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意外

    姜娆:“……”


    一晚上已经不知红了多少次脸,乱了多少次心跳,姜娆一怔,赶忙别开了脸。又手忙脚乱去捡地上的团扇,将它捏在手里把来把去,一时竟没想起自己捡它是要做何。


    哦,挡脸,对。


    于是垂下脑袋,姜娆将额头抵着扇沿给自己遮住,又是咬唇又是懊恼,心说谢大公子也太直接,太不含蓄了吧。


    他那样说,她会很害羞的啊。


    可恶。


    咬了好半天唇才堪堪缓解一些,姜娆再抬头时只给自己露了一双眼睛出来。


    “还有就是……姜娆觉得最重要的一点。”


    “我想这些年二公子除了恨,也许、只是也许,他可能更还想要一个解释。”


    “一个隔着年岁、时光,来自父亲的亲口解释。”


    “如果这个解释有用,也许会比一切都好,姜娆猜的,谢大公子觉得呢?”


    言罢目视前方,姜娆再不好意思窥视哪怕一眼,同时又有种诡异难言的雀跃。


    谢大公子竟然察觉到她在看他,那他心里会怎么想呢,叫她别再看他也别凑近,也许并非是厌恶排斥,而是被她看害羞了呢?


    虽然这种想法实在自恋也非常羞耻,但心悦一个人就好像总也控制不住胡思乱想,就像这晚一波三折的心情,也都不在姜娆的预料之中。


    接下来谢大公子会说些什么?


    猜不到。


    但最好多跟她说点话吧,说什么都让人期待。


    然而。


    “想法是好的,但没必要。”


    但没必要?为什么?尚未来得及开口,忽然一阵突兀且令人头皮发麻的咔嚓异响。


    姜娆下意识转头朝声音来源处望去。


    只见“谢渊”原本把玩双生娃娃的那只手,此刻掌心是合拢的,手背青筋微微凸起,若隐若现。


    与之伴随的,原本就残缺的娃娃在他掌中一点点变形、扭曲、失真、破碎。直至变成一滩渣什碎片,扑簌簌从他掌心掉落下来。


    许是这个举动过于违和。


    姜娆一时反应不过来这意味着什么。


    只脑海中莫名闪过澜园那夜,她看到人的脑袋被当成鞠球拍碎之时,也如此刻这般森然、诡谲、猝不及防。


    呼吸凝滞,眼眸也渐渐瞪大。


    不待姜娆做出任何反应,男人已从地上站起身来。


    他身量极高,随意拍掉掌心渣什,往前走了两步,负手而立。


    随即以最云淡风轻的语气,说了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


    他道:“姜姑娘如此处心积虑,大费周章,除了讨论二公子,就没什么其他的话想说吗。”


    “比如,告白。说你心悦我。”


    “又或说说方才这片刻相处,姑娘的心跳有多紊乱?”


    话落。


    很安静。


    姜娆似还听到了一声轻笑,携着毫不掩饰的讥诮恶劣。


    有那么一瞬,姜娆觉得自己就好像在大街上走路,原本好端端的,却莫名其妙被人闷头敲了一棍。


    敲得她脑子里嗡的一声。


    反应过来什么时,周身血液刹那间冲至颅顶。


    “你不是谢渊,而是……谢玖?”


    一时间。


    怔愕、恍悟、尴尬、羞窘、恼然。


    话出口时,姜娆依旧蹲在地上,却连声音都发颤了。


    虽是疑问,却也是心念百转后一种后知后觉的笃定。至少谢渊不可能会捏碎娃娃,也说不出“说你心悦我”这种话。


    可是为什么?分明也就澜园那晚才刚认识,她是哪里得罪过他吗?


    澜园那晚她尚且可以理解,是她自己认错人在先。但此番这人明明可以从一开始就表明身份,可是没有……他是故意的,他很明显就是故意的!


    是觉得这样很好玩吗?还是她此番“卖巧”的报应?


    回应她的除了沉默,只剩窗外簌簌风声。


    彼此又都等了片刻。


    一个在等对方解释或承认,一个在等对方追问或下文。偏偏谁都没有再开口说话。


    就这般僵峙的片刻,姜娆眼睛都红了,丰腴的胸口也随呼吸起伏而越发不稳,是以看到谢玖转身,似打算二话不说就要走人时,她一口气哽在喉咙,整个儿一下就绷不住了。


    “站住!”


    “谁准你走的,你凭什么走?!”


    从小到大,除了上辈子代人和亲,她宁安郡主何曾受过这等委屈?二次被人戏耍,她的少女心事是拿来供人取乐的吗?


    将手中团扇狠狠一摔,姜娆猛地从地上站起身来,誓要这人给她个说法交代,否则定要将他大卸八块,便是打不过也要每天骂他八百次!


    可恶,过分,太过分了。


    姜娆真的要气死了。


    然而下一秒,猝不及防,就像老天爷也在跟她做对。


    她腿麻了。


    先前“甜蜜”陪蹲,蹲着时没有任何感觉。此刻乍然起身,那突如其来的汹涌麻意可谓以一种排山倒海之势将她倾轧。以致于才刚气势汹汹地迈出一步,姜娆便两眼一黑,双腿发软,整个儿径直朝前扑了下去。


    电光火石间。


    本能怕摔,她下意识张开双手想要抓住点什么。


    而后砰地一声——


    隔着本就松垮的浴袍和薄薄春衫,两具年轻的身体倏忽相撞。


    仿佛一团柔软棉花撞上了铜墙铁壁,姜娆霎时头晕眼花。那汹涌的麻意也被撞得扩散开来,她止不住“啊”地呻吟出声。


    双手下意识抓住男人身上浴袍想要稳住身子。


    可是天杀的,身子根本不听使唤。


    一点点的,随着彼此衣料摩挲、纠缠,她整个儿像根煮熟的面条一般直往下滑,下滑,再下滑。


    直至扑通一声,双膝瘫软落地。


    “……”


    有那么一瞬,意识到自己竟然给人跪了,姜娆怀疑自己其实是在做梦,这肯定都不是真的。


    可感官和事实却都在告诉她,真的真的是真的。


    然后绝望闭眼,姜娆发誓这绝对是她这辈子最耻辱的时刻没有之一。即便下滑过程中,她拼命在谢玖身上借力,因而缓冲了膝盖和地面撞击的力度。


    但那要命的一刻。


    “别、别动、别碰我……麻呜……别碰我嘶……啊!”


    “叫你别动、别动啊……求呜……”


    “王八……蛋你啊……停下!”


    该死,这人全程没有捞她一把就算了,此刻竟然还伸手推她!理智知道这无可厚非。可双腿软得像是被什么抽走了骨头,又似有千万只蚂蚁虫子同时在她腿心深处轻轻啃咬,又酸又麻又空又痒、且无力支撑身体的重量。


    那滋味汇在一起,如潮水般圈圈扩散并顺着骨头缝直冲尾椎。


    于是伴随这一连串的呻吟、呜咽、哀嚎、直至痛骂。姜娆嘴上越发凶狠,声音却越发气若游丝,身子则以最狼狈的姿势给男人抱得死紧,扒都扒不下来。


    而后,静默。


    仿佛整个世界死寂一片。


    窗外风声渐歇,有不知名的鸟儿被什么惊得从檐角扑哧飞过。


    谢玖挺拔身形如山岳屹立,尽自岿然不动。


    只是凤眸微狭,黑沉沉的视线掠过墙上交叠的影子。


    姜娆则似抓住了救命稻草——雪嫩指节死命扒着谢玖的腰,准确的说是臀。她难受咬紧牙关,大口大口地嘶嘶喘气,连额间发丝都渐起了一层薄薄香汗。


    太煎熬了。


    但凡经历过腿麻之人都能想象那滋味有多“酸爽”要命。


    以致于此时此刻,姜娆并不知道自己的脑袋和脸蛋儿正埋在何处。


    只能感觉到温热,和眼前漆黑一片。


    渐渐有什么东西烙着她嘴角,且越来越烙。


    伴随一种难以言说的奇异气息,缕缕钻进她鼻腔。


    很淡。


    并非是香味,但莫名好闻。


    为免那难捱的麻意再次袭来,她丝毫不敢乱动分毫。


    是以也不知谢玖此刻为何会将大掌覆在她头顶位置,似准备随时将她一把掀开,或拧碎她的头盖骨吗。


    不知道。


    期间烙在嘴角的东西直接将她半张脸都顶开,很不舒服。


    她不得不朝侧边偏了下脑袋。


    同时听得头顶一声闷哼,伴男人的呼吸越来越沉,越来越重。


    谢玖似深深吸了口气。


    而后哑着嗓子,“姜宁安……”


    “再不松手,退开。我保证你会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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