上打开和陈至的聊天框，打算查看他发来的pdf文件。
文件有些大，加载的时间很长。谢乱将手机放下，等待文件加载完成，目光却不由自主被眼前的事物吸引。
燕易的脚正踩在编织草席上。
这双脚没有穿鞋子，皮肤苍白，指甲整齐，脚面可以看到凸起的青筋，踝处的血管向上延伸，在健硕的小腿处隐入灰色中裤中。
谢乱移开不眼。
他咽了口唾沫，强行转过脑袋，拿起手机，让自己的目光和注意力回到手机上的pdf文件。
文件仍然没有加载完成，谢乱只好闭上眼睛，心静自然凉。
等了许久后，文件终于加载完成，标题显示着“志愿填报推荐”。
【志愿填报推荐】
【作者：诸葛渡机】
【本文适用人群：志愿意向为社会安全管理的考生。】
【如果您从其他渠道获得本文件，请谨慎参考。】
【目录】
【1清北大学社会安全管理学院……1】
【2河西大学社会安全管理系……9】
【3中川大学社会安全管理系……17】
【4……】
【5……】
【……】
目录上一共列有139所大学，按名字来看，平均每个省有3-4所，在全国分布都很平均。
谢乱认真地一张一张翻阅，文件作者对每一所大学的社会安全管理专业都进行了详细的介绍，且附有大学内部环境的图片，包括教室、宿舍以及周边地图。在介绍的最后，作者还进行了个人点评，看起来十分专业。
这份文件里完全没有提到“诡安”两个字，就像是一份普通的志愿填报推荐文件一样。
翻阅的过程中，屏幕上方弹窗显示，购物app上的面具商家发来了消息。
谢乱没有点进去，而是将pdf文件的最后几页看完。这份志愿填报推荐里，介绍到第17所大学后，就显示已经到了文件最末页。
陈至的文件漏发了？还是作者只写到第17所？
尽管只有17所大学的介绍，整个pdf文件也有两百多页。
谢乱打开和陈至的聊天框。
【乱.：文件没发全吗？】
陈至没有立刻回复。谢乱将pdf拉到最前，重新阅读央诡（清北大学社会安全管理学院）和中诡（中川大学社会安全管理系）两所大学的介绍。
央诡的专业排名全国第一，国家补贴和研究经费也排在第一位。作者对央诡进行了全方面的介绍，都给出了最高的评价。
中诡则没有列出专业排名，但是作者着重介绍了它的师资与历史，说它“近年来风头正盛”，如果上央诡困难，中诡就是最佳的选择。
两者相比，央诡自然是第一优先级，但是谢乱觉得自己的分数到不了一本线。
中诡的优势在于它的地理位置，它所在的中川大学，就在肆呈市的古黄河区。而且按陈至所说，考到二本线就能上中诡，谢乱觉得还是它的希望更大一些。
不过pdf文件的作者给了中诡仅次于央诡的评价，谢乱很怀疑今年中诡的分数线会不会水涨船高。
这时，v信上陈至回了消息。
【陈道一：发全了啊】
【陈道一：哦，我知道了】
【陈道一：阿机就写到昆诡，后面就没有了】
【陈道一：写到这里她已经很不耐烦了，再让她写下去，可能会发生极其不妙的事情】
谢乱回复：
【乱.：哦哦】
【乱.：阿机是谁？】
【陈道一：一队的大佬，别的不能多说】
【乱.：好】
【乱.：谢谢】
【陈道一：小事】
谢乱将pdf文件保存在本地后，退出v信，打开购物app，去看商家发了什么消息。
【20:53】
【康明手工店：（图片）（图片）（图片）】
【康明手工店：（图片）（图片）（图片）】
【康明手工店：亲亲~，这是您预订的面具的模型~】
【康明手工店：亲亲看一下是否满意~】
【康明手工店：如果满意的话，我们就进行实物打造了~】
谢乱点开商家发来的几张图片，是面具模型正反侧三面的截图。
模型很精细，但是离他下单也就过去了半个多小时。
【20:59】
【xpsyy0331：太快了吧？】
【康明手工店：亲亲~，这是在现有的模型上按照亲亲发来的数据进行的部分修改~】
【康明手工店：并不是重新建模的~，所以不费时间~】
【康明手工店：模型的花纹和细节都是固定的~，亲亲如果对花纹和细节有特殊要求，给上参考图就好了~，我们会在模型上进行修改~，等到亲亲确认后就开始实物打造~】
【康明手工店：开始打造后就不能修改了哦~】
【xpsyy0331：ok】
【xpsyy0331：我想想】
【康明手工店：好的亲亲~请尽快哦~】
特殊的花纹和细节？
谢乱放下手机，双臂支撑身体，在编制草席上站了起来，和旁边被束缚的男人面对着面。
易哥戴的面具上，要有怎样的花纹呢？
*
【21：07】
【xpsyy0331：花纹很好，不用变】
【xpsyy0331：加个细节】
【康明手工店：亲亲您说~】
【xpsyy0331：右眼角，刻一个“乱”字】
【xpsyy0331：唇左侧，刻一个“宝”字】
【康明手工店：好的亲亲~字体和大小有什么要求吗~】
【xpsyy0331：字体好看就行】
【xpsyy0331：大小你们定，美观，不突兀就行】
【康明手工店：……】
【康明手工店：好的亲亲~，比心~】
退出购物app，谢乱将手机息屏，走出储藏室，打算找一双拖鞋先给燕易穿上。
刚出门，却听到玄关处传来叩门声。
咚咚——
咚咚——
晚上九点多，谁会来找他？
谢乱心生警惕，轻手轻脚走到玄关，透过猫眼向外看。
猫眼外，一个穿着花衬衫的男人正站在门口，他好像察觉到了什么，忽然凑近，眼睛对准猫眼，试图窥探门内。
谢乱吓了一跳，连忙蹲下。
张武威！？他怎么会在这儿？他来找我做什么？
咚咚——
叩门声还在继续。
谢乱蹲在门后，心脏狂跳。
诡安局的人为什么会找上来？今天上午我说错了什么吗？他们知道易哥的事了？
冷静，冷静！
我见过张武威的证件，他是肆呈诡安局一个收容小队的队长，职位应该比陈至要低。我和陈至、覃奶奶都打过交道，他们并没有发现我隐瞒的事情，所以张武威大概率不是因为易哥的事情来的。
想到这里，谢乱的情绪平静了一些。
早上的司机大哥出事了？
心里有了猜测，谢乱轻轻从玄关挪步离开，回到储藏室，将枕头和被子抱起，接着反锁储藏室，快步将枕头被子放回卧室，然后故意加重脚步，从卧室走出。
“谁啊？”三白眼青年不耐烦地走到玄关，“这么晚了，告你扰民啊！”
青年打开防盗门，目光对上门外的花衬衫男人。
不等谢乱说话，张武威一条腿已经岔进了门。
“还记得我吗，小孩？”他打了个响舌。
“你谁啊，”青年皱眉，三白眼盯着花衬衫男人，“我认识你吗？”
签署了那份古怪的保密协议，谢乱当然不能记得他。
“别装，”张武威冷笑，“要是你真不记得，我也不至于找上门来。”
花衬衫男人透过门缝看了看房内的布置：“小孩，不请我进去坐坐？”
“大哥，我确实不认识你”青年挡在门前，面色不善，“你找错地址了吧。”
“说了别装，”张武威的脚横在门缝中，一手抵在门框上，“我知道你叫谢乱，你也一定记得我的名字。怎么，还要我提醒你吗？福元路派出所，你和你的快车司机，一起签了一份保密协议。”
青年的神色缓和了一些，但仍然堵在门口：“今早我确实打了辆车，中途出了车祸，还去派出所录了笔录。但是并没有签什么保密协议。”
说着，青年的神色像是想起了什么：“哦，我想起来了。”
“是你啊，”青年恍然大悟，“捡到司机大哥彩票的那个人。”
紧接着，他的神色又变得警惕起来：“你怎么知道我家地址的？你是警察？笔录不是已经做完了吗？”
听完谢乱的话，张武威的神情变得狐疑起来。
他上下打量眼前的青年，看不到一丝说谎的神情。
难道他真的不记得？张武威想，但是两炷日巡香的确灭了一柱，莫非是另一个人？
花衬衫男人收回腿，留下一句话，转身便走——
“小孩，你最好说的是真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