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凛川本来想问问沈烬晚饭吃的什么，没说两句又被挂了，干脆也不理他了。
反正臭小子精明的很，绝不会让自己饿着的，谁也没他会享受。
恰好白无月急匆匆过来：“江队，吴将军亲自去了南山隧道，通知你过去呢。”
耿阳在那头听到，掐灭烟过来：“我跟你去？”
江凛川略一思考：“郑剑跟我一起去，你留下带他们查。”
“好。”
江凛川去到会议室交代了一声后便叫了郑剑一起下了楼，很快车子就驶离了特勤大队。
*
小货车一百块送床垫，路边停下，花福蝶背着床垫带着沈烬转过杂草丛生的土路进入没装防护栏的大楼，吭哧吭哧一阶一阶往上爬。
沈烬来过花福蝶的烂尾楼好几次，每次来都是因为别的事情，所以这里的环境对他而言并不重要。
但今天他来是为了睡觉的。
他对睡觉的地方很挑剔，而烂尾楼……
脏乱差。
味道难闻。
没有沙发，没有餐桌，也没有不符合江凛川形象但他很喜欢的碎花桌布。
转过一层楼梯，花福蝶正好瞥到沈烬嫌弃的脸，忙道：“义父，你先暂时在我这里住着，我很快就帮你找到那个女的把你接走。”
那个女的？
哪个女的？
哦，对了，那个新的要伺候他的人。
沈烬耷拉着眼皮，抿着绷成一条线的薄唇，沉默不语。
花福蝶扛着床垫上了十九楼。
花福蝶只收拾了十九楼，所以只有十九楼能住人。
水泥地上摆放着各种杂七杂八的生活用品，从断了一条腿的桌子到放在地上的锅碗瓢盆，还有一张生了锈的单人床。
二百多万的豪华大床被安置在了另一间没有门的卧室里，放下去的时候激起一地的灰尘扑了沈烬一脸。
“……还没来得及打扫。”花福蝶干笑一声，忙去拿了笤帚过来扫地，扫地之前还在地上先泼了一盆凉水防止尘土飞扬
看着溅在床垫子上的泥水珠，沈烬脸色越发难看。
烂尾楼在郊外，除了几栋楼外，周围光秃秃黑漆漆的什么都没有。
烂尾楼没有门，穿堂风吹过将昏暗的灯泡吹的晃晃悠悠。
“这是用太阳能发的电，不得不承认，人类的脑袋瓜子确实厉害，随便一个板子就能发出电来。”花福蝶用电磁炉煮了两碗泡面，还多打了两个鸡蛋送过来给沈烬，谄媚道，“我平常只吃一个鸡蛋，只有义父才配吃两个鸡蛋。”
沈烬没吃过泡面，味道很不错，但心情并不美好。
不知道为什么。
明明应该很开心的。
泡面只吃了一半就放到了一旁，沈烬没什么兴致地起身：“我要睡觉了，在哪儿洗澡？”
虽然之前洗了一遍，但他出了门爬了楼，睡觉前还是要洗一遍澡的，还得刷牙。
花福蝶震惊：“义父还得洗澡吗？我这里没有浴室，而且我也不需要洗澡的，毕竟我是蜜蜂嘛……”
说到这里花福蝶有些不好意思，扭扭捏捏夹嗓子：“本来就香香的。”
沈烬：“滚。”
花福蝶滚了出去，但也只是一墙之隔，沈烬能从没有门的门框里看到那张生锈的单人床，还能听到花福蝶看小视频时咯咯笑的声音。
床垫子依旧很舒服。
但，沈烬睡不着。
花福蝶比小废物还烦人。
触手将花福蝶拍飞后，世界安静下来，沈烬将脑袋拱在被子里闭上了眼睛。
花福蝶挂在墙上深吸一口气，我忍！！！
*
云铮第二天早上过来敲门无人应声，中午过来敲门无人应声，傍晚时他给江凛川打了个电话。
江凛川接到电话时正打算上直升飞机。
南山隧道坍塌，白沽镇唯一的路断了，只能乘直升飞机前往。
螺旋桨的轰鸣声中，江凛川捂着一侧耳朵避到一旁接起电话。
“什么，臭小子一天没见人影？”
“你帮我管好小崽儿就行。”
“不用管那个臭小子，他饿不着自己。”
顶着气流上了飞机，吴将军坐在那里看着他：“怎么，特勤队有急事？”
“没有。”江凛川整了整微乱的衣裳然后在他身边坐下，双腿微分，背脊挺直，“私事。”
吴将军偏头看了他一眼，扬了一下眉：“私事？竟然能从你口中听到私事两个字，真是难得。”
江凛川笑了笑，没说话。
“女朋友？”吴将军又问。
“不是。”江凛川摇头。
“不是？”吴将军手指在笔挺的军装裤上点着，声音温厚，“其实你这个年纪也该成个家了。”
“成家？”江凛川目视前方，平静道，“人类的成家往往伴随着子嗣的繁衍，我可能没这个福气。”
吴将军叹息，抬手在江凛川的肩膀上拍了拍：“来日方长，一切都说不定的。”
“以后我可能会去领养一个孩子。”江凛川仿佛闲聊般接了句。
“领养一个孩子？”吴将军诧异了一瞬后又点点头，“也好，有个小孩子也不错，家里也有点儿热乎气。”
坐在前面的一直低着头的郑剑听到两个人的谈话后一头雾水。
什么意思？
队长不能有自己的小孩儿？
是这个意思吧？
为什么？？？
！！！
卧槽！！！
他知道了。
队长不孕不育！！！
悟到大秘密的郑剑将脑袋深深埋入胸口。
飞机在白沽镇军用飞机场降落，一行人很快便去到了白沽镇营地。
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必然得先查看一下白沽镇的防卫情况，还要尽快给白沽镇通路。
江凛川忙的脚不沾地，再想起家里的臭小子时已经又是一天一夜过去了。
江凛川在招待所洗了个澡后靠在床上开始打电话。
很好。
这次不是不接，而是直接挂断。
江凛川气笑了，老话说事不过三，他已经反复强调过了，接电话接电话，臭小子耳朵根真硬。
六十块的余额两天没变了，臭小子一分钱没花，他难不成没吃饭？
江凛川叹口气，服了。
去到对门敲开郑剑的门，江凛川也不觉得难为情，直接开口：“借我两千块钱。”
郑剑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江凛川，然后伸手在他眼前挥了挥：“不管你是谁，从我们队长身上下去。”
“……”江凛川无奈，“借我两千块，下个月还你。”
郑剑一边转账一边狐疑地瞥他。
他们队长平日里没什么开销，工资又高，全款房车还有存款，再怎么着也不可能借两千块下个月还。
所以，只有一种可能，队长的积蓄都用来治不孕不育了。
郑剑给江凛川转了四千：“两千块算我借你的，剩下两千块当我支援你的，不用还。”
？
支援他？
“你脑子坏了？”江凛川点了接收，转身往自己房间内走，“下个月还你四千。”
郑剑靠在门上一脸同情：“队长保重。”
江凛川：“……”
回到房间内，江凛川坐在床上给沈烬转账。
输入4000……
删除。
不能一下把四千都给他，一天一百……
有点儿少，一天二百吧。
江凛川转了二百红包过去，然后打字。
收到江凛川轰炸似的消息时，沈烬正坐在酒吧的高脚椅上喝颜色漂亮的鸡尾酒。
光影闪烁，人群沸腾，沈烬好奇的四处打量着，这里与他这几日认知到的人类世界又是大不同，这里似乎是人类的另一个世界。
很疯狂，很热闹，很吵。
鸡尾酒入口，少年的鼻子皱了起来，嫌弃地推远，然后用叉子叉了一块西瓜放到嘴里咬出汁水冲淡酒液的味道。
两天被扇飞五次鼻青脸肿的花福蝶探着身子手捂着嘴大声冲他喊：“那边那个女人看到了吗？就是她。”
沈烬慢吞吞撩起眼皮顺着花福蝶的手指看过去。
坐在长沙发上的女人穿着紧身的黑色长裙，身边围坐着三个年轻男人，正举着杯子朝她敬酒。
“这就是你帮我找的新的伺候我的人？”沈烬眼睛半眯着，全是想要扇飞蜜蜂的阴鸷气息。
“对啊。”花福蝶还没察觉到危险，朝沈烬眨眼，得意洋洋，“这可全是按照你的审美找的，怎么样？漂亮吧？”
小眼睛，大嘴巴，黑皮肤，大脸盘子，身材矮小胖乎乎圆嘟嘟的女人，这种条件实在是太难找，好不容易才寻摸到一个勉强符合的，可费了他老鼻子劲了。
可能是察觉到了灼灼视线，女人抬眼看过来，看到沈烬的脸时，眼睛一亮。
她朝这边举了举杯子，花福蝶激动不已，忙也朝她举杯，金钱在朝他召唤。
“义父。”花福蝶一边朝女人笑，一边在沈烬耳边迅速道，“有钱，非常有钱，身家几百亿，单身无子女，名下豪宅数不清，只要控制住她，以后要多少钱有多少钱，再也不用住烂尾楼了。”
这几天这祖宗快给他折腾死了。
看什么都不顺眼，他伺候不了，得赶紧找人接盘。
之前那位也不知道怎么伺候的，给伺候成这副熊样。
要不是打不过他，他真想扇飞他，整个一问题少年。
沈烬面无表情没说话。
手机在桌上又震动一下。
沈烬终于点开赏了一眼。
全是江凛川的消息。
老废话：这两天吃没吃饭？
老废话：回我消息
老废话：沈烬，别耍小孩儿脾气。
老废话：你至少让我知道你现在安全。
还给他转了二百块钱。
沈烬抿着唇看着手机。
其实，老废话除了废话多，管得多以外也还……
“你好。”一道男声响起。
沈烬抬眼，只见本来坐在女人身边的其中一个男人此时站在了他面前。
男人朝他笑了笑，往他手边放了一张纸：“秦总说，只要你陪她喝一杯，这张支票就是你的了。”
沈烬瞥了一眼，什么东西？
花福蝶探头过去，然后睁大眼睛一把攥住了沈烬的胳膊，在他耳边疯狂道：“五十万，五十万，喝一杯五十万！！！”
