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堡很好吃，沈烬将手指都嗦了个干干净净。
吃完后，天也黑了，这顿就当晚饭了。
沈烬拿了昨天晚上穿过的江凛川的那件给他充当睡衣的t恤进了浴室，洗澡刷牙，然后换上衣服拿了手机进了卧室。
江凛川看着他一连套动作，不知道该不该给他的聪明喝声彩。
抱着孩子来到卧室门口敲了敲门，里面没声，江凛川直接推门。
屋内拉着窗帘没开灯，少年靠着床头窝在被窝里，手机屏幕的光照亮他漂亮的脸。
江凛川拍开灯：“玩手机要开灯，不然对眼睛不好。”
沈烬头也没抬。
江凛川歪靠在门上：“诶，跟你商量个事儿呗？”
“不。”沈烬毫不犹豫。
“我明天得去队里上班，你帮忙看一下小废物，就喂喂奶，换个尿不湿，再陪他玩玩，很简单的。”
沈烬从手机上抬起头，耷拉着薄薄的眼皮一脸冷漠：“我为什么要帮你看孩子？”
这小子一天八百副面孔，江凛川啧了一声：“你为什么不能帮我看孩子？”
跟沈烬说话是不能讲道理的，得按照他的逻辑思维来。
“我可以帮你。”沈烬突然变了语气。
江凛川狐疑，这么好说话了？
“我可以帮你处理了他。”沈烬舔了一下唇，人类的东西太过美味，但他也不是不馋那个小废物。
江凛川转身。
他也没指望沈烬帮他看孩子，就单纯过来吃个瘪而已。
“晚上玩手机不要太晚，十二点之前必须睡觉，我会过来检查。”江凛川关门前警告他。
沈烬垂下眼，管太多的人容易死。
今天的大床依旧是大少爷的，保姆和小少爷只能挤在书房的单人床上。
好在江凛川皮糙肉厚也习惯了睡觉一动不动，所以一大一小睡着也还好。
昨夜江凛川一夜没睡，今夜睡得有些沉，半夜被小废物吵醒两次起来给他喂奶换尿不湿，凌晨两点他推开主卧门看了一眼，大少爷脑袋拱在被子里睡得很香。
江凛川不知道的地方，触手在这个城市的地底快速四散穿梭，天蒙蒙亮时，触手停在了一栋烂尾楼外。
蜂窝找到了。
清晨六点，江凛川起床，洗脸刷牙做早餐。
六点半，沈烬闻着香味打着哈欠打开了房门。
哈欠打到一半，沈烬眯起眼看向餐桌，那里坐着个陌生男人正在吃江凛川做的早餐。
沈烬眼睛暗下来：“你谁？”
江凛川又伺候别人了？
男人很瘦，脸颊有些凹陷，戴着一副黑框眼镜，一身白色的衣服很宽松，他屁股底下坐的不是江凛川家的椅子，而是自带的两个轮子的椅子。
这个人没有腿。
花福蝶没有一条腿，这个人没有两条腿，但他不是异类，他是个人。
男人朝他笑了笑，温声道：“你好，我是云铮，你叫什么名字？”
“他叫沈烬。”次卧门打开，扣着衬衣扣子的江凛川走出来，介绍道，“是我从乡下来的表弟。”
乡下表弟侧眸冷冷看着他，江凛川捏着表弟的下巴转回去面对云铮：“云铮是我朋友，今天他帮忙带你和小废物。”
沈烬甩开他的手，滚，他不需要人带。
“云铮就住对门。”江凛川继续道，“你有什么事情可以找他。”
沈烬阴沉着一张脸坐下，江凛川拿了个三明治放到他面前的盘子里，继续道：“你可以选择在家，也可以选择出去转转，我会往你微信上发一个家里的地址，你玩够了就打出租车回来。”
沈烬看着那个三明治，还是不说话。
江凛川又倒了杯牛奶放在他手边，然后伸手捏住他的下巴强迫抬起他的头对视：“我说的话你记住了吗？”
“你说的话你记住了吗？”沈烬反问他。
“什么？”江凛川一愣，“我说什么了？”
江凛川想了想，突然一拍脑袋：“哦对，昨天说给你个惊喜，我给忘了，抱歉啊，这样，你想要什么，跟我说，我给你补上。”
沈烬抱臂看着云铮，云铮正夹着一个煎鸡蛋吃，对上沈烬幽深的视线，筷子顿住。
看看自己夹的鸡蛋，又看看沈烬不爽的表情，云铮放下筷子：“呃……抱歉，我先吃是不是不太礼貌？”
饭桌上气氛有些凝滞，江凛川看了一眼云铮又看了一眼低气压的沈烬，终于反应过来，然后在沈烬后脑勺上拍了一下，拿起一个三明治塞进他嘴里：“赶紧吃，少找茬，要不你带孩子？不带孩子，你就消停点儿。”
沈烬被这一巴掌拍的脑袋差点儿砸进盘子里。
沈烬慢吞吞抬起头，很好，江凛川现在已经是个死人了。
但三明治挺好吃，他先嚼两口。
“手机给我，我微信上给你绑定我的银.行.卡,你可以直接扫码付钱。”
江凛川伸手从他裤兜里勾出手机，起身时顺手把他沾在嘴角的面包屑给抹了。
“不能打架斗殴，不能欺负人，也不要被别人欺负，有事儿打我电话，听明白了吗？”江凛川边摆弄手机边道。
沈烬慢慢咬着三明治，不理人。
交代完一切，江凛川又对云铮道：“今天麻烦你了，臭小子脾气冲，你不用理他，只管好小的就行，我会尽快回来。”
“没事儿。”云铮笑着摇头，“我反正全天在家，闲着也是闲着，正好也有点儿事儿做。”
江凛川又看了一眼问题大少爷，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臭小子聪明的很，有主意的很，管的越多越叛逆。
江凛川看了一眼表：“我得走了。”
拿了车钥匙打开房门，江凛川又停下步子转头看着浑身上下写满不爽的人：“诶，沈烬……”
沈烬抄起桌上的包子砸了过去，奔着嘴去的。
江凛川偏头躲了一下伸手接住，把包子塞嘴里咬着走了。
云铮轻轻笑了一声。
在特勤大队里说一不二的人，真是难得见他吃瘪。
房门关上，车子启动，沈烬往外看了一眼后收回视线聚精会神吃早餐。
今天的早餐跟昨天的早餐不一样，比昨天的好吃。
所以，江凛川又多活了一天。
小废物醒了，开始哭，云铮转着轮椅进了次卧，沈烬慢吞吞回头看了一眼。
陈兰芝说要找人来照顾小废物，江凛川没同意，但江凛川把小废物交给了这个云铮，所以说这个人是很受江凛川信任的人。
云铮动作温和地拍着小婴儿，帮他换尿不湿，又转着轮椅出来给他冲奶粉。
沈烬咬着包子开口：“你的腿呢？”
“没了。”云铮说。
“怎么没的？”
“忘了。”
“哦。”沈烬咽下嘴里的包子，端起杯子将里面的牛奶喝完后道，“要是江凛川的嘴和你的腿一样都没了的话就好了。”
云铮：“？”
乡下表弟说话这么冒犯的吗？
沈烬拿过纸巾优雅地擦了擦嘴巴，又去用香香的洗手液洗干净了手，然后拿着手机打开房门走了。
云铮：“……”好冷酷一表弟。
*
时隔一年，江凛川回到特勤大队受到了以教导员为首的所有特勤人员的热烈欢迎。
特勤大队成立于四年前，江凛川任特勤大队大队长，白无月任特勤大队教导员。
整个特勤大队正式编制有三百八十人，全都是各地区包括军队里选上来的精英。
又分为五个中队，每个中队七十人，每七个人为一个小组。
随着这些年异类越来越多，各地会遣送人员前来特勤大队接受特训，训完后再送回去。
梁明辉是二中队中队长，昨天就是他带队去的商场，等江凛川打完招呼，就把人拽到审讯室去了。
“江队，这就是那个兔子怪。”
坐在椅子上身材高挑的女子翘着二郎腿百无聊赖地摆弄着染着漂亮指甲油的细长手指，一只白色兔子耳朵耷拉在脑后，被银白色的大波浪头发盖住，看着还挺二次元的。
江凛川拿起耳机放在耳边。
坐在里面负责审讯的特勤人员问道：“再给你个机会，你真的没见过那个□□的长什么样子吗？”
“我说过多少次了，每次见面他都戴口罩，瘸了一条腿，瘸了一条腿，瘸了一条腿，你们听不懂吗？”兔子怪翻了个白眼，“瘸着腿你们都逮不着他，看见脸就能抓住了？无能还好意思狂吠。”
啪的一声，特勤人员皱着眉拍了怕桌子：“注意你的态度。”
“我注意态度你会放了我吗？”兔子怪朝他抛了个媚眼，“小哥哥～我呸。”
特勤人员：“……”
江凛川放下耳机，拿过兔子怪的资料看了看，a级怪，善于奔跑和挖洞，听力特别灵敏。
梁明辉：“兔子怪说那个人在一条小胡同里摆了个小摊，我们刚拐进去呢，他就开始跑，跑的飞快都跑出残影了，我们一路追着他进了商场，然后就没有然后了，监控查了，没什么用，糊成一团了。”
能在人类世界混的脑子都聪明，知道监控的作用，而监控面对异能向来都是没什么用的。
江凛川想了想：“他只是个办.假.证的，能抓就抓，抓不着也没必要逼的太紧，毕竟是异类，逼急了做出什么对普通人有危害的事情，就得不偿失了。”
“是。”梁明辉皱眉，“那我办手续今天就把这个兔子怪送去白沽镇监狱。”
江凛川又看了一眼坐在那里除了耳朵以外与人类外表几乎一模一样的兔子怪，沉默一会儿后点了点头：“送吧。”
“但他到底是怎么跑的呢？”梁明辉百思不得其解，“又跑哪儿去了呢？”
*
宁水路烂尾楼内。
噼里啪啦。
丁零当啷。
滴里咕噜。
蓝发少年坐在十九层楼的楼顶上晃荡着双腿：“卖我假蜂蜜，你胆子真大。”
今天江凛川不死，这个花福蝶去死吧。
“大哥，老大，祖宗……”花福蝶一边起飞一边痛哭流涕地求饶，“我错了，我错了，我这也是被逼无奈啊……”
“没钱寸步难行，你看我穷的只能住烂尾楼，我也是为了过得好点儿啊……”
“我以后都听你的，给你当小喽啰好不好？我什么都知道，我什么都懂，我可以随你驱使的……”
“都怪那个兔子怪，天杀的兔子怪啊，要不是她，我怎么会沦落到这个地步……呜呜呜，我跟你不共戴天。”
扑通一声。
花福蝶掉落在地，触手散去。
沈烬居高临下看着趴在地上的人：“那个兔子怪在哪儿？”
“兔子怪……”花福蝶爬起来，擦着嘴角的血迹，看着坐在上面的恶魔，“她，她被特勤大队抓了，审完后会被送去白沽镇。”
“白沽镇那里驻守这军队，军营里有专门关押异类的监狱，所有在人类世界犯了事儿的都会被送去坐牢，坐完牢后给一次机会放回白沽镇，若胆敢再次进入人类世界，决不轻饶。”花福蝶哭唧唧，“你要不也把兔子怪弄死吧，我死也得拉着她做垫背的，一点儿道义都不讲，说出卖我就出卖我。”
“这样啊。”沈烬勾了勾唇。
江凛川说这里是人类的世界，不允许异类存在。
所以他改变主意了，不想弄死花福蝶了。
不止如此，他还要让人类世界遍布异类。
“走吧，去找兔子怪。”沈烬从十九楼上一跃而下，触手扫过花福蝶的废腿，花福蝶那条细长的足便在眼前化成了人类的腿，坑坑洼洼的脸也被一键磨皮。
“卧槽。”花福蝶惊讶地张大嘴巴，看着破镜子里全全乎乎皮肤溜光水滑的自己，扑通一声跪下，大喊一声：“爸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