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句话, 祁东悍本来应该高兴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 又有些莫名的不舒服。
或许他现在的身份是齐小二吧。
祁东悍不愿意去深想,他伸手去接过怀表,指尖相碰,有一种过分的柔软和冰凉,传了过来。
这让祁东悍莫名的觉得有些熟悉。
就好像他之前和对方接触过一样,他目光放在孟莺莺身上,她生得明眸皓齿, 肤色雪白, 腰肢纤细,可以说一句十分的漂亮。
祁东悍再次确认自己没和孟莺莺见过。
但是那一股熟悉的感觉,却还是挥之不去。
他垂下眼眸压住疑惑, 直接说道, “怀表我收下了。”
他接过怀表, 便把怀表放在兜里面, “文工团考核名额的事情, 我会去帮你打听。”
“等打听到了,会单独通知你。”
说到这里, 祁东悍又低声询问她,“你过来有住的地方没?”
孟莺莺摇头,“还没有。”
祁东悍沉吟,“那我送你去驻队招待所吧, 那边安全。”
孟莺莺有些奇怪,她不太明白,她都和“齐小二”退婚了,他为什么还要对她这么好?
只是, 这种话她自然是不好问出来的,只是冲着他道谢。
祁东悍摇摇头,看着她行李有些大,便顺手接了过来,“我送你过去。”
孟莺莺点头,她全程跟在祁东悍后面,瞧着他硬邦邦,黑乎乎的后脑勺,有些犯嘀咕。
好在驻队招待所离这里并不远,不过才十分钟的路程,便到了地方。住在这里,似乎比住第一招待所方便,反正孟莺莺没拿介绍信,也没拿车票和出行证明。
祁东悍和那招待所的干事,不知道说了什么,又回头指了指她,对方瞬间秒懂,“祁团长,这是孟同志的房间钥匙,二楼左边第一间房。”
祁东悍点头道谢,转头把钥匙递给了孟莺莺。
带着她上了楼,孟莺莺看着他提着那么大的一个行李,她落在后面上台阶。
一时之间,周围安静的有些吓人。
好在房间在二楼,很快就到了。
祁东悍把行李放在门口,他也站在门外,“我就不进去了,你先休息。”
“回头我问清楚文工团了,到时候给你通知。”
“在此期间,你先住在这里。”
孟莺莺嗳了一声,她攥着行李,到底是没忍住开口了,“住招待所的房费多少,我先给你。”
祁东悍,“没多少,你住着就是,到时候统一结账。”
孟莺莺张了张嘴,漂亮文静的脸上,到底有几分不好意思,“那到时候结账的时候,齐同志,你一定和我说。”
祁东悍嗯了一声,看着孟莺莺进去,这才注意到自己手里还提着一个油纸包。
“烧鸡。”
孟莺莺愣了一下,好一会都没回神。
“烧鸡?”
她喃喃。
“对。”祁东悍说,“你远道而来,长途奔波,怕是没吃好睡好,先垫下肚子,缓过来了,我带你去驻队食堂。”
孟莺莺猛地抬头看向他,又转到祁东悍的身后看了又看,有一种极为巧合的感觉,“你是昨晚上在国营饭店买烧鸡的那位吧?”
祁东悍有些意外,她竟然把自己给认出来了。
他回答的干脆,“是我。”
孟莺莺有些愕然,她低头看着油纸包,被油给浸透了,多了几分油印子。甚至还能闻到香喷喷的烧鸡味。
“这个烧鸡是你买给我的?”
她还抬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孟莺莺的鼻子生得好看,鼻梁微挺,鼻头像是水滴一样,白净莹润。
祁东悍盯着她秀气的鼻子看了好一会,这才说,“是。”
还真是。
这也太巧了。
孟莺莺的心里有些复杂,“齐同志,我原先对你印象还挺不好的,没想到你这人还挺不错。”
虽然退婚归退婚,但是对方的为人真是没话说。
他连自己长途跋涉过来,怕是没吃好睡好,都能惦记上。
祁东悍不好说明自己身份,他嗯了一声,“你一个女同志,远道而来照顾你也是应该的。”
说到这里,他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那不打扰你休息了,文工团这边有消息了,我第一时间通知你。”
孟莺莺嗳了一声,在门口目送着祁东悍离开,她这才转头进了屋子里面,把东西都给先收拾了出来。
最后,才坐在桌子前面,打开了那个油纸包,当看到那一只烧鸡后。
孟莺莺的口中分泌了下口水,忍不住喃喃道,“怎么会这么巧呢?”
她馋的要命的那个烧鸡,在被人买走后的第二天,又出现在了她面前。
而送给她烧鸡的人,刚好是她要退婚的娃娃亲对象。
祁东悍离开后招待所后,他站在楼下,而他的头顶,正是孟莺莺所住的那间房子。
他没急着离开。
而是从口袋里面掏出了一个怀表,怀表落下,滴答摇晃。
他靠在老槐树下,打开了怀表,吧嗒一声,露出了一张比较模糊的照片。
上面的人尚且年幼,五官也稚嫩。只是年代有些久远,有些看不清楚具体的长相。
但是能出现在怀表上面,他似乎不难猜测对方是谁了。
想到这里。
祁东悍默了默,修长的指节把玩了怀表好一会,噼啪一声盖上后,收在了兜里面,拔脚离开。
转头进了驻队,没急着回去办公室,而是先去了一趟文工团。
壹零壹驻队是个大驻队,文工团和他们在一个地。只是,平日里面除去演出之外,文工团和他们驻队的战士,其实接触的并不多。
也就只是偶尔去了食堂,可能还会遇到下,但是大多数时候,文工团的女同志都是高傲的。
不愿意去和驻队这边战士,有过多接触。当然,这里面也是分人的。
例如,祁东悍就是个例外,他这人长得好,条件好,身上职位也高,明眼人都知道,他的未来是前途无量的。
所以打他主意的人也不少,但是奈何祁东悍这人不识情趣,而且还是一棵老铁树。
不管外面怎么讨论,都和他无关一样。
一来二去,大家自然把放在他身上的目光,给转移了。
不过,他来文工团,还是让文工团的文艺兵,有些意外的,“祁团长,您怎么来了?”
祁东悍看了对方一眼,“我找方团长,在吗?”
“方团长在办公室呢。”
“我领您过去。”
不怪对方尊敬,实在是双方在身份上悬殊太大了。从某种程度来说,祁东悍的职位和她们直属的大领导,方团长是一个级别的。
祁东悍道谢,他跟着年轻的女兵,一路穿过狭长的走廊道。
走廊道侧面的大门里面,是女兵们在练舞室拼命的练舞。
大大的玻璃窗,自然能看到里面的场景。
所以,当看到林秋带着祁东悍过来的时候,里面练舞的女兵们,顿时有些走神,一直到一曲终了。
她们这才立马收了动作,在一起叽叽喳喳起来,“祁团长怎么来了啊?”
“他不是看不上我们文工团吗?”
“瞎说,祁团长怎么可能看不上我们文工团?”
“就有。”短发的女兵,一脸生气,“上次我们汇演结束,还想邀祁团长来评价呢,结果他不止不评价,还说他都没看我们跳舞。”
“这不是看不起我们文工团,还能是什么?”
面对大家的讨论,倒是叶樱桃有些怀疑地探头,看向窗外,因为她离的远,也出来的晚。
所以只能看到,祁东悍的背影,刚好进了方团长的办公室。
叶樱桃也搞不明白,祁东悍为什么会这会来文工团。她扫了一眼,鲜艳妍丽的姐妹花们,突然猜测起来,“难道祁团长,看上了我们文工团的某人,打算让方团长来帮忙做个媒?”
这也不是没有过的事情。
先前他们文工团好几个姐妹,都是通过这种情况,被大领导看上,又托了方团长保媒。
叶樱桃这话一落,大家心脏顿时砰砰砰跳起来,“不会吧?”
“我也没看到祁团长,对我们这里面的谁有意思啊?”
男人对女人有意思多容易看啊。
那一双眼睛,都恨不得黏在她们身上了。
大家扫了一圈,发现她们都没和祁东悍,有私底下接触,所以同一时间,把目光都放在了叶樱桃身上。
“祁团长不会看上你了吧?”
叶樱桃有高嫁的心思,她们都心知肚明。
叶樱桃翻了个白眼,一气呵成来了个劈叉,“还看上我,你们是不知道,我之前对齐长明下手了啊?”
“你们都知道,你们觉得作为齐长明的直属领导祁团长,他能不知道吗?”
“所以,别做梦了。”
她倒是没肖想过祁东悍,第一是祁东悍这人的职位太高,第二是这人太冷了,感觉嫁给他,完全不知风趣,挺没意思的。
当然,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她不了解祁东悍的家世。
叶樱桃的择偶一直都很明确,她要家世好的,家世条件差的根本不在她的选择范围内。
而祁东悍坐到这个位置,外面还没有一点他家世的传说,估计大概率是不太行的。
所以,从一开始叶樱桃,就没把祁东悍当做过目标。
“既然不是来相亲的,那祁团长是来干嘛的?”
这话问的,大家都摇头。
叶樱桃一挥手,“都看我干嘛?我也不知道。”
她其实心里有了个猜测,祁团长莫不是为了齐长明的,那个娃娃亲对象来的吧?
可是,也不应该啊。
齐长明的那个娃娃亲对象,少说有三百斤。
这么一个人来她们文工团来干嘛?
就是扫地都怕钻不进去高低杠啊。
眼瞧着本来好好的练舞,瞬间成了菜市场。
许干事一声呵斥,“还不练舞?还有二十天就要和吉省文工团,做文艺汇演比赛了,你们看看你们现在跳的,有谁能挑大梁?”
“就你们现在这样去比赛,我看你们等着被她们文工团压着打吧。“
这话一落,大家顿时不服气起来,“那也不一定。”
“我们这些人也不差。”
“你们在好,能比得过人家团里面的沈秋雅啊?”
一提沈秋雅这个名字,她们顿时被压的喘不过气来。
无他。
谁让沈秋雅这女同志是个天才呢,在跳舞方面,她是真的有天赋,但凡是有她在的地方。
所有人都会被她的光芒,给压的黯淡无光。
文工团办公室。
方团长也在发愁下个月文工团之间的比赛,她把他们文工团里面,每一个人的名字,都点了出来,单独画圈。
最后点来点去,发现她们文工团努力的女兵多,但是真正论天赋能和沈秋雅一战的人。
是一个没有的。
这要是等比赛那天,拿个零蛋回来,那还不得被人笑话死啊。
一想到这里,方团长就愁的不行,她唉声叹气的取下眼镜,“像是沈秋雅这号的人物,没有就是没有了,我还能哪里去找不行?”
找不到,那就等于认输。
里子面子都没了。
总不能他们壹零壹驻队文工团,次次都是拿倒数吧?
方团长正发愁呢。
祁东悍就是这个时候进来的。
方团长摘下眼镜,看了好一会,确认是祁东悍后。她还有些意外,“祁团长啊,哪一阵风把你给吹来了啊?”
祁东悍敲敲门,进来后,这才单刀直入,“来找方团长帮个忙。”
方团长四十出头,齐耳短发四方脸,干脆利落的起身,给他倒水,“我就知道你祁团长,无事不登三宝殿。”
祁东悍扯了扯嘴角,“是这样的,我想问方团长要一个,参加文工团的考核名额。”
方团长愣了下,差点连铁皮暖水壶倒水,倒满了都没注意到,还是祁东悍提醒她,她这才回神,忙把水递给了祁东悍。
“可是我们文工团现在不怎么招人了。”方团长如实道,你也知道现在整个驻队编制收紧,我们今年都没对外招收新人。”
祁东悍点头,“我知道。”
“我要的是一个参与考核的名额,能不能考上这要看对方的本事。”
“万一。”他笑了笑,“对方天赋惊人,说不得让方团长你一眼就看上了,到时候文工团比赛的时候,说不得能拔得头筹。”
听到这话,方团长老脸一红,她们文工团连着三年拿倒数的事情,看来连祁团长都听说了。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
方团长在拒绝,自然不好,她便不在犹豫,“那你明天把人带过来,我看一看。”
“对了,她叫什么?”
“孟莺莺。”祁东悍垂眸,声音宛若三月春风,“她叫孟莺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