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 15 章

    男子手中似掌握了能证明他不是张家少主的证据,不顾他否认,自顾自地说:“只要你愿意帮我做一件事,我会将此事烂在肚子里,至死也不会说出去。”


    张行止抬了抬头,望向无尽的黑暗,侧脸对着男子,只见得喉结轻滚,下颌线条流畅,唇角弧度是微弯的,正脸仍带着笑。


    此时此刻,他正脸朝向的位置恰好是叶逐溪躲藏之处。


    就算张行止不是因为发现此地有人才如此,她也不禁更加屏气凝神,双眼隐藏在假山中。


    夜风拂过他淡蓝色交领右衽宽衫,勾出劲瘦身形轮廓,修长挺拔,腰间挂着那些佩玉与香囊也渐起涟漪,无论怎么看都是气质卓然的门阀士族正统贵公子。


    男子见张行止不语,往前一步:“你到底答不答应?”


    语气充满急切。


    张行止原地不动,不答反问:“你这是在威胁我?”其实也算是变相承认对方说的是真的。


    男子一怔,随即破罐子破摔:“随你怎么想,你觉得我是在威胁你也好,觉得我是在跟你合作也好,只要我能达到目的即可。”


    他漫不经心将腰间香囊摘下:“你凭什么认为会有人信?”


    男子大笑:“你知道的,世家大族最注重血统,即使我没拿出证据,仅仅是将你并非张家少主一事散播出去,也会有不少人怀疑,到时候你必定会遇到诸多麻烦。”


    张行止朝四周看了几眼,轻轻地放香囊到一个干净的地方。


    放下香囊的那瞬间,他眼神里的温和褪去:“既然如此,那我今夜杀了你们,不就行了?”


    男子早有预料,冷冷道:“你以为我来之前没想过你会杀人灭口?我告诉你,我早已留有后招,只要我今夜死在鬼市,会有别人把此事散播出去,你压不下。”


    张行止从容不迫波澜,看不出具体情绪:“你想我做什么?”


    这话听着像是要松口的意思,男子喜上眉梢,赶紧说明来意:“你如今有世族之首张家少主的身份,还是朝中手握重权的尚书令,拉薛王下马轻而易举。”


    薛王,当今圣上的第四子,也是圣上较为宠爱的皇子,正在跟皇后所生的乐王争夺储君之位。


    而这两位王爷一直在拉拢世族,想寻求他们的支持。


    可世族能延绵数百年,也不是吃素的,擅旁观,不到最后一刻不会公开支持任何一位王爷,反正无论是哪位王爷当上皇帝,都要依附世族,大晋世族就是这么自信。


    张行止挑了下眉,若有所思猜道:“你是乐王的人?”


    男子既不承认,也不否认,极具嘲讽地喊他一声:“张家少主,你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我不答应。”他笑说。


    男子起初以为他改变主意了,没料到会得到这个答案:“你就不怕失去今日拥有的一切?”


    张行止没回,却问:“你们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无可奉告。”


    “没事,以后我会知道的。”他骤然出手,夺走其中一个黑衣人腰间长剑,剑尖直指男子。


    男子也是会武的,脚下一滑,朝旁边倒去,迅速避开这一击,他身旁黑衣人纷纷拔剑上前对付张行止,刹那间,刀光剑影。


    淡蓝色宽衫翻飞,张行止手中长剑疾刺,连伤数个黑衣人。


    他貌似对人体十分了解,每一剑刺入的地方不外是关键部位,令对方削皮断骨,鲜血飞溅。


    有些飞溅到张行止身上,不仅弄脏了衣衫,还弄脏了腰间佩玉,血水滴答滴答地往下淌。


    叶逐溪看得失神。


    不到片刻,张行止以一敌数,占了上风,出招稳且狠辣,长剑滴血不断,那些黑衣人筋骨皆废,身体血肉模糊,无力倒地痛呼,只剩被他们护身后的男子。


    男子见此眯了眯眼,却也临危不乱,捡起地上一柄剑。


    正当他抬剑欲对付张行止时,张行止讲究斩草除根,将没法再反抗的黑衣人挨个拎起来,割下他们头颅。一时之间,地上多了几颗黑漆漆、血淋淋的头颅。


    张行止跨过无头尸体,立于院中,束起的长发微乱,玉容沾血,衣衫染红,左手持长剑。


    他风仪玉立,却沾染血腥。


    黑衣人皆是跟了男子好十几年的亲信,互相有感情,看他们尽数死在张行止手下,不由得勃然大怒,也感到一股来自对方的挑衅,几乎是扑上去与他缠斗。


    张行止足底轻点地面后跃,男子追得紧,先是挥剑砍断了他腰间的一块佩玉,再刺他喉。


    男子:“我要杀了你!”


    张行止朝后弯腰,以剑撑地,抬腿踢歪男子剑尖,衣摆在半空划出道弧度,同时提自己手中剑刺向他手腕,直接挑断手筋。


    长剑在张行止手中如灵活的长蛇,在半空穿梭自如。


    “啊!”只听得男子难忍疼痛,哀呼一声,腕间血肉外翻,裂开。张行止目不转睛看着,转动剑尖顺他手腕插入,将他钉住,手法干净利落,只余血花落满地。


    男子牙齿颤动,强行抽出自己的手,哗啦一声,长长一道血色伤口因此沿手腕向手臂蔓延。


    他怕张行止忘了,重复一遍:“你今夜杀了我们没用的。”


    张行止慢条斯理地抚过袖摆褶皱:“有用没用,我说了算。即使我不是张家少主,也轮不到你来教我做事,你算什么玩意儿。”


    男子听得他这完完全全上位者姿态的说话语调,拊膺切齿。


    他谴责说道:“当张家少主几年,还真以为自己是个世族子弟了,你不过是偷走别人人生的小偷罢了,我家主子心善,有意找你合作,是你几世修来的福气。”


    “听着不错,但这福气太大,我受不起,还是给你吧。”


    张行止弯唇,一剑没入男子身体,剜着肉,只差一点点就刺进心脏:“不好意思,我这人不喜欢被人威胁,更不喜欢被人打着合作的名义威胁,不过……”


    他顿了顿,剑往里深入:“不过你若告诉我,你主子有什么证据,我兴许会留你一条命。”


    男子气弱:“休、休想。”


    张行止控制着剑的深度,问:“证据是道观那些人?”


    男子闭口不言。


    张行止笑了笑,毫不留情将剑捅进男子心脏,然后接过他握掌心的那柄剑,直愣愣插进他喉咙,双重杀招,确保对方会死。


    男子气绝,张行止一松手,他就倒地,发出“砰”的响声。


    张行止不厚此薄彼,也割下了他头颅,当球踢开,走向放香囊的地方,擦干净手后拿起来。


    在鬼市杀人有个好处,就算有人发现尸体也不会报官,能来鬼市的人都不是什么善茬,这里时不时死几个人不是什么罕见的事。


    叶逐溪看了看地上尸体,又看了看张行止,至今还有些懵。


    是懵,不是怕。


    从懂事到现在,叶逐溪就没怕过什么,哪怕幼时被师父扔进岛里与朝夕相处的人厮杀,哪怕她几次面临死亡,也没产生过一丝一毫的惧意,更别提现在了。


    张行止不是张家少主,那他是谁?为什么要假扮张家少主,是为了名利?还是为了别的?


    他既不是张家少主,那真正的张家少主如今又在哪儿?


    叶逐溪倒不是想找到真正的张家少主,只是有点好奇罢了,无论他是不是张家少主,和她成婚的人是他,能让她感到舒服的人是他,能让她脑海画面消失的人也是他。


    在没解决这件事之前,叶逐溪只要这个张行止。


    不过此地不宜久留,须尽快离开,否则易被张行止发现。他武功不在墨楼掌牌人之下,能通过气息探得附近是否有人,虽说她早已屏气凝神,但还是谨慎点好。


    说时迟,那时快,叶逐溪原路返回,离开宅院,离开鬼市,回到张府,换一身衣裳,脱鞋上榻闭目,当今晚从未出过门。


    奈何心里藏事,困意消散,她表面阖目睡觉,实际很清醒。


    她在想张行止何时回来。


    叶逐溪无所事事,用手指抠了抠张行止枕过的软枕,又抬起腿搭在他盖过的被褥,后面还滚到他睡的地方,占了他位置。


    自她坐了张行止的脸,那些画面暂时消失了,这几天休息得非常好,心口也没再疼过了。


    在快要将他软枕抠烂之前,叶逐溪垂下手,面朝床顶。


    就在此时,房门开了。


    她不用看都知道是张行止回来了,下人是不会在房间熄灯后擅自推门进来的,绿阶紫春也是。


    叶逐溪闭眼,装睡。


    脚步声离床榻越来越近,最终停下,他应是站在了床榻边。


    她依然不动。


    张行止抬手摸了摸叶逐溪温热的脸,过了会,弯腰拉起被她踢到床尾的被褥,盖到她身上。


    叶逐溪并未闻到血腥味,想来是他回府前清理干净了,整个人还香香的,令人不由自主嗅闻。


    闻着闻着,香气扑鼻而来。


    原来是他亲了上来,舌尖撬开她齿关,一点点侵占领地,力度稍重,透着微不可见的霸道。


    习惯有时是个不好的东西,叶逐溪张了张嘴,不自觉迎合。张行止舔舐、含吻过她唇瓣,还是一副好夫君模样,笑着道:“你醒了。”


    尽管她方才没睡着,也因躺床太久有了鼻音:“嗯。”


    “办完事了?”她问。


    “办完了。”他回。


    亲眼看见他割了几个人头颅的叶逐溪心说是啊,杀完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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