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雪川的心脏怦怦跳,手指攥紧了被角,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感觉。紧张、慌乱、害怕……却唯独没有抗拒和恶心。
没有抗拒和恶心吗?
明雪川愣住。
傅京墨掀开被子,“我有事出去一趟。”
明雪川:“?”
出去干什么?
难道是……
傅京墨去衣帽间换了一套运动服,推开狮子座的房门。
狮子座亦未寝。
“走。”傅京墨从配饰架上拿了一套背带和绳子,拉起睡眼惺忪的狮子座,“出去玩。”
狮子座:“?”
这个高档小区配备了专业运动场地,傅京墨牵着狮子座在运动场和小区外跑了几圈,直到浑身汗湿才停下。十多公里的运动量对狮子座来说不算什么,它依然精力充沛,回去的路上还兴奋地摇着尾巴。
路过一家便利店,傅京墨给它买了几根火腿肠,自己买了两盒口香糖,慢悠悠回去了。
回到家,客厅的灯是亮的,明雪川竟然坐在沙发上。他身上盖着一件毛毯,蜷缩在沙发上的角落里睡着了。
刚才不是在床上睡吗?
怎么到沙发上来了?
傅京墨立刻放轻了动作,轻轻地给狮子座解开背带和绳子,轻轻地给他擦脚,让它回它的房间喝水、睡觉。
一时间客厅里只剩下两个人。
傅京墨出了一身汗,他把空调的温度调高,先回房间去洗澡了。
跑了十多公里,燥热感基本都消失了,他还是洗了冷水澡,以防万一。
擦着头发到客厅,明雪川还蜷缩在沙发上睡着,呼吸轻浅,面容恬淡。
傅京墨不着边际地想,也许他是在等自己?也许是卧室里有鬼,他不敢一个人睡?
睡觉还是应该去床上睡的吧。傅京墨在叫醒他和抱着他去卧室的两种选择之间摇摆不定,最终还是决定抱着他去。
倒是没有别的意思,睡着了被人突然间叫醒总归是难受的,他这是推己及人。
傅京墨放轻脚步靠近沙发,俯下身时,指尖刚触及明雪川的后颈,对方就猛然睁眼,像是被惊醒一般。
傅京墨:“……”
明雪川的双眼逐渐对焦,四目相对。
两人的距离近在咫尺,姿势亲昵,连温热的呼吸都在交融,傅京墨又闻到了那股异香,时而清淡,时而浓烈,若有若无,吸引着他。
“你身上,好香。”傅京墨说。
他忍住想在他的颈侧嗅嗅嗅的冲动。
因为那样很像一条狗。
第二次了。
明雪川记得上次傅京墨问他是不是喷了香水。难道他身上真的香吗?
“真的没有喷香水吗?”傅京墨问道,这股异香对他有种说不出来的吸引力,他觉得非常好闻,好闻到了极点。
明雪川的嗓音干涩,摇头:“没有。”
傅京墨面露疑惑。
两人之间的姿势太过暧昧,傅京墨从异香中回神,连忙抽出手起身,“你怎么在这里睡着了?”
“我……”
明雪川自从傅京墨突然出去后就睡不着了,偌大而陌生的房间空荡荡的只有他一人,让他感到很不习惯。而且他不知道傅京墨为什么出门,他猜测是去买安全套,这么一猜测就更不敢睡了,他在要不要去浴室做清理和起来等傅京墨之间选择了去沙发上坐着等傅京墨。
谁知道傅京墨一去就迟迟不回来。
十分钟、二十分钟、三十分钟……他在沙发上枯坐,哈欠打了一个又一个,最后盖着毯子就在沙发上睡着了。
“我在等你。”明雪川轻声说。
他的视线落在了茶几上的便利袋上,便利袋里面露出两个小小的蓝色的盒子,他心下了然,不禁再次紧张起来。
真的是去买安全套……
傅京墨见他看便利袋,微微挑眉,从便利袋里拿出一盒口香糖递给他。
“吃吗?”
“吃?”明雪川惊愕。
傅京墨:“你不吃这个吗?”
明雪川顿了顿,有些难以启齿,“我没吃过……”
“没吃过?”傅京墨惊讶,“就放到嘴里嚼嚼嚼,薄荷味的,提神醒脑。”
他打开盒子,从盒子里抽出一片递给他,“吃吗?”
明雪川有点抗拒:“我……口香糖?”
傅京墨:“?”
不然呢?会是什么?
明雪川:“……”
怎么会是口香糖?
吃完生蚝浑身燥热后去买了两盒口香糖回来嚼嚼嚼?
明雪川仍有些困惑,但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
时间不早了,傅京墨对明雪川招了招手,“别吃了,吃完还得刷牙,去睡觉。”
明雪川点头,起身折好毯子放在沙发上,跟着傅京墨进卧室了。
躺上床,他看了眼傅京墨,问道:“你还热吗?”
傅京墨:“不热了,你热吗?”
热的话也推荐他去跑步。
明雪川:“不热。”
傅京墨见他缩在被子里,只露出半张脸,像只躲藏的小兔子,脑海里蹦出“可爱”两个字。
躺在床上,傅京墨开始思索关于给明雪川安排工作的事情。
明雪川是学金融的,很多工作都可以胜任,只是他似乎没有工作经验,想要在景空安安稳稳的工作还需要实际的能力……
要不先问问他喜欢什么工作?
傅京墨转头,却发现缩在被子里的明雪川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睡着了。
淡蓝色的被子衬着肤色尤为白皙,浓密的睫毛乖乖地垂在眼睑上……
傅京墨静静地注视着他。过了两秒,鬼使神差般伸出食指,轻轻拨弄了一下他的睫毛。
明雪川蹙眉,动了动,又动了动,像是寻找热源的小动物,一点一点向着傅京墨这边蹭过来。
五十厘米、四十厘米、三十厘米……他无知无觉地蹭进了傅京墨的怀里,找了个温暖又拥挤的地方,继续睡着了。
傅京墨:“?”
这只小兔子打窝打错地方了吧。
他会喜欢什么工作呢?
算了,他喜欢什么工作就给他什么工作吧,就算是执行总裁,他也愿意给。
傅京墨清醒地想。
两个身影紧紧相依,在黑色的夜里睡得正香。
第二天一早,刺眼的阳光照进卧室,也照在了傅京墨的脸上。傅京墨闭着眼睛都感觉到刺眼,抬起手遮挡住刺眼的光线。
“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
尖叫鸡的刺耳叫声在床边炸响,一声接着一声。
傅京墨慌里慌张醒来,一睁眼就看见咬着尖叫鸡的狮子座站在床边,兴奋地摇着尾巴,尖叫鸡在它的嘴里持续发出刺耳尖叫。
傅京墨:“……”
无奈地从他的嘴里扯出沾满了臭口水的尖叫鸡,“谁给你买的尖叫鸡?张姨吗?”
狮子座开心地摇尾巴。
那很坏了。
怎么能给小狗买这种玩具?
傅京墨去衣帽间换了一件白色的毛衣和黑色的长裤,拿着狮子座的尖叫鸡走出卧室,在客厅找了个隐蔽的地方将之束之高阁。
刚放好,就见明雪川穿着围裙从厨房里走出来,手里还端着托盘,托盘上是两份热气腾腾的面条。
明雪川将餐盘放到餐厅的餐桌上,解释道:“我看冰箱里有新鲜的食材,就煮了两碗面。”
傅京墨走到餐桌旁,两碗分量正好的面条,上面放了烫熟的生菜和鸡蛋饼,简单又让人觉得很有食欲。
“你尝尝。”明雪川摆好餐具。
傅京墨坐下,拿起筷子首先就将鸡蛋饼夹出来放到明雪川面前的碗里,“我不喜欢吃鸡蛋饼。”
明雪川愣住,“啊?那,冰箱里还有培根和牛肉,你吃培根和牛肉吗?”
“吃。”傅京墨尝了一口面条,算不上多美味,有一种很踏实的很朴素的味道……
“可以,好吃。”
明雪川脸上露出几分笑意,“那我下次放培根和牛肉。”
“呜呜呜。”
狮子座垮着脸站在餐桌旁,失望地看着享用美好早餐的两人,“呜呜呜。”
“小狗不能吃香喷喷的面条。”傅京墨无情地说道,“你的鲜食马上就送来了。
狮子座转而去看明雪川,可怜巴巴的,暗示意味很明显。
明雪川有点为难,看了眼傅京墨,发现他确实不为所动,也只能拒绝狮子座,“小狗不能吃面条。”
狮子座缓缓趴在地上叹了口气。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人类竟然欺骗小狗。
吃完早餐,明雪川又穿上了傅京墨的衣服,不只是昨天那件灰黑色大衣,还有毛衣、裤子,都有些大了,但是冬装的容错率大,也不是不能穿。
傅京墨把他送到第三医院,提前预告他:“今天你自己回去,我有事就先不回去了,明天我带你去买衣服。穿得破破烂烂的,让人以为我连衣服都不给你买。”
明雪川站在医院门口,冷风吹得他的鼻子微微发红,他觉得自己像个被家长送到幼儿园还附加几句叮嘱的小孩。
他点了点头:“嗯。”
[好感度+5]
傅京墨开着车离开了,明雪川目送他直到他消失在转角。
回到傅家,傅京墨把狮子座交给它的营养师,然后就遇到了正要去上班的几天不见的傅江涛和江太太。
江太太人逢喜事精神爽,温柔小意地站在傅父的身旁对他温言软语,傅江涛超直白真情吹捧,一家三口在餐厅里其乐融融,不知天地为何物。
“京墨?”江太太对傅京墨招手,“快来,吃早餐了吗?”
傅京墨在餐厅门口站了一会儿,走了进去,强势地挤开傅江涛,坐在了傅江涛和傅父中间。
“没有。”
江太太嗔怪地看着他,“你二哥哪里惹到你了?你这么欺负他。也就他从小跟你关系好,什么都让着你。”
傅京墨也盛了一碗燕窝粥,浅浅地喝了两口,“怎么没有惹到我?都不陪我玩了,一天到晚就是工作。”
江太太刚想说什么,傅父就怒道:“你自己摆烂还要拖你二哥下水是吗?”
傅江涛连忙安抚傅父,“爸爸,怎么能这样说呢,京墨也是在乎我,本来就是我最近太忙了都没有陪他玩。”
又对傅京墨说:“爸爸说你搬出去住了,爸爸正为这个生气呢……你快哄哄爸爸。”
傅京墨看了眼傅父。
傅父冷哼一声,果然在等他哄。
傅京墨无语:“一把年纪了就不要再演什么娇父文学了好吗?”
傅父:“?”
傅京墨接着说:“儿童心理学是你奉为圭臬的东西吗?”
傅父:“??”
傅京墨还要说:“所有人都围着你转,把自己当团宠了。”
傅父:“???”
傅父勃然大怒,“傅京墨!你要气死我吗?”
傅京墨忽然笑了,夹了只虾饺放到傅父碗里,语气戏谑:“开个玩笑而已,怎么还当真了?难道不好笑?”
傅父怒目而视。
好笑吗?
谁笑了?
“我知道你们都看不起我。”傅京墨放下筷子继续喝燕窝粥,“不就是因为我不务正业不工作吗?过几天我就去景空。”
“什么?”傅父&江太太&傅江涛。
傅京墨环视一周,“我一定会做出点成绩让你们看看,我不比大哥和二哥差。”
傅父罕见的迟疑了:“……你真要工作?”
景空今年的净利润同比增长翻倍,即将成为傅氏集团名下最不可小觑的最有发展前景的公司……真要让小儿子去工作……
那他不是来加入这个公司,而是去破坏这个公司的啊。
“还有转圜的余地吗?”傅父说,“你还是在家啃老吧。继续啃我,我愿意的。”
傅京墨冷笑:“原来你也是叶公好龙,不让我去,我偏要去。”
傅父瘫坐在椅子上,大汗淋漓。
啃老就算了,怎么能啃大动脉啊!
傅京墨上楼回房间,没一会儿傅江涛就跟着来了,傅江涛开门见山地问道:“京墨,你搬出去住了,是不是因为把那个服务生搞到手了?”
他实在关心这件事,连去公司都不急着去了。
“对啊。”傅京墨的表情嚣张,“我说过,我要让他求我。两天不见,二哥你就忘了吗?”
傅江涛看起来比他还要开心,“不愧是我的弟弟,不愧是傅三少。他一个服务生而已,有什么资格反抗你呢?早点接受早点享受。”
“哼。”傅京墨的表情不无得意,又夹杂着一丝阴狠,“不过为时已晚,我会让他知道什么叫悔不当初。”
“哈哈哈哈。”傅江涛笑着拍了拍他的肩,“三天后我舅舅的生日宴,你要不要把他也带上好好玩一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