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看到一架挂着些许肉和衣服残骸的虫骨, 还在顽强地和狼群战斗。
很难想象这是一只意志多么坚定的虫,疯癫的状态狼群都升起了畏惧,一只撕食殆尽却已经拥有强大战斗力的食物。
666艰难守住脚边的少将, 现在的他已经不太能看得清了,一团团血雾向他扑过来,打散,又重新聚起一团团血雾……
空洞无神的眼睛,配上白骨赫赫的躯体,密林带来的无尽绝望已然体现的淋漓尽致。
又是这样,好像所有的同伴都终将离去。
亨利的眼前又出现了那位往日里嬉皮笑脸, 嘴里喊着贪生怕死的同伴,十五天,亚马逊里失踪的十五天。
足够犯罪分子将他抛尸密林, 足够密林的生物将他啃噬地只剩下几根残骨。
冲天的恨意,连带着眼前的一切,让总是非人般冷静的队长, 冲昏了头脑。
精神丝如同魔头般肆虐,狼群一只只地倒下, 雄虫的身上也被脚边的久萤草紧紧缠绕。
血雾消散,666微微定神,看到一团更大的虫形血雾,是同伴吗?应该是吧。
他将地上的中将抱起, 像交付世间最珍重的瑰宝般递给了眼前的那团血雾。
久萤草紧紧缠绕住这只已经没有任何战斗力的骨架,心愿已了,666在漫地的泥泞里绽放了一个痴笑,这辈子也算是报答了卡洛斯的恩情。
虫身融入了地下的泥泞里,亨利最后看了一眼, 收回了精神丝,重新凝入机甲,抱着卡洛斯离开。
666死了。
正如他开会时的嘟囔一般,他不想死,但好像命运时常更喜欢玩弄虫心。
……
科尔早在听到了雄虫身死的消息时,就对密林里的一切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他买来了许多当时进入密林的军雌,很容易就能看出来这些军雌的精神海已经在慢性坍塌。
有些意思,但也没什么挑战性,只要能活着回来,治好他们只需要一些自愿的雄虫帮忙就好了。
非常淡定的回了桑亚发来的求救信息,还没闲下来一会儿,爆炸般的光脑通讯申请,把他的实验室炸的轰轰作响。
【雄虫怎么治啊!】
【回我】
【接通讯】
……
科尔慢悠悠地接了,急哄哄的声音从光脑的那边响起,
“科尔,雄虫怎么办啊!”
桑亚急切的声音传过来,声线还有些颤抖。
“雄虫,等死就好了。”科尔随意地说着,雄虫治疗雄虫除了加重损伤没有任何用处啊。
看到也算是认识的虫这么担心,他又慢悠悠地补充一句,“放在治疗仓里泡泡,说不定还能活。”
说不准,万一虫神保佑,奇迹再现,也是有可能的。
旁听的军雌对通讯那方傲慢的雄虫产生了浓浓的怒火,“他虫的,会不会治,不会治就不要说话”。
哦,科尔挑眉,抬头看了一眼光脑,原来还有这么多只虫,怪不得那么吵。
他可没心情和这群无关虫解释,“挂了”。
刚刚说话的军雌瞬间就后悔了,他的莽撞可能会直接导致066的死亡。
“有治疗仓吗?”
桑亚了解科尔,那只尊贵的SSS雄虫虽然性格古怪,但不会平白无故的说这么一句……
维吉特点点头,这次出征的同行的有雄虫自然准备了治疗仓。
“那你他虫的愣着干嘛?把亨利送进去啊!”
他真是服了,这只虫是傻的吗?听不懂虫话?
又是一阵兵荒马乱,雄虫阁下和中将一起被塞进了治疗仓。
桑亚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这是什么情况?
维吉特有些心虚地说,“资源比较紧张,少将也需要治疗,一只虫也是用,两只虫也是用,嘿嘿”。
桑亚深吸一口气,犯不着,犯不着,“亨利要是出事,你,军事法庭见”。
……
治疗仓内,尾勾因为本体的昏迷,完全不受控制的伸出来,像贪吃的触手一般,疯狂汲取仓内的液体。
似乎是吃的有些开心,尾勾不自觉地摆动,直到触到熟悉的肉\体,才熟门熟路地缠上去。
黑色的尾勾在澄澈的治疗液中泛着幽光,雌虫身上不同以往的温度,让它感到不安,处于本能地探出了倒刺,深深扎进雌虫的身体。
精神丝顺着尾勾,缓缓攀附,直到探入了雌虫溃烂的精神海,熟悉异常的小窝变得面目全非,精神丝有些生气地进行灾后搭建工作。
雄虫此时的状况非常危险,意识已然有些脱离身体,似乎又回到最熟悉的地方。
他站在门口,目送着父母的离去,转过身,又望见了奶奶的灵堂。
不舍、想念、痛苦……各种情感不断冲刷着他的灵魂,挺拔的身躯不堪重负般跪在了地上,天旋地转之间,他看着墙上的旗帜。
“亨利,卧槽,你这个名字好啊,”一个大大咧咧的男人重重地拍着他的肩膀,“你看我这个,罗伯特,听起来就很像那个评论机器人”。
亨利有些恍惚,好久没见到他,重逢的喜悦涌上心头。
“想什么呢,该出发了,笑一笑,哭丧个脸,一点儿也不吉利”。
“对啊,队长,笑一笑,不要羞涩啊”!
几个人起哄一般地看着他,似乎是在等待他的回应。
当年,他好像没笑,父母常年不在身边,多少有些叛逆的他,更是懒得理人,当时才20出头,正是最死装的时候。
那群人也因为他那张死鱼脸,总是喜欢逗他,每每都恼羞成怒,要把他们每一个人都揍老实了才行。
这次,他笑了。
……
“队长,什么时候给我分配个对象啊?”这家伙嘴里总是每个把门的,每次相亲,都靠着他那张嘴把女孩子吓跑了。
亨利后面都不愿意理他了,哔哔赖赖的,在他们面前话很多,见到女孩就怂的要死,也不敢表白,女孩子有个那意思,这个怂蛋就支支吾吾的要跑。
“这次回去就给你分配”。
……
眼前的人影一个一个的慢慢消散,他伸手想要抓住,呆呆地看着掌心,什么也没有。
“队长,我回家娶媳妇了”。
队里最后一位一瘸一拐地回家了,听说家里的青梅竹马还在等他,一群人里就这小子最有福气。
……
“你回去继续读书吧,现在的你,已经不适合这里了”。
亨利没有反驳,只是沉默地坐在椅子上,身体绷得很紧,无法正常入眠的他,眼底里总是泛着乌青,下巴上也长出了胡茬。
“唉,你这样不行,回去好好生活吧,小胖他们总喜欢逗你笑,现在天天又紧着你那张冷脸,没人想看到你这样,邹……”。
“亨利,他们只知道这个。……我知道了,”他站起身,“走了”。
这人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冷淡,他走到门口,突然顿住了身形,“怎么了?”不会又不想走了吧。
亨利没有说话,只是微微扯出了一个微笑。
午后的阳光不那么刺眼,温温柔柔地落在黑色的头发上,染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
25岁的小队长追着夕阳离开了那块喜悦的悲伤之地。
……
“亨利!亨利!”
卡梦大人出门一趟,回来一看天塌了,自家宿主和雌君挤在治疗仓里面,呼吸微弱,精神丝全部逸散出来,雌君看着情况也不太好的样子。
维吉特一心都在眼前的数据上,丝毫没有注意到凭空出现的银色球,不过他那种虫,看到了也不会放在心上。
像是做了一个很沉很沉的梦,雄虫睁开眼的时候,透明的液体还挂在眼角,不知是眼泪还是治疗液。
“宿主,你总算醒了,怎么回事啊?”01号真的要急死了,要是宿主没了,他真的会成为系统之耻的。
在虫族这片土地上,竟然能把雄虫养死,那它在朋友面前再也抬不起头了。
雄虫尚未从汹涌澎湃的情绪中缓过来,但他还是下意识地绽放了一个微笑。
01号看到简直毛骨悚然,任谁看到一只身上少一块少一块的虫,还待在治疗液里,突然咧开了一个不算笑的微笑,都有种末日降临的恐怖。
亨利缓了缓,意识到他应该是在治疗仓里,没看到被他救回来的中将,也不知道那只虫怎么样了,心里一急,就想要出来。
尾勾不知道挂在了什么东西上,硬是阻止了他的行动。
在拥挤的治疗仓里艰难转身,看到了千疮百孔的卡洛斯。
乌黑的长发在治疗液中悬浮,闭上的眼睛更是显得有些神秘,感受到精神丝已经脱离了他的掌控,这是怎么回事。
亨利有些不解,他最后的记忆还停留在看到的那只白骨森森的虫,刚想上去帮忙杀狼群,瞬间就失去了意识。
“怎么回事,卡梦,你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吗?”问完,他还有些疑惑,“不是去帮你的朋友了吗?你朋友没事了吗?”
01号简直震惊了,虫的情绪变化这么快吗?怎么像个没事虫一样。
“宿主,恭喜你,总算成为尊贵的SSS级冕下,具体情况,卡梦不太清楚噢,要是宿主想知道,卡梦可以帮你查一查,呜呜呜,就是会扣工资”。
亨利笑着摇摇头,没必要难为一个可可爱爱的水晶球。
01号在心里偷偷开心,但不敢表现出来,“我的朋友它……”系统不会叹气,不然它也要叹口气,“没事了,都过去了,事情都解决了。”
卡梦大人才不会说它是偷偷跑回来的,太丢脸了。
这是系统的隐私,亨利也不会多问。突破了吗?完全感受不到,亨利检查了一下中将的精神海,竟然在慢慢恢复?
心里也松了一口气,想来是那只虫保护了中将,就是不知道科尔怎么将中将治好的。
亨利动了动自己的尾勾,拽着雌虫的腰身,凑近了点,他伸手抱住了失而复得的中将。
在泛着血色的治疗液中,庄重的吻轻轻的落在卡洛斯的额头。
这一次,我们的小队长没有失去卡洛斯。
卡梦非常欣慰的看着雄虫对雌君动手动脚,它的任务肯定能顺利完成。
【001,救命!我的宿主被我养死了,(-^-)】
是003,这可怎么办,“那个,宿主,嗯……我又有一个朋友出事了,就是那个……”
卡梦现在非常不放心自己的宿主,但是003是第一次参加工作,它很难取舍。
“那你赶紧去帮忙。”
亨利现在也不想让他的系统看着他,毕竟他最开始可是拒绝和怀里的雌虫有进一步的发展的,他有说出来过吗?不太记得了,希望没有。
他可不想被打脸。
第28章 排除正确选项 不善勾引的卡洛斯……
中将精神海的恢复还是有些慢, 雄虫陪着他在治疗仓里待了好久,才将他抱了出来。
维吉特看着雄虫目中无虫地将中将抱走,惊得合不拢嘴, 难道是他太专注救虫,错过了什么,怎么中将这只铁血军雌被一只柔柔弱弱、大病未愈的雄虫抱走了。
帮中将洗澡还是很有意思的,少将这虫看着平日里过的糙,没想到还偷偷给自己保养了一下,尤其是饱满的胸肌和……
怪不得平日里总是喜欢勾勒出他的好身材呢,还以为他在炫耀, 有一点点误会他了。
更有意思的是,卡洛斯中间就醒了过来,偷偷眨巴一下眼, 又假装还在昏迷。
亨利手下的力气加重,‘昏迷的’雌虫总算哼唧了两句,但还是不愿意睁开眼。
看来今天这只虫是一心要装到底了, 就宠他这一回。
“好了,可以起来了吧。”忙活了半天, 总算是擦干净了,这只雌虫还是那副昏迷的样子,听到声音,睫毛都控制不住的颤了颤, 但愣是还在装。
他也真是脾气好了,现在竟然还觉得他有点可爱。
没办法,将非常大只的雌虫抱在怀里,尾勾轻轻卷住,给他一个小教训。
“唔, 这是哪里?”装不下去的雌虫总算缓缓睁开了眼睛,无辜地看着雄虫。
“这是天堂。怎么醒了?不是晕过去了吗?”亨利似笑非笑的说。
怀里的雌虫拒绝回答这个问题,将头埋进了雄虫肩膀,全然逃避的态度。
将中将扔在床上,亨利穿上睡衣,“明天,你就待在这好好休息吧,反正你也混混沉沉的”。
雌虫本来还在床上搔首弄姿,好吧,这是亨利的评价,毕竟谁会盖被子只盖个肚子,欲拒还迎的,不知道给谁看呢。
听懂雄虫的言外之意,卡洛斯瞬间就不淡定了,从床上做起来,被子也顺着滑落。
“亨利,里面很危险,你……”
雄虫才没有耐心听他狡辩,“卡洛斯,我不想干涉你做事,但是密林你是不能再进了。”
“可是,……”
亨利打断了他,“没有可是,少将,你自己应该也清楚,你无法完成这趟任务,不要勉强”。
卡洛斯一时有些沉默,他经过这一遭自然也是明白的,再说他也只是拿钱办事,倒用不着拼命。
但是,“亨利,我不去,就是尤斯图他们去;我们不去,这个星球的那些平民虫,可能……短时间内哪怕告知了危险,也会有许许多多逃不出去的虫。”
卡洛斯中将不觉得他的命比尤斯图他们的命高贵,他们对帝国确实没什么情感,甚至非常厌恶。
可是虫民弱小又无辜,对于这种已经看到的危险假如不处理,那么B380的虫民的虫身安全就无法得到保护。
军雌的命不值钱,虫民的命更不值钱,贵族坐着星舰就可以离开,但任何一颗适虫居住的星球都有买不起一张票的虫。
如果活命是以抛弃为代价,哪怕是自觉非常自私专行的他也是无法忍受的。
亨利白了雌虫一眼,“我有办法,你不用白白送死,也不要哭着喊着放心不下,给我拖后腿。”
话虽直白,但确实是这个道理。
卡洛斯自知已经无法阻拦,也没什么资格阻拦,毕竟他确实是被雄虫救回来的。
正事确实没有商量的空间,但是其他的,倒是还可以继续争取一下。
“亨利,不睡觉吗?怎么又把衣服穿上了?”少将的身材本来就好,现在又双手环胸地坐着,更是将雄虫平日里最喜欢的部分展示的淋漓尽致。
“卡洛斯,你的脑子里能不能不要总想着那种事!”雄虫义正严辞的谴责他,怎么一天到晚,脑子里都黄黄的。
“可是,我还没有成功过。”雌虫有些失落,他应该是星网最差的学生了。
“你,……”良心上讲,他是要继续谴责少将的,但,“你不要再看星网上那些乱七八糟的了。”
雌虫往后一仰,拒绝沟通,他又不懂的怎么吸引雄虫,总不能色诱吧,他长得又不好看。
我们亲爱的少将不知不觉排除了最正确的答案。
“少将,真的,少看一点奇奇怪怪的东西吧。”他这真的是非常良心的建议了,少将在这方面真的不是一个好学生,每次都学的不伦不类的。
雌虫不理,只是一味的逃避。
“等结束了之后,我亲自教你,少看点坏脑子的东西。”
雌虫一个打滚又凑过来了,“真的吗?”
柔顺的黑发因为没有束起来,瀑布一般顺着肩膀滑落,琥珀般的眸子更是格外亮眼。
他顺着发丝拂过少将的脸颊,最终停在了雌虫的嘴角,雌虫微微闭上了眼睛,像是在期待他做些什么。
雌虫嘴上说的不着边,好像多么勇敢一样,但脸上浮现的虫纹早就出卖了他,透露到他内心的不平静。
卡洛斯等了许久,都没有动静,有些失望的睁开眼睛。
雄虫的脸在眼前放大,紧接着,温热落在了他最讨厌的虫纹上,一点一点的,没有落下任何一处。
卡洛斯终究是没有忍住,将雄虫紧紧地锢在怀里。
和卡洛斯温存了一会儿,他就离开了,留雌虫在房间里休息,精神海受损不是闹着玩的,还是要多多休息的。
……
烈阳高照,今天的天倒是出奇的明媚,某种意义上也是天时地利虫和。
迷雾散去,总归对于出征来说是一个好兆头。
高等级雌虫显然是不太适合加入这场战斗的,亨利的目光就放在了机甲和低等级军雌的身上。
现在最大的问题是,低等级的军雌可能没办法进行长时间的战斗,所以必须是快速战。
随着轰轰隆隆的声音响起,重型机甲在军雌的操控下向密林深处开去,每只机甲的脚边、肩部、腰部各有两只军雌在尽职尽责地清理杂草,防止机甲被缠住。
密密麻麻的军雌在后面流动替换机甲旁边的位置,确保机甲可以正常工作的同时,旁边清理的军雌也保持在最佳的状态。
机甲推进的速度并不快,亨利坐在靠中间的机甲肩部,保持体力的同时,时刻警觉狼群的靠近,必须保证机甲可以完全推进到密林核心区。
这次推进,大部队完全进入密林,中间区域几乎寸草不生,看来这群草只是数量多,繁殖速度尚且可控,这不由得让他松了一口气。
“停!”
差不多推进到上次萨禾他们停留的地方,“把树全部砍断,速度要快。”
本来是不打算破坏生态的,但局势逼虫啊,为了虫身安全,只能暴力解决了。
“小心点,注意头顶掉落的。”
莫利沙姆这支平民军队,在作战素养这方面确实没得说,哪怕是精神力等级比较低的雌虫,在军令如山这方面的执行也是十分迅速的。
最重要的是,在密林的这段时候,他还没遇到刺虫,果然现实不是电视剧。
越是简单直接的命令,越是更容易执行下去,军雌处理这些树的速度足够快,彼此之间的默契配合确实大大减少了虫员上的伤亡。
进入密林较深的地方之后,他就禁止雌虫展开骨翼,只要不死,军雌受到的伤基本都能完全康复,但是翅馕这种脆弱的不可治愈的弱点,还是不要暴露在一波又一波的狼群之中。
尤斯图的教训在前,他确实是不想让这种悲剧再次发生。
某种程度上这确实对大军推进的速度有些许阻碍,但好在这次来的军雌数量够多。
上次那只军雌所在的位置只留下了一个小土堆,绕着这个土堆,清出来了一个椭圆形的隔离带,他还让准备了一些特质药水,确保短时间内,这片土地寸草不生。
“长官,你确定要孤虫一只进去吗?太危险了,我们不怕牺牲。”
一只正义凛然的军雌赫然站出来,似乎想阻止这种荒唐的举动。
“士兵,先停止你的颤抖,再来说你不怕死。”雄虫的腔调有些轻松,彷佛不过是去喝杯茶,“没有虫不怕死,我也怕,所以我不会死。”
透过密密麻麻的久萤草织就的巨大网纱,隐隐约约能看到里面剧烈挥舞的藤曼,虽然暂时还看不清全貌,但其危险确实可以预知。
时间的流逝,机甲也全然落在了一开始设计好的位置,亨利只身一虫向密林核心飞身而去,身后是由数百个机甲发射的浓浓火焰。
这么大范围的攻击,即使久萤草速度再快,也很难在火焰到达之前,移动到火场之外,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等靠近本体,硕大的藤曼因为失去了可攀附的东西,漫天飞舞在天空之上,感应到敌虫的接近,枝条破空横劈而来。
巨大的枝条,肉眼看起来速度并不快,但是其硕大的身躯,让这份‘慢’多了点避无可避,当然他也没打算避。
打BOSS这种事,最重要的就是找到破绽,巨大的身躯和飞舞的藤曼早在隐隐约约见到的第一眼,就让他想起来了中将的精神海。
那么,雄虫腾空而起,瞬间飞升至10数米的高空,迎面而来的藤曼在光能剑面前一分为二,排除其毒素对军雌精神海的影响,和它打并没有那么困难。
但是,令他意外的是,并没有出现什么被保护的母体,看来这东西的破绽并不在中心,雄虫在思索的时间里,藤蔓的攻击并没有停止。
一个不察,雄虫被狠狠拍在地上,久萤草瞬间缠住其身体,三根藤曼铺天盖地般向他而来。
杂草像一条巨大的蟒蛇一般将他紧紧缠住,光是呼吸已经十分困难了,看来短时间内,至少藤曼到达之前,他是挣脱不开了。
第29章 不能更坏了 开心
亨利快速调整了他的身体, 确保这次的受伤在可以忍受的范围内。
藤曼即将到达眼前的那几秒,胸腔的心脏几乎要跳出体内,正如他刚刚所说的, 没有虫不怕死,哪怕是他也不例外。
嘭——
巨大的藤曼倒在了他的身上,他也飞快地挣脱出来,只看到黑色机甲手持光剑踏空而来。
这是?“桑亚?!”
巨大的震惊还来不及消化,藤蔓的攻击又再次袭来,可能是因为刚刚受的伤,藤曼挥舞的速度更快。
破空声不断响起, 藤蔓也在不断展示它的智慧,短短几星分之内,他和桑亚再次被隔开。
藤曼似乎是想故技重施, 将他的可移动的空间不断压缩,最后避无可避的时候就只能生抗,但这次亨利不打算让他如意。
机甲带来的力量固然强大, 可是那也是要分对手的,对待眼前的这只巨型BOSS, 庞大的力量非常鸡肋,一拳过去哪怕把这东西打穿了,它也还能继续攻击。
亨利咬咬牙,决定搏一搏, 精神丝再次破体而出,幸好这副机甲不是没有精神力就一点动力都没有了,不然他的移动也是大问题。
锋利细长的精神丝面对这种东西的攻击方式确实有奇效,很快眼前的藤曼被全部斩断,但随之而来的自然也是精神丝带来的疼痛。
这鬼草浑身上下都沾满了毒素!
那一边, 桑亚非常清楚知道他这次行动的使命,看到亨利那边有了进展,黑色机甲瞬间脱离,在空中慢慢组成了一个球状物。
黝黑的金属球体在热烈的日光下,竟然真的透出一股五彩斑斓的炫彩。
桑亚从空中快速跌落,巨大的藤曼几乎瞬间裹挟了他的身体,紧紧缠绕,内脏被极致地压缩,雄虫的脸上也呈现了痛苦扭曲的神色。
极致的痛苦下,桑亚最后看了一眼四周的火光,不知道那只该死的雄虫西西斯在哪。
巨大的藤曼快速解决完这只弱一点的敌虫之后,又将全部精力投放在还在挣扎的黑发上,巨大的藤曼不断拍过来,被斩断的藤曼也在非常迅速地生长。
亨利自然感受到了这种变化,本来还担心误伤到桑亚的他,狠狠压下了内心的悲伤,精神丝没有了顾虑,他也不能再被拖下去了。
赌上性命的一击,精神丝将巨大的藤曼完全包裹,齐根斩断,随着巨型藤蔓的倒地,里面的东西总算露出了真容。
一个异常硕大的石头?就这鬼东西害死了这么虫,讲道理,看到真容的那一刻,他是想直接碾碎的。
但是,这种石头很难说的准是不是什么极具污染的物质,一个搞不好,可能事态更加难以控制。
亨利一时还不知道怎么解决,动用蛮力,万一这东西炸开怎么办?先行离开,又怕它卷土重来。
还没等他想好应对措施,巨大的黑色球体,不断延申直至将此物完全笼罩,整个拔地而起。???这东西发明出来是用来做这种事的吗?没时间想这么多了,亨利不断探出精神丝寻找桑亚的踪迹。
找到了!
探了一下鼻息,已经完全没有呼吸了,他将营养液、治疗液带的乱七八糟的东西全灌进去,在白发雄虫的身上涂涂抹抹的,希望奇迹能够发生。
小心谨慎地将桑亚抱在怀里,急速向外围飞去。
……
似乎是早就预料到他会带着雄虫归来,维吉特医生飞快打开了治疗仓,整个过程十分迅速。
亨利甚至有一种他自己是NPC的错觉,来到病房交付任务。
“怎么样?”
亨利内心十分紧张,白发雄虫的内脏应该已经完全被挤压碎了,存活的几率真的十分渺茫。
“还有生命体征。”
维吉特也送了口气,到底是福大命大,这都没死,也算是个奇迹了。
亨利松了一口气,密密麻麻的伤口还有精神丝沾上毒素带来的痛苦总算再次压上来,肆意地彰显它的存在感。
“阁下,你要不要也进去待着。”
维吉特难得好心,这只雄虫让他非常刮目相看。
“不用,还可以忍受。”
亨利总觉得万一他进去,万一就差那么一点点,桑亚可能就被他害死了。
哼,也不知道这群虫怎么回事,一只两只的都喜欢待在他这里不走。
那只叫西西斯的雄虫也是一大早就过来蹲着,现在还在角落里当蘑菇,只敢呆呆地看着治疗仓,身为雄虫实在是太丢虫壳了。
这种尊贵的冕下也是不走,也盯着治疗仓,怎么一只两只的这么不相信他的技术,太可恶了。
“冕下,您上次治疗的时候,重新帮您测试了精神力,您已经升到SSS级了,请问要帮你上报给帝国吗?”
维吉特说这些话的时候,隐隐地还有些不怀好意,只不过亨利现在全身心放在了治疗仓内的熊虫上,没有发现。
“不用,”他做虫比较低调,当然还有点不想面对雄保会的催婚,卡瓦迪在宿舍里天天科普这些与性相关的知识,他不想知道也不行。
“哦,冕下,您的信息素等级没有一起提升啊,”说着,维吉特还摇摇头,点点手上的资料,哪怕他拿的不是这只雄虫的资料。
亨利的身体瞬间僵住,这医生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这很光彩吗?为什么要放在明面上说,不能偷偷告诉他吗,也不知道这地方有没有其他外虫。
雄虫鬼鬼祟祟地瞅了瞅四周,很好一只虫都没有,他稍微松了口气。
“医生,这种隐私的事情下次私下里偷偷告诉我就好了。”
雄虫的语气还有些不耐,当然还有些无语,他又不是蠢虫,自然感受到了这只医虫的恶趣味。
不知等了多久,桑亚总算睁开了眼睛。
他还没来得及上前查看,一只虫影迅速站在了治疗仓前,嗯?西西斯?
亨利对他还算熟悉,当时每天都阴沉沉地待在宿舍门口,几乎每一夜都要桑亚赶他才回到自己的宿舍。
所以他刚刚一直在,亨利觉得他整只虫都不好了。
“雄主!”
委委屈屈的小奶音在病房里响起,这还是他第一次那么清晰地听到西西斯说话,怎么是这么个声音,和外观非常不符。
桑亚也没想到他还能醒过来,听到西西斯这只臭虫又在瞎喊,“西西斯,我警告过你很多次了,不许这么喊我,只有我的雌虫可以这样喊我。”
看来是恢复的很好,虫族的医疗水平真的非常神奇,哪怕经历过这么多次之后,亨利还是有些感慨,要是能带回地球就好了。
“亨利,十分感谢,以后如果有需要帮忙的地方,请务必开口。”
亨利一听,连连摆手,“你也救了我一命,不必放在心上,都是小事。”
桑亚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你开心就好。”
“雄主,你需要休息,我们先走吧。”
偷偷摸摸将自己塞进白发雄虫怀里的西西斯,夹着嗓子温温柔柔地撒娇,头还在桑亚怀里一拱一拱的。
亨利看了他一眼,非常不适,看来他也不是什么体型差都能接受的,幸好卡洛斯不这样。
白发雄虫推了推怀里的雄虫,没推开,就任由他去了。
“亨利,我们先离开了。”
目送他们离开之后,维吉特医生突然开口,“你小心点吧,阁下,西西斯那只雄虫最喜欢下黑手了。”
雄虫瞪大了眼睛,他又没有干什么,怎么会招惹上那只喜欢偷偷盯虫的雄虫。
维吉特医生不想多说,他只是一只本本分分的雌虫,可不会偷偷说雄虫阁下的坏话。
他能告诉亨利,西西斯是个变态虫,身为雄虫却喜欢雄虫,还把桑亚阁下身边的雌虫全杀了,是一只远近闻名的变态虫,他能说吗?他不能。
桑亚离开后,他总算也可以进去泡泡了,疼死了。
……
“你怎么样了?”
萨禾坐在原本缠满杂草的树枝上,倚靠在枝干上,暗哑的声音从头顶传过来。
“还能怎么样,就这样了呗。”
尤斯图踢了踢脚边的石头,他也逐渐接受了命运的安排,即使有些可惜。
萨禾抬头看了看天空,竟然是那么明亮的天蓝色,真是令虫生气啊。
“666死了。”
尤斯图没有接话,他当然也听说了这件事。
“666还没雄主呢。”
最怕死的死了,最想升职的残了,852小队又少了很多只虫,现在真就是小队了。
“卡洛斯说要在密林里给666他们立碑,你怎么看?”
本来十分难缠的久萤草,在母体被066处理了之后,非常容易处理,铺在路上的这些完全没开智。
“虫死身消,立碑也改变不了什么。”
“但是中将说,要给所有战死在这里的军虫立碑。”
尤斯图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怎么可能,哪怕中将有心,那些贵族虫也不会同意。
“主星的那些虫不会同意的,他们肯定觉得这是挑衅,我们这种低贱的军雌怎么配。”
树下的雌虫停止了脚下无意义的动作,语气中还略带嘲讽。
“中将说,要给帝国换个虫帝。”
一句了不起的话被萨禾非常随意地说了出来。
尤斯图听到这句话,瞳孔收缩,中将没有告诉他这件事,但是萨禾确实也不会骗他,看来是真的,怎么可能。
中将不是刚有了心仪的雄虫,为什么要那么冒险,贵族虫虽然傲慢,但确实掌控着主星的重武器。
当年他们之所以能打上主星,最大的原因当然是中将领导的好,但是当时他们虫数众多,只只身强体壮,不怕死不要命地冲上去,最后也只剩下了852只虫。
现在,他们有什么,莫利沙姆的军雌精神力等级并不高,大多数都是被其他战区拒绝过的,靠着这些虫,真的可以吗?
萨禾张开手指拧断了自己坐着的枝桠,身体失去了倚靠,急速坠落。
即将摔到地面的时候,展开了骨翼,就那样停留在距离地面两三公分的地方,“真刺激,早该如此了。”
“换一个,就会好起来吗?”尤斯图有些迷茫。
“不知道,但是很刺激,不是吗?到时候偷偷把那几只占了你军功的贵族垃圾杀了,谁也不会发现。”
尤斯图听到这番话,眼睛都清澈了,他怎么没想到,浑水摸虫,死不承认就是了。
两只虫一拍即合,瞬间也不低沉了,这可是报仇的大好时机。
666他们的离开难道就没有这群贵族虫,肆意克扣军用治疗液的责任吗?
他虫的,杀一只赚一只,不让他们好过,那就都别活。
第30章 夜色进行曲 已老实,求审核大大放过我……
天黑了!
亨利从治疗仓里出来, 本来是打算去找中将的,但是联系不上,也正常, 那么多伤虫,还有那些杂草的后续清理都需要中将来安排。
他也不想打扰卡洛斯的工作。
来都来了,还没好好看过这片密林,好歹也是B380著名的旅游景点,还被这种怪草入侵的时候还是非常美丽的。
可惜现在看不到了,雄虫的心里不免有些唏嘘。
“快,快, 快!”
正在隔离带外闲逛的亨利突然听到急促的呼喊声,乌泱泱的军雌火速穿过密林,混杂在风吹树叶的声音中格外突兀。
这肯定要过去看看的, 万一是什么军雌受伤了,他也帮的上忙。
等他走进,军雌们已经自发的围成一个大型的圈, 为中间的两只虫空出了一大片空地,乍一看像一个展厅, 但是也就眨眼的功夫,军雌们的位置轮换,瞬间就有了婚礼T台的即视感。
皎洁的月色下,金色的发丝随着风飘舞, 周边是不断旋转的白色丝线,像是披上了一层朦胧的婚纱。
这无疑是非常唯美的一幕,尤其是漫天的久萤草。
污染源被清除之后,在军雌的努力下,原本密集恐怖的杂草, 大多数都恢复了原有的可爱模样。
一颗颗透明的丝线圈在两只虫的身边落下,像是特意为这一幕撒下的糖果。
卡瓦迪紧紧依偎着他的雌君巴斯,丝线在周围虫的注目下,慢慢将两只虫完全包裹,反射出来的莹莹月色更是如梦如幻。
亨利震惊的看着眼前这一幕,这是在干嘛?
他没有意识到自己把心中的疑惑说出口了。
“卡瓦迪的雌君也在这次的征战中战死了,阁下为我们治疗完精神海之后,就得了玉化症。”
又是玉化症!他还以为是一种子虚乌有的说法,没想到真的有,并且还如此的震撼。
“那为什么不送去治疗,都在这看着干嘛!”
亨利不了解情况,也不敢贸然的上前,生怕打断了他们,亦或者好心办了坏事。
旁边的雌虫本来都有些不耐烦了,一直问问问,身为雌虫这都不了解吗?没看到大家都在伤心!
扭过头就看到是尊贵的雄虫阁下,差点被怒火控制的头脑瞬间就冷静了下来。
“阁下,玉化症是雄虫阁下才会出现的病症,具体情况我们也不太清楚,得了玉化症的雄虫阁下目前为止还没有什么治疗方法。”
军雌顿了顿又补充道,“但是卡瓦迪阁下是一只值得尊敬的雄虫,我们会依照他的嘱托,将他和雌君一同埋葬在密林深处。”
这几句话的功夫,紧紧相拥的两只虫已经被精神丝完全包裹,在月光下更是像一块晶莹剔透的宝玉。
“对啊,阁下真的是一只情深意重的雄虫。听到雌君去世的消息的时候,本来还在给我治疗,瞬间加快了速度赶了过去。
虽然阁下慌乱中的精神丝,蘸取治疗液扎进精神海治疗的时候,一下子痛了很多,但是一想到也是这份美好爱情的见证者,感觉非常荣幸。”
旁边的军雌也没忍住加入了这场交流,八卦在某些方面是共通的。
矜贵淡漠的雄虫阁下已经不再言语,乌黑的眸子似乎在透过层层的丝线看向那只相处了半月之余的友虫。
他的思绪彷佛飞回了那个宿舍里的晚上。
“卡瓦迪,你至于吗?怎么那么腻虫!”
白发雄虫总算开口制止了这只公然发情的卡瓦迪,亨利掩面偷笑,早就看这只喜欢秀恩爱的虫不满了。
“你们都不懂,我和巴斯可是真爱,你们两只没有家世的虫懂什么。”
卡瓦迪的声音还带着没缓过来的低哑,他家雌君很容易兴奋的也很容易就满足了,他就不行,可恶。
为什么不是单虫单间,这让他可怎么办,这么多天没办法和雌君亲亲我我。
“你俩可以是真爱,但不要在这里真的爱。”
卡瓦迪根本不怕,他现在和桑亚也熟了,刚开始怕的要死的他早就不见了。
“我和你不一样,我就是一只没落贵族,现在唯一的指望就是巴斯了,他要是出事了,我可就活不下去了。”
亨利有些疑惑,“为什么?”
在他的观念里面,肯定还是自己更重要然后才是配偶,“不要这么恋爱脑!”
“唉,你不懂,我这种B级雄虫,信息素等级又高,最招雄保会那群虫的喜欢了。巴斯要是没了,我肯定会被盯上的。”
这只虫还沉沉地叹了口气,“我又不喜欢别的虫,到时候交不起罚款,被强制匹配了怎么办。”
他当时没想到还有这层考量,但是确实觉得卡瓦迪说的有道理。
但是,现在看来,到底还是太爱了吧,接受不了第二只虫,又没有别的什么牵挂,心如死灰才会这样吧。
对于卡瓦迪的离去,他竟然不觉得伤心,只是有些淡淡的惋惜,很淡,一阵风吹过,似乎就能将这点惋惜吹走。
可是,直到身边的军雌和医护虫带着“玉茧”离去,等到身边又多了一只虫,他还站在原地。
“想不明白吗?”
亨利没有转头,静待了几刻,“有点儿,卡瓦迪真的非常恋爱脑。”
桑亚没有反驳他,但是他提到了另外一件事,“如果是你的爱虫,你会伤心吗?”
他很难反驳,怎么可能不会伤心,“会。”
“亨利,我们一开始就发现你不一样,你现在应该已经SSS级了吧。”
他的等级和这有什么关系?
“雄虫在觉醒之后,会传承一部分记忆,越是高等级的雄虫,记忆就更加完整,而你,好像完全没有。”
这一刻,亨利已经顾不上悼念了,怎么还有这种事,那他,岂不是有些暴露了。
“但是A级以下的雄虫,不会得到这部分传承记忆。”
想了想,白发雄虫又补充了一句,“你很幸运,虫神眷顾你,没有受此影响,真好啊。”
风大了一些,凌乱了他的发丝,也搅动了雄虫内心的波澜。
来到这个世界之后,雄虫对同性真的有超乎寻常的包容,哪怕在地球,这都是十分罕见的,
“卡瓦迪是B级雄虫,这你知道吗?”
亨利诚实的摇摇头,他向来不关注等级。
“B级啊!”白发雄虫伸手摘下树梢上的残叶,“就像这片树叶一样,残破脆弱又触手可及,没有传承的他们,只会对雌虫有着天然的恐惧和厌恶。”
桑亚往前走了两步,又扭过头,“亨利,假如有一天,你突然开始恐惧卡洛斯,当他出现的时候会凭空生出许多恶意,想要报复他,惩罚他,让他痛苦。
突然有那么一天,你想折断他的骨翼,让他臣服在你的脚下。
但是,你还拥有你们相处过的所有记忆。”
光听这番描述,他已经觉得十分恐怖,“怎么会这样?”
桑亚冷笑了一声,“对啊,怎么会这样,你想不明白,雄虫自然也想不明白。
性格好一点的,就会怀疑自己,性格不好的,就会拿雌虫撒气。”
亨利是听卡梦说过,虫族的雄虫暴虐、冷酷、自私,几乎没有听到过任何一个正面的形容词。
桑亚突然这么说,哪怕他觉得没必要用这种事骗他,内心还是偏向于是不是在为雄虫开脱。
白发雄虫有些可悲的说,“你看,连你也不信,那些低等级的雄虫自然也不信,他们会觉得这就是他们的本性,有的虫选择了放纵自我,有的则在自我怀疑中,走向了死亡。”
亨利踢了踢脚边的石头,这个石头出现的真是突兀,怎么会这么圆。
“不管你相不相信,和雄虫谈爱情是非常可笑的,怎样的爱才能克制住这种本能,我不能,我也不是什么善虫。”
桑亚转过身来,“自新艾里都成立这千年来,卡瓦迪是第一只再次因玉化症死亡的雄虫。他很爱他的雌君,你不必为他感到悲伤。”
他总算找到了漏洞,“那上次的那只雄虫呢,就是进入密林的那只。”
其实他心里也明白,那只雄虫的死亡是因为久萤草的毒素没有及时处理导致的,但是现在,他真的需要一个例子来证明桑亚所言并不真实。
桑亚注视着他的眼睛,没有回答他的疑惑,只是自顾自的说着。
“卡瓦迪是在觉醒之后认识的巴斯。
他当时来到这里旅游,那个时候,巴斯还只是B等星球的一只低等军雌,为了维持生计在密林接一些私活。
巴斯这种体型的雌虫是最受讨厌的,庞大的身躯像座山一样,感觉一拳能把虫打死,但是卡瓦迪那只笨虫,就因为巴斯救了他一命,硬是接受了。
好俗的一个故事,当年在圈子里,卡瓦迪没少因为他那拿不出手的雌君被同伴嘲笑,也就他蠢,不知道反驳。
我们都知道,这次出征几乎是必死的局面,贵族那群虫早就看不惯卡洛斯的作风了,那只蠢虫还是来了,为了巴斯。
好吧,乱七八糟说这么多,你能理解我的意思吗?”
桑亚有些期待的看着他,“似懂非懂。”
“唉,我果然不擅长安慰虫,你别难过就对了。”
“至于吗,因为这点小事,还让雄主特地过来安慰你。”非常突兀的冷冽的声音响起。
亨利扭头,果然看到了西西斯,那只阴暗的雄虫,在角落里像只毒蛇一样的盯着他。
“西西斯,不是不让你跟来吗?”桑亚已经懒得纠正他的称呼了。
“雄主,不是说只出来一会儿吗?好久了。”这只虫又恢复软绵绵的嗓音。
有一说一,还是开嘲讽的时候更符合西西斯的形象。
桑亚有些纠结的在两只虫之间大量,最终还是走向了西西斯,毕竟一开始就已经答应了就一段时间,万一他闹起来又很麻烦。
临走前,桑亚给了他最后一个建议,“亨利,你要是实在想不通,那就别想了,回去玩玩雌虫放松一下。”
真是馊主意,他是那种虫,就算他是,卡洛斯现在神龙见首不见尾,怎么玩!
……
离开的前一天夜里,亨利又不知不觉的走到了密林深处。
莫利沙姆原计划将英虫碑立在密林深处,但考虑到这边树木高大,不见天日,还是立在向阳的地方。
今夜依旧月朗风清,杂草的清理工作也基本结束,密林也逐渐恢复了原有的面目。
生命永远是值得歌颂的,这么短的时间内,被久萤草压在地上的花花草草又重新支愣了起来。
经过调查,可怕的不是久萤草而是那块“石头”,让这种可爱的线球草发生了变异。
亨利走了一会儿,找到一处还能被月光射进来的地方,安静的站着,他对这种环境并不陌生,甚至会因为过于熟悉,总是陷入自己的情绪中。
卡洛斯这几天也听说了卡瓦迪阁下玉化的事情,直到雄虫心情不好,虽然很想调戏亨利,也都忍住了。
回到房间看到雄虫不在,直觉告诉到来这里能看见他,果然。
远远地看着雄虫站在原地,空气中弥漫着哀伤,知道他暂时还接受不了,他也只是想确认雄虫的位置,没有出声打断他。
少将确实来的非常安静,亨利有时候也奇怪,这只粗神经的雌虫为什么每次都能找到他。
“卡洛斯,你说我以后会不会也想卡瓦迪一样,爱上巴斯。”
难得,亨利这种大直虫也会优柔寡断、想东想西。
卡洛斯原本还在心疼雄虫,难得认识的友虫逝世了,自然会很忧伤,但是现在,心疼要暂停一下。
“你为什么会喜欢巴斯?!”
雌虫说的一点儿也不淡定,整只虫感觉要碎掉了,这段时间确实忙了一点,雄虫就被勾搭走了!
“巴斯不是卡瓦迪的雌君吗?你为什么会爱上他?!卡瓦迪不是你的好朋友吗?”
雄虫什么时候染上的恶习,他是直到有些非常恶劣的雄虫会惦记别人的雌虫,偶尔还会交换雌侍、雌奴玩一些花样,但是亨利一直没有和其他雄虫接触过。
“亨利,你不会偷偷在星网上看些乱七八糟的吧,不是不让我看,你自己怎么也看!”
亨利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卡洛斯的理解能力真的需要训练一下了,现在除了无语真的没有其他别的情绪了。
“不会真喜欢上那只虫了吧,他有什么好的,他才S级。为什么喜欢他,因为他的胸肌比我大吗?我们没有比过,你怎么知道他比我大,你摸过他的?!”
瞧瞧,瞧瞧,一只破防的军雌到底能说出多么不可思议的话。
“卡洛斯,我不喜欢巴斯,这是一种假设,假设你懂吗?我也不是对谁的……都感兴趣的。”
他压下内心的无语,努力保持淡定的和这只暴躁起来的雌虫解释。
“为什么要假设喜欢巴斯?不能喜欢我吗?”
卡洛斯十分不理解,他不知道自己输在哪里,“你那天还在床上说,教我怎么勾引……”
早就知道虫族关于性的认知比较开放,亨利不敢再放任他乱说了,伸手捂住了少将的嘴巴。
“现在,听我说,”雄虫的本意肯定是制止少将马上脱口而出的涩涩,毕竟某绿色平台不让播。
但是他这么想,卡洛斯不这么觉得,雄虫全身上下都香香的,没忍住……
感受到掌心的湿热,雄虫立刻收回了手,“你在干嘛?不脏吗?”
急红眼的雌虫伸出殷红的舌尖舔舐了一下唇瓣,啧啧嘴,似乎还有些意犹未尽。
“不脏,亨利非常干净,如果能……”
少将的眼神又开始顺着雄虫的眼睛往下瞄,再次停留雄虫看着非常无情的薄唇上,但这次,他进步了,没有局限于此。
视线继续往下,亨利自然立刻就发现了。
大步向卡洛斯走了一步,两只虫的距离瞬间拉近,这当然阻止了雌虫乱看,但是少将看起来更兴奋了。
借着月光,雌虫精准地握住雄虫的腰身,微微用力,雄虫完全落入了他的怀抱。
但他显然不满足于此,“亨利,你想不想……”
“我不想!”亨利飞快地拒绝了他,他不想在小树林里干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尤其还是第一次。
被拒绝了,少将的神情也没什么大的变化,虫纹完全蔓延到眼尾,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万一哪天我也死在前线,我也想被你紧紧裹住,到时候,你也把我包起来,好不好?”
雌虫眼中闪烁着诡异的光芒,全然没有意识到他似乎是在劝雄虫和他一起赴死。
“不好!”一起活着不好吗?非要说些不吉利的话。
亨利稍微用点力,将少将推开,但是手却被少将控制在健硕的胸肌上。
雌虫听到他的拒绝,也没有失落,只是微微垂下眼眸,带着点撒娇的意味。
“亨利,你什么时候喜欢我?”
少将非常擅长得寸进尺,雄虫的反应不够激烈,他自然就将其理解成亨利也是愿意的。
“卡洛斯,你知道你最吸引虫的一点是什么吗?”
雄虫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反而抛出了一个新的问题。
“什么?”卡洛斯抓着他的手慢慢解开了胸前的扣子,让雄虫可以直接将手放在他的胸口上。
嘴上是不知道的,行动是诚实的,雌虫主动的令虫恐惧。
见雄虫没有反抗,反而异常配合,像小孩子找到玩具一般,轻轻捏了捏。
卡洛斯凑到他的耳边,“亨利,可以把尾勾放出来吗?”
炙热的呼吸打在敏感的耳垂,“我有些想它了。”
暗哑的声线和有节奏的喘息,确实是催化情谷欠的良药。
亨利最讨厌被动了,可是雌虫一波又一波的挑衅,他自然也做不到坐怀不乱。
尾勾从裙摆下破空而出,这时候才明白为什么雄虫的成虫衣服和虫崽衣服的区别,成虫的衣服就是可以自由的伸出尾勾。
少将看到了熟悉的黑色尾勾,月光下,凌冽的黑色闪烁着幽光,隐隐地透出一股迫虫的危险。
尾勾轻轻勾住雌虫的指尖,卡洛斯顺势抓住了它。
酥酥麻麻的感觉顺着尾椎骨传导到雄虫全身,他将雌虫推到树上,少将黑色的长发也散了下来,凌乱的披在身上。
古铜色的胸膛几乎完全向他敞开,不得不说,他确实是喜欢,雌虫身上的每一处他都格外满意。
他的目光如同实质般扫过,雌虫像是被眼神刺到了一般,身体向后倾斜,月色顺着巧克力般的皮肤在山丘上倾泻而下。
随着雄虫的动作,头顶传来一声闷哼,“少将,这点痛都不能忍受吗?又不是虫崽崽了,坚强一点,嗯。”
卡洛斯被雄虫的调戏说的有些羞耻,狠狠咬住下嘴唇,声音还是从唇缝里溜了出来,“亨利,你,你不要一直在一个地方。”
说完,将雄虫放在未曾光顾的另外一边,似乎是怕雄虫不动,还揉了揉他的头发。
亨利没控制住笑了一声,确实不能厚此薄彼,大发慈悲的伸出一只手,狠狠蹂\躏原本光顾的那边。
卡洛斯一直都觊觎着雄虫,今天这么好的机会,他自然不想放过,手又不老实的往下探去。
雄虫嘴和手同时用力,雌虫瞬间有些瘫软,借助雄虫的肩膀才勉强恢复一些力气。
尾勾顺着腰线缓缓上移,作为雄虫身上最冰冷的器官,尾勾划过肌肤的感觉并不好受。
卡洛斯有些难耐地将红梅往前送了送。
送到眼前的美食岂有不吃的道理,他自然是来者不拒。
月色下,两只虫死命纠缠,少将也总算在此刻问出了他心中埋藏已久的疑问,“亨利,你到底在顾虑什么?”
明明他们已经那么亲近,上次发情期更是只差最后一步,明明雄虫从来没有真正的拒绝他,为什么总是不肯继续下去。
闻言,亨利的身形有一瞬间的僵硬,但是出于某种不可言说的原因,并没有回应,只是愈发的埋头苦\干。
直到现在亨利还是在逃避卡洛斯的问题,但是他没有任何办法,总不能像审判罪虫一般,逼迫雄虫必须说出个理由来。
他感到非常无力,在新艾里都,雄虫对你没有性谷欠,基本可以等同于对你没有任何意思了。
最重要的是,时至今日,他还没有在光脑上收到亨利发出的匹配申请,在雄保会和他内心深处的巨大压力之下,他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
卡洛斯的思绪有一瞬间的防空,希望亨利不要让他失望,强行匹配可能再也得不到雄虫的爱,他不想这样。
似乎是察觉到雌虫的情绪不对,尾勾又有了自己的想法,不甘于一直被雌虫冷落,开始寻找比较温暖的地方。
雌虫自然是发现了尾勾奇怪的攀爬轨迹,直到感觉到了嘴边的冰冷,才配合的微微张开嘴巴,尾巴尖几乎立刻就抵住了舌尖,隐隐还有往里入侵的意思。
亨利自然也发觉了不对,热意爬上了耳尖,悄悄摸摸地将尾巴尖拽了下来,摸到卡洛斯腹肌上的手也老实了下来。
“那个……我说,我不是故意的,你信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