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缓缓蹲下，打量着她的面庞。
凌晨两点时在楼下微蹙的眉头已经渐渐舒展，自然的弧度像是窗外一弯新月，卷翘的睫毛随着呼吸微微颤动，遮住那双倔强的眼，她嘴唇微张，呈现一个小小的微括的弧度。
真好看。
纪凌鬼使神差般，手不由自主抚了上去，挑逗般去玩她的眼睫，玩弄她因干燥空气微微起皮皲裂的唇。
她的唇型很完美，唇角微微扬起浅浅的弧度，格外饱满，看来来十分柔软，就是颜色太淡了，毫无血色，以及太干了，一点都不湿润。
纪凌瞥开视线，他怕继续看下去，会发生意外，而后站起，抵在床垫边缘，借着深夜肆意妄为躺在她的身边，床垫微微深陷。
夏离睡得很熟，丝毫没有察觉身边多了巨温热的身体。
他鼻尖蹭着她的发梢，狎昵地吸吮淡淡的清香，又凑到她的颈侧，痴迷地亲吻那像极了吻痕的红印，吻得星星碎碎，在上边重新留下属于自己的印记，像是领地被侵犯后宣誓主权的野兽。
夏离熟睡的模样，毫无防备，让他心生恶念。
“你只能是我的。”
他一口咬上她的颈，如猛兽撕破猎物的血肉，注入深沉压抑的欲望，撕咬着骨血，吞噬着眼前人。
夏离梦中呓语，倏然睁眼。
天边已泛起鱼肚白，她看了眼身边，空无一人。
她有些诧异地伸手摸了摸颈侧，指尖在肌肤上停留片刻，不经疑惑，梦里分别有人在撕咬她，触感真实，好像就发生在刚刚一样。
起身开门时，身体都是虚飘飘的，当温热的指节摸上冰凉的把锁时，她迷迷糊糊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思来想去，她猛然意识，昨晚她分明有把门反锁，但是现在，门居然可以轻松打开！
夏离朦胧着眯着眼，开始怀疑自己，难不成是她昨晚记错了，想了想也没在意，揉着惺忪的睡眼下了楼，刚抬眸，视线刚好与餐桌旁的纪凌相撞。
纪凌每天早上都有晨跑的习惯，此时已经回来，洗漱完毕后换上一套舒适的居家服。
领口敞着些，露出线条清晰的锁骨，往下是被布料绷出的肩背轮廓，隐约能看出肌肉的流畅弧度，格外紧实，透着股克制的力量。
他的身材很好，居家服的料子很软，偏偏在他身上显出了棱角，腰腹收得恰到好处，隐约能看到腰线往下的利落线条。
夏离顿在楼梯口没了动作，目光深深被他吸引，喉咙滚动，不自觉咽了口沫。
“醒了？”
思绪被拉回，夏离微怔，轻轻点了点头，而后缓缓下楼，走到他身旁。
“牛角包？”她眉目微挑，朝餐桌看去，刚出炉的牛角包还带着温热，表皮泛着油亮的琥珀色，黄油的香气混杂着麦香。
纪凌垂眸，轻轻“嗯”了一声作为回应。
话音刚落，夏离惊讶抬眸，狐疑看了他一眼。
这些牛角包上都铺了一层焦糖，她爱吃甜食，纪凌却恰恰相反，这看起来完全不合纪凌的口味。
她神色微凝，随后她拉开椅子，坐在他的身旁。
王婶准备了很多早餐，但她都没在意，而是率先捏着牛角包的一端，准备先尝一口，指尖被烫得缩了缩，又忍不住凑近，鼻尖沾上了细碎的酥皮。
夏离没有注意到自己的鼻尖沾上酥皮，也同样没注意到，纪凌的视线一直停留在她的面颊上。
她再次咬了一口，微微睁大双眼，有些惊喜对纪凌夸赞道：“和八年前的味道一模一样。”
话音刚落，夏离意识到可能说错话，又讪讪住了口，低垂着头装作什么都没发生，随后耳边传来纪凌的应声，浑厚，有些低沉。
夏离不经疑惑，这个男人又感冒了吗？每次声音都低低的，还有些哑，不太正常，他天天锻炼，体质应该很好才对。
本打算关心一下，却看见他直勾勾望着自己，她顿住动作，抬手摸了摸脸颊：“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
纪凌目光停留在她的鼻尖，又不动声色顺势移到下唇，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倏然凑近，近到她能闻到他身上的刚洗过澡后潮湿的水汽，混杂着淡淡的柚子香味。
夏离屏住呼吸，下意识睁大双眼，甚至都忘记后退拉开距离。
她看着他抬手，指尖悬在鼻尖半寸，又轻轻收了回去，转而拿起纸巾递过来，声音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不自然：“鼻尖，沾到了。”
夏离回神，耳尖悄悄泛起薄红，她轻咳一声，接过纸巾擦了擦鼻子，慌张中随手抓起右手边的果汁，轻轻咬着杯沿，喝了一口。
然而纪凌的视线依旧没有移开，反而盯得更紧。
夏离心跳得极快，生怕被纪凌听到，她轻轻挑起眉头，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掩盖内心的慌张，再次转头抬眸和他对上视线：“还有吗？”
应该擦干净了，他怎么还一直盯着。
但是不得不说，纪凌的眼睛是真好看。
他的整张脸，夏离最喜欢他的眼睛，双目望过来的时候，格外深情，像是汪这一整个春天，温暖，浪漫。
夏离不由想起两天前的梦境，梦境里纪凌的模样与现实重合，不同的是，眼前这张成熟的面庞更加矜贵，同时也更具侵略性。
纪凌喉结滚动，想碰又不能碰的心思，全化在喉咙里，他望了望夏离被果汁浸湿的唇，又转向她纤细指节握着的玻璃杯，垂眸掩嘴轻咳两声，而后微微挑眉，回应道：“你喝的那杯果汁，是我的。”
夏离意识到后，视线转移，缓缓举起手里的杯子，又看了眼桌子上的另一杯，真的喝错了，她动作顿住，不知如何是好。
没过多久，纪凌的声音再次传来：“而且我喝过了。”
话音一落，夏离刚刚还从容不迫，现在却羞赧侧头，连忙放下手里的杯子。其实她并不介意，但不知为何，这句话从纪凌口里说出，像是浸着情欲一样，格外温润。
她下意识抿着唇，齿贝轻轻擦过，纪凌这句话的意思，不就是变相的间接接吻吗？他为什么要补充这句话……喝过就喝过了，他自己知道就行，和她说干什么。
扰得她心都乱了节奏。
她吸了吸鼻子，有些抱歉道：“你喝我这杯吧。”
说着就拿起那杯还未动的果汁，递在纪凌面前。
哪知纪凌深深望着她，眉头皱着，下颌崩得极紧，在她的注视下，又拿起他们都喝过的那一杯果汁，递到唇边，浅浅抿了一口：“我不介意。”
夏离迅速眨了眨眼，耳根比方才还要红，她避开他的视线，继续吃起牛角包，转而想到一些事，忽然问道：“你是不是生病了？”
上次问纪凌是不是感冒了，纪凌数落她，这次她换了一个问法。
纪凌困惑，刚要张的口顿了顿，蹙这眉头没有说话。
夏离看着他的模样，误以为他是窘迫。
毕竟她从未见有医生来过，心想也许纪凌天天锻炼，身体素质还这么差，三天两头感冒，脸面上放不下。
于是她思索片刻，有些担忧皱着眉头，想了个比较含蓄的说法：“感冒了要找医生看，硬撑着肯定不行。”
好像也没含蓄到哪去。
纪凌歪着头，轻轻挑眉朝她凝去，很是不解的模样。
夏离以为让他难堪了，连忙摆手想要解释，谁知越描越黑：“我不是说你体力不好的意思。”
纪凌眸子里的神色更深，单单嗓音有些沙哑，就能联系到体力不好，她的解释听起来格外不真诚。
他闻声抬眼，看起来漫不经心，又抿了口果汁，朝夏离问道：“体力不好？你怎么知道的？”
“………”
夏离忍不住咳了两声，耳根几乎红透了，她对感情不敏感，但纪凌的话，怎么听都不对劲，于是咽了口沫，继续吃起牛角包，垂着头没有回应。
好在纪凌也没为难她，只是深深望了一会儿，又继续吃起早餐。
直到用餐完毕，她听纪凌问道：“婚纱选好了吗？”
夏离慌乱中拿纸巾擦了擦唇边的碎屑，喉咙滚动，皱着眉头思考措辞。
脑海里浮现出前些日子的事情，纪凌让人将定制好的婚纱送到她身边，款式有很多种，她可以随意挑选。
她忘记自己那天是什么样的心情，只记得最后，她将所有的婚纱随手堆在衣帽间，一件都没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