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 20 章

    死者是叶逐溪白天才见过的杨家少主,听说他死在自己营帐内,是一剑封喉,死不瞑目,身边有一幅用叶子拼成的墨令画。


    皇帝大怒,不知是因为那幅沾了血的叶子墨令画,还是因为有人敢在围猎时杀人,没把他这个当皇帝的放在眼里,明晃晃挑战皇权。


    而世族各怀鬼胎,选择静观其变,除了杨家主。


    谁让死者是他儿子呢。


    杨家主得知此事后,疾行到儿子的营帐,颤抖地抱着他尸体,老泪纵横,险些哭晕过去。


    愣是个性清冷的杨观青也掉了眼泪,不过她尚存理智,当机立断让官兵封存好尸体,免得遭人破坏,又吩咐人带杨家主下去,怕他伤心过度,对身体有害。


    围猎第一日就发生这种事,自然没法再继续进行下去。


    皇帝下令,明日回城。


    其实发生命案后,最好将在场的所有人扣下来。


    但皇帝没这么做,参加围猎的不是皇亲国戚,就是门阀士族子弟,绝对不能将他们都扣下来。


    对大晋来说,扣留皇亲国戚或许没什么问题,扣留门阀士族子弟则万万不行,这些人一旦闹起来,严重时能倾覆整个大晋。


    唯有用温和的办法调查。


    正因如此,皇帝命中书舍人叶明渡回城后严查此案,务必给大晋一个交代,给杨家一个交代,限期一月。叶明渡暗道倒霉,却也只好接旨,毕竟在其位谋其职。


    经此一闹,人心惶惶,几乎没人能睡得着,皆睁眼待天明。


    叶逐溪本想出去看看的,可张行止说怕她在夜里看到尸体会吓着,让她留在营帐,他去看看。


    于是她安分待在营帐内。


    张行止没去多久就回来了,把所见所闻告知她。


    叶逐溪裹着被褥坐在榻上听着,偶尔转动几下的双眼在昏暗烛火映照下尤其发亮,像一种擅长在夜间活动捕食的机灵动物。


    听到皇帝已派人处理这件事,用不着他们出面时,她手从被褥中探出来,握住张行止,目露好奇,问:“你说那个杀害杨少主的凶手今晚还会不会杀人?”


    事情的发展跟前世越来越不同了,她不得不打起精神应对。


    他说:“应该不会。”


    她似是疑惑:“为什么?”


    “杨少主出事后,圣上加强了围场守卫,若凶手再次行凶,被抓到的可能性很大。而且我认为凶手目的已达到,今晚不会再出现。”


    叶逐溪朝营帐外看去。


    巡逻官兵一批接着一批经过营帐,确实比出事前更频繁了,他们身影倒映在帐面,在一定程度上安抚帐内人,震慑凶手。


    她收回目光。


    “凶手目的是什么,是想借最近在京中传得沸沸扬扬的墨令流言来掩饰杀害杨少主的真正意图?还是想通过死一个世族子弟来让皇帝和各世族留意到那幅墨令画?”


    百姓洞察力不弱。


    这段时间来,他们隐隐察觉在街头丧命的说书先生和坠楼的官员皆跟一个叫墨令的东西有关,坊间也逐渐传出墨令杀人的流言。


    张行止沉吟道:“这两者有可能都是凶手此举的目的。”


    叶逐溪像是感到害怕,手脚并用,窝进他怀里,长发凌乱披散着,大部分垂到他身上:“凶手武功肯定很高,不然也不能在有官兵巡逻的情况下杀了杨少主。”


    他安抚性地抚过她的背,站起来:“很晚了,你困了吧,要不先睡会?有事我再叫醒你。”


    她抬头:“你去哪儿?”


    “我哪儿也不去,就坐在这儿看着你,你且安心睡。”张行止吹灭烛火,回到榻上坐下。


    她摇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行,你和我一起睡。”


    张行止搂着她躺下。


    叶逐溪轻声:“之前有人在我们面前坠楼,他身边出现画有墨令的纸,今日杨少主死在营帐内,他身边出现用叶子拼成的墨令画。”


    她反搂紧他,接着道:“出现这个叫墨令的东西的地方好像都会死人,它是不是不祥之物?”


    张行止长睫微动:“不知。可能它真是不祥之物吧。”


    叶逐溪埋首在他胸膛,垂下来的手百无聊赖地玩着他的断指,抠过早已结疤之处:“你可还记得我们在茶馆时听的说书?传说墨令可以号令数万墨者,当真?”


    伤口结疤多年后,无论怎么触碰它也不会有太大感觉。


    张行止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喜欢玩弄他那根断指,却也从来没阻止过:“我没见过,不清楚这世间是否真的存在墨令。”


    说到这,叶逐溪离开张行止胸膛,不露痕迹地看他表情:“那你觉得它会不会存在?”


    她在试探他。


    叶逐溪当初跟张行止成婚的原因就是张家人有可能知道墨令下落,张行止是张家少主,如果张家人知道墨令下落,张家家主一定会告诉他的。


    退一步来说。


    就算张家家主还没告诉他墨令确切的下落,至少也会对他透露一二的。


    张行止面不改色,思考片刻:“无风不起浪,我觉得它会存在。你呢,你觉得它会不会存在?”


    看他现在的表现,似跟墨令没关系,再加上他们成婚一年,她在张家待了一年也没找到墨令下落,叶逐溪不禁怀疑她得到的消息是错的。


    但她不会随便下定论。


    叶逐溪又钻进张行止怀里,将脸贴到他心脏处,听他有频率跳动着的心跳声,双手捏着他衣角:“我也觉得墨令会存在。”


    张行止下颌抵在她柔软发顶上,呼吸间尽是发香,垂眼只能看到一颗圆润的脑袋:“快睡吧,你若晚睡,第二天会犯懒不起的。圣上下令,明早天一亮就走。”


    “哦。”叶逐溪应声闭眼。


    一觉睡到天亮。


    醒来时,张行止不在身边,她起身想用早已备好的水洗漱,他刚好进来了:“刚醒的?”


    “嗯。”叶逐溪睡眼惺忪,还没睡够,没走几步就站在原地不动,耷拉着脑袋,轻揉眼皮。


    他将她抱起,帮她洗漱。


    叶逐溪漱完口,见张行止的脸近在咫尺,目移到他泛薄红的唇,想起跟他亲近的舒服,仰头就亲过去,完全不觉得围场昨晚才刚死过人,她现在亲人不太合适。


    她向来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仁义道德是个屁。


    张行止却也回吻,含着她舌尖,勾缠不放,鼻梁与她的稍微错开,而唇角与她皮肤摩挲着。


    亲了片刻,叶逐溪感觉张行止亲得有点过头了。


    他的温柔一去不复返,动作野蛮如狼狗,令她产生一种张行止即将通过这个吻钻进她身体,一口一口地啃食她血肉,贪婪地把属于她的所有都吞噬得一干二净。


    叶逐溪掀开眼看张行止,用手推了他一把,想叫他停下。


    “停下”二字没能说出口,仿佛跟她的津液一样被他吞进肚子里,张行止还握住了她用来推他的手,紧紧扣在他宽大的掌心里。


    叶逐溪武功在掌牌人中居首位,要是用尽全力,即便他此刻是抱着她亲,也必定能推开他。


    但她没有。


    她只是用新奇的眼神看着张行止,不掺合任何爱意,也不掺合任何厌恶,很纯粹的新奇,像是被他这前所未有的激烈亲吻给亲呆了。


    张行止见此,笑了笑,停下来,拇指滑过她唇角,擦去因接吻溢出来的津液:“一开始不是你要亲的,怎么还呆住了。”


    叶逐溪稍稍动了下嘴皮子,疼倒是不疼,就是麻麻的。


    “麻了。”一开始是她主动亲的,可她本意是想舒服舒服而已,谁知道他会紧追着不放。


    张行止放叶逐溪下来,给她整理有点乱的衣裙,又给她挽发髻:“那我以后不亲这么久了,时辰不早了,我们先出去。”


    不知是不是错觉,感觉他在哄她,叶逐溪“嗯”了声。


    他挑开帐帘,牵她出去。


    绿阶和紫春在帐外候着,见他们从里面出来,纷纷迎上去。


    上回城的马车前,叶逐溪看到了杨观青。一夜过去,她不施粉黛的瓜子脸恍如冰霜,苍白无血色,憔悴不少,大概是悲痛兄长忽然被人杀害,没怎么休息。


    杨观青也看到了他们,没说话,只是点了个头。


    她身边的杨家主依然深陷丧子之痛,两鬓陡生白发,眼窝往里凹,仿佛一夜老了十多岁。


    换作从前,杨家主遇到张行止,就算不停下说几句,也会打声招呼的。而如今,他神情呆滞,直直望着前方,就像没看见他们。


    杨观青扶杨家主上另一辆马车,放下车帘,隔绝视线。


    叶逐溪凝视着那辆马车。


    杨家精心培养的继承人被杀,杨家主瞧着要一蹶不振的样子,杨氏一族恐怕要走下坡路了。


    世族之间的关系是相互依附,相互斗争,杨氏一族一旦没落,相信很快会有其他世族代替它。


    张行止看她盯着杨家马车出神,问道:“你在想什么?”


    叶逐溪如实道:“我在想,参加围猎的世族子弟这么多,凶手为什么挑中杨少主,跟他有仇?还是随便选的,恰好就选中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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